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皺眉，盡可量一臉嬌憨：“嗯，福福突然想起來，阿瑪說，大清人才濟濟，也不是……”
    “也不是沒有黃先生那麽厲害的匠人，主要還是先帝雖然廢除了匠戶的賤籍，但直到如今也沒有多重視。以匠為業，一不能為官作宰，二不能富甲一方，三不能地位超然為人尊重。自然而然，以此為業、以此為追求的人就越來越少咯~”
    “還有那些厲害匠人也會敝帚自珍，傳男不傳女啊，甚至寧可手藝斷絕也不肯輕傳。”
    “福福想著，若是九叔所說能夠變成現實。微末技藝也能申請專利，源源不斷掙錢，甚至庇佑後世兒孫。那麽，匠人們不但會積極踴躍，研究新的發明，也會傾力培養傳人吧？”
    “而一個蒸汽機都能給大清帶來改天換地般的變化，若類似發明多了，又何愁大清不能富強呢！”
    小家夥聲音清嫩，如黃鶯出穀。
    所提建議卻一點都不稚嫩。
    直讓現場鴉雀無聲。
    好半晌，康熙才激動鼓掌：“看看，爾等都看看！就咱們福襄小小年紀，這番為國為民之語，得是多少青壯都說不出來的？”
    “果然有誌不在年高。”
    “出類拔萃的孩子，自小就如鶴立雞群……”
    巴拉巴拉好一頓誇獎之後，康熙才作最後陳詞：“非是朕偏心，而是咱們福襄值得。”
    眾人齊刷刷的讚同中，當是小公主暗暗吐槽：[您不偏心嗎？真的不偏心嗎？說這話之前摸摸自己的良心，不會痛痛嗎？]
    [虧了本公主上輩子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三觀嘎嘎正，又沒喝孟婆湯。不然的話，您現在就擁有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兩款保成啦~]
    噗~
    哈哈哈。
    這般犀利又有趣的說辭成功讓太後破功，當場笑出了聲。
    好在她老人家能闖禍，也比較擅長圓場。
    特別絲滑地開口：“好，好啊！做孫女的聰明靈動，小小年紀便有大主意，當瑪法的也知道欣賞孩子，善於采納孩子意見。”
    “瞧著你們爺孫兩個這般和睦親切，哀家這把老骨頭都不知道有多欣慰。”
    “烏那希這孩子呀，實在出挑。若太皇太後在，肯定也很喜歡她。”
    是吧，是吧？
    小公主大驕傲，小跑著到了太後身邊，笑嗬嗬攬住她胳膊：“阿瑪說過，福福才能鸚鵡學舌。”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烏庫媽媽跟皇瑪法教得好~”
    說著，她還後退兩步站定，似模似樣的甩了甩小帕子，給太後行了個可可愛愛，但不怎麽標準的蹲禮。
    插科打諢成功。
    太後很是歡喜，製定大清版專利法的提案也徹底通過。
    小公主的三歲生辰宴雖說不那麽隆重，但特別成功。
    至少她自己覺得收獲很多。
    比如女子技能學校的種子，大清版專利法的苗頭啦。對於她來說，都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東西。
    買都買不到。
    就是……
    小公主有點遺憾：[可惜順治二年就已經廢除了匠戶的賤籍，無法順茬兒嘴一下。不然的話，可能不用等到雍正年間，就能廢除那個見了鬼的賤籍製度了。]
    [隻能再找機會的樣子。]
    [好在女子技能義學順利通過，還拉上了皇瑪法、太子二伯等。注定會遍地開花，也必然會遍地開花。到時候女子都能有一技之長，都能憑借自身能力立足於世。]
    [那溺斃女嬰的事情會減少吧？畢竟養大了也是個勞動力呢！給小女孩兒裹小腳的也會少吧？到底犯法不說，也不方便學技術給家裏當搖錢樹不是？]
    想到這些的時候，烏那希語氣中滿是嘲諷。
    那感覺，可招人心疼了。
    尤其她想到女子裹腳時，連康熙都不由跟著歎息。
    先帝入關以來，朝廷多次下旨明令禁止漢女裹腳。
    康熙三年，更詔康熙元年以後出生的女子嚴禁纏足。違者嚴處，其父有官職者交吏兵二部處置。係貧民者則交刑部責打四十大板，並處流徙十年。家長有失察者，枷號一月，責四十大板，官員失察也要交由內部處理。
    然而效果甚微，倒是民間舉報成風，牽連不少無辜。
    康熙七年，大臣王熙奏免其禁得到準許後，民籍又可以公然纏足了，隻是嚴禁旗人纏足而已。
    沒辦法。
    那陋俗由來已久，女子居於後宅鮮見外人，足部又是私隱部位，不好大肆查驗，自然就更加隱蔽難以察覺。
    真·屢禁不止。
    也不知道小家夥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烏那希是不知道他這個想法，不然保準立即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再伸出小手手來比劃一下，她才毛四歲，三周歲。
    她能知道什麽？知道又敢說什麽？
    難道說法令這東西不在乎嚴苛與否，主要看執行力度嗎？
    您當皇帝的，不能說一套做一套。跟您那好大孫一樣，嘴上說著反對女子纏足，身體卻誠實的很。
    六下江南，左一個右一個美女往回帶。封妃封嬪大有人在，連皇貴妃都出了兩個。
    甚至野史傳聞，繼後那拉氏斷發都是為了勸誡他，阻止他納妓女為妃。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連皇帝都如此，底下的官員焉能不更愛金蓮？
    那也好說不好聽啊。
    小公主隻能從自身做起，禁止任何人在她的女子技能義學裏搞幺蛾子。
    她先把基調定在那裏，再磨著皇瑪法多多誇獎幾次。
    循序漸進的把纏足變成耽擱進步、耽擱掙錢、耽擱找好姻緣的代名詞。
    切實利益麵前，就不信還有多少強牛非強著給家裏的小姑娘纏足。
    就算有也不怕，實在不行就把康熙三年的那道詔令，有選擇的恢複一下。有女子纏足者罰其父兄，有功名的奪功名，正準備考取的，取消考試資格。
    沒有功名的就打一頓板子，罰銀。
    再追加一條：良家女纏足者，不得娶為正妻，違者罰其夫。
    還就不信了，那殘損身體所導致的畸形就那麽美。能讓人冒著前途盡失、挨打受罰的風險也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