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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四皇子接過玉簽放進袖口,也不提合作的事宜,微微一笑之後道別而去。
榮氏一直隱身在偏樓外,此刻看到四皇子離開,就急急走進來,略略埋怨的說道:“大小姐,你為何不主動提出合作的事呢?平白的浪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倘若我現在提出合作事宜,他會立刻拒絕,並且再不和榮氏繡莊有任何的牽扯,甚至還會想辦法鏟除榮氏繡莊。”葉賢淡淡的說,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榮氏流露出來的焦躁:“夫人交代下來的事,自然要辦的妥妥當當,不能有半點的馬虎和閃失。”
葉賢拿出貴婦人做幌子,壓製的榮氏不能再開口,臉上卻是不滿意和不相信的表情。葉賢故作看不到,隻是問榮氏:“柳嫻的一切資料,都收集好了嗎?”
“都在這裏。”榮氏把一本仿若賬冊的東西,遞到葉賢的手裏:“夫人說讓全力配合你。”她的話裏隱隱有著一份不甘,在葉賢吩咐調查流線之後,榮氏把這個消息直接上報給宮裏的夫人,得來的確是不管葉賢做什麽,她都必須全力配合的命令。
“榮嬤嬤,你隻要負責把這位四公子,定下的繡品在十日之內準備好,其他的事就不用再過問了。”葉賢一邊打開賬冊,一邊吩咐了一聲:“能不能和這位四公子合作,就取決於十日後繡品的質量了。”
“是,我會認真準備的。”榮氏不敢不聽從夫人的命令,也想看看葉賢十日後會不會成功,掃了一眼認真看賬冊的葉賢,她徑直往繡房去了。
葉賢細細的翻閱著,所有關於柳嫻的資料,春蓮靜悄悄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擾她。過了約莫一刻鍾的時間,葉賢慢慢的合上手裏的賬冊,右手放在賬冊的封麵上,葉賢卻陷入了沉思裏。
裴鯖選擇柳嫻果然是為了和太子以及四皇子爭鬥,他是一開始就盯上了那個位子,還是突然的改變了初衷呢?葉賢對裴鯖的認知,不過是一個掛著瑞王爺名號的狠辣無情的男人,一個連弱女子都不放過的男人。知道他是皇帝的第五個兒子,知道他有一個身份不算低的母妃――蓮妃,其他的就知之甚少了。
“春蓮,把這本賬冊燒了。”葉賢把賬冊遞到春蓮的手裏吩咐道,看著春蓮把賬冊投到了不遠處的大火盆裏,火苗舔上了賬冊,慢慢的燃燒起來。
葉賢看著逐漸燒毀的賬冊出神,柳氏在這個皇朝裏也是世代勳貴,有著不可估量的勢力,裴鯖能娶到這家舉足輕重的小姐,至少說明柳氏和裴鯖,哦,不,是和裴鯖背後的蓮妃的家族有著密切的聯係,否則柳嫻現在不是太子府的妃嬪,就應該是四皇子的妃子――榮王妃了。
“互相扶持、互相依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嗎?”葉賢喃喃的說,迅速的腦海裏計算起來,俄頃,葉賢站起身:“還應該有一份關於裴鯖,和蓮妃的最齊全的資料。隻有柳嫻的資料,還不足以看清楚一切,是我粗心了,但是還不遲……。”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想通這一關節,葉賢不由的露出淡淡的笑意,邁著輕鬆的步伐往外走去,春蓮趕上一步,把貂裘披風圍到葉賢的身上,兩人離開了偏樓。
回到主樓,葉賢坐到暖和的貂皮褥子上,對端過熱茶的春蓮吩咐說:“春蓮,你悄悄的把暴曬過的頭發取回來,不要被他們發現。”
“是。”春蓮速速的離開,榮氏就過來向葉賢稟報:“大小姐,已經吩咐下去了,十天之後可以準時交貨。”
“恩。”葉賢捧著熱茶,靠到炕上的厚厚的貂皮墊子裏:“榮嬤嬤,我再要一份關於裴鯖和蓮妃的資料,你仔細準備一下,等我從端家織造廠回來就要看。”
“大小姐,要出遠門嗎?”榮氏驚訝的問:“大小姐,你到端家的織造廠,十日之內必定不能趕回來,倘若那位貴客要和你商談合作的事宜,奴婢要如何回複呢?”
榮氏感覺葉賢越來越大膽了,竟然接二連三的做出一些衝動的事來,之前榮氏繡莊的女主子人雖傲氣,卻也不敢過多的違逆夫人,總之也算是中規中矩。
自從換上葉賢,她人看似恭謹順從,其實骨子裏卻頗有主見,還不為人所左右,偏偏夫人肯放手讓葉賢去做,這樣讓他們就有些左右為難,無法看得清誰是他們可以保命的依靠了。
“讓他等。”葉賢隻說出這三個字,不給榮氏反駁的機會,看到榮氏神情有些猶豫,她接著說:“榮嬤嬤,裴鯖和蓮妃的資料不能馬虎了,這關係到接下來的反擊,我們忠於的是同一個主子,自然希望主子成功,不是嗎?”
榮氏不再多問,應著退下去準備葉賢所要的東西去了,倘若葉賢做的不好,自有夫人來處罰她,到時候他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這個具有叛逆思想的大小姐的身上。
春蓮麵帶驚訝,驚喜匆匆的趕回來,在和榮氏擦身而過的時候,春蓮不忘低下頭,讓榮氏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而榮氏心事重重,也無暇顧及春蓮在做什麽。
等榮氏走遠,春蓮才一邊用力的捏著自己的衣袖,一邊快快的走進裏間,還不忘把門關上,之後她一下子衝到葉賢的麵前,張了張嘴,心情激動的無法成語。
“小……姐……”好一會,春蓮才喊出來,葉賢知道春蓮為何如此激動,示意她坐到炕上來。
春蓮小心翼翼的從衣袖裏,抽出了暴曬過的長發,呈到葉賢身邊的小炕桌上:“小姐,怎麽暴曬之後,會變了顏色呢?!”
兩尺長的原本墨黑的頭發,竟然稍稍的褪了色,有些地方還顯出微微的淺黃色,顏色還尚淺,卻也有了一點陽光的耀眼。
葉賢伸手握住那縷頭發,柔軟的仿若蠶絲的發絲,從她的手裏溜出來幾根,舉高到眼前,葉賢一邊用手指輕輕的撚動著,一邊仔細的觀察頭發漸變的色彩,一會才放下來:“暴曬的時間還不夠,還不能完全的轉變成最亮麗的色彩,不過也算是稍具雛形,對以後會有幫助。春蓮,你仔細的收起來,過些日子我有用。”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到榮氏繡莊,正門打開了,一輛精巧的馬車從裏麵趕出來,趕車的是須發皆白的車把式,榮氏等人看著馬車徐徐的走過繡莊前的街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遂關上了大門。
“小姐,我們這是要往哪裏去?”春蓮從車簾裏,看到馬車一路往京都外走去,走的好像是他們進京的那條官道。因為是天色尚早,官道上隻有寥寥幾人,偶爾有騎馬的行人匆匆超過馬車,一溜煙的遠去了。
“到端家織造廠,訂一些錦緞。”葉賢簡單的回答,沒有告訴春蓮她的打算,合作的事需要暗中操作,她還需考察評估和端家織造廠的合作可行性。
掀開車簾,葉賢看著官道旁徐徐後退的蕭瑟景色,嚴寒的冬天過去,就是希望的明媚的春天了。而她也將經過蛻變,迎來新生的第一步。
“到前麵的茶寮停一下,用過早點再走。”葉賢吩咐了一聲,順手帶上了紗帽,半透明的麵紗遮住了她的臉。春蓮利落的取出點心盒,用盤子裝了幾樣點心。
車把式把馬車停在距離茶寮不遠的地方,春蓮跳下馬車,攙扶葉賢從馬車裏下來,走進茶寮裏。因為天色尚早,茶寮裏沒有其他的客人,隻有茶寮的老板是一個打扮利落精明的年輕人,還有一個守在火爐旁,正在讀書的十二三歲的少年,看他們的相貌應該是兄弟。
茶寮老板看到有客人進茶寮,立即滿臉堆笑的迎上前來,熱情的招呼著:“女客,請坐,正好有剛沏好的熱茶,小言――”
他回頭衝拎著茶壺過來的少年喊:“把用滾水泡過的茶杯拿兩個過來,給女客倒上熱茶――”
葉賢和春蓮坐到靠裏麵的角落裏,車把式自要了一碗滾燙的濃茶,端出茶寮蹲到馬車旁,就著幹糧大口的吃起來。
少年手腳嫻熟的倒好兩杯熱茶,就又退回到火爐邊,拿起剛才的書看起來。葉賢的目光掃過去,從少年手裏的書上掠過又轉回來。
茶寮很小,隻一眼就看盡全部,卻也五髒俱全。四根粗粗的柱子上是新鮮的茅草頂,茅草頂下擺放著四張桌子,雖然桌子粗糙,但是卻收拾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灰塵,也沒有一絲茶垢,讓人看著就有了喝茶的衝動。
春蓮用筷子從盤子裏撿起一塊榛子酥,放到特意拿出來的約莫手掌大的小盤子裏:“小姐,這是你最喜歡的榛子酥,是我做的。”
葉賢點點頭,先喝了一口熱茶,方夾起榛子酥一口一口的吃起來。葉賢吃榛子酥的動作,把茶寮老板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了,他的眼裏不經浮現了一絲疑惑。
看這位女客穿著打扮就是出身富戶,為何吃東西,卻沒有那些千金的矜持之態,自然大方之餘還有男兒的灑脫,他卻不知葉賢來自另一個時空,在那個時空裏,女子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升,和這個時空的女子就有了明顯的區別。
不知茶寮的老板驚訝,就連路過茶寮的一騎藍衣騎士,俊美含笑的雙目裏也浮現了驚訝,以至於他已經走過茶寮,又撥轉馬頭返回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返回來的此騎健美黑馬上,穩坐的是位藍衣貴公子,身體高挑筆直,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一雙略微上挑的桃花眼,有意無意的流露出勾人的*,兩個青衣隨從緊隨在他身後。
青衣隨從看到藍衣貴公子將坐騎停在茶寮前,忙先飛身下馬,一人搶先跪到黑馬精美的馬鞍下,一人牽住了藍衣貴公子扔過來的馬韁繩。
藍衣貴公子不慌不忙的踩著青衣隨從的後背,從坐騎上下來。茶寮的老板見此人去而複返,遂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這位客人,要喝熱茶嗎?”
他頗會察言觀色,並沒有招呼坐在火爐旁,看書的少年過來倒茶,葉賢放下手裏的茶杯也看過來,和藍衣貴公子的目光相撞。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無害的微笑,也看清楚了那雙桃花眼底一絲真實的笑意,葉賢不由的微微一怔。
這個藍衣貴公子不正是,她和春蓮進京那天,在這條管道上無意衝撞上的人嗎?葉賢還記得無意中的那一瞥,此人臉上堪比黑曜石的雙眸,好似夜空裏的寒星,全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意思,為什麽今日卻換了一種溫和?
藍衣貴公子撿了一張,距離葉賢最近的桌子坐下來,兩個青衣隨從站在他身後,茶寮老板也退到了火爐旁,把注意力放到了看書的少年身上。
“你是哪家繡莊的繡女?”藍衣貴公子就是那種發號施令慣了的人,一開口就是高高在上的語氣,卻讓人不覺得他傲慢無禮。
“榮氏繡莊。”葉賢不亢不卑的回答,絲毫也不為藍衣貴公子的語氣所左右。葉賢看到此人,心裏下意識的開始猜測他的身份,他為何去而複返?
“你是榮氏繡莊的莊主?”藍衣貴公子再問,目光從葉賢發髻上的銀簪子,和她身上的素衣上掃了一遍。
“公子猜的不錯。”葉賢點點頭,徑自喝完一杯熱茶,春蓮立刻給葉賢再添了一杯,她和茶寮裏其他人一樣,都畏於藍衣貴公子所散發出來的強勢,不敢直視他。
藍衣貴公子聽了葉賢的回答,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茶寮,帶領兩個青衣隨從一溜煙的遠去了。茶寮老板才敢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從火爐旁站起身,這時候已經開始陸續的有客人走進茶寮,亦殷勤的招呼著,因為有了客人的談笑聲,茶寮裏剛才壓抑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葉賢再坐了一會,示意春蓮給了茶錢,兩人遂登上馬車,繼續往端家織造廠的路程。
“小姐,剛才在茶寮裏,有藍衣公子在,我幾乎都不敢呼吸了。”春蓮直到上了馬車,被嚇到的有些蒼白的小臉,才逐漸的恢複了血色。
“慣於發號施令的人,都是如此。”葉賢淡淡的說,藍衣貴公子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看他高高在上的氣勢,以及不品嚐茶寮的熱茶,這是除了皇家身份,其他人不會有的謹慎舉動。
他如何知道自己是繡女呢?葉賢思考了一會,無意中一低頭,看到了掛在腰間的一個小小的荷包,她才恍然大悟,荷包上特殊的繡字圖案,已經向藍衣貴公子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各個行當裏都有一個特殊的圖案標記,繡莊也是一門獨立的行業,自然會有這個標記,不同於各個繡莊自己獨有的標記,一個圓形花瓣裏的小楷‘繡’字,就是繡莊這門行業的標記。
葉賢拿起荷包,手指撫摸過上麵的‘繡’字,微微一笑,又放下來,並沒有刻意掩藏起那個標記。隻是……葉賢合上眼簾,她必須離藍衣貴公子距離遠一點,那位貴婦人是不會願意,讓她接近藍衣貴公子。
還有她沒有和藍衣貴公子交談過,也不知道他的性情,更不知道他和貴婦人之間的關係,是融洽,還是疏離,為今之計就是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方為上策。
想到此處,葉賢對正在趕車的車把式吩咐道:“不要再往端家織造廠走,前方哪裏有熱鬧的集市,就往哪裏走。”
春蓮驚訝的抬頭看向葉賢,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吩咐,葉賢默不作聲,在車把式的吆喝聲裏,馬車轉向了左邊的小路,往前方一處不知名的村鎮疾馳而去。
在葉賢所乘坐的馬車左轉以後,本應該走遠的藍衣貴公子,竟然又出現在岔路口,他靜靜的看著遠去的馬車,他嘴角無害的微笑裏,增添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東西。
“公子,還需要屬下再跟蹤嗎?”他身後一個青衣人,輕聲請示著。
“不用再跟蹤她,且看她要做什麽?”藍衣貴公子撥轉馬頭,往和葉賢不同的道路上奔遠:“如果她的目的地是那裏,還會再見麵的……”
不一刻,官道上最惹人注目的都離開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沒有過多的注意,反而是小小茶寮的老板,慢慢的從支撐起茶寮的柱子後轉出來,看看葉賢離去的方向,再看看藍衣貴公子離開的方向,對跟過來的少年說道:“小三,是時候撤去茶寮了,你會家裏專心讀書等待機會,我先去經營一番。”
“是,哥哥。”少年利落的收拾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寮,青年在一刻鍾以後,把茶寮順利的脫手,賣給了前兩天已經談妥價錢的人,他沒有帶一個包裹,獨身上路了。
“停車――!”葉賢在馬車就要到達村鎮的時候吩咐,在馬車停下來以後,葉賢和春蓮下了馬車:“你立即回榮氏繡莊,告訴榮嬤嬤我有可能要遲一些日子,才能返回繡莊,讓她先打理繡莊,倘若有什麽突發狀況,讓她先應付著,一切等我回去再定。”
車把式應了一聲,驅趕著馬車往回轉去,一直等看不到馬車的影子了,春蓮也掩飾不住心裏的好奇了,俏臉上也露出擔憂:“小姐,你為什麽遣馬車回繡莊?我們還要去往端家織造廠嗎?要如何到端家織造廠呢?”
“藍衣貴公子不是我可以招惹的人,為了引開他的注意力,我方出側下策。”葉賢一邊說,一邊往村鎮走去:“我們若是乘坐榮氏繡莊的馬車,就無法避開藍衣貴公子的視線,所以我打發他回繡莊,至於如何到端家織造廠,我們再另外雇傭一輛馬車即可。”
第三卷重生的鳳凰2
第一百三十六章奇遇1
春蓮雖然有些聽不明白,卻不在說什麽,而是默默地跟在葉賢的身旁,和她一道往前方熱鬧的,人來人往的集市走去。
看樣子這是一個不小的集市,直包括了長約一千米寬約一百多米的空地。集市裏販賣的貨物品種,都比較齊全,有農具、布匹、一應家用用品、其中也有小部分的繡品。
還有各色小吃穿插在這些攤位裏,有誘人的香味向四周飄散,穿著粗糙卻滿麵笑容的村人,或手裏抱著買來的農具,或手裏牽著小小孩童,或三五一群,在偌大的集市上穿梭來往著。
春蓮雖然是丫鬟,在葉家十來年裏,幾乎沒有出過葉家內院一步,而今乍見到小時候,才經曆過的情景,不由得臉上路出了欣喜,她的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有點興奮不已的擠進了集市的人群裏。
葉賢悠閑地走在集市裏,前世的她根本沒有到平常的集市上體驗一把的機會,她每天的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的,就像一部按部就班的機器,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因為她是掌握葉家命脈的葉賢,所以不能任性。
而今葉賢一邊走過熱鬧的集市,一邊觀看著各種貨物,她看的最仔細的就是各種繡品了。這些繡品應該是農家出產的,用料粗糙繡工大部分也很粗糙,是貴族們不屑一顧得東西。
但是葉賢看的非常仔細,甚至還停在販賣繡品的攤位前,從中挑選了幾樣放到袖子裏。她所看中的繡品的繡法,而不是用料的繡線。
春蓮已經轉到販賣各種小玩具的攤位前,她興致勃勃的拿起一個小小的破浪鼓,輕輕地搖動了幾下,麵帶微笑的傾聽著,破浪鼓在撞擊下,發出來的清脆的敲擊聲,眼睛裏浮現了一種遙遠的懷念,她仿佛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圍繞在爹娘的身邊,開心的笑著......
葉賢也注意到了春蓮臉上的表情,她沒有喚春蓮回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就像春蓮小小年紀被賣到葉家,禁錮了她的青春和一生的歲月,讓她再也不敢奢望回家看看。
等自己有了可以自主的那一天,就放春蓮恢複自由吧,葉賢在心裏做出決定,在這一世也煩已經把春蓮,看做她的一個小妹妹,這是前世的葉賢所沒有想過的事,前世她是孤獨一人,麵對著虎視眈眈的分家男女,今世身邊有了一個純真的夥伴,她自不會虧待她。
臉上飛快的閃過真心的笑意,也煩繼續往下一個攤位前進,她的目光不由得一亮,忽然落在一個擺放了幾十幅繡品的攤位上,快步走進來到這個小小的攤位旁,葉賢伸手拿起一幅繡品,詢問坐在角落裏的攤主:“這幅繡品賣多少錢?”
這間攤位擺放在最僻靜的角落裏,如果不仔細看就會錯過,倘若不是葉賢搜索的目標是繡品,她就險些錯過了。其實擺放在這個小小攤位上的繡品,比葉賢先前所購買的繡品用料還要粗糙一些,葉賢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此人刺繡的精湛功力。
葉賢一眼就看出來了,倘若是沒有很長的時間的練習,和心無旁騖的精神,是無法鍛煉出如此嫻熟的技巧來的。讓一個人學習一會刺繡是很容易的事。
即使那些出身繡工世家的繡女們,有時候也難免會心浮氣躁一些,繡出來的繡品全不似眼前繡品上的從容淡泊,也就難超越自身,達到人針合一的天人之境。
而在這個不起眼的粗糙的集市裏,卻隱藏了如此以為出神入化的繡女,葉賢就有了招攬之意,想讓這個繡女為她所用,成為她以後的主要得力柱石之一。
隻是奇怪的是,聽到有人前來詢問繡品的價碼,這個藏身在角落裏的繡女不但不但沒有抬起頭來,反而更加的往角落裏瑟縮了一下,手甚至還用力的扯了一下蒙麵的粗布。
葉賢剛才就注意到了,這個繡女渾身上下包裹在粗布裏,還壓低了頭,讓人隻看到她有些枯黃的頭發,二看不到她的臉。
“這繡品賣多少錢?”葉賢再問了一句,她溫和悅耳的嗓音,讓這個繡女更加不安的蜷縮起身子,那個孤單的背影裏,散發出深深地自卑。
“不用問她,夫人,你看中了那一樣,隻要隨便給她幾個同伴,就可以了。”旁邊賣胭脂水粉的小販插話道,他的目光有些貪婪的看向葉賢身上的素衣,還有她簪發的價值不菲的銀簪子,小心翼翼陪著笑臉,也隱含著幾分嫉妒,他知道像葉賢這樣出身不低的夫人,是不屑於光顧他廉價的胭脂水粉的。
小販之所以喚葉賢為夫人,也是從她的穿著打扮上分辨出來,衣著和首飾的劃分,可以一目了然的看明白這個人的身份,省去許多的麻煩。
葉賢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錠約莫有五十兩的銀子,輕輕地放在繡品上,對一直低著頭不肯說話的繡女說:“我買這幅手手帕,就是你應得的銀兩。”
一旁小販看到那錠五十兩的銀子,雙目登時放出貪婪的光芒,他恨不得自己是那個繡女,卻又無奈的轉回自己的胭脂水粉上,小聲的嘀咕著:“個人個命,不能強求啊。”
葉賢直到此時才仔細打量這個小販,看他一副清瘦的身板,身穿青色布衣,榮臉上有一雙精明的小眼睛,閃爍著雖然貪婪的目光,兩撇細細的一尺長的胡須漂浮在兩邊的嘴角上,透出三分滑稽來。
葉賢拿了手帕移步到他的胭脂水粉攤位前,他立刻笑眯了一雙細小窄唱的眼睛,熱情的向葉賢推薦者?“這位夫人小的攤位上的胭脂水粉,都是純天然無添加的精品,比起官家市麵上那些有名的胭脂水粉也毫不遜色,使用起來絕沒有一般鉛粉的滯澀之感,又保養皮膚,絕對是夫人小姐首先得必備之物。”
小販一邊口若懸河的誇耀著,一邊拿起一盒胭脂打開來,呈到葉賢的眼前:“夫人,你瞧瞧,這顏色多麽純正,這味道多麽清秀,絕非那些垃圾可以比擬的。”
葉賢接過那盒胭脂,用手指跳了一點,用拇指和食指細細的撚了幾下,果然出手細膩不滯澀,愛放到鼻子下聞了一聞,是很純正清透的香味,沒有市麵上胭脂水粉的嗓雜味道。
這個味道......,葉賢心理不由微微一動,目光再度投向小販,片刻後,她拿出一錠銀子放到攤位上,在小販露出欣喜的目光時,葉賢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說,好說!”小販手腳麻利的收拾好,所有的貨物,挑起一個簡單的擔子,頭前帶路往集市的南邊走去,葉賢先喚回春蓮。
“小姐,你看......”春蓮手裏拿著一枝淡粉色的絹花,花型是一朵盛開的薔薇,葉賢接過薔薇絹花,眼裏又閃過一抹驚喜,示意春蓮跟上她的腳步,緊追著小販離開了集市。
小販挑著擔子,出了集市轉進一個小胡同裏,走到位於從左起第二間民舍前,放下肩上的擔子,從腰裏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小販沒有立即進屋,而是站在門邊對跟上來的葉賢:“夫人,請進。”
葉賢邁步走進去,發現這間民舍是一屋一廳,廳在左邊,有簾子和房間隔開。廳裏擺設簡單,隻有一桌兩把椅子,不過都擦拭的幹淨整潔,就是看起來年代久遠,桌子和椅子都褪色了。桌子中央擺放著,一把陶瓷和幾個茶杯,茶杯倒扣在托盤裏。
“夫人,舍居簡陋,還請夫人夫人將就一下。”小販拿起兩杯,倒了兩杯花茶,熱情的讓他們主仆二人坐下:“這是區區自製的花茶,味道還可以,請夫人和這位姐姐品嚐。”
葉賢坐下來,也讓春蓮坐下來,小販就搬了一個小板凳,走到了門口,坐到門檻前。
伸手拿過茶杯,葉賢看著兩朵茉莉花,徐徐在熱水裏鋪展開來,有淡淡的清香飄散在空氣裏,葉賢輕抿了一口,直覺得一股清香,順著喉嚨滑下去,立即驅走了圍繞在身畔的寒意“好茶!”葉賢笑著說。
小販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無比,掩飾不住的笑意從眼底透出來:“夫人,好見地!”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讚茶好,還是一個女人,平日裏街坊鄰居都說他做出來的茶太淡了,沒有味道。
“先生既然有如此手段,為什麽還要屈居於鄉野之中,何不到大都市闖蕩一番?”葉賢放下茶杯,看著小販還擊的模樣,卻用上了客氣的稱呼,讓春蓮大為訝異,一個小小的行腳商販,小姐,竟然如此看重他。
“有手段,有本事,也要有人看中欣賞才有出頭之日。”小販臉上掠過一抹苦笑:“夫人,像我這樣出身低微的商販,是無法讓大都市裏豪商富戶看中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奇遇2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也不是一開始就甘願留在野裏,做一個行腳的商販,隻是他帶著一身的技藝和本領,到大都市裏前去應征的時候,都是毫不客氣的拒絕了,所以在無數次碰壁後,他才無奈的選擇了做小商販。
“若是一個可以讓你施展技藝的機會,擺放到你麵前,你會如何選擇?”葉賢輕輕地拋下誘餌,就看他會不會上鉤了。
“若是有讓我施展技藝的機會,我會選擇跟隨她,絕對不會有二心。”小販激動地站起身,他很自負,以他的本領和技藝,定能製出最好的胭脂水粉,卻被守舊的豪商給否決了,他又不甘心一直埋沒在鄉野裏。
最好的胭脂水粉,就應當給王公貴族使用,就應當賺取最大的利潤,這是小販一直藏在心底的希望,而在看到葉賢拿五十兩一錠銀子,買隔壁不起眼的粗糙的繡品時,他的心裏不由一動,於是在葉賢說借一步說話時,他心動了。
或許眼前這個不知名姓的夫人,就是慧眼識珠的伯樂,可以幫助他實現他的理想。
“若是給先生這個機會,先生願意給我製出利潤最高的胭脂水粉嗎?”葉賢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花茶:“還有利潤最高的花茶,這些先生都能做到嗎?”
“能!”小販鏗鏘有力的說道,接著眼裏閃過一絲不甘:“我製作的方法,和現今的配方有很大的不同,那些用慣了舊配方的豪商,根本不屑於使用,所以我隻有在鄉野裏低價販賣最好的胭脂水粉了。”
“先生所做出來的胭脂水粉,他們是不懂得欣賞的,先生何必為此耿耿於懷呢?等先生做出一番成績來,他們自然會甘拜下風,知道錯過了先生,到時候追悔莫及就是他們了。”葉賢淡淡笑著,把一個身懷絕技的人壟斷在身邊,對她以後的發展,將會有難以估量的助益,尤其是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人應該也是穿越過來的
“多謝夫人!”小販臉上的不甘消失的一幹二淨,他終於碰到識貨的買主了。
“先生不用謝我,請教先生的名姓?”葉賢問。
“在下裴元禮。”小販報出自己的名姓,心裏不由得一陣唏噓,有多久沒有記起名字了,自從那一次事故之後,他就變成了行腳小販。
“我是葉賢。”葉賢報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裴元禮是她要籠絡來為她所用的人,而不是給榮氏繡莊尋找的人才,她不會做為他人做嫁衣的事。
“請問葉夫人,是否還要立一份合同?”裴元禮立即改口,稱呼葉賢為葉夫人。
“裴先生草擬一份吧,我聘用裴先生為主管,裴先生負責胭脂水粉和花茶的研發,為合同的主要內容,至於年薪花紅一類,裴先生你自報一個價碼,尚若你我沒有其他異議,就可以簽下合同。”葉賢把你合同的事,推給了裴元禮,也是為了證明心裏的猜測。
裴元禮開開心心的草擬了一份合同,不出葉賢所料,正是一式兩份,從頭到尾葉賢一目十行快速的看完合同,這是一份細致詳實的合同,大致內容就是葉賢聘用裴元禮為主管,裴元禮要用技藝來等價交換,看起來這分合同對葉賢有力,其中束縛裴元禮的條件居多,作為下屬自然要吃虧一些。
但是裴元禮卻悄悄地改動了一下,增加了一些對他比較有力的條件,例如他自己保有全部的配方,並且還有一條最重要的,如果葉賢和裴元禮發生不愉快的糾紛時,他可以自主辭退這份工作,葉賢不得追究他的責任。
葉賢將合同放到桌子上,對裴元禮說道:“裴先生所擬就合同,我都同意,請裴先生一同簽下合約吧。”
裴元禮拿來筆墨,對葉賢說:“葉夫人,請――”
葉賢拿起毛筆,在甲方哪裏簽下自己的名字――葉賢,並且寫下了日期,但是葉賢在日期下,又寫了幾個數字,就把合同推到裴元禮的麵前。
裴元禮正要簽下名姓,忽然注意到葉賢寫下的那幾個數字,不由得猛抬頭,看向葉賢的方向,他的眼裏閃過驚訝、不置信、以及一些驚喜,然後又恢複到平靜,在乙方那裏毫不猶豫的簽下他的大名――裴元禮。
葉賢和裴元禮一人一份收好合同,葉賢方說道:“裴先生,既然你我是同鄉,希望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我也是如此希望,葉夫人!”裴元禮笑著點點頭,原來這個女子也是和他一般,都是穿越而來的,所以才會欣賞他的技藝了。隻是這個女子,好像比他穿越之後的際遇要好的多,否則也是不可能自作主張,聘用一個默默無憂的行腳小販。
在這個時候,女子一般還是不能拋頭露麵,更不可能有聘用下屬的能力,她是什麽身份呢?
“我是榮氏繡莊的女莊主榮慧紋,但是和裴先生簽約的是葉賢,以後和裴先生合作打交道,也會是葉賢,不知裴先生可明白?”葉賢到此時,才報出了自己穿越後現在的身份,榮氏繡莊的女莊主。
“在下明白。”和一個同樣是穿越過來的,聰明的女子打交道,就是比和這裏土生土長的人要輕鬆地多,他不管眼前的女子是穿越過來的葉賢,還是榮氏繡莊的榮慧紋,他隻認為以後要合作的是叫葉賢的女子。
“裴先生是聰明人,我也不說客套話,還請先生在這裏等我幾日,我還有事要安排,等我安排好,在和先生約定合作以後其他的事項。”葉賢相信裴元禮不會隨便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因為他也需要一個可以解釋他,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而自己正是這個人。
“如此,我就在此等候葉夫人。”裴元禮點頭應允。
“裴先生,你隔壁那位繡女,你了解多少?”葉賢和裴元禮談好合作的條件,又把話題轉向了那個一直瑟縮起來的繡女身上。
“她姓柳,據說叫柳瑤花是隔壁村子的村姑,聽說她小時候鬧過一場大病,等病好以後就變得醜陋無比,家裏有老母、兄嫂,原本還訂了一門玩玩親,隻是在她的臉因病毀容之後,那家人就強行退了親,她的嫂子潑辣無比,說她是掃帚星,把她趕出了家門,有好心人可憐她,給他一口飯,卻都被她倒掉了,她現在住在集市旁邊,一間廢棄許久的茅草屋裏,就靠著販賣繡品過活。”
裴元禮談起那個繡女,話語裏有幾分同情,也有幾分佩服:“附近村子的人都說她不識好歹,吧好心當做驢肝肺,但是我覺得她有誌氣,寧肯苦苦掙紮也不肯吃嗟來食,也是一位有骨氣的女子,隻可惜一場病毀了她的一生,不過她的繡品倒是很精致,也可惜被埋沒了。”
“她家可是繡戶出身,或者有人曾經做過繡女嗎?”葉賢想的是那副精致的繡品,如果不是繡戶出身,如何雪萊如此精湛的繡藝呢?
“她家裏不過平常莊戶人,種著十幾畝地,秋日裏有些收成,比其他的人家稍強一點。卻不是繡戶,也不曾聽說她家出過繡女,一個莊戶人家出一個繡女的幾率相當低。”裴元禮經常走街串巷,自然熟知這個繡女的底細,此時便是娓娓道來,聽在葉賢的耳朵裏,讓她不由得深深地蹙起眉頭,不是繡女出身,沒有出過繡女,真是透著一股古怪
“葉夫人,我所指的也就是這些,都是從街頭巷尾聽來的傳聞,也不知是真是假”裴元禮見葉賢對柳瑤花很感興趣,也親眼看到葉賢是先看中了柳瑤花的繡品,才注意到了他,所以說說的話語裏,就透露了一份小心。
“多謝裴先生,有這些資料就足夠了,我會親自去拜訪那位柳瑤花,若是有可能,我也會和她簽訂合同。就請裴先生安心在此等候,相信不久我們就可以開始合作了。”葉賢起身,就要和裴元裏道別,裴元禮突然說:“葉夫人,不知可否借在下五十兩金子?”
他有點忐忑不安的看著葉賢,心裏卻認為她會拒絕的幾率很大,即使簽訂了合約,也沒有主家肯給下屬五十兩黃金的吧。看葉賢身邊的小丫頭,就是一臉的驚詫之色,哎,他有點後悔自己太衝動了,不應該獅子大開口,但是
裴元禮心裏也是苦惱無比,如果他沒有五十兩金子,他會和一個女孩錯失交臂,如果是那樣,他會更加後悔!
葉賢不問裴元禮為何而借,隻是示意春蓮拿出五十兩的金票交給裴元禮,然後睡著他指引的方向往不遠處的茅屋走去。
裴元禮目送葉賢她們走遠,轉回屋子裏,哈哈大笑幾聲,把乘著胭脂水粉的擔子放到屋後,一邊仔細的整理,屋子裏的成品和原材料,一邊低低的說:“老虔婆,你想不到我裴元禮也有翻身的一天吧.哼哼――,等我回來,就拆了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瑤花
在集市上擺攤的柳瑤花,看著夕陽漸漸西下,集市上來往的人群也逐漸慢慢的三三兩兩的返回去了,她就收拾收拾所有的繡品,裝到一塊土色的布包裏,伸手抓住蒙麵的粗布,她蹣跚著站起身,一步一點的拖著一條瘸腿,往他居住的茅草屋慢慢走去。
一路上,偶爾和她擦身而過的村人,都忙不迭的跳開一步,唯恐沾惹上什麽不潔淨的東西,柳瑤花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沉默的走著,抱著布包的手指,用力的掐進包裹裏,她的手纖細修長,一看就不同於平常莊戶人家出身的女孩子的手。
柳瑤花走到茅草屋前,右手在身上摸索了一會,才掏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來,她正要打開鑰匙的時候,突然發現了站在茅草屋旁邊的兩個女子,因為她們站在角落裏,所以柳瑤花一時沒有察覺。
柳瑤花捏緊了手裏的鑰匙,沉默不語的看著走出來的葉賢,雖然她一身素衣卻是價值不菲,高聳的發髻上簪著一根做工精巧的銀簪子,一襲半透明的雪白的麵紗遮住了她的臉。
看起來素雅潔淨的女子,和周遭的精致顯得那麽突兀和不協調,柳瑤花往後退了一步,手裏的鑰匙跌落到腳下。
葉賢往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貿然前來打擾,但是我認為我們有必要認真的談一談。”葉賢看得出,柳瑤花在她一出現的那一刻,迸發出了強烈的敵意。
這不正常,葉賢再往前一步,直視著被粗布包裹掩飾的繡女,最後目光落在了繡女緊掐著布包的纖手上。她想她找到被柳瑤花敵視的原因了,這個柳瑤花也很有趣。
柳瑤花的目光穿透粗布,直直的投到葉賢的身上,葉賢伸手掀開了頭上的麵紗,讓柳瑤花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眼底:“柳瑤花,你為什麽要放棄這個機會呢,你真的甘心放棄嗎?”
等了片刻,等不到柳瑤花的回答,葉賢轉身就走:“柳瑤花,你記住是你親手放棄了這個機會,如果你已經甘於沉寂了,看來,是我來錯了……”
在葉賢邁出第二步的時候,柳瑤花終於開口了:“等一等……”她的聲音嘶啞難聽,好像被灼燒過,又好似被人割壞過喉嚨,就好像沙子磨礪在石頭上,甚至有些刺耳。
葉賢站住沒有回頭,而是追問柳瑤花:“你想清楚了嗎?”
“我……想……清楚了,”柳瑤花似乎不習慣說話,她的話說得很是費力,葉賢方才轉過身:“既然你想清楚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柳瑤花蹲下身抓起鑰匙,打開同樣鏽跡斑斑的鐵鎖,推開了茅草屋的門,立即一股潮濕、腐敗的氣味迎麵撲來,柳瑤花回頭去看葉賢,發現她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也沒有露出嫌棄或者皺起眉頭。
“看起來你好像是不同的。”柳瑤花一邊用難聽的嗓子說話,一邊挪進茅草屋:“我這裏是最低賤的窮人才會進入的地方,你確定要進來嗎?你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吧,如果隻是來戲弄我,或者來炫耀你的財富,就不要進來!”
葉賢沒有遲疑,也沒有猶豫,跟在柳瑤花身後走進了茅草屋。葉賢一眼就看盡了全部,茅草屋內什麽也沒有,甚是連一張殘破的桌子,一把破舊的椅子也沒有,隻在東邊鋪著厚厚一層茅草,上麵胡亂的對著一團,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被褥,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棉絮,顏色也是深黑色的。
柳瑤花把手裏的布包扔到了茅草上,她隨意的做到那團看不出顏色的被褥上,抬起頭對走進來的葉賢說:“我這裏沒有幹淨的茶水,也沒有可以招待客人的桌椅,如果你想站著,就請盡管站著,如果你不能忍受這裏的髒亂,就請離開。”
葉賢在柳瑤花的注視下,從容的坐到了她旁邊,葉賢沒有顯露不自在,反而是柳瑤花顯露出不自在來,她似乎已經不習慣和人親近了,在葉賢坐下來的那一瞬間,她往後挪動了一下。
“你想說什麽?”柳瑤花的嗓音聽起來著實的難聽。
“我來是為了請你跟我合作。”葉賢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她原本以為柳瑤花不過是平常人,但是在看到柳瑤花,以及她那雙美麗的手以後,她改變了原先的看法,這個柳瑤花的身上也藏著秘密。
“請你跟我合作,嘿嘿……”柳瑤花聞聽此言,冷冷的笑了,笑聲好似夜梟在夜啼,讓站在門口的春蓮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她不時的看進茅草屋裏,不知道小姐為何要特意,前來尋找這個詭異的繡女。
“不錯,我來就是請你跟我合作。”葉賢沒有收到柳瑤花笑聲的影響,身為葉家的家主,如果心理防線不夠強,葉賢早就被葉家分家的人給轟下家主的位子了。
“這位夫人,你在戲弄我嗎?你看著我現在的模樣,如果走出去必定被人當做鬼怪,你要和一個廢人談交易嗎?”柳瑤花分明不相信葉賢的說辭,剛才對葉賢產生的一點好感也消失殆盡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憐憫,把你的虛偽用到其他人身上去!”
“同情和憐憫?”葉賢也笑了,笑容冷冷的不達眼底,她直視著柳瑤花一字一字認真說道:“你認為我對你是同情和憐憫,以及戲弄嗎?你就錯了!我是一個商人,商人重利,你認為一個商人,會對你產生同情和憐憫嗎?同情和憐憫對我來說,那是不存在的,我認為人隻分兩種,一種可以利用賺取大筆利潤,一種是不可以利用,要直接丟開,你正好是前一種,我認為你有利用價值的哪一類人!”
葉賢沒有簡單的反駁說,我不是同情和憐憫,我看中了你的價值,那樣說根本沒有說服力,所以她就把柳瑤花歸結到了,可以利用的一類人中,讓她自己分辨她是否有誠意跟她合作。
“你說我是有利用價值的人,一個廢人也會有利用價值嗎?!”柳瑤花一把扯下自己麵蒙的粗布,露出一張滿布坑坑窪窪,幾乎不能稱為臉的麵孔來,如果不是有兩個黑亮的眼珠,一個挺直的鼻子,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唇,這就是一張破爛的麵具了。
春蓮不小心看過來,她用手捂住衝到嘴邊的驚呼,立刻轉身躲到看不到柳瑤花的地方,天哪,春蓮在心裏喊,那還是人的臉嗎?
葉賢仔細的看了看柳瑤花的臉,沒有露出柳瑤花看慣了的厭惡和鄙視,而且葉賢還伸出手,摸了摸柳瑤花的臉頰,讓柳瑤花的身體一下子變僵硬了,她怔怔的看著,在她臉上移動的葉賢好看的手指,卻感受不到她的體溫。
葉賢收回自己的手:“柳小姐,你想醫好你的臉嗎?”
“我的臉?”柳瑤花伸手摸上自己的臉,嘴裏發出了幾聲怪笑:“我的臉毀於一場大病,就連大夫都束手無策,他們已經下了判定,說不可能再恢複了,不隻我的臉,還有我的喉嚨,我的腳也都毀在那場病痛裏,我已經不奢望可以治好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柳瑤花的手指,似乎神經質的顫抖了幾下,她的指甲刺進了臉頰裏,有血從臉頰上滴落:“我不知外表毀了容,還連正常的知覺都失去了,你看即使流血了,也感不到疼痛。”
“柳小姐,你的臉真的毀於那場病痛嗎?”葉賢反問,柳瑤花的手再度抖了幾下:“你既然來找我,自然已經打探好我會毀容的原因,為什麽會有此一問呢?”
“因為據我所知,你的臉之所以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不是因為病痛的關係,而是因為一種毒,正好我認識那種毒,而且這種毒還在侵蝕著你的身體,對不對?”
葉賢在聽到柳瑤花的聲音時,就知道傳說裏的病痛不是真實的,而在看到柳瑤花的臉時,也證實了她沒有判斷錯誤,剛才她的手碰觸到柳瑤花的臉頰時,感覺好像在撫摸一截枯木,僵硬,卻沒有應有的柔軟觸感。
“你在胡說什麽,我的臉是被病痛毀壞的,而不是你所說的某一種毒的原因?”柳瑤花猛的攥起手,幾乎是嘶聲大喊了,她用手指著葉賢說:“你走,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你快點離開這裏!不要指望用這個來要挾我!”
柳瑤花的眼睛裏,射出猶如毒蛇一般怨毒的目光來,如果她有那個能力,她會和葉賢廝打一番,好保住這個秘密。
“柳小姐,你不要驚慌,除了你和我,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臉不是病痛造成的。我既然說過要跟你合作,就不會故意拿這個來要挾你,我之所以說出實情,是為了讓你信任我,我沒有惡意,如果我有惡意,那麽柳小姐你還能平安的坐在這裏,和我聊天嗎?”
葉賢沒有動,隻是安撫的握住柳瑤花的手,輕輕的放到她的膝上:“柳小姐,不要激動,太過激動的話,會讓你體內的毒發作得更快,會讓你更加痛苦。”
第一百三十九章瑤花2
葉賢不禁暗自慶幸,讓榮氏調查的那份資料,現在已經派上了大用場,可能榮氏也不知道,她說提供的資料的重要性,在資料裏也不過提起了寥寥幾筆,卻足夠她利用了。
柳瑤花逐漸的平靜下來,她用力的握了握雙手:“你為什麽要探聽我的隱私,這對你有什麽好處?”眼前的女子看起來,比她還要小幾歲,卻有著不輸於任何人的堅毅和強勢,她是什麽人?為什麽從來沒有聽到過,有如此一個奇特的女子呢?
“你叫究竟是誰?”柳瑤花唯一還保有幾分美麗的眼睛裏,滿布著深深地戒備:“你是誰?!”
“我是葉賢。”葉賢平靜的回答:“我說過,我此行的目的,是要跟你合作,所以我也可以是說,來為你送來身上所有劇毒的解藥的人。”
“你能解開我身上的毒?”柳瑤花連連冷笑著,目光裏分明是不相信:“你知道我所種的什麽毒嗎?你知道就是雲山的天一上人,對這種毒都束手無策,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你可以解開我身上的毒?!”
我也想解開我身上的毒,在十年前從那裏逃出來以後,就想要解開身上的毒了,但是十年來她屢屢的失望,所以不再抱有一點的希望,現在她隻想平靜的生活在鄉野裏,隻要能夠繼續生活下去,她就別無所求了。
但是眼前的葉賢,卻告訴她解藥就在葉賢的手裏,柳瑤花不相信,她不相信上蒼開始對她仁慈了,在對她降下無數的殘忍之後,竟然還會給她一絲希望。
“你知道嗎?我已經不再抱有希望了,我已經對這個上蒼。。。。。。”柳瑤花的神情似哭似笑,她用手指著茅草屋的屋頂,用她沙啞難聽的聲音對葉賢說:“感到絕望了,我不知道它為何要偏偏對我殘酷,就是不肯給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肯讓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它是真的要讓我無路可走。。。。。。!”
葉賢安靜的聽著柳瑤花的控訴,等她不再說話,才靜靜的開口:“柳小姐,我和你的理解不同,我認為上蒼將給你的絕不僅僅是絕望,至少它給你一線複原的機會不是嗎?如果我沒有出現,你就真的沒有一點機會了,這,你心裏最明白。”
柳瑤花身上所有的劇毒,到現在已經達到了極限,如果葉賢沒有而然來到這裏,柳瑤花會無聲無息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因為那種劇毒,會把柳瑤花的身體整個的腐蝕掉,不留一點痕跡。
柳瑤花的身體猛的一震,她直直的盯著葉賢很久很久,然後問:“你是他們派來的人嗎?”
“不是,我隻是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人。”葉賢輕輕地搖頭:“柳小姐,相信我,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並且將會為你解除痛苦的人。”
“我可以相信你嗎?!”柳瑤花的聲音尖利,她還不完全相信葉賢,她是一個讓她無法看透的人,雖然有一雙看透世情的美麗的鳳眸,卻鎖著層層迷霧。
“你可以相信我,柳小姐,給你一次機會,也給我一次機會,我需要你,而且你也需要我,讓我們互相幫助,好嗎?”葉賢伸手捧起柳瑤花的手,無線真誠的對她說道:“難道你甘心,被他們放逐在這裏,然後無聲無息的消失嗎?這正是他們想要的,他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柳小姐,你真的甘心嗎?你要屈從於命運的安排嗎?”
葉賢相信她一定會說服柳瑤花,以為柳瑤花的眼底,有著同她一樣相同的東西,就是不甘願,不甘願被命運所捉弄,不甘被傷害以後,默默的忍受下來,所以她在等著柳瑤花點頭的那一刻。
柳瑤花被葉賢眼底的真誠觸動了,確切的說是被葉賢眼底,一閃而過的一絲怨恨觸動了,她忽然明了眼前的女子,或許也是被命運捉弄的人,也不甘心臣服於命運。
柳瑤花點頭了,她說:“如果有這個可能,請你幫我解開身上的毒,我要跟你合作,一同向命運挑戰!”
是的,她不甘願,從小時候她被迫躲藏在一旁,看著她的兄弟姐妹們,享受著美好的生活的時候,她是不甘心的,她的眼裏冒出來的是嫉妒的火焰,而今上蒼給了她一線機會,如果她再不抓住,她就是天的下最愚蠢的人了。
“好。”葉賢溫柔的說著,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刺破了右手食指。殷紅的鮮血從葉賢的食指流出來,葉賢讓鮮血滴到一個缺了一塊的破碗裏,柳瑤花此時露出意思相信,她記得天一上人曾經告訴她,如果想解開身上的毒,最主要的是吃力另一種的血液作為藥引。
“女施主,這世上不可能會有為了他人,而甘願吞下毒藥的人,那可是基本上無解的劇毒,而且那種劇毒也不是平常人可以取得的,需要靠機緣巧合,還要再恰當的時機,在花開的一瞬間踩下花朵,否則的話花就會枯萎,而不會成為劇毒。”
柳瑤花還記得,當時站在雪山之巔,聽到須發皆白的天一上人說出這番話時,心裏的絕望幾乎要打擊的,讓她再也無法站穩身體。
看看有十滴血液滴到了碗底,葉賢又拿出一隻小玻璃瓶,打開瓶蓋倒出幾滴透明的液體來,這種液體和葉賢的血混合在一起,就散發出一種非常淡的香氣,柳瑤花的眼神隻能用激動來形容了。
上蒼那,她終於等到了,等到了可以讓她脫離痛苦的這一天,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柳瑤花坑坑窪窪的臉頰滾落下來,她幹涸的心底中運又浮現了希望之光,她不相信她終於等到了。。。。。。
春蓮有些驚訝的看著屋子裏,流下眼淚的柳瑤花,這一刻她看到的不是柳瑤花醜陋的臉,而是一瞬間的美麗。
“柳小姐,請你速速服下解藥,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那些人應該快要到了。”葉賢把乘著解藥的碗遞到柳瑤花的手裏。
柳瑤花雙手顫抖著,幾乎要握不住那隻碗,她艱難的把碗舉到嘴邊,機械的一口一口的,喝下了碗裏的解藥,一股炙熱的火焰,順著柳瑤花的喉嚨滑落,然後分成千絲萬縷,鑽進了她的逐漸開始好像被冰封起來的四肢百骸裏。
炙熱的火焰一絲一縷的,中和了她身體裏的冰寒,讓她的身體慢慢的變回了正常人的體溫,一直折磨著她的痛處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了。
柳瑤花手裏的碗跌落,碎在她的腳下,她的臉上爬滿了淚水,葉賢沒有欺騙他,她身體裏的毒真的解開了,她沒有欺騙他。
葉賢在一旁安靜的不說話,春蓮已經衝進了茅屋裏,她也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柳瑤花一點一點的發生了變化。變化最先從她的臉上開始,柳瑤花臉上的坑坑窪窪,開始變硬在龜裂,接著就是一塊一塊的從柳瑤花的臉上剝落下來,露出了嬌嫩的肌膚。
柳瑤花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烏黑的淤血來,她激動的用手撫摸著已經恢複到光滑柔嫩的臉頰,紅唇裏發出不置信的喃喃自語:“我。。。。。。我真的恢複了,我又可以感受到握手的溫度了,我真的恢複了啊。。。。。。”
柳瑤花又是哭,又是笑,似乎有點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小姐?”春蓮小聲的喊:“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又是哭又是笑的?”
“那是因為她被折磨的太久了,已經不抱有希望了,在突然得知自己其實有希望的時候,她就會如此,她夠堅強才沒有崩潰,而我卻少的正是這樣的人。”葉賢淡淡的說,隻是遞過自己的手帕,讓柳瑤花擦拭臉上的淚水。
柳瑤花逐漸的平靜下來,她看向葉賢的目光裏,有信服,有忠誠,葉賢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有讓逼迫她的人付出代價的機會,那麽她就將視葉賢為主子,永遠對她真誠。
“謝謝你,我柳瑤花將會是你的最忠誠的下屬,聽憑你的吩咐。”柳瑤花認真的說,拜倒葉賢的腳下。
“不!”葉賢攙扶起柳瑤花:“瑤花,你不是我的下屬,你是我合作的夥伴,所以不需要向我表示臣服,我們將會是朋友,就是朋友。”
葉賢知道柳瑤花不能用臣服來束縛她,要讓柳瑤花成為她的朋友,她的夥伴,才能在將來得到最有力的支持。
“我們是朋友嗎?”柳瑤花激動地話語在顫抖著,從來沒有人把她當做夥伴,從來沒有,即使是她的親人,也隻把他當做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這個尚算是陌生的葉賢,卻告訴她,她柳瑤花是葉賢的朋友,她的心裏湧上溫暖的感覺。
“我們是朋友。”葉賢肯定的回答,柳瑤花含著眼淚笑了:“好,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我們要立即離開這裏,不能讓那些人發現你身上的毒解開了,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的疑問,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不會再對你有所隱瞞。”葉賢把柳瑤花攙扶起來一同邁出了茅草屋。
第一百四十章新生
柳瑤花沒有反對,她也知道要立刻離開這裏,因為那些人會來確認,她是否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她可是他們重要的棋子,是不會有任何閃失的。
“葉賢,現在我們又可以暫時躲避的地方嗎?”柳瑤花也知道即使現在離開,也無法逃到最安全的地方,與其慌慌張張的逃離,最好的辦法就是就地隱藏起來。
“春蓮,你扶著瑤花到我們今夜借宿的地方。”葉賢對春蓮吩咐,春蓮點點頭,扶著柳瑤花匆匆離開了茅草屋,轉到遠處一家農舍裏去了。
葉賢把小玻璃瓶裏剩下的透明的液體,都倒到了茅草上,伴隨著一股白煙升起,凡是被液體灑到的茅草,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在茅草屋裏留下了一個橫躺著的人形虛影。
動作迅速的關上門,葉賢也來到了這家農舍裏,她對麵露疑問的柳瑤花說:“這裏是我們臨時租用的農舍,很安全,那些人不會覺察到的。過了今夜,你就會得到新生。”
柳瑤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即將到來的事情上,她們三人都沒有入睡,而是坐在農舍裏,從隱蔽的地方,悄悄地看著孤立在夜色裏的茅草屋。
時辰剛剛過了半夜三更的時候,從遠處快速的飛奔過來幾條黑影,他們都穿著夜行衣,迅速而悄無聲息的往茅草屋逼近,在夜色留下幾道淡淡的影子。
他們來到茅草屋前,帶頭黑衣人說:“推開門。”
從他身後走出一個人來,小心的用手震開了茅草屋的門,然後迅速的推開來,從黑衣人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茅草屋裏,那個橫躺著的人形的虛影。
看到這個人形虛影,帶頭的黑衣人嘿嘿笑了兩聲,然後他小心的走進茅草屋,伸出戴了手套的食指,輕輕的從人形虛影上擦過,再放到鼻子下聞了一聞,眼睛裏的神情一下子放鬆下來,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低低的說了一句話:“終於成功了,再無後顧之憂了,嘿嘿……”
他站起身快速的退出茅草屋,對跟來的黑衣人吩咐道:“放火……!”
一支火把投進茅草屋裏,火焰迅速的吞噬了幹燥易燃的茅草屋,火光映紅了夜空,但是卻沒有人出來,黑衣人一直等到整間茅草屋都化為了灰燼,才又迅速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都看清楚了嗎?”葉賢問一直沉默的,看著那群黑衣人為所欲為的柳瑤花:“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今夜的所作所為其實是幫你成功脫身而已。”
柳瑤花轉過身,她現在已經完全的脫胎換骨,脫去那層醜陋的表皮,露出一張豔麗無雙的臉龐:“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原本以為會如他們所願消失,成為他們的棋子,但是葉賢你卻出現了,救我於生死存亡見,讓我重生。說實話,看到今夜他們的所作所為,我雖然有解脫的快感,也有一絲悵然,從今而後我和他們就再無瓜葛了,我就是孜然一身了……”
“要和過去說再見,是會感到悵然。”葉賢了然點頭,又伸手拉起柳瑤花的手:“但是你不是孜然一身,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柳瑤花笑了,看著葉賢真誠的目光,她的眼底也浮現了激動:“謝謝你,接下來要如何做?”
“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裏,一起前往端家織造廠。”葉賢一邊說一邊拉著柳瑤花坐下來:“在這之前,我想你也無心睡眠,不如聽一聽我的故事吧,你就會知道,為什麽我要救你,為什麽要跟你合作,為什麽成為你的朋友。”
“你也有一段傷心的事嗎?”柳瑤花問。
“我是葉賢,曾經是葉家的大小姐,曾經是瑞王爺裴鯖的王妃。”葉賢淡淡的開口,柳瑤花驚訝了:“你是瑞王妃……”那個新婚不過十日,就被瑞王爺裴鯖休棄的王妃。
“是啊,我就是被裴鯖休棄的王妃,這一切要從我嫁入瑞王府說起。”葉賢的麵上沒有絲毫悲喜,她平靜的說著,好像在說其他人的故事,把當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對柳瑤花娓娓道來。
柳瑤花安靜地聽著,桌子上的油燈不適的迸出燈花來,葉賢講完自己的故事,農舍裏有片刻的安靜,躺在房間裏也沒有睡意的春蓮,臉上爬滿了淚水,小姐,講的平靜無波,唯有她知道當日是多麽的凶險,倘若不是遇到那位貴婦人,現在她和小姐早成為山間的一縷幽魂。
“放棄你的人,會後悔的,他真不應該放棄你。”等了一會柳瑤花才靜靜的說,目光落在葉賢美麗的臉上,心裏不禁很好奇,瑞王爺裴鯖是什麽樣的人,竟然會放棄如此優秀的葉賢,即使他現在迎娶了柳家的女兒,但是若是他有心帝位的話,應該是眼前的葉賢,才能給他做大的幫助。
“若是日後他知道了,因為他的原因,與皇帝的位子失之交臂,他的表情相比會非常的精彩。”
“不管他日後會不會後悔,但是我不會在於他有任何的交集,我可以生存下來,是有奇遇也是我有毅力,讓自己從地獄裏爬出來,所以我的所作所為,絕不是為了讓裴鯖日後後悔,然後再和他重歸舊好,若是那樣我就不會救你,也不會和你成為朋友。”
葉賢的回答出乎柳瑤花的意料,她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奇女子,為什麽她會是不同的,現在她的認知了,被冷落、被欺負的女子,都希望得到夫君的回心轉意,即使是被傷害的女子,也通常會在夫君的幾句安慰的話之後,就諒解了他和他重歸舊好。
“我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我有自己的力量,也有自己的主張,所以即使被裴鯖休棄了傷害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諒解他,重新和他在一起,從他休棄我傷害的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拚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再依賴男人而生存!”
葉賢擲地有聲的說著,若是她是原來的葉賢,隻怕會心存幻想,有朝一日和裴鯖和解,再回到瑞王府,但是她是穿越過來的葉賢,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所以她要抗爭,要未雨綢繆。
“雖然我還不能理解你所說的含義,但是我支持你,我感到很慚愧,因為在我被家族拋棄的時候,我心裏還存有幻想,希望家族最終會放棄讓我做棋子,會迎我回去。”
柳瑤花說出自己心底的話,但是日複一日的她望眼欲穿,逐漸就失望了。
“因為我們生長的環境不同。”葉賢沒有說出,我來自另一個時空,而是輕輕的對柳瑤花說:“從今往後世上再沒有柳靜這個人,有的是新生的柳瑤花,是他們拋棄了你,你為何不拋開一切呢?”
柳瑤花有些震驚的看向葉賢:“你為何知道我的閨名?!”
柳靜,這個名字在柳家是一個禁忌,有多久沒有人談起這個名字了……柳瑤花心裏一陣恍惚,好像在那個自稱什麽什麽真人的出現之後,她就不再是柳家的柳靜了,而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讓柳家永葆榮華富貴的棋子,她被稱為柳棋,代表她隻是棋子之意,那個時候她就不被當做一個人來看待了。
“是在機緣巧合下,我知道了你的閨名,隻是我一開始沒有把你和柳靜,這個名字和你聯係到一起,就在集市上我以為你不過是普通的繡女。”
如果說什麽時候,對柳瑤花的身份有了懷疑,是在跟裴元禮談過話之後,葉賢對柳瑤花的身份隱隱起疑,然後她就悄悄的去探聽了關於柳瑤花的事,然後綜合她手裏的情報,得出了此柳瑤花非彼柳瑤花的結論。
於是她就連夜來見柳瑤花,並且為她解毒,把柳瑤花心甘情願的拉到了她的陣營裏:“有時候世事無常,上一刻還是千金大小姐,被眾人捧在手裏,下一刻有可能會被人踩在腳下,所以,人要自救、自尊、自強、自信,才能掌握命運,不為命運所掌握!”
看著柳瑤花有些怔忪的表情,有些慢慢的說,柳瑤花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例子,本該成為人上人的她,被家族為了利益而拋棄了。
柳瑤花的目光不再閃爍遲疑,她定定的看著葉賢,遂堅定的點點頭:“你說得對,既然是他們拋棄了我,我就不應該再留戀了,從今往後沒有柳靜,也沒有柳棋,有的隻是柳瑤花,一個普普通通的繡女。”
“瑤花,祝我們今後合作愉快!”葉賢伸出手,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柳瑤花,日後自己倘若與柳氏對抗,她也會站在自己這邊了,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好,合作愉快,葉賢!”柳瑤花伸手握住葉賢的手,用力的搖了兩下,是啊,自己從今往後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她要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要讓柳家的人看看,被他們拋棄的當做棋子的,卻驕傲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