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峻頓時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
    “老顧，你跟清清小心啊！”
    “知道了，你們也小心！”顧西城的聲音從樹身裏傳來。
    回音消失後，裏麵便再無動靜。
    此刻，在樹身裏麵，一個陌生而詭異的空間裏，顧西城和陸清緊緊牽著彼此的手。
    “顧西城，我感覺到了戾族的氣息，你呢？”
    顧西城微微點頭：“我也感覺到了，還很濃鬱。”
    陸清忽然想到了什麽，驚呼：
    “我們該不會是誤打誤撞找到了封印戾王軀體的地方吧！”
    “有可能，我這就問問褍。”
    顧西城閉上眼睛，自識海中喚醒神明。
    他剛要問，神明便開口道：
    “不必問了，這裏的確是封印戾王的容器所在之地，但你們不該來這的，至少她不應該來。”
    顧西城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為什麽？”
    神明垂下雙眸，眼底劃過一絲自責：
    “當日獻祭，修補容器，烈火焚身，削肉挫骨之痛，即便數度輪回，也難以完全磨滅。”
    顧西城大驚，隨即退出識海。
    再看陸清，她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蒼白如紙。
    陸清看見了！
    不僅看見了，還聽到了！
    這個人跟她的模樣隻有幾分相像。
    她知道，這是她的前世赫連清。
    大陣之中，烈火焚身，肌膚一寸一寸地被燒成灰，骨肉一絲一絲被剝下，化作材料，進入容器之中。
    撕心裂肺的慘叫不絕於耳。
    眼前，自己曾經深愛的人正冰冷地看著自己。
    身體上的疼痛和心上的疼痛疊加在一起，痛入骨髓。
    陸清雖然不是赫連清，但她能感同身受。
    “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褍！你為什麽要騙我？？？”
    赫連清聲嘶力竭的質問在耳邊回蕩。
    陸清想回答她：褍沒有騙你，他是真的愛你，隻是他腦殘，自己抽離了情絲，忘記了與你之間的情誼。
    可轉念一想，該回答她的不是自己，而是褍！
    陸清猛然回神，一把揪住顧西城的衣服怒道：
    “褍，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跟她解釋清楚！”
    顧西城見此閉上眼睛，對識海中的褍說：
    “我把身體借給你，出去吧！”
    神明搖搖頭：“沒用的，即便解釋，她也聽不見。”
    “她見到的一切都是萬年前的景象，現在的人說的話，過去的人又如何能聽見！”
    顧西城：“不管聽不聽得見，至少你得先將清清從痛苦中拉出來。”
    褍：“能將她拉出來的是你，而不是我。”
    顧西城猛然一怔，沉默片刻後仿佛明白了什麽，睜開眼將陸清抱進懷裏。
    “清清，醒一醒！”
    “你不是赫連清，不要沉浸在她的痛苦中！”
    陸清緊緊攥著顧西城的衣服，眼圈泛紅，閃爍著淚花。
    “顧西城，她真的很痛苦！她不恨褍，她隻是想要一個解釋！”
    “她那麽善良，為什麽沒有一個好結局？”
    “憑什麽什麽都不告訴她，就犧牲她？”
    顧西城輕輕拍著她的背，什麽都沒說，隻是念著清心咒，幫她平複情緒。
    良久，陸清才終於平靜下來。
    悲傷太久，她感覺此刻自己的心髒都在抽疼。
    “這該死的神明，好端端的非把自己的情絲抽了！
    要不是他這腦殘的舉動，至少赫連清不會死得這麽不明不白！”
    陸清深吸著氣，抽疼的心髒。
    “清清，好些了嗎？”顧西城擔憂地問。
    陸清：“我沒事，咱們先找找怎麽出去吧！”
    “嗯！”
    顧西城和陸清打量起四周。
    這裏很暗，幾乎沒有什麽光線，幸好手機手電筒還能用。
    照亮四周後，兩人這才發現他們好像是被困在一個跟瓶子一樣的空間裏了。
    “這好像是個瓶子！”
    褍借顧西城之口解釋道：
    “這是天心瓶，以瑤池仙泥為材料，九幽蓮火煆燒而成，上刻九九八十一道法陣，吸納世間戾氣。”
    顧西城：“這就是封印戾王的容器！”
    陸清：“這麽說戾王就在這裏了！”
    褍：“沒錯！所以你們要小心！”
    陸清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戾王就在這，那我們是不是能想個辦法收拾了他？”
    褍看著陸清，似乎有些無語。
    “時機未到，殺不了他，就算能，你是打算現在就把自己獻祭了嗎？”
    陸清：“……”婉拒了！她還是多活一段時間吧！
    “那我們怎麽離開這？”顧西城問。
    褍：“找到瓶口，那兒有我設下的陣法，用九幽蓮火便可以開啟瓶口。
    但有一點需注意，你們來此不是意外，而是戾王故意為之，他也許是想借你們之手，逃離此處。
    一旦他的身軀都離開容器壓製，那就算獻祭再多人，都無法消滅他了！”
    “我們知道了！”陸清點頭。
    “另外，你們現在是在瓶底，往上共分八層，分別代表著八極樂，你們需要通過極樂之地，才能看見瓶口。”
    陸清：“八極樂，可是與八苦相對之極樂！”
    “沒錯！瓶內戾氣太重，唯有以極樂之情鑄成陣法才能壓製。
    常人進極樂之地，必會生出幻象，你們且記住，不論遇到什麽，都不能在其中停留超過一個小時。
    否則你們便會樂極而生悲，沉溺其中，再也無法走出。”
    陸清和顧西城點頭，表示明白。
    佛教所言八苦為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那所對應的八極樂便是生之樂，健壯之樂，健康之樂，壽終之喜，愛相聚，和諧，求而得之，五陰自在。
    最底層的便是生之樂。
    顧西城和陸清往前走了沒兩步就看見周圍景象快速轉動。
    一聲啼哭響徹耳畔。
    兩人眼前一陣恍惚，再清醒時，他們竟然身處醫院中。
    陸清躺在病床上，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奶呼呼，軟綿綿的，可愛極了！
    病房裏，顧家，楚家人都在，一個都不少，個個臉上掛著笑。
    “哎喲！我的乖孫女欸，讓奶奶抱抱！”
    南淺小心翼翼地將陸清懷裏的小嬰兒抱過去，笑得合不攏嘴。
    顧嚴站在她旁邊，急不可耐地也想抱抱孩子。
    “乖孫女，我是爺爺！叫一聲爺爺聽聽！”
    南淺白了他一眼：“孩子剛出生，都不會說話呢！”
    病房裏一片和諧，陸清卻茫然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