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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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等人出城的當晚。
“老大,那銀子咱們沒帶上啊。”陸川十分惆悵。
“放心吧,那銀子,我都讓羅興幫我打理了。”林宇在臨走時,一是給了羅興數十個炮筒,二是將銀子交給他,讓他打理。
“以咱們現在的速度,最快明天就能到碼頭,過了河,離許州就近了。”林宇估摸著行程。
這時,草叢中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
陸川極為敏銳,早在動靜發出之前,他就嗅了嗅鼻子,“有血腥味。”
三人齊齊握住武器。
“咳咳......”
林宇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的時候,一道身影踉蹌著從樹叢中走出。
正是洛秋衣,確切的說是李秋衣,隻見她渾身是血,腹部有一道傷口,十分嚴重。
據羅興所說,龍胤盟聖女,刺殺的頭,被掩護著離開了。
那時候林宇就知道,李秋衣並沒有死,隻是躲藏著。
但他沒想到,竟然追上了他們。
結果話還沒說一句,李秋衣就栽倒在他的懷裏。
而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有人在向這邊靠近。
林宇看了看懷中的李秋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大,怎麽辦!”陸川已經滿頭是汗。
如果沒猜錯,來的人肯定是追捕李秋衣的人,如果藏匿她,就是和朝廷作對,和陛下作對。
可交出去......
“林將軍,你怎麽在這,這是要去哪裏啊。”
林宇瞳孔一凝,萬萬沒想到,追捕的人竟然是周思吉。
此人貴為朝相,怎麽會親自出來抓人。
“參見周相。”林宇表麵行禮,心中則在盤算。
這周思吉到底是為了抓龍胤盟聖女,還是為了抓他們。
“林將軍,時間緊急,我們正追著一叛黨賊逆,到了這就沒了人影,不知道你們可看見了?”周思吉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問。
林宇搖頭:“不曾見過,因為許州傳來消息,我有急事返回,這才沒有稟報,而且按照日子,我早就該赴任了。”
“原來如此,原來林將軍是有急事,我還以為是和賊逆有什麽關係,害怕才走的。”周思吉笑盈盈道。
林宇表情不變:“周相說笑了,我不過一海外長大之人,任官才多久,不會參與這種事情。”
“那便好。”周思吉盡管很年輕,卻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老辣。
“既然林將軍說沒見過,那我便帶人走了。”
“周相慢走。”
“等等!”
忽然,周思吉旁邊一個長相壯碩,眼神凶悍的披甲將領開口。
“那地上,怎麽會有血跡?”
眾人望去,隻見樹叢上,一枚落葉上有一滴血落在上麵。
林宇暗罵一聲,此人眼睛怎麽這麽敏銳,這麽細微的地方都能觀察到。
話音落,那人下馬,握著刀朝這邊走來。
三人頓時緊張到了極致。
林宇隻感覺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身體抑製不住的開始顫抖,對方足有百餘人,真若動手,他們毫無生還的可能。
“周相,真的是血跡,而且是人血。”那將領查看完說道。
“林將軍?”周思吉眯著眼,審視著林宇。
林宇正準備說話,
陸川忽然站了出來,咽了口唾沫。
“周相,這是我剛才撿柴火的時候蹭傷的,您看?”
說著,陸川擼起袖子,隻見上麵一片刮痕,還有鮮血往下滴落。
周相掃了一眼,又深深的看了眼林宇。
“嗬嗬,我說呢,咱們林將軍對陛下忠心耿耿,又怎麽會包庇賊逆呢。”
“周相慢走。”林宇躬身。
但話說完,周思吉卻未動,那雙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林宇。
林宇察覺到對方眼中的殺意。
這裏荒郊野外,已經出了洛陽城,就算死在這裏,又能查到是誰。
殺了林宇,周思吉的就少了一個敵人,怎麽想都是在這裏動手合適。
刺啦......
氣氛凝重,略顯刺耳的刀出鞘聲打破寧靜。
噠噠噠!
劍拔弩張之際,一個傳令兵飛馳而來,在周思吉耳邊說了什麽,這位年輕的周相臉色驟然一變。
隨即,他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帶著人馬呼嘯而去,返回洛陽。
林宇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動身,不能再耽擱了。”
林宇熄滅火堆,決定晚上繼續趕路,一日不離開中州,他就一日不踏實。
這周思吉現在走了,但完全可以派人在路上繼續追殺他們。
盡管有李秋衣拖慢行程,但他們還是趕在了第二日的傍晚渡了河。
夜晚,河水波光粼粼,月華之下,顯得一片靜寧。
林宇靠在船頭,看著前幾日,從許州傳來的書信。
“阿耶,我會寫字了窩,現在有好多字我都認識了,我會背三字經了,先生誇我聰慧,我現在可以教很多字了,也可以教說話,但是我阿娘什麽時候回來呢?”
“虎子現在整日打拳練武,我找他玩也不理我,現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我不喜歡他了,像是個大悶驢!”
“阿耶,馬上就要夏天了,我想去山上玩了,你啥時候能帶我和阿娘去雲峰山上玩呢......阿耶,我想你了......”
林宇收起書信,輕歎一聲。
陸川從屋裏走出,臉色有些怪異:“老大,這女的不是反賊嗎,咱們為啥要幫她啊,現在不僅帶了個累贅,還很有可能把我們整入萬劫不複。”
為了躲避有可能的追殺,林宇特意選擇了碼頭漁夫的小船隻,此人兩人的談話聲音很小,也不用擔心傳入後麵漁夫的耳朵裏。
林宇聽著陸川的話,一時間也陷入了猶豫,他並不清楚自己出於什麽目的才救下李秋衣。
“你是老大,還我是老大。”最終,林宇選擇一巴掌捆在陸川的後腦勺上。
“咳咳。”
船艙內,忽然傳來咳聲,林宇剛進去一看,一根尖銳的魚叉,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動。”
船艙內的火燭被熄滅,漆黑一片,林宇聞到血腥味混著淡淡的幽香,李秋衣像是很虛弱,說話有氣無力,握著魚叉的手也不聽的晃動。
“我是應該叫你洛花魁呢,還是該叫你李秋衣?”
“少廢話,我們現在在哪,追兵呢!”
林宇擺了擺手:“河上,我要去陽參。”
“你是說周思吉他們,已經回洛陽了。”
李秋衣仍舊有些不相信,但她能察覺出林宇並沒有敵意,若他真的有想法,自己也醒不過來了。
“小姐,我救了你,你一點感謝也沒有,現在還拿著魚叉指著我,你覺得像話嗎?”
李秋衣或是有些愧疚,或是力氣不夠了,緩緩放下了魚叉。
“我倒是想問問你,怎麽敢的,陛下會白等著,讓你們刺殺第二次?”
林宇很是無語。
“你懂什麽!”李秋衣情緒似乎很激動。
“那你告訴告訴我,你為什麽非要刺殺女帝?”
“林公子好歹也是邊疆將領,難道看不出這妖後有多麽的昏聵,玩弄權術她是厲害,但如今圖哈,西突厥,南方的離族都虎視眈眈,侵犯大武領土,屠殺我大武百姓,麵對這些,妖後都幹了什麽!”
林宇沉默。
確實,自打在定城,他便看出來,陛下並不在乎子民的死活,在乎的隻有座下龍椅的穩固。
以及帝都如今四麵楚歌,西王部落長驅直下,在這樣的情況下,陛下不選擇在帝都鎮守,反而支持自己的群臣來到中州洛陽。
又或者,陛下下令準備與圖哈和解,委曲求全,竟然想要將李姓皇子派去和親,更可以看出她在對外上有多麽昏庸。
林宇對女帝沒有什麽赤膽忠心,就事論事罷了。
但讓林宇因此去ZF,推翻女帝,他又沒有理由。
“我知道,這次刺殺,九死一生,但再不去,等到那妖後派皇子和親,帝都之圍一解, 她便會騰出手來,將南方諸李氏親王全部屠戮,大武,便再也不是大武了!”李秋衣悲然若泣。
林宇再次沉默,都說女人的心中隻有胭脂水粉,隻有家長裏短,但殊不知,一介女流,心中亦有天下,亦有蒼生,其誌之壯,令人感歎。
“林公子,此番多謝你救了我,但秋衣事未竟,誌難酬,死亦不能瞑目。”
林宇輕歎。“以你一己之力,又能如何,天下大勢,人力難違,以你一介女流更無法為。”
李秋衣想要說什麽,卻忽然臉色一變:“已經到岸了?”
林宇懵逼:“沒有啊,明早才能靠岸,還早著呢。”
“情況不對。”李秋衣扒開簾帳,向外看,船果然向著岸邊靠去。
“他娘的,老頭你靠岸幹什麽!”船尾,原本和聊的酣暢的漁夫和魏大勇兩人,此時拉扯在一起。
那漁夫老頭像是變了一個人,瘋狂滑動船槳,隨後跳入河水之中。
船將靠岸,盡管岸邊植被叢生,什麽也不看不清,但陸川還是聞到一股血腥味,那是常年殺人才會身上留下的血腥味,洗也洗不下去。
“跳船!”李秋衣忽然說道。
林宇啊了一聲,就見李秋衣一把抓住了他,雖是女子,那力氣卻大的驚人。
就這樣,他被拉入河水之中。
陸川和魏大勇也急忙脫掉甲胄,隻拿著武器,跳入河中。
下一瞬,無數箭矢從岸邊飛出,火光亮起,河邊叢中到處都是人,手持武器,虎視眈眈。
等到船一靠岸,才發現船上沒人。
“給我找!”領頭之人陰沉著臉。
“傳信給周相,就說人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