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瑤來沈霜羽這邊，自然不僅僅是聊翻案的事情，而是她現在隱退了，也想要做點事情，來仙晴這邊找份工作。
    綺瑤不想從事表演之類的工作了，沈霜羽就給她想到了可以開創化妝護膚之類的事業。
    仙晴開店，公主入股，綺瑤總管兼代言，加上葉晴這邊還有一些特殊的配方，做大做強不在話下。
    而且還能招收女子為工人，小小的女孩哪怕沒有力氣也不會再成為家庭的負擔被任意販賣，隻要讓她來仙晴的工廠，能拿回更多的錢，還不需要簽賣身契。
    為她們在殘酷的古代多提供一條生路。
    商品也隻做成高端奢侈品，賺有錢人的錢。
    綺瑤很喜歡這樣帶著一大群女孩子做美妝的工作，還算是變相再繼續幫公主辦事，立馬積極操作起來。
    “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非凡人，真是聰明，又美麗。”綺瑤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沈霜羽被綺瑤這麽一個大美人誇的都不好意思了。
    之後的合作更是愉快，隻是綺瑤這位大姐姐有點八卦了。
    見仙晴的掌櫃中有一個少年對沈霜羽有些意圖的樣子，轉頭又看到文雅精致的狀元郎對沈霜羽大獻殷勤，結果榮郡王府的三姑娘幾乎都把沈霜羽當嫂子一樣看了。
    雖然仙晴的裏麵的人都很尊敬沈霜羽，但同時也都好奇，誰最終會有好運得到他們的東家賞識。
    綺瑤忍不住問沈霜羽心中到底有沒有中意的郎君。
    沈霜羽有些無奈，指著自己烏青的眼下，“咱們都這麽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
    “茶餘飯後的娛樂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兒。”綺瑤隨意道：“不過，不是我偏心認識久了的衛驍然，但他的確癡情你許久了。也稱得上是從一而終，矢誌不渝了。”
    沈霜羽被說的尷尬，想要避開話題。
    “說起來，你們也是有緣分，你的院子之前就是他的。”綺瑤說完，還以為沈霜羽會驚訝，全然不知，早在買的時候，沈霜羽就從葉晴那邊聽說了。
    “當初缺錢所以賣了，他可舍不得了，因為那裏種了一棵他好不容易弄來的流蘇樹。據說就跟你有關。”
    沈霜羽一愣，驚訝的看著綺瑤，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雖然她幼時，家中就有流蘇樹，但衛驍然怎麽會……
    不過也有可能跟西戎關有關，那邊流蘇樹多。
    “驚訝吧，他可是惦記了你很多年了，要不是忌諱自己的身份太過危險，還有你當初身上有婚約，他早就上門求娶了。結果沒想到倒是讓一個小人撿了便宜。”
    沈霜羽瞳孔一縮，雖然之前有聽說過，但沒有具體問過，所以這一會兒，她實在也有些好奇了。“衛世子是什麽時候認識我的，你知道嗎？”
    綺瑤驚訝道：“你不知道？”
    沈霜羽搖頭。
    綺瑤遺憾道：“我也不清楚，就是他喝醉的時候，偶爾會說出一兩句關於你的信息，我拚湊出來的，畢竟一旦他清醒過來，對你的事情閉口不談，怕毀你清譽，自己不說，也不準別人八卦。等他回來，你親口問他唄。”
    沈霜羽一瞬間竟然有一絲害羞的感覺。
    也不知道衛驍然何時能歸？
    外界。
    五皇子黨一倒，四皇子黨一家獨大的局麵逐漸開始， 他們在朝堂上也是越發囂張。
    甚至還跑到仙晴，找沈定朔，威逼利誘讓他納安王的庶女九姑娘。
    沈定朔依舊不給麵子，“有本事去跟紅纓郡主說。”
    見沈定朔是真的油鹽不進，他們又轉而去找傅含玉，傅含玉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就是這個關頭，安王府出事了。
    唯一的嫡長女病逝了。
    沈霜羽隨著沈定朔一起前去吊唁。
    去了女眷所在的地方，幾乎大部分京城中的貴女都匯聚於此。
    方知夏，衛心慈正要招手讓她過去，康靜貞也在她們那邊。
    “我都沒見過這位。”方知夏道。
    “哪怕我們自小長在京城也很少見。”康靜貞道。
    衛心慈倒是知道一些，“她自幼身體就不好，一直要用皇宮貢品的外邦藥來吊著，幾次見麵也是臥病在床，幾乎不怎麽出院子，但她人很溫和，是真的好脾氣。”
    雖然僅有的印象隻有那麽幾次，但衛心慈還是很心疼那個自幼無法像正常女孩一般生活的人。
    “我以為她還能再撐幾年，沒想到這麽快。”衛心慈歎了一口氣，不論站隊如何，都會忍不住為一個女子生命的早逝而惋惜。
    【我對她完全沒印象。】
    沈霜羽也完全不認識那個嫡長女，隻知道她叫周蘭心。
    剛剛在外麵看見安王，也不見他多傷心的樣子，完全把葬禮當成另一個社交場所了，尤其是在四皇子過來後，那表現的更是令人作嘔。
    靈堂之中，隻有跪在一起哭泣的女兒們。除了那個九姑娘是未嫁女，其他都是已嫁給其他人的庶女，倒是王妃不在，聽說是身體不好，在休息。
    【我瞧見周曦了，咦？怎麽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沈霜羽剛剛是在靈堂上看到周曦的，她大概是真的跟長姐有感情，所以整個人再也沒有往常那壞壞的勁兒，而是呆愣愣的燒著紙錢。
    這一會兒怎麽狀態突變。
    沈霜羽有預感出問題了，找了一個借口，就順勢跟上。
    當然，有葉晴在，沈霜羽不需要擔憂太多，而且今日的安王府還挺混亂的，估計是當家主母理不了事兒導致的。
    所以沈霜羽很輕鬆就混入了一個充滿了藥味的院子。
    幾乎一下子就猜出了這是昔日那嫡長女所住的院落。
    這裏難得的沒有一個下人守著，也許是被主人家趕走了，遠遠的看到周曦直接粗暴的推門而入，闖入其中。
    沈霜羽就找了一處死角的位置，避免有人過來時，被第一時間看見，聽著裏麵的對話。
    結果剛剛靜心一聽，就聽到了一句令人驚愕的話。
    “剛剛長姐的貼身丫鬟跟我說了，大姐根本不是病逝的，她是自殺的，對嗎？！”
    沈霜羽驚訝的瞪大雙眼。
    隨即裏麵就傳來一道滄桑到幾乎有氣無力的聲音，“是，又如何？她活著也是受罪，早日解脫也好。”
    裏麵應該是安王妃了，死的是她唯一的親生女兒。哪怕沒有看見，但那聲音中的蒼白和絕望，也描繪了一個母親失去所有活性之下的狀態。
    “不可能！長姐……長姐那般樂觀積極的人，她說過，就算有一天會死，也要撐到所有妹妹都嫁人，有所托付，她才能放心，她又怎麽可能因為忍受不了病弱的身體而自殺呢！”周曦的聲音都在顫抖，帶著哭腔。
    裏麵的人沉默了許久，大概是安王妃終於悲痛的忍不住了，“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啊！”
    “我……我們，長姐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她知道了！”周曦的聲音幾乎是驚恐。
    “紙包不住火，為什麽自己的妹妹會有這麽多意外去世，為什麽自己的妹妹都嫁的不好，哪怕找再多的理由，哪怕你們在她麵前粉飾太平，所有人都騙她，她還是發現了不對，她偷偷調查了你們八妹的死因，然後……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她那樣善良的性子怎麽扛得住，她是羞愧自殺的。”
    “這跟她有什麽關係，這是安王逼我們的，身為安王的庶女，這是我們無法逃避的命運，她為什麽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她是傻子，是傻子！”周曦哭喊了起來。
    冷漠的父親，不是她們生母的嫡母，隻有長姐是她們幾個在這牢籠中唯一的光，長姐會溫柔的教導她們，會分享所有好東西給她們。
    她們的人生中，隻有長姐待她們真心，不求回報，隻把她們當親妹妹疼愛。
    她們知道長姐救不了她們，所以她們從來沒有想過跟長姐求救，隻希望長姐一直好心情，能活得久一點。
    反正她們的人生已經爛了，隻要對她們好的長姐能好就行。
    她們知道父王的目的是奪嫡，所以她們雖然被迫也在盡可能的完成安王的命令，至少安王府不倒，長姐也不會有事兒。
    可為什麽，這麽一點小小的心願都沒法完成。
    剛剛守靈的時候，還活著的姐妹，每個人心中都是絕望的。
    那種感覺就仿佛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麽了似的。
    安王妃的聲音苦澀的傳來，“因為她覺得是她病弱的身體需要特殊藥物撐著，才讓我不敢為你們跟王爺抗衡，是她拖累了你們。她這是在用自殺逼我護著你們啊！我可憐的蘭心，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跟母親直說啊，母親為了你什麽都能做的。”
    裏麵的母女幾乎是對著哭喊。
    沈霜羽聽了一會兒，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離開院落。
    一路上都在歎息。
    【安王真不是人。】
    沈霜羽道：“我覺得安王妃的確有些被脅迫的意味，貢品的外邦藥，除了王爺自己去索要，其他人要也要不到，而這個安王顯然不在乎她這個女兒的生死，若是能用她控製王妃幫他訓練庶女……不過安王妃應該也沒有那麽積極地想要拯救這些庶女。”
    【正常，畢竟也不是她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體弱多病，靠藥物為生，自己的丈夫還一個勁兒的在外麵生庶女給她帶，不麻木才怪呢。唉，你說，安王生這麽多都是女孩子，怎麽就四皇子一個男孩，該不是跟二皇子那邊的情況一樣，其實德妃騙了安王，孩子就是皇帝的。安王就是生不出兒子的。】
    沈霜羽挑眉道：“這……不清楚。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沈霜羽坐在小涼亭中跟葉晴隔空聊了一會兒，就瞧見了哭腫了眼睛，滿眼空洞的周曦路過。
    結果一看到沈霜羽，周曦還是下意識開啟了防備的模式。
    可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周曦竟然主動走向了沈霜羽。
    沈霜羽沒有主動開口，果然周曦先開了口，“你兄長得罪了我父王，按照我父王的脾氣，將來一定會對付你兄長的，你們……就沒有什麽想做的嗎？”
    【這是想要借助外部的力量報仇啊，還真是病急亂投醫了。不過……投得還真湊巧準了。】
    沈霜羽道：“怎麽？你想要對付你父王，怎麽不自己上。現在四皇子黨一家獨大，我們可不敢。”
    周曦也不藏著掖著了，“我沒有這個本事抗衡，但你們兄妹肯定有，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們一直獨立在各派之外，但隻要你們有心，不怕四皇子黨，想要做什麽，我可以幫忙當內應。”
    沈霜羽自然不會立馬答應，隻是道：“你的提議，我會同兄長說。那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說。”
    “安王是生不出兒子嗎？為什麽都是女兒？”沈霜羽直接道。
    周曦一愣，沒想到會問這個，想了想，也困惑道：“大概是報應吧，其實王妃曾經有過男胎，隻是流產了，沒有對外發喪罷了。至於其他姨娘……後院爭風吃醋的情況多，流產的情況也多，也許流掉的孩子中有男胎吧，隻是後院是安王自己把控的，生出女兒就送給王妃，所以外界不太清楚裏麵的情況。”
    【安王能生男孩？那四皇子也有可能真是他的？難怪他不懷疑呢，但哪有這麽多巧合和報應啊，我就不信。】
    沈霜羽也不太信，周曦他們沒有懷疑，是因為不知道四皇子是安王兒子這個說法，如果知道了，估計就會懷疑為什麽安王府沒有男胎了。
    沈霜羽感覺這背後錯綜複雜，各有各的鬼胎，還真是人心險惡。
    “還有一個問題，宋知賢現在是什麽情況？”沈霜羽問道。
    周曦立馬皺眉看她。
    “我隻想知道他對我有沒有威脅。外麵的傳聞不一定為真。”
    周曦道：“這一點，你倒是不必懷疑，他的確還昏迷不醒，一直在緩慢的排除餘毒。倒是那三公主，我本以為她會灰溜溜的回來，竟然還沒有回。”
    “那就證明，五皇子黨還留了很大的勢力，也許，你該聯絡的是他們一黨。”沈霜羽道。
    周曦怔了怔，陷入了思考。
    最後回到靈堂，沈霜羽誠心的給周蘭心上了一炷香，祭奠一個想要保護妹妹們，卻無能無力的可憐女人。
    半月有餘，周曦突然得到了沈霜羽的傳信，說是有一處新排的戲劇，還未搬上舞台，想要請她和王妃先行觀看給出反饋，也算是幫助王妃散散心，早日走出痛失愛女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