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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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夏幹笑兩聲:“今日有些累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便腳步匆匆地離開。
    阿晝立即湊到江成耳邊:“公子,這家夥有鬼,前幾日都忙到深夜,今兒天都沒黑呢!”
    “我也覺得他有點奇怪。”
    江成當即決定,樊樓不去了。
    林知夏出了府衙腳步匆匆,鞋子在青石板上叩出急促的節奏。
    她刻意繞進梁門大街的岔路,餘光一直留意著身後。
    當阿晝和一個灰衣男子交上手,她猛地衝進街邊的糍糕鋪子。
    “借木錘一用!”
    魚符在掌櫃眼前一晃。
    鬆木錘柄還沾著糯米清香,她旋身時官袍下擺如墨蓮般綻開。
    灰衣人尚未及反應,錘頭已挾風劈下。
    阿晝的彎刀堪堪停在半空,怔怔看著地上蜷曲的身影。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江成從巷尾轉出,指腹摩挲著折扇的竹骨。
    “林大人好身手,這招“引蛇出洞”用的,比刑部那些繡花枕頭強多了。”
    語氣略有不滿,顯然猜到自己被人當槍使了。
    林知夏將木錘擲回案板,震得芝麻簌簌而落。
    她知道瞞不過江成。
    她初入汴京,身邊沒有可以信賴的人,要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必須得有人幫忙。
    現在敵在暗她在明,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對她很不利。
    她微微一頷首:“此番多謝江大人了,此前不敢確定,所以沒有言明,還請見諒。”
    林知夏說著來到灰衣人麵前,此時對方已經陷入昏迷。
    他先將人綁起來,然後在其身上搜出來一塊銅牌,上麵刻著獬豸獸紋。
    獬豸是傳中的神獸,出自《異物誌》,是勇猛公正的象征,這或許是個貴族的特殊癖好。
    “這圖案好精巧,以前倒不曾見過,江大人認得此物嗎?”
    林知夏把銅牌遞了過去,一臉虛心請教的樣子。
    江成愣了一下,下午兩人是鬧了點不愉快,但他也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
    他接過銅牌:“材料倒是常見,倒是這獸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能查嗎?”
    “當然,這裏是汴京。”
    銅是管製物品,有資質的民間作坊並不多,而且民間作坊隻能生產一些簡單的日用器具與宗教法器。
    像這種複雜紋路,從煉銅到成型,要經過七十二道工序,這東西隻有文思院能做。
    見林知夏聽得認真,江成就仔細講解了一下。
    林知夏頻頻點頭,:“那銅片就麻煩你去查,我把這人押回去審,看他跟命案有沒有關聯。”
    江成正說的起勁,順嘴就應了下來:“好。”
    阿晝在一旁聽著不對,正要開口。
    恰逢羅青出現在街角,林知夏大喊了一聲:“我在這。”
    羅青跑過來,一臉激動。
    “林大人,有發現!”
    “不急,你先把氣喘勻了。”
    “那個......那個周放確實是不見了,我去了任家,管事說他已經消失一年了。當時正逢他契約到期,管事就沒多想。
    和他共事的隨從說,他的行李都在。”
    林知夏是算著時間出衙門的,走的時候已經交待好了,讓羅青直接過來找她。
    江成一門心思全在案子上,忙道:“那我們先回衙門。”
    林知夏指著地上的灰衣人:“行,他交給我,羅青不了解屍體的情況,認屍的事要麻煩你操心了。”
    “放心。”
    江成完全沒意識到這話有什麽問題,他轉身就往府衙趕。
    羅青更是兩眼放光。
    江成出身世家,祖上出過三任宰相,族裏現在出仕的更是有十幾位。
    能跟著這樣的人做事,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他神情激動地說起周放的情況。
    等三人走後,地上的灰衣人動了。
    “你倒是聰明。”林知夏如是道。
    灰衣人就暈了一會,江成說的話,他聽去了大半。
    他手撐地坐起身,擦去嘴角的那一絲血跡,眼睛閃過一抹得意。
    “把人都支走,你心虛啊!”
    林知夏眸光一亮,俯身拎起灰衣人的衣領,俯視著對方。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
    看來真的有人在查她。
    灰衣人反應過來,看了看四周探頭探腦的行人。
    “殺人啦!官府亂抓人啦!我什麽都沒做,好好地走在路上,你憑什麽抓我!我要上告,我要報官。”
    灰衣人反咬一口,嘴上喊冤,眼裏卻是帶著挑釁之色。
    “行,你說你冤枉,那就跟我回衙門做個筆錄,把你的具體情況交待一下。”
    去了衙門,就得報身份戶籍。
    灰衣人眼中閃過一抹懼色,一路上都在思索著怎麽和對方周旋。
    卻不想,林知夏沒有提審他的意思,直接把他關進了地牢。
    彼時江成正帶著人在任府問話,簽押房無人。
    林知夏憑借著過目不忘的優勢,將那枚銅牌繪製下來,拿著圖去了驗屍所。
    驗屍所內,隻有醫官廳有淡淡燭光傳出,屋裏的兩人正在喝酒閑聊。
    林知夏敲開門。
    桌上放著一碟花生米,兩個酒杯,一壺酒。
    酒味辛辣刺鼻,一聞就不是什麽好酒。
    林知夏拿出圖紙。
    “哪來的?”
    “今天我被人跟蹤了,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
    樊老麵色微變,燭火下他的雙眼陡然深沉。
    “你想問什麽?”
    “我聽說這東西隻有文思院能做,據我所知,文思院隸屬少府監,專為皇室打造各類器具,像這種私人的銅牌,怕是沒幾個人能有。
    我剛來汴京,對朝中局勢還是一片懵懂,煩請先生為我解憂。”
    樊老想到了那七具無頭屍體,射殺他們的弓箭也是軍器。
    “那人呢?”
    “關在地牢。”
    “我要是你,我就會換個地方。”
    樊老說著,把圖紙遞了回來。
    “這事你去問老孟,我幫不了你。”
    說完,把林知夏往後一推,關上了醫官室的門。
    大廳裏,還擺著熊耳山發現的那兩個白骨。
    其餘五具屍體被移到冰窖了。
    林知夏看著那兩具白骨半晌,去了地牢。
    此時,內城景龍門東街,緊鄰皇家園林的蔡府。
    蔡汴剛摔了一套價值不菲的琉璃玉盞。
    “被江成發現了?”
    “是,人被帶到開封府衙了。”
    “審了嗎?”
    “審了,但是他什麽都沒說。”
    “算他識趣,盡快找人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