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遊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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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汴京,不隻有開封府的巡軍穿黑色皂衣,禁軍中,神衛軍也是穿黑色皂衣。
不同的是,神衛軍外麵還穿著甲胄。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是不太能分得清的。
林知夏並不是護短,而是開封府衙的巡軍,日常使用的武器是鐵尺,對士兵的要求不高,不是個個都擅騎射。
但禁軍卻不同。
禁軍守衛著皇城,是朝廷的最後一道防線。
騎射是基本功,他們還會有武藝考核,對士兵的要求很高。
就算是世家子弟,沒有點真本事也進不了。
見吳老漢想不起其他了,一行人準備進山。
吳老漢看著瘦弱,動作卻很麻利,踩過的地方也很講究。
他在前頭,林知夏、江成跟在後麵,兩人還得稍微提速小跑才能追上。
半個時辰後。
“到了,我就是爬到這棵樹上看到的。”吳老漢臉不紅氣不喘地指著前方的大樹。
林知夏有些微喘,她抬頭打量著約有兩丈高的大樹:“五年了,你記得這麽清楚?”
“當然,在山裏下窩子,最怕傷到人,每處陷阱都係著紅繩。”吳老漢撥開樹瘤處的苔蘚,褪色的紅繩與樹皮幾乎融為一體。
他撥開茅草,露出裏麵的陷阱,“這山裏我就放了四個,每個我都記得。”
江成走過去,這是一個深度約五尺的四方形洞,洞底竹刺已爬滿青苔,野豬頭骨卡在裂縫間。
吳老漢沒有說謊,這地方確實很久沒人來了。
林知夏擼起袖子,雙手抱著樹幹,往上一蹬,很輕鬆就爬上了樹。
她向下看去,剛好能看到搜證的衙役。
林知夏向樹下伸出手:“吳大爺,得麻煩您上來一趟,幫我指一下位置。”
江成二話不說,雙手在吳老漢的胳肢窩一夾,也不管這個姿勢人家願不願意。
向上一托,林知夏順勢一拉,吳老漢就站在樹上了。
吳老漢:“......”老頭我明明自己能行。
江成跟著爬上了樹。
本來很寬敞的地,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樹皮粗糙的觸感隔著衣料傳來,林知夏脊背僵直地貼在樹幹上。
另外一邊,江成灼熱的體溫透過兩層薄衫侵染過來,混雜著鬆木與鐵鏽的氣息,讓她想起三年前那具被烙鐵燙穿肋骨的屍首。
吳老漢突然晃動樹枝,神情激動地指著半山腰。
“就在那,那女子就是從那大石旁滾下去的。”
林知夏慌忙去抓旁邊的枝丫,有人反應比她快。
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掌徑直扣住她腰側,拇指正壓在暗藏的束帶上。
“鬆手。”她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音。
江成低笑的氣流掃過她耳垂:“你若是摔下去,孟大人怕是要扣我半年俸銀。”
待樹枝平穩後,江成才鬆開手。
他拿出黃色號旗,此旗在軍中是用來傳遞方位信息,校準方位的。
山腰處,已提前安排好了人手。
江成揮動黃旗的節奏讓林知夏瞳孔驟縮,忘了剛剛的尷尬。
那是禁軍中特有的雙點三折法,去歲在湖州剿匪時,她曾有幸看過一回。
可江成怎麽會這個?
她調查失蹤人口時,曾偷偷看過江成的履曆,他並沒有參軍的經曆。
要知道,軍中培養一個旗手可不容易,除去天資,還得刻苦。
林知夏看著江成的側顏,忽然覺得自己並未真正地認識他。
林知夏想到昨天和前天的事。
這樣的人,真的那麽好說話?那麽好忽悠。
“就是那裏。”
換了幾個地方,吳老漢終於確定下來。
江成轉頭,恰好對上林知夏的目光。
林知夏有些尷尬,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轉開目光。
山下的旗手傳訊,讓他們再等一下。
三人隻得繼續擠在樹上。
林知夏本想先下去,畢竟自己在樹上呆著也沒什麽作用。
可她是第一個上樹的,要下去就得越過這兩人,更麻煩。
三人就這麽蹲在樹上,剛開始俯瞰外麵的風景,很不錯。
雨後的山林翠綠欲滴,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有兩隻大雁飛過,發出一聲聲長鳴,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
可大雁們急著歸家,轉瞬間就沒了影。
時間一長,林一有些尷尬,尤其是剛剛出了汗,她忍不住擦了擦下巴。
江成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
“你的香囊借我看一下。”
要是陸啟換這種,他肯定不嫌棄他。
“我不戴香囊。”
“那你擦的什麽香?”
林知夏要隱瞞女子的身份,從不敢擦香。
哪怕她知道汴京多數男子都有用香的習慣,她也不敢冒險。
“我沒有。”
江成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呼出的熱氣都打在林知夏耳朵上。
林知夏很不自在,下意識地往旁邊讓去。
可這是在樹上。
樹枝瞬間搖晃起來,江成一把扶住她。
吳老漢捂著胸口,嚇得不輕,試探地問道:“要不我先下去。”
好在,半山腰終於有了動靜,結束了這尷尬的一幕。
“那兩人中,誰的衣服更接近?”
吳老漢眯著眼,回想起當時的天色,那人身上閃過一道銀光。
“左邊那個。”
左邊的正是阿晝從城門叫過來的神衛軍。
事情明朗了,三人將吳老漢布置的四個陷阱都摧毀後。
讓衙役先帶著吳老漢回衙門錄口供。
林知夏站在道路中央,這條道一頭通向汴京,一頭通向澶州。
若她是該女子,一定會往澶州逃。
“當年,那女子應該傷的不輕,我往那邊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人見過。”
林知夏牽來一匹馬,抓著馬鞍一躍而上。
“我跟你一起去。”
江成連忙跟上。
“不用,你在這裏盯著。”
“有陸啟在,更何況,我昨天才答應了孟大人。”
江成這般說,林知夏沒法拒絕。
兩人策馬同行,遇到村子或者寺廟,都會停下來問一問。
一直騎出二十餘裏地,找了第三個遊醫,才打聽到一點有用的消息出來。
那位劉大夫說,五年前,他在這條路上救過一位姑娘。
當時她倒在路邊的草叢裏,身上有多處骨折,他把人救回家。
他夫人給那姑娘換衣服時發現,那姑娘剛小產過,身體虛得厲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
醒了之後,就悄悄地自己跑了。
林知夏麵上一喜,忍不住看向江成。
有了這個線索,要找出這個姑娘不會太難。
她正欲找劉大夫借紙筆,來嚐試畫像。
劉大夫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不隻是你們,還有一個人,就在事發後不久,他說他是那姑娘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