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母族不是輕易可以被冤枉的。”沈霜羽歎了一口氣。
    “是啊，都是皇帝心中早有不滿，心懷芥蒂，薑太師不過是揣摩對了皇帝的心思，知道即使他陷害的明顯，皇帝也會偏向他，自我洗腦，就是塗家對不住他，背叛了他，他好順勢誅滅塗家。顧忌到現在，他還是覺得塗家就是謀反了，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衛驍然苦笑一聲道：“薑太師他們也知道皇帝是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所以在看到皇帝疼愛懷寧的時候，又害怕懷寧的存在會成為未來攻擊他們的利刃，所以那段時間，不惜代價的安排刺殺……”
    “隻不過他們的願望沒有實現，那時候先帝還是太上皇，雖然因為身體不行，早就禪位了，因此沒有及時得到消息，來不及阻止塗家的悲劇，但等他回來，就看出了其中貓膩，他又怎麽能允許薑太師的陰謀得逞呢，所以先帝也利用了皇帝的疑心病，暗示皇帝娶我姑姑。”
    沈霜羽聽到這裏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多隱情。說起來，當初太子身體不行，沒人查出問題，都還傳聞太子像太上皇，所以才會這樣呢。
    “皇帝那時候不放心我父親日益壯大的聲望，就下旨，強行娶了我的姑姑當皇後，其實我姑姑從來不想當這個破皇後，她根本不想進宮，更不想嫁給自己好姐妹的夫君。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們衛家也從來不需要犧牲女子。”
    衛家一直都是這樣的，就比如說榮郡王自己娶的王妃就不是什麽名門之後，京城貴女，而是當初皇後妹妹還在府中時的貼身丫鬟。
    因為常常在一起玩，所以就喜歡，喜歡就娶，不管什麽身份，都娶為正妻，也無人敢反對。
    不過也因此，丫鬟出身的王妃，對外時常表現的唯唯諾諾。
    隻可惜，那樣自由的人家，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衛驍然聲音中是滿滿的怨念。“可先帝……說，他不放心皇帝，他希望姑姑能幫忙看著大周的天下，因為他相信衛家的忠誠。他親自開口拜托姑姑，姑姑沒辦法，隻能嫁入皇宮。也因為這份虧欠，在給心慈指婚的時候，先帝給了我們家最大的選擇自由。”
    “但我們全家都知道，姑姑過得不開心。若不是防備皇帝對付我們，她早就在太子表哥身體不行後，帶著表哥和懷寧一起青燈古佛，不搭理皇帝，遠離皇宮了。”
    【這個先帝還真是……私人角度來說，好氣人，但他是為了他大周的子民……隻能說他沒生出一個好玩意。】
    沈霜羽從未見過先帝，隻聽父親說過，他是一個好皇帝，卻也身體不行。不得不早早放權，養身體，他還活著的時候，皇帝還算隻在權謀鬥爭上有點過分，但說到底是為了皇權。
    但太上皇去了之後，皇帝就徹底沒了顧忌，逐漸變得隻想收權力，隻聽好聽的，不盡義務，也不聽諫言。甚至還有了很嚴重的疑心病。
    沈霜羽見衛驍然第一次跟她說了這麽多隱密，還這麽情緒失控，忍不住拍了拍衛驍然的肩膀。
    她知道衛驍然心中的苦。
    因為皇帝的不信任，不僅皇後被困住，衛驍然也不能當他自己。
    按照葉晴對他未來的描述。
    相比，他也是想要當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吧。
    可有塗家的前車之鑒。
    他作為獨子，隻能當一個紈絝，才能維護住皇帝那脆弱的心髒，即使這樣妥協，退後了，皇帝仍舊時時刻刻盯著他們家，希望他們家越來越不好，仿佛榮郡王府逐漸削弱到最後沒了，皇帝才能安心似的。
    想到這裏，沈霜羽就想起自家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塗家曾經的事情，讓皇帝多疑，缺乏了對武將的信任，導致當初大月國攻打西戎關時，沈將軍不斷的上書，請求支援，要糧草要兵力。
    可皇帝不信，拖延，派人調查，是不是真的需要，還是在養嬌兵，趁亂撈油水，或者想要造反？
    結果這麽一拖延，西戎關破了。
    剛剛太子才跟她說，當年西戎關破的那麽快，一是的確皇帝這邊拖延了，第二是因為有內奸，而他大哥之所以不顧一切去大月國當細作，也有為當初的西戎關犧牲的所有人討一個公道的想法。
    而這些年在沈定朔的幫助下，抓住了很多大周的內奸，卻還是沒有找到跟當初西戎關被破有關的賊人。
    想到這裏，沈霜羽突然一愣。
    “你說……”沈霜羽問道：“當年塗家北邊戰敗的事情……也是薑太師一派動的手腳嗎？”
    衛驍然回過神來，搖頭道：“不是，戰敗的原因……是有內奸。薑太師不過是利用了這個機會而已。”
    沈霜羽震驚了，隨後深深皺眉。
    衛驍然見沈霜羽皺眉，就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沒錯，敵人都是大月國，都在邊境要塞出現內奸，太子也說過，內奸的頭目也許比我想的還要年長……絕對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又是內奸，橫跨了這麽多年，這麽根深蒂固？可惜，關於內奸人選，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知道的消息都是奪嫡內鬥。唯一算是外鬥的就是衛驍然出征的事情了。算算，就剩下兩年了，他就要出征了。那是大月國主動來攻擊，原因是攝政王年事已高，想要發揮最後的餘熱，所以來了一次全麵戰場。這麽說來，榮郡王會出事，也許也跟內奸傳達消息有關。】
    不僅僅是榮郡王出事。
    沈霜羽突然臉色嚴肅起來，“要防備。”
    衛驍然一愣，“防備內奸？”
    沈霜羽卻道：“兩個孩子父親是我大哥的事情暫時不能曝光，那極有可能會有人上書懷疑你姐跟大月國關係不清不楚，找借口剝離你姐的兵權，或者將她調離西邊，也就是說讓榮郡王和紅纓郡主分開帶兵。分散戰鬥力。”
    這是葉晴曾經提過的，那時候沈霜羽還覺得奇怪，既然皇帝都認可了那兩個孩子，給賜了姓，就代表這件事過去了。
    為什麽之後還有人敢上書蛐蛐紅纓郡主，讓皇帝又懷疑起來，將人調離。
    沈霜羽一說，葉晴就跟她心意相通了，立馬開動大腦。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大月國的攝政王想要發動最後的戰爭，就讓內奸幫忙。內奸就先想辦法把衛紅纓調走，獨留榮郡王，再利用其他內奸操作裏應外合重創榮郡王，雖然我也不清楚具體結局，但想必應該是重傷不能再上戰場的情況，最後導致戰事對大周不利，衛驍然才會被送上戰場。但又因為其他人一開始都小看了衛驍然，所以內奸沒有怎麽針對他。所以才讓衛驍然在戰場上發揮了全部的實力，力挽狂瀾。】
    衛驍然看著沈霜羽臉色變來變去，就道：“可我姐不是已經用戰功換了……”
    “你還相信皇帝會因此就信任一個人嗎？更何況是你們家的人。”沈霜羽直白道
    衛驍然臉色變了變，“你說的沒錯。”
    “更何況，這事兒重點不在皇帝，而是誰上書你姐的問題。會抓住這個問題來削弱西邊的防禦……”
    衛驍然大驚道：“那極有可能就是潛藏的內奸。一旦虛弱兵力，那必然是要發動戰爭，也就是說，敵人很有可能利用我姐這一次的問題，一步步……”
    【好敏銳。】
    沈霜羽也有些驚訝衛驍然對戰事的敏銳。但她也沒法直說結果，隻能道：“我隻是有些擔心，但也有可能是杞人憂天，畢竟隻要我哥快些回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沒錯，隻要大哥回來，兩小隻身份證明了，那任何人都沒有理由調走西邊的兵力了。說不定戰爭還真不一定起得來。】
    衛驍然目光更加堅定。“你說的沒錯。”
    此時，馬車緩緩減速，外麵戴著麵具騎馬隨侍的桑萍這才靠近馬車，提醒他們快到了。
    沈霜羽抬頭看向衛驍然。
    衛驍然道：“鬧完之後，我會回榮郡王府簡單交代一聲，讓她們之後都聽你的，隨後我立馬動身出發。”
    沈霜羽聽著有點怪怪的，但跟他們最初商議的一樣，沈霜羽還是點頭應下。
    衛驍然欲言又止。
    沈霜羽道：“衛世子還有什麽想說？”
    “對不起。”
    沈霜羽一愣。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