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醒來的時候，是在漆黑的牢房中。
    她喊了兩聲，沒過多久，就有人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沈霜羽，沈定朔以及沈佳薇。
    “你……你們……”胡氏渾身顫抖起來，隻有他們露麵，那自己還有活路嗎？
    沈佳薇笑的恣意，“我們已經做主將沈嶽的遺產全部交給了煙兒母子，她們把能賣的都賣了，已經啟程離開了京城。”
    “什麽……什麽遺產？”胡氏僵住，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畢竟她暈倒的時候，沈嶽還沒死，她以為一切還有回轉的餘地。“你們……他是你爹，是你們大伯，你們怎麽能下此毒手。”
    胡氏哭喊了起來，整個人悲痛欲絕。
    “看不出來，你對他還有點感情，不過你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沈嶽是被你氣死的啊！”沈佳薇嘲笑道：“一個大男人被你害得沒了男嗣傳承，你毀了他一輩子，他如何能不氣。”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疼愛楚楚，他也能滿足……”胡氏瘋狂搖頭。
    沈佳薇蹲下來，狠狠甩了胡氏兩耳光，“怎麽樣？開心嗎？你用陰毒的手段害我娘和弟弟，又算計我一輩子！最後得到的什麽？沈家毀了，丈夫沒了，你的尊榮呢？對了，還有你的娘家胡家，也會在我的手中大換血，你最親近的那些親人，我都會一一鏟除。”
    “你！你怎麽敢！當初我就該連你也一起除掉！”胡氏哭喊著麵目猙獰。想要撲上來咬沈佳薇，卻被鐵鏈限製了距離。
    “你這麽喪盡天良，就算是除掉我，你也會害其他人，終究有一天，你也會被報複，失去一切，這就是你的報應。”沈佳薇冷笑道。
    胡氏顫抖著看向一旁的沈定朔和沈霜羽，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沈霜羽的身上，“賤人，賤人，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麽就不能認命，我們給你安排的有什麽不好！以你當初的情況，你能嫁給侯爺就該燒高香了！你憑什麽不滿意，當初楚楚真的是瞎了眼，竟然覺得姊妹之中，隻有你最心善，最值得她放心托付孩子們，她怎麽就沒有看到你的自私自利呢！”
    話音剛落，就見沈霜羽手中落下一截鞭子。
    沈霜羽沉著臉，二話不說，上前就狠狠抽了四十鞭子，直把胡氏抽的渾身是血，雙眼直翻，躺在地上跟死魚一般抽搐著。
    沈霜羽這才道：“當初我不認自己爬床，你讓下人抽我的鞭子，我加倍還給你。”
    沈定朔接過鞭子道：“我都說讓我來，你這樣抽不累嗎？又抽不死。”
    說話溫柔，反手就是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胡氏的臉上，讓她的臉皮開肉綻。一下子還給疼清醒了，驚恐又憤怒的看著他們三人。
    “我妹妹就是不夠自私自利，才遭你們算計。”沈定朔收起鞭子，從身後的桌子上拿過來一個盒子，放在胡氏跟前，“知道這是什麽嗎？”
    胡氏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大腦似乎都因為疼痛做不出反應了。
    隻見沈定朔直接掀開蓋子，然後直接傾倒，灰伴隨著一些碎骨頭倒在了胡氏的麵前。
    胡氏呆了呆，漸漸反應過來，嘴唇顫抖道：“這是……是……”
    “沈楚楚。”沈定朔道：“挖出屍體，挫骨揚灰，這下場怎麽樣？”
    胡氏瞠目欲裂，手輕輕撫摸上那些灰和骨頭，想要嘶吼，卻沙啞著嗓子，怎麽也喊不出來，“你們……你們這樣做事要下地獄的。我兒是那麽善良的人，是我，都是我做的啊！”
    “是啊？我這個姐姐慣是會做那種借刀殺人的好事兒，自己手不沾一滴鮮血，但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去發展，反正隻要她隨口抱怨兩句，就有你幫她完成不是嗎？”沈佳薇拆穿道：“要說她不是有意跟你們提起沈霜羽，我是打死都不信的，畢竟當初那些姊妹中，都是想要等著她死，好上位，包括我，但隻有沈霜羽不是，她又怎麽能放心其他人呢，隻有毀了沈霜羽的婚約才行啊，可她自詡自己無暇，又怎麽會主動開口呢。”
    “不……不是，不是……”胡氏拚命搖頭。
    “可是她後來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看著我被冤枉，被仇視，被處罰，甚至背上一輩子洗不掉的汙名，她卻隻是看著，然後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加深我對她的愧疚，利用這一份愧疚，讓我對她的孩子們好，她臨死前都在扮演著受害者的角色，好似她是被我傷害，這一點總不會冤枉了她把。”沈霜羽冷笑著一腳踢散了骨灰。
    胡氏失聲尖叫，情緒大崩。“逝者為大，就算有什麽恩怨，你們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你們就不怕永信侯府的報複嗎？你們不怕泓毅泓傑昭芸他們長大後報仇嗎？還是你們覺得你們做的事情，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就在胡氏說完時，三人突然露出意外的神情。
    “原來你還什麽都不知道啊。”沈定朔笑道。
    “合理，我也是前不久聽其他人說的的。”沈佳薇道：“她剛剛回來就鬧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不知道的。”
    “你們……說什麽？”
    沈霜羽上前一步道：“你們當初為了監視我安排的妾室，雅琴，給宋知賢下毒，結果毒死了宋泓毅，宋知賢目前也昏迷不醒，所以……沈楚楚的後代日後絕不會再有複起的時候了，畢竟三公主也懷孕了。”
    胡氏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仿佛所有的思緒都在這一刻暫停。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沈霜羽的話，什麽妾室？雅琴？毒死？她的外孫，永信侯最年幼的世子爺，死了？死了？！
    “啊啊啊啊啊！”胡氏瘋狂的嘶吼起來。
    所有的退路，一步步被斬斷，所有的希望都熄滅了。
    她的一切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她這一生到頭來竟然成了空談，成了笑話。
    這一刻，胡氏再也受不住了，直接衝著身後的牆壁，一頭撞了上去。
    隻聽砰的一聲，血花四濺，再也沒了聲息。
    這番情況，倒是沒有引起三人的情緒波動。
    畢竟這次來，就沒打算讓胡氏活著離開。
    沈佳薇上前踢了踢，隨即忍不住又哭又笑，“娘親，弟弟，你們可以安息了。”
    隨即對著胡氏的屍體道：“你這麽想要扒著沈嶽不放，放心，我一定幫你們安葬在一處。讓你們死也不分開。”
    說完，沈佳薇看向沈定朔，指了指地上的骨灰，“這真的是……”
    “不是，是香灰和雞骨頭。”沈霜羽答道，還是葉晴給出的主意呢。
    沈定朔道：“我原先想先挖沈楚楚的，但燒一個人怎麽夠呢，要等宋知賢死了，一起燒才行。惡心的人就該跟惡心的人在一起。永不分離。”
    沈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但也都是自家的事情，胡家不出頭，永信侯府沒法分心思，最後草草葬禮結束一切。
    但坊間還是有傳聞的，曾經害過沈霜羽的，似乎都沒有好下場。
    大家倒是沒往沈霜羽主動算計人上想，畢竟沈霜羽做的善事太多了。
    不僅是在京城，隻要有仙晴分布的地方，都會設善堂，救災民，給窮學子免費進入讀書的書館。
    上至官員因為忠勇侯等人不敢置喙沈霜羽，下至黎民百姓很多都收到了仙晴的恩惠。
    在眾人心中，沈霜羽好名聲比起當初的沈楚楚不知道高出多少檔次。
    所以，那些人出事，大家隻會覺得是老天爺降下的報應，誰讓他們害沈大善人呢！
    緊接著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兒，也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
    四皇子黨發力，有人告禦狀，揭發當年廢後的塗氏一族，被株連九族的冤案，都是薑氏一族下的黑手。
    剛剛蘇醒的皇帝，差點沒因為這事兒又暈過去。
    好不容易強撐著上朝，想要趕緊按下此事，就見不少四皇子黨的大臣站出來說話。
    而告狀的人，不僅自己是苦主，儼然擁有大量的鐵證，幾番陳詞下來，逼得皇帝不得不下令，三司會省，徹底清查。
    五皇子黨包括薑氏一族各個麵色鐵青。
    偏偏這時候，宋知賢還沒有醒來，他們原本想著這一次，宋知賢能站在他們這邊幫他們說話了，沒想到孩子還沒生，人就被妾室毒倒了，也是倒黴。
    貴妃三公主一朝算計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得不迎接來者四皇子黨的攻擊。
    最終，三司會省，鐵證如山，但薑太師他們也不是沒有準備，所有的罪責早就已經做了鋪墊，安排給依附他們家族的另一支家族，跟薑家有姻親關係，也是當初助紂為虐的幫手之一，將他們推出來，就是讓他們背黑鍋。是他們利用薑家的權勢所做的一切，也誤導了薑太師，所以才害了塗氏一族，對不起先皇後。
    薑太師直接在大殿之上撞柱以死謝罪。終止了眾人對薑家的攀咬。
    最後皇帝審判的結果就是，那背黑鍋的一族誅九族，薑家全部罷官，貴妃被廢，打入冷宮，五皇子被幽禁。
    【雖然這結果比原本的命運線中提到的要嚴重一點，但也不對啊，這一次，小公主還活著，也是趁著皇帝身體不好的時候，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揭發了真相，皇帝都沒有機會掩蓋，怎麽最後薑家還能逃脫一死呢？】
    沈霜羽道：“因為是共犯，薑太師自裁等於是跟皇帝形成了默契，將當初的所有罪責都推給另一夥人，他們全部承擔下來，不牽連皇帝，這樣他和皇帝都是被蒙蔽的無辜者，他還用死來謝罪了，眾人也隻能閉嘴，不能再咄咄逼人了。皇帝自然要護他血脈。”
    【那那一族的人就心甘情願犧牲？】
    沈霜羽道：“若是他們不出來承擔，那收到薑家的牽連，他們也是死，若是主動承擔，說不定還能有薑家運作，留下一點血脈。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薑家就算全家被廢，也是在朝堂經營多年的存在，隻要五皇子不死，一切都還有機會翻盤。”
    這樣的朝堂鬥爭基本不牽扯到沈霜羽，兩位殿下那邊即使有什麽事情也是讓沈定朔做，沈霜羽主要管理的還是輿論名聲方麵的問題。所以沈霜羽對於這次的朝廷內鬥也隻是聽個消息，轉頭跟葉晴討論討論。
    正說著，沈定朔過來了，還帶了一個朋友。
    見到綺瑤的時候，沈霜羽有些驚訝。
    【綺瑤老師，好久不見了啊。咦，今天打扮的很樸素啊。】
    綺瑤，當初隔空教導葉晴步步生蓮的老師。
    今天的一身衣裳裝扮不再是那華麗的樣子，而是普通的民女。
    直到沈霜羽招待她坐下聊天，才得知，原來上朝堂告禦狀的就是她。
    沈霜羽驚愕的看著綺瑤。
    綺瑤笑道：“我可不是四皇子黨的人，我是公主殿下的人。準確來說，我是當年塗氏一族案件中被牽連到的其他家族的人。我們家向來是效忠塗家的。這一次不過是利用四皇子黨，給他們當刀用罷了。”
    沈霜羽反應過來，當初牽扯的家族很多，很多罪官家的子女都被發賣了。
    原來綺瑤是這樣的情況。
    “當初，你應該還是一個小嬰兒。”沈霜羽有些心疼道。
    綺瑤笑了笑道：“當時榮郡王派人盡可能救下了一些孩子，收養起來，我們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榮郡王給了我們選擇，但我們都選擇了替家族報仇，我就成了一代花魁，專門幫忙收集官員情報供兩位殿下使用，不過現在的仙晴做的比我好，兩位殿下就讓我做完這次的事情後，安心隱退。”
    看著綺瑤的笑容，沈霜羽有一瞬間，再次感歎幸好有葉晴。
    若是沒有葉晴，公主早就死了，太子也會死，那綺瑤的犧牲和堅持，又能換來什麽呢？
    “隻可惜，還不夠。”綺瑤喃喃道。
    沈霜羽點頭道：“比起當初的慘案，薑家的懲罰根本不算什麽，皇帝也躲過了一劫。”
    沈定朔冷笑道：“由此可見，當初皇帝是有多麽想要鏟除塗家，我都懷疑，是不是他給人當姑爺的時候，在老丈人那邊受了氣？這麽小心眼。”
    沈定朔瘋狂吐槽：“我跟你們說，內閣大臣們都勸皇帝下罪己詔，結果他又裝身體不適，一副快死的樣子。到最後求見了三次，都見不到人，隻收到了旨意，為塗家以及受牽連的家族翻案，恢複他們的清白名聲，追封，賞賜，人都死光了，賞賜個屁。”
    “那先皇後那邊……”沈霜羽問道。
    “一切封號都恢複，還為了補償小公主，給賜了鎮國公主，還有封地等等，就是為了堵嘴唄，我之前還瞧見皇帝召見小公主，拉著小公主的手，哭的老淚縱橫，表示他怎麽跟先皇後相愛，就怕小公主記恨他。並且跟她表示，將來不論是誰上位當皇帝，她永遠是大周國最尊貴的公主。”
    【有了鎮國公主的封號，倒是一大收獲。從此之後，她就是太子之外最尊貴的皇族人了。日後參政也方便一些，還有五皇子黨若是一下子弄死，之後誰找四皇子黨的麻煩，我覺得這也許也是兩位殿下有意放了一馬，留著他們對付四皇子黨，隻有兩敗俱傷，對他們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沈霜羽覺得葉晴分析的很有道理，也許兩位殿下也是有此打算。
    而且一定會很快行動，否則坐等四皇子黨做大就麻煩了。
    不過四皇子黨有死穴在，這一點他們永遠翻不起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