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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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切蛋糕的鋸齒刀呢?奇怪,我之前明明放這裏的,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隔壁病床傳來疑惑的自言自語。
這是一個三人間的病房,中間空了一個床鋪,跟江羽秋他們住一間的是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今天過生日,他女兒買了一個八寸的生日蛋糕,正翻箱倒櫃地找鋸齒刀。
江羽秋看了看施聞欽手裏的“凶器”,確定了他就是偷刀賊。
江羽秋悚然:隻是一會兒沒看住,他就犯罪了!
施聞欽本人對自己盜竊的行為倒是毫不自知,看見來人是江羽秋,眼底的戒備淡了下去,變成濃烈的指責。
指責對方這麽晚才回來,還吵醒了他。
江羽秋沒有工夫接收施聞欽眼神傳達出來的信號,因為女孩朝這邊看了過來。
江羽秋麵色驟變,趕忙拉上了病床的隔斷簾,幫施聞欽遮掩“贓物”。
女孩轉過頭,四目相對那刻,心虛的江羽秋擠出一個微笑。
束著馬尾的女孩麵頰微熱,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
女孩的視線一離開,江羽秋迅速收斂笑容,跨步走進隔斷簾內。
也不管施聞欽是不是搞黑的,有沒有殺過人,江羽秋一把薅過他手裏的鋸齒刀,圍著床頭焦急轉了兩圈,四下尋找地方銷毀贓物。
幸虧這隻是一把普通的鋸齒刀,要是偷了貴重的東西,在警局留了檔,會影響他考公的!
江羽秋大學生血脈覺醒,恨不能當場表演一個活吞鋸齒刀。
看江羽秋像個沒頭的蒼蠅轉來轉去,頭暈的施聞欽皺著眉摁住江羽秋,然後抽走他手裏的鋸齒刀,再次放到自己的枕頭底下。
腦子還沒轉過來的江羽秋愣了一下。
見江羽秋還杵在自己眼前,施聞欽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在嫌棄江羽秋擋了他的光線。
江羽秋恢複理智,想抽人的衝動驟然飆升。
他胸口起伏了幾下,硬生生把那股火氣壓了下去。
現在病房人多,他不好動手,隻是惡狠狠瞪了一眼施聞欽,用眼神警告他安分守己一點。
施聞欽向來不會看人臉色,重新躺下來,拉高被子蓋到身上,繼續睡。
江羽秋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等這傻子恢複記憶,他倆銀貨兩訖。
隔壁床的女孩找了一把水果刀,將生日蛋糕切了,還給江羽秋他們送過來兩塊。
偷了人家的鋸齒刀,還要吃人家的蛋糕,江羽秋很是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我們不是很……”
“餓”字還沒說出口,施聞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他早上沒吃太多,早就已經餓了,於是長臂一伸,直接將女孩遞過來的蛋糕拿了過來。
江羽秋喉嚨卡了一下,艱澀改口:“……謝謝。”
女孩噗嗤一笑,“不用客氣,不夠還有。”
施聞欽確實不客氣,低頭吃了起來,他咬了一口奶油,似乎嫌口感不夠好,挑剔地將奶油撥到一邊。
江羽秋屬豬的,雖然聽起來有點像罵人,但他確實是豬年出生。
十二月份下旬的生日,踩著豬的尾巴,鼠的頭出生,長了一個吃嘛嘛香的胃,還有一顆聰明靈光的頭腦。
江羽秋愛吃甜食,跟女孩假客氣了一下,就愉快地吃起了蛋糕。
等江羽秋吃完,施聞欽那邊也已經結束了戰鬥,不過他隻吃了蛋糕胚子,剩下一大坨厚奶油。
江羽秋下意識朝隔壁病床看了一眼。
女孩的媽媽也來了,一家人正吃著蛋糕聊天,時不時傳過來幾聲笑,氣氛溫馨。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女孩突然扭過頭。
江羽秋趕忙遞過去一個微笑,女孩也捂嘴衝他笑了一下,轉過去繼續跟媽媽說話。
江羽秋嘴角的弧度平緩下來,又看了一眼施聞欽盤子裏的剩奶油。
他始終覺得這樣有點不太好,走過去,將施聞欽剩下的奶油刮到自己的盤子裏。
施聞欽看了一眼江羽秋。
江羽秋沒理施聞欽,刮完奶油,假動作很多地在病房裏溜溜達達,趁著沒人注意到他,他快速溜進衛生間,把奶油處理幹淨,才拿著空蛋糕盤出來。
扔蛋糕盤時,江羽秋跟女孩的視線再次對上。
江羽秋笑著感謝:“蛋糕很好吃,謝謝。”
女孩很熱情,聞言起身說:“還多呢,我再給你們切兩塊。”
江羽秋擺了擺手:“不用了,該吃中午飯了。”
跟女孩閑聊了兩句,江羽秋一轉頭就見施聞欽盯著他,眼神格外古怪,仿佛在看什麽讓他不能理解的新物種。
江羽秋:?
中午的飯是江羽秋去醫院食堂打的,很清淡,兩份小米粥,兩碟沒有多少油水的青菜。
怕施聞欽吃不飽,江羽秋還給他要了兩個素包子。
看到午飯,施聞欽明顯不高興,眉心皺作一團,盯著食物隻是看,像是不知道哪個能吃進他矜貴的嘴巴,還不被排斥似的。
江羽秋一個包子都快炫完了,他才拿筷子夾了一塊豆腐,矜持地放進嘴裏,臉色變化了幾次,才咽了下去。
很困難地吃了一塊豆腐,施聞欽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眼觀鼻,鼻觀口,口吃飯,假裝沒發現施聞欽的目光,心裏很是冷酷。
餓幾頓,就什麽都吃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要求不會被同意,施聞欽收回了目光,勉強吃了一個包子。
江羽秋擁有絕世小豬胃,無論什麽吃進嘴裏都很香,他愉快地幹完了午飯。
吃過飯,江羽秋去商店給施聞欽買了一套洗漱用品。
結賬時,瞥見貨架有一排水杯,江羽秋想起醫生囑咐施聞欽要多喝熱水,向老板問了問水杯的價格,挑了一個便宜的買了。
回去後,江羽秋洗幹淨水杯,倒了一杯熱水,對病床的人說,“這以後就是你的水杯,記得多喝水。”
施聞欽隻是撩了撩眼皮,餓得不想說話。
忙活半天,江羽秋終於有空坐下來玩會兒手機。
閑著無聊,他上網搜索了一下沈錦然相關的消息,也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受。
沒有。
江羽秋失望地翻了好幾頁,搜出來的沈錦然都是同名同姓的人。
沈錦然那個渣現任叫什麽來著?
好像是……施宸。
江羽秋又搜了搜這個名字,令他大失所望,也沒有施宸的任何訊息。
江羽秋不死心,把沈錦然跟施宸這兩個名字放一塊搜時,不小心點到了語音播放。
毫無感情的機器人開始朗讀:“沈錦然、施宸……”
病床上的男人聽到這兩個名字,頭部的某根神經跳了一下,接著就是極強的陣痛感。
江羽秋怕吵醒隔壁病床,趕忙退出了搜索頁麵,一抬頭,對上一雙黑沉沉,顯得痛苦的眼。
“腦袋又開始疼了?”江羽秋收起手機走了過去,“要不要我給你叫醫生?”
施聞欽額角爬出了細汗,腦袋疼得幾乎難以忍受。
奇怪的是,隨著江羽秋靠近這幾步路的工夫,那股劇痛又毫無道理地平複下來,大腦隻剩下疲倦與困意。
施聞欽重新躺了回去,忘記剛才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問了他兩聲,對方都沒有回答。
見施聞欽麵色平和下來,似乎沒事了,江羽秋也就沒有再多事,走到床頭,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溫很高,燙得江羽秋喝不下去,餘光看到施聞欽的水杯。
這水晾了有一會兒,應該涼了。
江羽秋摸了一下水杯,很滿意現在的水溫,擰開水杯的蓋子,往自己水杯裏倒了半杯。
施聞欽不知道什麽時候看了過來,直勾勾盯著江羽秋。
他清楚地記得江羽秋說,這個杯子是他的,吃飯前,江羽秋還從他的盤子裏刮走奶油,找了一個地方偷偷吃了。
雖然那些奶油是施聞欽不想吃的,但這不妨礙他認定江羽秋有這個癖好,搶食兒的癖好。
這很不衛生,他也很不喜歡。
施聞欽癱著臉,從江羽秋手裏拿回屬於自己的杯子,擰上蓋子,放到了自己枕邊。
江羽秋看過來了,盯著他的杯子,明顯還在覬覦,施聞欽抱著水杯翻了一個身,留給江羽秋一個後腦勺。
江羽秋:?
江羽秋:喵喵?
“我哥這個人很護食。”
市中心某棟豪宅裏,施遇接過李特助遞來的腳套,隨口道:“說護食不準確,他是自我。”
難得可以蛐蛐老板,李特助四平八穩的聲音,藏著隱蔽的興奮,“這話怎麽說?”
施遇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浮現微妙的複雜。
半晌,他才說,“小時候我哥會給自己所有的玩具貼上編碼,凡是貼上他標簽的東西,他就不許別人碰。”
李特助小聲說,“這不就是小氣嘛。”
施遇嘖了一聲,如果單純是小氣就好了。
他戴著無菌手套後,才敢推開施聞欽書房的門,然後走了進去。
李特助剛要跟上,施遇突然轉過頭,叮囑道:“你注意著點,別亂碰這裏麵的東西,尤其是小心你的頭發。”
李特助:?
李特助眼睛閃動著無知,“頭發怎麽了?”
施遇說:“別掉到書房的地上,要是我哥回來發現了,會連夜把你的頭發送檢驗中心,一旦檢測到你的dna,你就完了。”
李特助:!
施遇:“以前有一個小朋友不懂他的規矩,卷走了我哥一個樂高,當天晚上我哥坐著私人飛機去國外要了回來,至今那個人都還在我哥的黑名單裏沒被放出來。”
李特助咻地撤回一條腿。
他知道施總可能有不為所知的癖好,但沒想到這麽神經。
可憐的他,原本隻是公司一個普普通通的文員,在施氏集團工作半年多,見施聞欽的次數不超過五次,要不是無意知道對方失蹤,也不會成為李特助。
公司其他人都羨慕他升職加薪,一步跨入權力中心,成為施遇的親信。
狗屁!
施遇著是怕他泄露消息,把他調到身邊方便監視。
上午這貨還讓他查沈錦然的行蹤,他一個平頭小老百姓上哪兒去調查沈氏集團的副總?
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怎麽不讓他去暗殺唐僧師徒呢?
李特助怨念地盯著施遇的背影。
施遇似有所感,回頭看過來,“怎麽不跟上來?”
牛馬小李立刻擠出笑容,“這麽機密的地方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外麵給您把門。”
施遇堪稱溫柔地說,“你不進來,我哥回來了,我連個甩鍋的人都沒有。”
他老鴇子招手,“來呀,李特助,進來快活呀。”
李特助:……
快活你大爺!
施遇不敢在他哥書房亂翻,找了半個多鍾頭,才找到所需要的那份文件。
自從施聞欽失蹤後,他焦頭爛額,一邊處理公司事宜,一邊還要隱瞞施聞欽失蹤,暗中還要找人。
拿著文件離開別墅時,施遇望向施聞欽的臥室,露出幾分惆悵。
也不知道他哥現在在哪兒……
就他哥那極度自我的招打性格,誰能跟他處得好?
確實沒有。
短短一個下午,施聞欽已經在江羽秋腦顱被抽死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