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勇作弊的事已經傳開，顧奕當即就做了表示。
    取消春闈資格，終身禁考。
    至於何大勇的舉人身份是如何而來還有待調查，因此顧奕沒有剝奪他的舉人名頭。
    何大勇灰溜溜回到客棧，準備收拾收拾回家，甚至還想好了借口。
    卻沒想到剛進客棧來到自己的房間裏就見到妻子站在那，他眼底閃過一瞬的慌亂。
    “阿潔你怎麽來了？這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何大勇迎過去，握住阿潔的手來到床邊坐下。
    阿潔臉上的情緒很複雜，內心好似掙紮又掙紮，這才勉強扯起笑容道：“我擔心你在盛京吃不好睡不好，想著我親自給你做飯，你吃好點，也能安心的去讀書。”
    何大勇還想裝些什麽，阿潔突然問道：“大勇，你真的作弊了嗎？”
    這話是阿潔在內心反反複複糾結過後才問出口。
    她怕打擊大勇的自尊心，可她又覺得自己的丈夫不可能是這種人。
    隻要何大勇說一個“不”字，她都願意陪著丈夫去報官，為他證明清白。
    可事實卻不如阿潔想的那樣。
    此話一問出，原本還在裝好丈夫人設的何大勇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你什麽意思？一個卑賤的婦人也敢質疑我？我可是舉人！”何大勇揚手甩了阿潔一巴掌。
    阿潔整個人都被甩的倒在床上，她捂著被打得那一邊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何大勇。
    眼前的人與往日的丈夫完全判若兩人，仿佛被鬼上身一樣。
    “大勇你這是做什麽？”阿潔質問道。
    何大勇突然像瘋了一樣開始對阿潔拳打腳踢。
    嘴裏還罵道：“那些人不信我，你也不信我。你們家當時不就是看中我能考上舉人，才把你嫁給我的嗎？”
    “借著我是舉人的身份，在村裏多風光啊，現在一出事你就跑來質問我，你有什麽資格！”
    何大勇把在外界受到的自認為的不公以及怒氣全撒在阿潔身上。
    阿潔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從一開始想解釋到後麵的絕望，就在這一刻發生。
    何大勇也不知是打累了，還是良心發現，停下手裏的動作。
    高高在上的低頭看著蜷縮在地的女人，突然跪下來：“對不起阿潔，我，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滿臉無措，就像是做事的人，祈求阿潔原諒。
    他伸手想要撫摸阿潔手臂上的傷口，阿潔卻下意識避開。
    這一動作不知怎的又惹怒了何大勇，他又是一巴掌過去。
    “你這是什麽意思？！”
    *
    首輔府
    沈序舟正在處理公務，宋韞初站在一旁給沈序舟整理東西。
    一個黑衣人進來，在沈序舟耳邊說些什麽，沈序舟臉色驟變。
    “走，跟我出去一趟。”這話是對宋韞初說的。
    宋韞初連忙跟上，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麽，隻是一味地跟在沈序舟身後。
    馬車一路來到一家客棧門口停下。
    客棧的掌櫃見到沈序舟非富即貴的樣子，連忙迎上來：“貴客這是要住還是要吃啊？”
    沈序舟沒有搭理掌櫃的話，直奔二樓房間。
    掌櫃沒懂，讓店小二看店後，連忙跟上去。
    來到一間房間門口，沈序舟身邊的隨從一腳踹開房門。
    屋子裏頭的人似乎沒想到此刻會有人把門踹開。
    何大勇抬起拳頭的手還未放下，就這樣定在那裏。
    阿潔捂著頭，縮在角落裏，隨著抬手的動作袖子滑落，可以清晰的看見她手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顫抖的放下手抬起頭，臉上也是鼻青臉腫，嘴角還有鮮紅的血跡。
    這要是再打下去，阿潔恐怕要死在這。
    宋韞初跑過去，脫下身上的披風包裹住阿潔：“你沒事吧？”
    此刻的情景，以及這個被打的女人，宋韞初心裏已經有了定論。
    不過何大勇妻子一家此時明明還未前往盛京，難道是因為她的原因，而造成的蝴蝶效應嗎？
    何大勇認得沈序舟，他連忙收回手，凶狠的麵部表情立馬換上諂媚。
    “首輔大人，你怎麽來了？”
    那掌櫃聽到眼前男人的身份，腿不自覺的發軟。
    這個男人，是，是首輔！他們這個小客棧何德何能啊。
    不過掌櫃也能看出此刻情形不對，找來小二，讓他時刻注意這邊情況，一邊腿軟扶著樓梯把手下樓要去找東家。
    沈序舟不曾看過何大勇一眼，全程都落在那個女人身上。
    緩緩開口，說出的話讓何大勇跌坐在地，連滾帶爬的過來乞求沈序舟救他。
    “根據北夏律法第一百二十九條，毆打妻子並使其造成嚴重傷害者，實施宮刑，昭告天下。”
    這是根據女方被傷害程度來決定最終的處罰。
    此處罰無論哪個男子都不能接受，更何況還會被昭告天下，簡直就是身心雙重折磨。
    何大勇意識到自己的錯，一邊“砰砰砰”磕頭，一邊求饒：“大人，我是無意的啊，平日裏我待妻子極好，今日隻是意外！”
    “是嗎？”沈序舟從隨從手上拿過一本書卷，“你自己看看。”
    書卷裏詳細記載了何大勇的所作所為。
    何大勇名聲之所以好，不過是因為他是村裏唯一一個舉人，村長有意扶持他，這才統一口徑。
    可被他欺負過的無辜人家呢？他們怎麽辦？
    沈序舟通過宋韞初的心聲，並深知人無完人的道理，派人去了一趟何大勇的村子。
    這書卷上全是那些無辜人家的證詞。
    何大勇瞪大眼睛，這些事他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還用舉人的身份警告過那些人，他們無任如何都沒有那個膽子敢說出來，那首輔是如何知曉這些事，又拿到這些證詞的？
    這一瞬間，何大勇直觀的感受到這位首輔大人的恐怖之處。
    他知道在絕對的證據麵前，任何解釋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何大勇知道自己完了。
    那不如，就賭一個大的！
    何大勇猛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向沈序舟衝過去，結果被隨從一腳踹翻在地。
    “刺殺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沈序舟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睨著何大勇，“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的去死。”
    很快何大勇被大理寺的人帶走。
    至於阿潔被送去醫館醫治。
    宋韞初與沈序舟一起站在醫館門外：“大人，你怎麽會知道阿潔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