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麵色倉惶，謝應淵趕緊上前握緊了我的手，說：“十五，你先別想那麽多，不論他的修為幾何，至少所有人都還認為，你的修為還沒恢複，他這都沒敢找上你，說明時間還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我狠狠地吸了口氣，回握住了謝應淵的手，緊緊地抓著他一起，朝著洞底的那麵牆壁前走去。
    那名兵老大還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眼神既麻木，又略顯些許迷惘，像是即將從渾噩中醒來的征兆。
    他下意識地想要攔我，卻被謝應淵一腳給踢到了一邊，那些個喝下葫蘆裏倒出黑水的百姓們，似是藥效發作了一樣，各個倒地不起，捂著自己的肚子不斷哀鳴。
    可惜，我現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們這邊，幾乎是全神貫注地，檢查起了洞內這一百多年以來，所遺留下的每一寸痕跡。
    就連隻剩下骷髏架子，披著大黑袍子，屹立在牆邊的那四名黑袍人，都被我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遍。
    終於，我在其中一名黑袍人的腰間，取下了一枚在聖殿之中，代表身份的令牌。
    聖殿的令牌幾經更迭，也有過不少變化。
    在這黑袍人腰間所懸掛著的，並不是最後演變而成的令牌樣式，更像是元代末年，和明朝初年的款式。
    令牌上的等級，雖然顯示的是最高一層的紫階使者，上麵的名字卻令我極其陌生。
    我很仔細地搜索著自己過去的回憶，卻是將自己接觸過的所有紫袍使者都想了個遍兒，依舊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個名字，更不記得自己有提拔過他。
    可我很長一段時間，至少在明麵之上，在聖殿裏麵都是大權在握的，特別是在這元末明初的時候，聖殿裏很多雞毛蒜皮的大事小事，依舊會從我的手上過上一道。
    我顫顫巍巍地握緊手中的令牌，不過輕輕一個用力，這枚本就有些碳化的令牌，忽然“哢”的一聲，在我的掌心被擰碎成灰。
    “我想……”
    “可能是更早……”
    “謝應淵，林青雲一定是比我想的，還要早上很多很多，就開始做這兩手準備了……”
    “否則，他不可能能瞞得住我這麽多的……”
    “一定是我在想弄死他的同時，甚至是……是他在弄死沈知初的時候，已經預想到了，我會有想要叛變的那麽一天，甚至更早更早就在防著我了，畢竟他從來都沒有對我付諸過百分百的信任……”
    “說到底，他最信的，隻有林寒霜，隻有林寒霜……”
    雖然這些年以來，我一直極為憎恨林青雲，甚至將他當作了自己唯一的對手，也從未祈求過，希望他能對我擁有哪怕隻是一分的真心與憐愛。
    可當我真正切身地意識到，同樣都是徒弟，我與林寒霜在他心中的差別，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天差地別時，我的心裏，依舊浮現出了一股，不知該如何言說的滋味。
    “十五……”謝應淵望著我，似是想要說點什麽，最終，像是也想不到任何能夠勸阻我的話語，隻留下一聲無奈地歎息。
    “都過去了，你現在有我，有我們，有很多很多在意你的人。”
    “是啊……我現在擁有很多。”我怔怔地看了眼手中捏碎的那塊令牌，聲音顫抖地接著說道：“可是……”
    “像林青雲那樣的人，他對林寒霜的態度，真的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