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製高點
    蘇杭說：“對，阿姨當時有讓我求簽，但是我當時年輕，覺得這些幾乎都是無稽之談，後來拗不過阿姨，就隨意地求了一個，是個中平簽，內容隻是看了一眼，後來阿姨問我什麽內容，我推說不知道放哪裏去了，忘記了。簽確實是隨意就丟了，但那時候畢竟記性好，其實簽的內容還是記得挺清楚。”
    蘇淩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大哥有求過簽，也許因為是個中簽就沒有給大家傳閱了：“哦，那是什麽內容？”
    蘇杭說：“具體當然是記不太得了，裏麵說了一句類似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話，還有就是告誡我不要過於強求命運，一切自有定數。當時好麵子，覺得這些是不能告訴別人的，現在想來，還是有種中簽的感覺。”
    蘇淩說：“大哥怎麽成家立業了，人反而變得迷信了？”
    蘇杭說：“也不是迷信，其實這種東西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像道法一般，所謂修身養性，到了那種境界了，自然就會有了。當時都覺得你的簽很準，你有去思考過嗎？”
    蘇淩想了一下，那個簽說的是他性格方麵的缺陷，雖然沒有講的很具體，蘇淩以前認為這種簽是一通百通，說到一樣準了就是‘神仙’了，概率問題而已。現在聽蘇杭這麽說，其實也沒有錯。“大哥是認為我總是對有些事情看得不夠開，放的不夠開吧？”
    蘇杭說：“你一直太忙了，我這次回來總看到你狀態不太對，今天聽你說才知道你前段時間動過那麽大的手術，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會再去告訴父母了，隻是你這任性的性子也得收斂一下了；至於你和高小姐的事情，我想就順其自然吧，雖然家裏人著急，但也不能勉強……其他事情，”蘇杭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總歸是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千萬……別讓自己後悔了。”蘇杭說到這裏，心裏一陣酸楚，表麵上倒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聽到這裏，蘇淩才知道，大哥蘇杭這一直是在開導他，他心裏一陣吃驚……大哥這幾年的變化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以前的蘇杭，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但總歸是個很驕傲的人，也不怎麽喜歡廢話，要他這麽平和地說這些話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一直知道蘇杭觀察力驚人，但也沒想到他知道的事情已經這麽多了，看來之前他一直是忍著沒說罷了。蘇淩心裏輕歎了口氣，其實這些他都是明白的，對於大哥的話他也是有所觸動的。蘇家兩兄弟都是聰明絕頂的人，但有些事不是光有聰明就可以解決一切的，性格上的東西更是印證所謂‘本性難移’，醐醍灌頂也不是可以輕易到達的境界。
    蘇淩最終也隻是點點頭，不過蘇杭知道他是有聽進去了，思考也是需要時間的。
    因為有護工照顧，加上蘇杭這次回國後的工作安排比較緊，蘇淩也堅持不用他在醫院照顧，讓他顧自己忙去，蘇杭拗不過他，加上這些行程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不是自己的事情總歸沒那麽好拒絕，拿別人的錢總歸是要幫別人辦事，這也是無奈，蘇杭每天隻能抽空過來醫院看一下，承諾支付高薪，讓護工務必好好照顧蘇淩。
    蘇淩的病確實好得沒有這麽快，這種突發性的炎症需要大劑量的抗生素，本來蘇淩的胃就是畏寒的，這樣的藥物下去幾乎連飯都吃不下了，吐了好幾次，護工倒也是確實盡責，每次蘇淩吐完她就出去買食物給蘇淩，經常變著法子讓蘇淩吃下一些。
    這情況查房的時候跟醫生也說過了，醫生說也沒有好的辦法，抗生素不用病就好不了，更何況現在聽力還不是很好，必須用藥以免造成更壞的後果，這些不良反應隻能等身體慢慢適應，但這個過程畢竟是很痛苦的。蘇淩被這麽一折騰，臉色又憔悴了不少，晚上蘇杭過來也沒有跟他說，隻說生病胃口不大好，也囑咐護工別把這事告訴大哥，免得耽誤他的事情。
    本來蘇淩還想著住院的時候能盡量處理掉公司的一些事務，現在是站起來就頭暈想吐，坐著飯也吃不下，實在是無法處理公務了，隻能交代了王副總和秘書，公司的事務讓他們代為處理。
    住院第三天中午護工給蘇淩買了一些清淡合口的飯菜，蘇淩撐著身子勉強吃了一碗，腦袋就暈得很了，他連忙躺了下去，抑製了一些惡心的感覺，護工知道他需要午休，就收拾了碗筷，拉好了窗簾關了燈，然後悄悄出去了。
    早上掛了好幾瓶鹽水，又吐了幾次，蘇淩實在是累了，雖然胃裏還是很難受，但他還是進入了睡眠狀態，隻是感覺一直在做夢，夢境繁複，錯綜複雜，一下子回到了中學的學校，遇見了一些已經記不清名字的人，一直在說什麽，但是聽不清……一下子又是小時候在母親的醫院裏，空蕩蕩的走廊裏，隻有他一個人……一下子又是那顆遊泳池旁邊的高大古樹……逆光處，有一個高大的背影……在呼喚著他……
    “小淩……”
    是誰？……使勁地看，卻看不清楚……是誰？你到底是誰？
    那個人影走了過來……他走過來了……在溫柔地撫摸他……他的頭發……他的臉……他的唇……
    他還在繼續呼喚他……“小淩……”
    ……蘇淩很想問他，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如此熟悉……為什麽……讓我有種壓抑的感覺……我很害怕……但不管他嘴巴如何動，他就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黑幕中，整個人變得無比渺小，什麽都掙不開……講不出話……沒有任何聲音……好像遊離於整個世界之外一般……
    但是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隨之而來，隨著那一隻手……溫柔的撫摩，安心的感覺彌漫了整個身體……依戀隨之而來……別走……
    但這些還是漸漸抽離了……“不……不要！”
    “砰”地一聲，有什麽東西從高處落下，打碎了。
    “蘇先生？蘇先生？！”
    發生了什麽？！
    蘇淩漸漸醒過來，他睜開眼，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恢複的聽力聽到了護工的叫聲。
    “什麽？”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滿頭大汗。
    “蘇先生，你還好吧？”護工連忙把紙巾遞過來，給他擦汗，她走過來的時候，順便用腳把地上的什麽東西給撥開了。
    “怎麽了？”蘇淩看了看地下，發現床頭的花瓶打碎了。
    護工拍著胸口笑說：“沒什麽，就是東西打碎了，蘇先生沒事就好，嚇我一跳。”病人的大哥千叮萬囑不能有任何差錯的，剛才在陽台曬衣服，聽到東西碎的時候，她真是心都快漏跳了，萬一發生什麽事情……
    蘇淩感覺空氣中有些熟悉的香味……好像麝香的味道……非常熟悉……
    他立刻警覺地問護工：“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護工低著頭在掃地上的碎片，驚訝地說：“沒有啊，我一直在外麵的，沒有什麽人來過。”
    蘇淩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不是他嗎？真的不是他嗎？
    他壓抑著聲音裏的波動：“阿姨，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護工聽了，連忙放下掃帚，就出去了。
    蘇淩用手捂住眼睛，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有多思念那個人。
    他真的十分想他，想他沉穩的呼吸，想他溫柔的撫摸，想他體貼的話語，想他身上獨特的味道，想他的一切……剛才那如臨其境的撫摸，莫非不是真的？……隻是一個夢嗎？可是也太逼真了……他仿佛能看到那個人臉上無奈的表情……還有那略帶心疼的歎息……
    蘇淩現在還是不能相信，還是覺得這像是一場夢，那麽愛他，那麽疼他的霍斯維真的離開他了？！
    真希望這是夢……但蘇淩明白，這是事實，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什麽霍斯維要那樣做……為什麽一個那麽主動的人，為什麽給他一種永遠的錯覺的男人會那麽輕易地放手……
    蘇淩突然想起蘇杭說的那個寒山寺的佛簽，性格決定了這一切嗎？
    性格？是性格？！
    蘇淩放下了遮在眼睛上的手，一直以來，始終想不明白的，被層層迷霧遮蓋的某種緣由，似乎有點開始觸手可及了。
    第八十二章
    製高點
    不，讓蘇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霍斯維不是那樣的人，他並不是那樣性格的人，從他平時為人處世可以看出他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做事也都是異常周全的，那麽他是為什麽要那麽突然地做那樣的事情？
    蘇淩明白，霍斯維此人城府極深，看人也很準，他對蘇淩的了解恐怕比蘇淩本人都還要深，他知道蘇淩在感情上絕對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可是他突然這樣，到底想告訴蘇淩什麽？
    蘇淩迷茫了。
    一向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執行力的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站在了一個十分複雜的十字路口。從哪個方向上看，都是對的，又好像都是錯的，都是一樣的結果嗎？
    剛才……是霍斯維嗎？
    他為什麽來了卻不說話？為什麽他不想讓自己知道他來過？
    那種深刻的悸動……蘇淩幾乎感覺窒息了，他不想呼吸，破壞了那一刻的靜謐。隻想那……變成永遠。
    蘇淩覺得眼角有點濕潤，那時候，他才明白，夢中那個身影，真的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人。
    蘇淩從來沒有這麽思念過一個人，尤其是充分被他愛過，享受過他給的一切深情，他無法不食髓知味，說到底，蘇淩也隻是個凡人，也隻是個普通的男人。
    當初決定和霍斯維在一起時，也是經過了很多的思考，一方麵是霍斯維的深情讓他有了一種可以繼續很久的感覺，另一方麵是因為蘇淩心裏實在是太需要這樣一份感情了，這麽多年，他沒有愛過人，也沒有真正被愛過，盡管他自己之前覺得無所謂，但是一旦有了這樣一份各方麵都極為完美的感情，他不可能覺得還不需要，他無法違背本能。
    當初那麽被動地被大哥所‘拋棄’，他感覺十分狼狽。在受了那麽重的傷以後，他看到母親的眼淚，他終究明白，他不僅僅是為自己所活著的，人活在世上是有責任的，他身上有很多無法割舍的東西，對大哥的感情其實隻是一部分一廂情願的不倫想法罷了。
    那年徹底死心之後，蘇淩曾經告訴自己，這輩子不要再強求這些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在感情上他更未曾奢求過什麽所謂永遠，所謂白頭到老，那都是神話，都不是他所能要的起的，所以即使和霍斯維在一起之後，蘇淩的顧慮也從來沒有消除過，特別是見過霍斯維的母親霍凝之後，她給他的震撼不是一點兩點，蘇淩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他又有些退縮了，他變得更加被動了……
    大哥說的沒錯，性格上的東西確實無法改變，也會直接間接地決定了一個人的感情走向，很多事情，現在看來似乎都有後悔的空間，但如果還回到從前，事情未必不會這樣發展，特別是蘇淩，他明白自己的固執和不安。
    而霍斯維，他的性格在兩人之間，一直都是相對穩定的，蘇淩承認霍斯維付出要比他多很多，這也是這幾天他想明白的事情，他想來想去，是不是霍斯維失去了耐心，覺得他付出太少，沒有給他太多保證？但以蘇淩對霍斯維的了解，霍根本不是個主動等待機會的人，他一向是創造機會的強手，不管是哪一方麵，他都是強勢的，他會需要那些不切實際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實現的保證或者承諾嗎？
    突然帶著一個所謂‘未婚妻’出現在蘇淩麵前的霍斯維？他是怎麽想的？他是用這個讓蘇淩主動放棄？他是這麽無聊的人嗎？而且之前似乎並沒有什麽征兆。
    之前……之前？！
    唯一的異常是，發過去的短信，都沒有收到霍斯維的回音。
    那再之前呢？……在和霍斯維聯係過後以及再沒有收到他的回信的那段時間……蘇淩腦中一閃――難道是那天？？
    他喝醉那天，蘇杭說過他上來的時候有人從裏麵出來，他才能沒有門禁就上來了，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霍斯維？他們確立關係後，蘇淩把住所的門禁卡和鑰匙給過霍斯維一份，不僅是為方便和信任，也因為霍完全有資格自由出入他的地方。而聯係到那天高意涵暴露的穿著，很難不讓人誤會！
    可是，這其中……還是有很多疑點！
    大哥明明是認識霍斯維的，那天卻在這件事情上含糊帶過；而高意涵，她一直都是清醒的，霍斯維的教養和習慣蘇淩是知道的，他一般來蘇淩家裏，會先按門鈴，然後沒人應答再拿鑰匙開門，那麽高意涵怎麽可能毫不知情？而且，家裏那麽多衣服，她就赤身穿著一件男式襯衫，下麵還是真空的，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蘇淩覺得一陣惡心，他站起身走進浴室，把中午吃的東西吐了個幹淨。掙紮著站起來，緊摁住抽搐的胃部，冷冷地看著鏡子裏蒼白的男人，堅定地想：這事……估計沒有這麽簡單，他會去搞明白的，他會徹底搞明白！
    住院第五天，經過藥物治療以及身體本身的回複，蘇淩的聽力好了不少，他打了個電話給高意涵，約她來醫院談談上次的事情。
    高意涵的話音聽上去還是開心的，隻是談到見麵，她的態度似乎不是特別積極，不過這次蘇淩沒有心軟，表示自己身體狀況確實不太好，而且有要緊事問她，請她務必過來一趟。
    高意涵問:“蘇淩……你身體沒事吧？”
    蘇淩說：“謝謝你的關心，還可以吧，你什麽時候方便？”
    高意涵說：“下午有個演出，那……我晚上過來吧。”
    蘇淩說好。
    晚上蘇淩讓蘇杭不用過來了，他需要和別人見麵談點事情，蘇杭雖然有點詫異他身體還不是很好就開始忙，但囑咐了幾句，還是同意了。
    高意涵沒想到會在病房裏見到臉色如此蒼白的蘇淩，在她的印象裏，蘇淩一直是陽光健康的，沒想到他還住院了……
    蘇淩也不想跟她廢話，直接就問：“上次跟你談的事情，你自己有考慮過嗎？”
    高意涵自從放下水果以後，坐在那邊顯得有點局促，一直半低著頭，聽到蘇淩問的這麽直接，她抬起頭，有些驚訝：“什麽……啊……其實……不用了。”
    蘇淩說：“上次不是說了兩件事麽？第一，到底那天晚上我們有沒有發生關係；第二，你是否需要一定的補償和報酬……畢竟，我還不清楚，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第八十三章
    製高點
    高意涵再遲鈍，也聽得出來，蘇淩絕對是話裏有話，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作聲。
    蘇淩繼續說：“小高，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蘇淩對高意涵一直都算是仁至義盡的，高意涵的為人他還是知道的，雖然有時候比較虛榮，但本性並不壞，上次她為了吳航的事情把她以前一些不太好的經曆告訴了蘇淩，也可以看出她確實不會存心給人使絆；在吳航的事情上蘇淩也給予了幫助，之後沒有見他們兩完全是怕麻煩，也沒什麽不太好的意思，這點她應該十分明白，而這次她做得這麽不地道，到底是為了什麽？
    高意涵看了一眼蘇淩，蘇淩就明白了，肯定是她遇到什麽事情了。剛才她的眼神有點委屈，有些無奈，都寫在那雙年輕漂亮的眼睛裏。
    蘇淩說：“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想了一下，感覺不是你的性格會去做的事情，那天知道你在我家的，除了我們之外，還沒有其他人？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我建議你說出來，如果是錢上的問題，我一定會幫你解決；如果是其他事情，特別是有些人威脅你，最後受傷的永遠是你自己，我隻是個間接的受害者，如果你一輩子被人拿著把柄，對方肯定不會那麽容易善罷甘休。”
    “最近我也是挺不順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身體不行，感情上也遇到一些問題，不瞞你說。其實一開始我就挺喜歡你的，你年輕懂事，給我帶來很多快樂，但是因為一些事情我們不能一起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太傷心。我也是真心話，在我心裏，我還是把你當成一個朋友，或者是妹妹，你畢竟和我在一起過，我相信你不會主動來做一些傷害我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找你過來談談，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我真的需要知道。”蘇淩不動聲色的看著高意涵因為他的話一點點瓦解著情緒。
    高意涵坐在那裏，把手機開開合合的，病房裏都是啪啪的聲音，看得出她確實很動搖，也很緊張，但也許事情還是沒那麽簡單，她可能沒辦法一下子托盤而出。
    蘇淩暫時沒有再繼續說，他給了高意涵一點時間去思考他剛才的話，但他計劃這世間不能很長。在這沉默的間隙，蘇淩一直觀察著她，在她顯露出一些不明顯的煩躁和翻滾的猶豫之後，蘇淩主動開了口：“小高，是不是……家裏人遇到了麻煩？或者是……張東洋又來騷擾你了？……”
    在說前一個可能的時候，高意涵眼裏有一點波動……而說到後一個可能的時候，她眼裏出現了無法抑製的痛苦，她的睫毛直覺性地下垂，想遮蓋眼裏的情緒，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蘇淩全部都看清楚了。
    但是蘇淩沒有再逼她，他其實心裏是有些憐憫的，不知為何，這個年輕的姑娘遇到的事情可都是夠複雜的了，她也確實是為她以前的糊塗事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高意涵吸了吸鼻子，她壓抑了自己內心的震驚和苦惱，過了好一會，她才說：“……我不想……再麻煩你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我可以告訴你，什麽都沒發生……其實吳航那件事之後，他一直沒消停過，我……真的……很無助……那天早上……我用你的手機打了電話給霍先生，然後我什麽都沒說就掛了……他之後打過來我都刪除了通話記錄……張東洋說他一定會來的……”
    聽她短短徐徐把事情的原委講完之後，蘇淩覺得高意涵實在是太傻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從很多方麵來看，張東洋的社會經驗都比她豐富很多，他也充分把握了她不願意撕破臉的性格。
    蘇淩告訴她：“小高，你先安心待在學校，等我出院以後，我會來找你的，如果他在這期間還來找你，你什麽都別答應了，也暫時不要報警！”這種事情，以張東洋家裏的關係，通過報警是什麽都解決不了的。
    高意涵走後，蘇淩想，他可以理解經過上次吳航的事情，張東洋心裏確實不太舒服，但是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既然他已經讓高意涵做這樣的事情，說明他已經知道他和霍斯維的關係了，他之前對霍斯維的態度還是挺奉承的，沒想到轉變得這麽快……難道霍斯維那天真的就完全相信了他所看到的？蘇淩有些無奈，也確實覺得自己在這方麵太大意了！兩個相愛的人眼裏都是互相容不下沙子的，這一點他應該早點明白的。
    蘇淩決定了，他必須找霍斯維談談，如果是因為這件事，霍斯維誤會了他，雖然他很無奈，結果不論如何，他都必須去做，必須去說明白，這樣他才不會後悔！
    出院後的蘇淩，第一件事是直奔霍斯維的谘詢公司，雖然他知道這樣太魯莽了，但是他還是必須得這麽做，關於這件事情，打電話也是沒用的，必須要和霍當麵談談。
    助理小姐看到蘇淩，掩飾了眼裏的一抹吃驚，得體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蘇總，您好。”
    蘇淩問她：“你好，請問霍斯維在嗎？”他焦灼的目光看向那扇曾經進出好多次的大門。
    助理小姐說：“不好意思，蘇總，霍總今天不在公司……”
    蘇淩雙手撐在隔台上：“拜托了……我需要見他一麵！”蘇淩的褐色的瞳孔中的懇求是清楚可見的，他知道助理並沒有資格隨便透露霍斯維的行蹤，但是他必須見到他！
    助理小姐難得看見一向風度翩翩的蘇淩用這樣的語氣講話，她愣了一會，然後說：“霍總現在可能在去機場的路上……三號航站樓十一點的飛機……”
    蘇淩拋下一句“太感謝你了！”就直奔電梯，十一點！在電梯裏他有點不安，手表上的時間已經顯示告訴他，他的時間非常有限了！
    一路幾乎是風馳電掣，嚴重超速到在高速上被拍了好幾次照，趕到機場停車場，就直接打電話給霍斯維，心跳地厲害，那邊響了幾次，響起了霍斯維沉穩的聲音：“你好。”
    蘇淩因為一路上都小跑，氣喘籲籲，他靠在電梯牆上歇了一會，此刻聽到霍斯維的聲音他幾乎有種鼻酸的感覺，他壓抑了自己情緒的泛濫，但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顯然霍斯維也已經聽到他急促的呼吸，他問：“蘇淩，你在哪裏？”
    蘇淩又做了幾個深呼吸，他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三十五了，說：“等我，我馬上到……馬上到！”千萬別走！
    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傳來霍斯維有些低沉的聲音：“你怎麽回事？不在醫院好好休息，跑這裏來幹什麽？”
    蘇淩心中一痛，那天果然是他！“霍……聽我說，我需要見你一麵，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清楚……給我一點時間……很快……”
    霍斯維說：“你不要著急。”他頓了一會，繼續說，“我在九號登機口那邊等你。”
    霍斯維優美如大提琴般的聲音，一如以往地撫平了蘇淩內心的焦躁和不安，蘇淩在心裏鬆了一大氣，他說：“……謝謝！”他沒想到……沒想到，霍斯維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匆匆趕到登機口那邊，卻沒有見到霍斯維，蘇淩茫然地站在那裏，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第一次有種特別無助的感覺，剛才走太急了，一下子停下來，血液有點供應不足，腦袋一陣陣發暈。
    蘇淩忍不住半蹲著身子，使勁調整呼吸。他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忽然整個人被一雙有力的手拉起來，有溫暖的觸感撫在了背上，伴隨著那優雅的聲音：“叫你不要著急了，你這是拿身體開玩笑嗎？還想再得一次肺炎？”txtxz
    蘇淩心裏一震，轉頭回去看他，看到一張英俊的臉，一張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的臉。
    那天果然是他！肯定是他！蘇淩心裏一陣悸動。
    “對不起……我知道這很莽撞……我隻想跟你解釋一下……那天我完全是喝醉了，我和高意涵，什麽也沒發生！霍，請你相信我！”
    “你今天這麽心急火燎地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話的？”霍斯維凝視著蘇淩略顯蒼白的臉，緩緩說。
    第八十四章
    製高點
    蘇淩有些發愣，他有些不明白，難道這些話不重要嗎？難道霍斯維之前這樣的反常跟高意涵這事沒關係？
    不過蘇淩畢竟是個男人，而且，他還是個久經商場的男人，在最初的驚訝過去之後，他也明白，這個問題也許並不是用這樣一個解釋可以掩蓋過去的，他和霍斯維之間的問題，應該不止這一點。
    蘇淩定了定心情，他問霍斯維：“抱歉，我想我剛才是有點衝動，給你造成麻煩了，不過這事我也是剛想明白，我想總是需要說的，你先忙你的吧，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咱們好好談談。”
    蘇淩其實在剛才已經明白，他和霍斯維之間，不能再像以前那麽下去了，性格問題隻是暴露了冰山一角，他之前真的徹底被動，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麵，現在他需要一點主動權，即使這樣的主動權也未必有多少空間。
    蘇淩補充了一句，覺得喉頭有點發緊，聲音澀得厲害，“如果你還是想我們繼續在一起的話，希望這個並不是我一廂情願。”他並不相信，霍斯維之前那樣的真切的付出，是有所做假的，因為他那樣的人根本不需要對一個他不喜歡他不愛的人付出那些，那根本是說不通的。
    如果……這樣的事情算是霍斯維給他的暗示的話，蘇淩去嚐試一下，雖然結果可能很糟糕，可能他還是什麽都沒有。
    這也是蘇淩從來沒做過的事情，無關什麽麵子，隻是，這對於曾經受過那麽大傷害的蘇淩來說，算是一種破後之立，他能為一個人去改變他這麽多年的人生觀，那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不過這也不至於有多痛苦，畢竟這麽多年蘇淩已經明白，在這個社會，如果你需要一樣東西，而且是迫切需要，你必須自己去爭取，如果你衡量好了得失，那麽結果你自然能夠坦然接受。蘇淩這樣的人不會天天為把**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到底好不好而糾結，但他會去想**蛋萬一打破了是不是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
    過了一會，蘇淩沒有聽到霍斯維的回答，他再次看向霍斯維，確認他的意思。而霍斯維的手離開他的身體的時候，蘇淩竟然強烈感覺到一種悵然若失。
    沒想到一下子就對進了霍斯維的眼睛裏，這雙眼睛，曾經無數次和他對視過，他們也無數次在彼此的眼睛裏發現了獨特的默契，進行了無與倫比的交流，霍斯維深沉中帶著溫柔的目光一向讓蘇淩感覺是被他看著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而這個時候，蘇淩再一次在霍斯維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清晰地，但是他沒有向以前那樣輕易地探詢到屬於他的信息和反饋，這雙闐黑深沉的眼，現在才是真正的、徹底的無跡可循了，這就是真正的霍斯維嗎？
    過了一會，霍斯維溫和地說：“一個人生活，好好保重身體。”
    蘇淩看著他轉身，不遠處有穿著正裝的人跟在他後麵，他們走進了安檢區域。
    他這是……什麽意思？他是拒絕了還是同意了？為什麽……如此棱模兩可？
    蘇淩第一次覺得迷茫，霍斯維明明是關心他的，但是為什麽他似乎沒有表現出他們之間還有一線機會？
    如果就讓他這麽走了……他們之間是否徹底結束了？
    也許他該認命的，他應該順其自然的……
    心思百轉千回，蘇淩怔怔在那站了一會，但是心裏殘留的一絲不甘和留戀仍讓他做出了連他自己都吃驚的舉動。
    在霍斯維的身影即將消失在他的視線的時候，他飛快地走過去，有穿著製服的人注意到他的舉動，試圖攔住他，蘇淩無法過去，他提聲喊了一聲：“哥！”
    蘇淩很少這樣大聲講話，在很多人聽到他的叫喊回過頭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一絲尷尬和……難堪。
    他心裏似乎被狠狠刺了一下，有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和無奈蔓延出來。
    霍斯維當然也回過頭了，他和身後的人低聲講了幾句，然後他和為他檢查的工作人員道了歉，他走出來：“蘇淩，怎麽了？”
    蘇淩……？！蘇淩突然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些陌生，多久了，霍斯維從來都是叫他小淩的吧……蘇淩？……太生疏了。他這是幹什麽？蘇淩眼底萌生了一絲退卻，這樣子……勉強真的有必要嗎？搞得大家都那麽不自然，這樣是好事嗎？蘇淩忍不住做出了他煩惱的時候的習慣動作――低頭摁著鼻根。
    雖然蘇淩已經明白他需要爭取一些東西，但是他想他不應該把事情推到這個地步的，他應該讓霍斯維離開，大家也許以後還是普通朋友……天知道，他根本從來都沒想過和霍斯維成為普通朋友……
    霍斯維並沒有對站在那裏胡思亂想，難得露出一絲無助的蘇淩表示不耐，他輕聲問：“還有什麽話想說嗎？”如果蘇淩此刻能再敏銳一些，他應該能看到霍斯維看平靜的眼底中閃爍的精光，以及聽似冷淡的語氣下隱含的期待和鼓勵。
    蘇淩已經幾乎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一半了，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一般，他決定既然做事就要做到徹底，不能再有任何猶豫了，剛才霍斯維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他已經徹底明白，霍斯維對於他的意義，如果他必須做出選擇，如果他要讓自己的願望變成現實，那麽即使是多痛苦，他也是要去做的。
    蘇淩堅定地看著霍斯維：“霍，給我你的回答，我需要這個。”ff
    霍斯維挑起眉毛，然後說：“為什麽需要這個回答？”
    蘇淩說：“如果非要一個理由，那我想我是明白了，因為我愛你，我需要你。這是……你要聽的話嗎？”即使盡量說得平和，蘇淩的心跳還是很厲害，他第一次對人這樣表白，即使是蘇杭，他對他的感情也隻是表現在平時的依賴中，而從來沒有直接對他說過這樣直白的情話，這說出來……感覺有些如釋重負般，沒想到是這樣的感覺，但同時也感覺心裏的東西被全部擠出去了一樣，有些空落落的，感覺渾身飄蕩無形了。
    蘇淩……終究是說出來了，他明白以後他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他和霍斯維的感情，他一直猶豫、被動的根源，在於他不願意去明白霍斯維對於他到底有多重要，他總歸是顧慮重重，無法真正的全心付出。
    第八十五章
    製高點
    蘇淩說完了這些話，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他也看到了霍斯維眼中的動容和意外。
    當蘇淩說出了這些話，他的心裏並不完全是釋然，還有一些他不明白的沉滯和疲憊。隻是他暫時想忽略這一切，對於蘇淩來說，既然已經做了，自然沒有太多後悔。
    好像之前的蘇淩有些失常了，不，是太失常了，這些話好像放了一個口子，把那些迷惑的毒素都釋放出來了，蘇淩開始有了一些清醒，這樣弱敗的姿態，真的是他想呈現給霍斯維的？而且他們之間的問題，豈止是這些話能解決的？
    蘇淩對霍斯維說：“你先去忙吧，其他事情，以後再說。”說完後，他主動離開了安檢口。這麽看來，大家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蘇淩又回歸了之前忙碌的生活，但因為蘇杭知道他身體剛恢複，經常會打電話督促他不要加班太厲害。另外，蘇杭也較少叫上蘇淩參加他的事務了，原先所謂熟悉隻是想增加和蘇淩相處時間的借口罷了，其他他處理那些才是真正遊刃有餘，現在考慮到不能再給蘇淩這樣的孩子增加太多的負擔，他也就慢慢減少了次數。feifan
    晚上依舊是安排了和老客戶吃飯，秘書小姐主動要求和蘇淩一起去，一般秘書小姐隻負責內務，出去應酬挺少的，她性格也不屬於那種很放得開的女性，但蘇淩原本就沒給她做外聯的定位；聽到她這麽要求，知道肯定是大哥吩咐她盡量‘看’著自己了，知道這位秘書小姐的性子，蘇淩隻能苦笑著同意。
    晚上的酒宴其實一是和老客戶聯絡感情，二是老客戶有意思牽線，幫蘇淩介紹新生意，地方是客戶定的，高級粵菜，海鮮為主，買單的當然是蘇淩，一頓飯吃個兩三萬總是正常的。
    這位老客戶姓常，喜歡別人叫他老常，當過兵，政府出身，後來下海，人脈頗豐，把一家頻臨倒閉的電器廠做大到今天的集團公司，在業內也是有名的人物；蘇淩能認識他也是多虧父親的一個朋友，慢慢結識起來，維持著關係，所以有生意他也會照顧蘇淩。
    今天老常說他叫了一個朋友，做五金的，現在門店慢慢上了軌道，也想做大，所以各方麵也是在籌建中。
    過了一會，他們迎來了今天的主要客人，加上司機、助理什麽的，所以來的人還挺不少的，一個大包廂都坐滿了。
    老常給蘇淩介紹的時候：“這是劉世，這就是蘇淩。”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蘇淩就看到劉世旁邊的女伴異常眼熟，現在和劉世握手的時候，定睛一看，果然是熟人，不正是方野的那個叫徐婭的表妹嘛。
    看她笑吟吟看著自己，蘇淩知道，這人情算是欠下了。
    劉世人長的挺高的，確實是個話不多的人，今天吃飯的時候和蘇淩也基本是直奔主題，蘇淩對於他的問題都挺好地回答了，看得出他還是挺滿意的，隻是他也沒有當場拍板，本來這事也急不來，蘇淩當然很明白，很自然地轉了話題，老常能喝酒，但今天蘇淩表示自己剛出院不宜喝酒，劉世也不太愛喝酒，一頓飯吃得還是挺輕鬆的。
    晚飯後，蘇淩本來是要送秘書小姐回去的，但老常聽說秘書小姐和他一個方向，非得讓司機送她回去，秘書小姐也說，不用麻煩蘇總了，蘇淩隻能作罷。
    這時候徐婭說：“蘇總，我回西三環那邊，你家似乎也在那邊吧？”
    聽到這話，劉世看過來，蘇淩心想這事怎麽又搞大了，隻聽到劉世說：“蘇總，那就麻煩你送一下我們公司的徐經理了。”
    經理？蘇淩以為今天徐婭是劉世的女伴，看吃飯的時候劉世暗地裏照顧著她就可以看出劉世對她絕對有意。徐婭還真是給自己出難題啊，蘇淩想了想這事再沒有拒絕的餘地了：是我的榮幸，劉總放心，我一定送到。”
    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兩個人還能見麵，蘇淩一下子沒想到什麽話題，在車上也就沉默著。
    徐婭還是忍不住，先講了話：“蘇淩，今天晚上讓你送我，很為難嗎？我跟劉總什麽關係都沒有，你何必尷尬？”
    這位小姐，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蘇淩說：“不會，咱們也是熟人了，我怎麽會在這方麵吝嗇？方野最近好嗎？”上次見到他，不是什麽太好的事，蘇淩總歸是沒有立場去關心他，這些事情他也確實不太好插手。
    徐婭哼了一聲：“他有什麽好不好的，他一向很自在。我聽說――你現在是單身？”
    蘇淩心中警鈴大作，他笑了笑：“你聽誰說的？”
    徐婭說：“我一直關注你，自然是知道的，你也不必想太多，我沒有調查過你。”
    蘇淩想，當然是沒有調查過，要是調查過，她指不定說自己是看走眼了。他心裏不悅，但嘴上還是平和地說：“沒有，我現在並不是單身。”
    徐婭倔強地看著他，有點不忿：“你騙人！”言下之意，就是我有那麽差嗎？你就是拒絕我還得找個這麽蹩腳的借口。
    不管是方野的表妹還是徐經理，她終究還是個小女孩，蘇淩軟下口氣：“我不騙你，我確實有意中人了，最近和他的關係鬧的有點僵，所以可能讓別人誤會了。”
    徐婭端詳著蘇淩的神情，看他眼裏閃過一抹苦澀，神態也很懇切，並不像是說謊話。她咬著嘴唇，過了一會才說：“咱們就真的沒有緣分嗎？”從小到大，基本是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她沒有嚐試過這樣的失敗滋味。蘇淩對她來說，幾乎已經變成那不可企及的夢想了，但是越遙遠她就越渴望，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忘記過他。
    蘇淩想著既然已經說開了，就把這事也解決了吧：“其實我不是什麽特別理想的對象，我這話根本不是謙虛或者為了拒絕你而說，在感情上我很被動，而且……很自私，你跟我在一起，肯定會覺得辛苦。”
    徐婭聽到他這麽說，愣了一下，然後她說：“這段時間，你似乎成熟不少……你前段時間住院跟她有關係嗎？”
    這麽扯到那兒去了？蘇淩搖頭說：“不，跟他沒關係，是我自己沒關注身體狀況。你冰雪聰明，難道還不明白劉世對你的感情嗎？”
    徐婭說：“那又怎麽樣？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還能逼我不成？你不要轉移話題，你說你自私很被動，我沒有看出來。”
    蘇淩說：“不管是真是假，我總歸是在這段感情中學會了這一點，認清了自己。那即使我現在單身，我心裏還是想著他，你能接受你的男朋友心不在你身上嗎？”
    徐婭不假思索地說：“當然不行！”
    蘇淩說:“這就對了，所以注定了咱們最好的就是做朋友。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到底想要什麽，這段時間這個問題也經常困擾我，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一點了，希望並不會太遲吧。”
    徐婭又沉默了一會，然後她釋然地說：“好吧，你別這麽消極了，聽得我怪難受的，今天我也是做最後的爭取，不成功便成仁吧。劉世的事情不是我幫你，對於朋友我一向盡心，再說你們公司的產品質量也是有目共睹的。”
    蘇淩說：“我欠你的情，我會記得的，你看咱們都說了這麽多了，你也確實厲害，總能把我心裏的實話給挖出來，嗬嗬。”
    下車前，徐婭說：“蘇淩，作為朋友，我也得告訴你，其實你不用刻意改變你自己，我覺得你這樣就挺好的，感情上即使自私一點也沒什麽！”
    蘇淩愣了愣，看著她的背影，他想：其實她才是真正的灑脫吧，是因為她年輕還是因為她其實比她表現出來的要聰明很多呢？
    每次和徐婭這姑娘的談話總能讓蘇淩去想一些事情，而她的話也是不無道理的，蘇淩又想起今天在機場的事情，車子慢慢在路上開著，蘇淩的思緒也越飛越遠。
    在最後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蘇淩已經漸漸釋然了，既然說出來了那就是既成事實，而他並沒有希望通過這個去期待什麽，那已經沒有必要，既然霍斯維這樣做了，自然對事情的結果有所預期。
    但是這樣的感覺真的不好，在霍斯維做出那樣突然的舉動以後蘇淩不知道為什麽他還要堅持，也許霍斯維對他來說確實是很不一樣的，霍斯維這樣的處理方式，雖然並不是一貫他的風格，也不是以前的蘇淩所能接受的，但蘇淩的心裏已經被這樣的衝擊所驚訝到了，在那場事故後感情上一向過得很平穩的他，也需要經曆這樣的狂風驟雨，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蘇淩這幾天覺得自己當初確實有點自私，當他決定答應霍斯維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所謂的顧慮就應該不存在了，但是他還是遊移了，而且是在他和霍斯維熱戀中的時候。就像當初和蘇杭朝夕相處的時候，他也是隻顧著享受的那一方，從未考慮過大哥蘇杭為了照顧他犧牲了多少個人時間，也沒有考慮過大哥在這個新家庭中的心理地位。
    之前蘇淩對“回報”這兩個字理解得太狹隘了，他從小和大哥一起長大，理所當然地把大哥對他的愛護當做了親情，他要的太多了，大哥其實給不起，大哥並非沒有回報他，大哥無數次默許了他的任性，對他的胡鬧的容忍，已經是相當大的回報了。
    而對霍斯維，蘇淩總是覺得他該回報霍斯維對他的關照，在這個過程中他單一化了他們之間的感覺，把真摯的感情當做恩情般揮霍，這樣是應該的嗎？
    今天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蘇淩的性格所能去做的，他更喜歡那種細水長流的感情積累；但霍斯維確實看穿了他內心的不夠陽光的地方，在對待感情上蘇淩還是太有保留了。
    這時候手機的鈴聲打斷了思維，蘇淩摁了接聽鍵：“你好。”
    “蘇淩。”那邊傳來霍斯維的聲音，蘇淩有些意外。今天之後，蘇淩其實更想一個人靜一靜，今天他說那些，並非是一種示弱，而是一種釋放。如果僅僅要通過那些話來得到什麽，那確實太矯情，也不是蘇淩需要的。
    “你好，霍斯維，我剛應酬回來，還在路上。”
    “你今天說那些話，我很高興。”霍斯維說，“――是不是覺得我在逼你？”
    蘇淩說：“不瞞你說，我確實有這樣的感覺，不過你很了解我，你一向知道怎麽樣才是有效的，隻是這樣讓我很累。”
    霍斯維說：“對不起，蘇淩。但我想這個道歉不能抹平這段時間你所承受的，這段時間，我也經曆了很多。”
    蘇淩低聲說：“咱們之間，怎麽就會走到這個地步了？”
    霍斯維說：“這確實超過了我的預期，我欠你一個解釋。”
    預期？如果霍斯維自己下了決心要怎麽做，那麽其他都隻是借口罷了，感情是否堅不可摧，完全取決於他，遇上這樣一個萬事都在掌握的男人，蘇淩也算是明白了，他從來沒有勝算，感情上的博弈，蘇淩的籌碼一向不多，更何況他沒想到賠率還能這麽高。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霍斯維的感情已經一層層地將他束縛住了。其實，從一開始，一切已經很明朗了，隻是蘇淩還不願承認而已。
    蘇淩說：“你知道我沒有退路，我希望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我不知道你要得到我的尊嚴還是什麽，但是我不希望我的感情受到擺布。”不得不承認，也許霍斯維也有苦衷，也許外在的阻力太大，現在他們之間確實經曆著一場很大的感情危機。“霍斯維，這是第一次你讓我有這樣失望的感覺。”蘇淩一開始沒有去找他，是因為他認為霍斯維沒有立場去這樣對待他，對待他們的感情。
    霍斯維苦笑了一聲，然後他說：“我明白，我也一再低估了你對我的影響力，蘇淩，你要相信，在這場感情中，絕對沒有什麽贏家，你對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等我處理好一切，我會來找你的，在這之前，不管我做什麽，都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手機用戶訪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