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否有同病相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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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開始發現蔡汴被車炎帶進城時,蔡陽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家六弟那異於常人的喜好。
    汴京的風流韻事傳不到鹹州。
    蔡陽不想有朝一日,其他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所以早早便讓人匿名聯係伢婆,想著和汴京一樣,讓蔡汴挑一個關在府裏。
    蔡汴不認識林知行,但他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後來車炎殺了淨弘,蔡陽一氣之下將蔡汴關了起來,這事他就拋到腦後了。
    想到前幾天,被蔡汴殺掉的那兩個小倌,蔡陽麵色一沉,直接讓管事退下了。
    耶律容給的期限就在明天,他哪還有心思處理這些小事。
    隻是,不等管事走出院門,他又突然想到了另一個點。
    耶律容一直看不起大宋男子,覺得他們學那些君子六藝,整得娘們唧唧的。
    若他主動示弱,滿足其獵奇心理,讓他看到那樣的的男子形象,必會大漲其士氣。
    宋遼能和平共處這麽多年,是因為雙方陷入“誰進攻誰吃虧”的困境。
    遼軍騎兵機動性強,但缺乏器械攻堅能力弱,難破城池堡壘。
    而宋軍以步兵為主,無法威脅大遼核心地區。
    這仗遲早是要打的,他總得給耶律容一點信心,對方才有可能派兵相助。
    這般想著,蔡陽改了主意,讓管事拿著手令,把伶人接進城,先送到別院。
    今晚他要在府裏宴請耶律容。
    把事情安排下去後,蔡陽望向府衙的方向。
    此時的林知夏已將案情梳理得差不多了。
    她得了權限,查看了育佛堂關閉前後,鹹州城近十五年所有案件卷宗。
    關於那些被判拔舌之刑的案子,她將報案人及犯人一一記錄下來。
    拔舌之刑在汴京很少見,但在鹹州這樣的邊境重鎮,卻是屢見不鮮。
    三名遼商密如蛛網的行動軌跡,以及接觸過的士兵口供,林知夏都看了,還查了他們的戶籍信息。
    此時,她已經大致確認此次凶殺案中,幾位參與者的身份。
    她走出檔案閣,看著守在外麵的羅昭,主動提出,要對方送她去城中的杏林藥堂。
    羅昭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
    轉身時,那繃直的脊背落在林知夏眼底。
    他在遼人被殺案中所展現的態度,引起了林知夏的懷疑。
    翻閱他以往處理過的案件,依稀可窺見其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
    但在此次案件中,他卻顯得不那麽積極。
    林知夏翻閱了他的戶籍信息,發現他妹妹和母親,在五年前接連“病逝”......
    鹹州長街忽起喧嘩。
    伢婆率領的伶人車隊叮叮當當的進城,路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這精致又陌生的馬車。
    林知夏從街頭走來,正好與車隊迎麵相遇。
    趁著街道擁擠混亂的時候,林知夏身端詳粗陶碗裏的霜柿,眼角掠過身後青灰衣角——那是第三批盯梢者。
    她將碎銀擲與攤主,卻在直起身時瞥見最後一輛馬車裏少年驚鹿般的眼。
    少年伶人頸間金鈴搖曳的瞬間,押送車隊已轉過街角。
    而江成就在第二輛馬車裏,他和雲星還在裝暈。
    阿晝目光掃過那個穿著狐襖的臃腫背影,並沒有認出林知夏來。
    雙方就這樣錯過。
    林知夏來到杏林藥堂,目光卻掠過隔壁酒旗招展的南家酒釀。
    「杏林藥堂」門楣上,“義診“二字墨跡斑駁。
    “地窖已勘驗三次。”羅昭攥著卷宗的手指泛白,“朝廷特許儲冰......“
    冰窖都是官方經營,平民是沒有采兵權的。
    但藥鋪不同,冰可以冷敷傷口治療瘡傷,還是解暑的良藥,所以官府允許藥鋪儲存小批量醫用冰。
    話音未落,藥堂門簾忽然掀起。
    一對母子踉蹌而出,母親粗糲的手掌護著懷中的草紙包,七八歲孩童赤足踏步,腳踝凍瘡綻開如血色蓮瓣。
    老大夫顫巍巍的叮囑追著出門:“三碗水煎成一碗,切記要溫火......“
    羅昭盯著孩童足下蜿蜒的血跡,喉結突兀地滾動。
    “軍爺查案?”
    藥童捧著銅手爐迎上來,他長著一對小杏眼,卻鑲在一個大臉盤上,寬額密布痘疤隨笑容扭曲。
    讓人瞬間就記住了這張略帶怪異的臉。
    林知夏道明來意。
    藥童殷勤地引著眾人走向後院的地窖口,麵上並無一絲異樣。
    順著木梯往下,寒意撲麵而來。
    林知夏肩頭的狐毛領霎時覆滿霜晶,仿佛要透過皮襖鑽進身體。
    她哈了口氣,忍不住搓了搓手。
    在看到木梯旁窯壁下方凝結的霜花,她忽然想起三日前驗屍房中僵紫的遼人舌尖。
    從木梯上下來,她轉頭望向最裏麵的冰儲區,手指沿著窯壁慢慢滑過去。
    靠近冰儲區的霜花,竟不如木梯旁的深厚。
    林知夏確定了心中的判斷,在那塊窯壁後麵還藏著第二間冰室。
    蔡陽的親衛跟在她身後,林知夏沒有聲張,徑直朝著裏麵的儲冰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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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區以冰磚壘牆,冰沙中藏有遼參牛黃等藥材。
    正如羅昭所言,這地方確實不可能是凶案現場。
    窄小的過道隻夠讓一個人轉身來回行動,兩人無法並行。
    藥童並未進來,倒是羅昭跟在林知夏後麵下來了。
    親衛看林知夏正撥弄著冰匣裏的藥材,地窖裏的寒意讓他的銀色甲胄瞬間凝結了一層冰霜。
    他站了一會兒,見地窖內並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幹脆就順著木梯爬上去了。
    林知夏月事未盡,待得久了,也有些打哆嗦。
    看監視自己的親衛離開,她不再拐彎抹角。
    “這麵牆的寒氣,”林知夏突然揚手,猛然抵住羅昭咽喉,冰涼的指尖銀光微閃,她竟不知何時拔出了匕首。
    “羅大人可知,為何這窯壁離冰儲區最遠,凝出的霜晶卻最厚。”
    羅昭麵色一沉,默默握緊袖中短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以冰窖藏冰窖,你們的法子倒是有幾分巧思。
    即使隔壁南家酒釀的地窖裏出現霜晶,你們也可以推脫到杏林藥堂頭上。”
    林知夏還沒說完,見羅昭欲動,手中的匕首又往前推了一分。
    “我等親衛上去再挑明,就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
    三年前歸鄉的獄卒,高價盤下的鋪麵,還有南承平那個走進慈恩寺就化作青煙的女兒......羅大人是否有同病相憐之感?“
    羅昭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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