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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蓮妃一邊走,一邊喜滋滋的對裴鯖述說著,裴鯖也笑吟吟的聽著,心裏卻是另一番主意,他不管柳嫻有多好,誰也不能和葉無憂相比,柳嫻也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
    皇帝看到裴鯖和蓮妃又轉回來,似乎有點意外,又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轉回來,因此一直在乾清宮等著。在二人參拜之後,就命他們坐到下方:“蓮妃,你和裴鯖轉回來,又有什麽事?”
    “陛下,臣妾懇請陛下,再次為裴鯖指婚。”蓮妃笑吟吟走上前,接過宮女拿過來的熏爐,放到皇帝的懷裏:“陛下,裴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懇請陛下繞了他這一遭。”
    皇帝沒有立即答應蓮妃,而是看向進來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裴鯖:“你真的知道錯了?”
    “是,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到了這個時候,裴鯖不再一味的倔強,而是甘心低下頭,向皇帝承認他的錯誤。
    “裴鯖,你反省的很快,是不是你的真心話?”皇帝聽了裴鯖的話,不但沒有露出欣喜,而是沉下臉色。一旁的蓮妃急忙說:“陛下,裴鯖真的知錯了,剛才臣妾也罵了他,你就不要追究他的過錯了……”
    “蓮妃,你不要說,讓他自己說。”皇帝喝住蓮妃,對跪下來的裴鯖說:“裴鯖,你說……,你所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父皇,兒臣知錯,以後決不再惹父皇動怒。”為了葉無憂,裴鯖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讓皇帝看出端倪來。
    “好吧,朕就相信你一次,起來吧。”皇帝擺擺手,在裴鯖站起來後,就對蓮妃說:“蓮妃,裴鯖這次看中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回陛下,是柳家的柳嫻。”蓮妃立刻報出了柳嫻的名字,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然後緊盯著裴鯖問:“裴鯖,你決定要迎娶柳家的女子為正妃了嗎?”
    “是,父皇,兒臣決定迎娶柳家的女子為正妃。”裴鯖回答的毫不遲疑,皇帝沉思了一下,在蓮妃頻頻緊張的注視裏,大筆一揮寫下了一道指婚的旨意。
    把那道旨意交給蓮妃,皇帝在他們二人告退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裴鯖,你不要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
    裴鯖答了一聲是,低著頭退出乾清宮,而蓮妃已經滿麵笑容,捧著聖旨迫不及待的離開了乾清宮。
    “陛下,你不開心嗎?瑞王爺,他已經認錯了……”看到自從裴鯖和蓮妃退出去以後,皇帝的臉色就一直冷冰冰的,太監總管一麵命宮女送上參湯,一邊小心翼翼的問。
    “哼!”皇帝冷哼了一聲,抿了一口參湯:“你跟在朕的身邊幾十年了,看不透今天他們母子演的這出戲嗎?說什麽知錯了,不過是為他可以參與爭鬥,來向朕要籌碼來了!”
    “陛下,現今朝堂太子和四皇子對立,後宮皇後和田貴妃勢同水火,如果蓮妃娘娘和瑞王爺不參與進來,陛下的立場就很被動了,所以老奴才鬥膽多了一句嘴。”太監總管小聲的說,接回皇帝遞回來的茶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所以,朕才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皇帝的臉色稍雯,隻是眉宇間露出些微的冷酷:“但是如若他們會錯意,以為朕答應讓他們參與上位的競爭就錯了,給朕看好所有人的動靜,不要漏了一個人。”
    “是。”太監總管攙扶著,臉上露出疲倦之色的皇帝,靠躺到軟榻上,一邊給皇帝蓋上毛毯,一邊笑著恭維皇帝:“陛下英明。”
    “朕不是英明,這是唯一可以讓局勢穩定的法子,否則朕是不會讓裴鯖攪進來。”皇帝閉上眼睛:“隻是裴鯖和蓮妃不會想到,他們所選擇的有可能也是一個錯誤,朕倒要看看裴鯖要如何爭鬥?”
    皇帝又答應給裴鯖指婚,而且指婚的對象是柳家的小姐,這一消息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的就在後宮和京都裏傳遍了。
    一時間大臣們就猜測,裴鯖雖然做出令皇帝動怒的事,但是卻沒有失卻恩寵,反而又得到了有力的賢內助,這是不是表明皇帝也支持裴鯖,讓他和太子以及四皇子相爭呢?
    大臣們紛紛猜測,後宮裏也變得不平靜了,皇帝的聖旨猶如一顆小石子,投入後宮裏掀起了波瀾。皇後和田貴妃的反應不一,皇後仿若沒有聽到,也沒有宣召太子進宮。
    田貴妃不但急急的召來四皇子,還把她平日了借助的幾位朝中大臣也宣進宮來,秘密的商議事情。田貴妃的意思,要和蓮妃攤牌,讓她必須選擇一方。四皇子勸住了田貴妃,讓她稍安勿躁,看看事態的發展,才來決定下一步要如何做。
    皇宮裏波濤暗湧,皇宮外榮氏繡莊裏卻是一片平靜,葉賢告訴榮氏,她要出去走一走,就和春蓮一道換上了男裝,從隱蔽的角門出了榮氏繡莊,一路往京都裏最熱鬧繁華的地方走去。
    由於幾乎沒有出過府門,春蓮穿著男裝還是感覺很不自在,走起路來有些畏畏縮縮的,唯恐被人看出,她是女扮男裝的女紅妝。
    “春蓮抬起頭來,不會有人認出我們是女兒家,你忘了大銅鏡裏你的模樣了嗎?”葉賢輕輕的提醒著春蓮,她對自己的易容很有信心,在春蓮唯恐穿幫的擔憂裏,她先給春蓮易容一番,然後把她推到大銅鏡前,讓她看清楚大銅鏡裏,出現的那個清秀小廝,她才給自己易容。
    “可是,小姐我還是有點擔心……”春蓮一邊看街道上眾人的反應,一邊小小聲的對葉賢說:“小姐,真的不會有人看穿嗎?”
    “春蓮,如果你一直畏畏縮縮,就一定會穿幫,抬起頭來,跟在本公子的身後,不會被他人看穿的。”葉賢用手裏的扇子,挑起春蓮的下巴,敲直春蓮的腰:“用這個姿勢跟在我身後,現在不要把自己刻意的當做一個男子,一切順其自然。”
    “是。”春蓮看到周圍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這才稍稍的放心了,跟著葉賢走了一段路,她慢慢的也挺直了身體,不再畏畏縮縮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了:“小姐,我們要到什麽地方去?”
    “前方的酒樓。”葉賢手裏的扇子,指向正前方最大最奢華的酒樓的招牌——太白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層高的巍峨大酒樓就矗立在京都最繁華的地段上,樓高約莫十米,自是雕梁畫棟盡顯不凡。就連掛在酒樓最高處,高高飄揚的酒幌上三個狂草大字——太白樓,也應該是出自本國書法大師的手筆,讓人一眼看去瀟灑不羈,實實在在的在心裏喊了一聲:“好!”
    “小……啊,不是,是公子。”春蓮一時還不適應女扮男裝這回事,差一點就衝口而出小姐兩個字,幸好她即時改口,喚出公子二字。
    “我們要進前方的大酒樓嗎?”春蓮看到那座巍峨的大酒樓,就感覺一陣眼花,那裏不是她們女孩家隨意出入的地方。
    “小春,現在我們是公子和小童,太白樓也可進的。”葉賢一邊說著,一邊大步往前走去,春蓮不得不緊跟上去。
    不等二人走近太白樓的門口,已經有滿臉帶笑的夥計,殷勤而快速的迎上前:“這位公子,是獨酌,還是有約呢?”
    “獨酌。”葉賢回答的落落大方,聽了她的回答,一個穿灰衣的夥計,趕緊的頭前帶路:“公子,如果獨酌,還請公子到三樓雅間,還有幾間看窗戶的雅間,公子可以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一邊小酌一番。”
    在夥計的殷勤帶路下,葉賢和春蓮步上三樓,來到了一處臨窗的雅間裏。這間酒樓用一個個大屏風,隔開了大空間,布置成雅間。屏風是縷空的,上麵有各色的花草。一幅幅都出自,大家名家之手,即讓酒客可以欣賞大家的手筆,又有私人空間,酒樓的設計者的確不同凡響。
    葉賢和春蓮落座以後,夥計就滿臉堆笑的問:“不知二位貴客要點什麽?”
    “我們從南方來,京都隻是臨時落腳,不知太白樓有什麽拿手的佳肴,你看著撿幾樣拿手的送上來吧。”葉賢沒有點菜,而是有意讓夥計知道她隻是路過,不是京都人氏。
    “既然貴客要小的挑選,那小的就代為揀選幾樣,請貴客品嚐,看看合不合心意。”夥計轉身下樓去了,這邊廂春蓮小聲問:“公子,我們到太白樓,隻是為了用酒菜嗎?”
    “想要得到最新的消息,這酒樓就是最好的閑談場所。”葉賢說,她在步上三樓的時候,看到三樓的雅間幾乎都占滿了。葉賢注意到,在他們走進這間雅間的時候,夥計順手把門口的紅色招牌,調換了一下變成了綠色招牌,而三樓雅間外幾乎都換成了綠色招牌。
    葉賢之所以會選在酒樓,就是為了聽一聽最近京都發生的事,而裴鯖休棄瑞王妃的事,一定是第一等的大事,會是酒客們高談闊論的重點。
    想當日他不但沒有讓她去拜見蓮妃,還私自休棄了她這不是小事,裴鯖也不能一手遮天,皇帝肯定已經聽聞了此事,她想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春蓮也明白葉賢關心的重點,就輕輕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而是把目光轉向窗外。這時候灰衣夥計,領著兩個穿綠衣的小童子,端著幾樣精致的佳肴轉回了葉賢所在的雅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公子,這是我們酒樓最精致的酒菜,請慢用。” 送上酒菜以後,灰衣夥計就帶著綠衣小童子離開了雅間,把安靜重新還給葉賢。看著這桌精致的酒菜,葉賢招呼紫兒:“小春,來,嚐一嚐,我們邊吃邊聽他們談天說地。”
    春蓮也拿起筷子,夾了一箸菜放進嘴裏,細細的品嚐了一下說:“公子,這些酒菜的味道卻有獨到之處。”
    葉賢點點頭,同時示意春蓮不要說話,因為鄰桌有聲音穿過來,說話的是一個大嗓門的男人:“這一次京都的人,可是都大開了眼界,瑞王爺可是演了一出精彩的大戲……”
    “皇家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還少嗎?瑞王爺休妻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縱使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現在還不是偃旗息鼓歸於沉寂了。”另一個大不以為然的男音響起來:“瑞王爺,畢竟是皇帝陛下的皇子,縱使他做錯了什麽,皇帝陛下也不會真的把他怎樣。”
    “咦,李兄,你知道什麽內幕嗎?”大嗓門的男人問。葉賢的眼裏一片平靜,而春蓮捏緊了手裏的筷子,不自覺的凝神細聽。
    “喬兄,你是知道的皇帝陛下一向寬厚仁慈,對待臣下都是得過且過,所以在處理瑞王爺的事端上,自然也會奉行這個原則,更何況——”李姓客人賣了一個關子,故意停住不說,喬姓客人催促了他好幾遍,他才接著說:“更何況,瑞王爺迎娶的那位瑞王妃,不過是卑賤的皇商出身,怎麽能和天潢貴胄相提並論呢?”
    喬姓客人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對對,李兄說的對,雖然葉家家大勢大,有著花不清的銀錢,但是出身是低了一點,皇帝陛下自然不喜歡那位瑞王妃多一點。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如何處理這件事的呢,李兄,你不要賣關子了,快點說出來吧。”
    “皇帝陛下不過申飭了瑞王爺一番話,這自古說的好,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都是天家骨肉,自然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位李姓客人好像知道很多皇家內幕:“而且據說皇帝陛下申飭了瑞王爺以後,竟然又給瑞王爺指婚了,還是柳家的柳嫻小姐。”
    “你說什麽,是柳家的柳嫻?”喬姓客人好像是大大的吃了一驚,急急的求證道:“李兄,消息可準確嗎?”
    “是從那宮裏傳出來的,消息還能假嗎?”李姓客人說的含糊:“因此宮裏現在也是一團亂,都在猜測著是不是皇帝陛下,要開始寵幸蓮妃母子了,要知道可以和皇後以及田貴妃想抗衡的,就是這位蓮妃娘娘了,想不到的是,她真是深藏不露啊,深藏不露,竟然可以隱忍二十多年,再來爭權奪利。”
    李姓客人搖頭晃腦的說完,喬姓客人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真是厲害的女人,瑞王爺該走運了,隻是被他休棄的瑞王妃也太慘了一點。”
    “這都是皇家的是是非非,來,來,我們喝酒,不要再談論了。”李姓客人說完八卦,就趁機轉移了話題,兩人開始吆五喝六的拚起酒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隔壁雅間的客人不再談論,這邊葉賢依然是無動於衷,而春蓮卻已經淚流滿麵了,她緊緊的咬住嘴唇,才不讓自己哭出來,淚眼朦朧裏看著對麵的葉賢,在心裏悲歎為什麽受傷的偏偏是她家小姐。
    葉賢的目光投向窗外,想不到這間窗戶外是一個小小的池塘,池塘中間架著一座小小的水心亭,池塘裏原本種著一些荷花,不過因為是冬季,所以湖麵上隻剩下了一些斷梗殘葉,看起來有幾分淒涼。
    葉賢的心裏不是沒有觸動,卻不是因為那些人說她出身卑賤,而是在思索裴鯖會平安無事的原因,他私自休妻不但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又得到了一門好親事,聽得出李姓客人和喬姓客人在提到柳嫻這個名字時,話語裏的羨慕和嫉妒,這個柳嫻一定大有來頭。
    這就是人情冷暖,天家的威嚴嗎?葉賢的目光裏凝結了一層寒冰,嘴角也嘲諷的往上彎曲。如果裴鯖是一般的世家子弟,或許會受到一點教訓,就因為他是皇帝的兒子,所以被他休棄的自己,就自然會被遺忘,這也是這一世女子的悲哀嗎?
    所以那位貴婦人的眼底,才會有那樣的野心,她身份尊貴也感覺不甘心嗎?葉賢放下手裏的筷子,目光裏多了幾分沉思,裴鯖的休妻是一個迷,裴鯖的再娶又是一個迷,想要撥開這層層迷霧,就要想辦法接近皇家,接近裴鯖身邊的人……
    “小姐,你不要傷心難過,是那個男人不好,他有眼無珠看不到小姐的好,才會做出這樣卑鄙的事來。”看到葉賢久久不出聲,春蓮以為葉賢暗自傷心,就立刻勸慰她:“會有人看到小姐你的好。”
    春蓮說出這句話來,純粹是一種安慰,在這裏女子再嫁雖然是允許的,但是像葉賢這樣沒有名分被丈夫休棄的女子,想要再嫁堪比登天,那些汙言穢語會淹沒了他。
    “我沒有傷心難過,我和裴鯖已經成為過去式。”葉賢收回目光,鳳眸裏臉上沒有一點的悲憤,除了平靜還是平靜:“我隻是在思考,裴鯖是為什麽要休棄我,為什麽要如此快就迎娶新王妃呢?”
    “小姐,你想到了嗎?”春蓮小聲問,葉賢搖搖頭:“我找不到答案。”因為她不是這裏的葉賢,沒有在葉家生活的經曆,而葉無憂和裴鯖的交往,又十分的隱秘,所以葉賢是找不到答案的。
    “小姐,要放棄嗎?”春蓮再問,葉賢說:“我不會放棄的,如果從裴鯖身上找不到答案,就從他身邊的人找尋答案。”
    一邊說,葉賢一邊站起身:“我們回繡莊吧,至少我知道了裴鯖不但輕鬆過關,而且不日即將迎娶新王妃,就是不知道新王妃的命運會是如何?不會像我一樣,被隨意的休棄吧?”
    春蓮默默的跟著葉賢走下酒樓算了酒錢,二人就往太白樓外走去,不經意間和一個年輕的男人擦身而過,春蓮沒有注意這個男人,而葉賢卻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離開了太白樓。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是一個年輕俊美,有著爽朗笑容的男人,精致的眉眼,保養良好的肌膚,還有他身上奢華,簇新沒有一絲褶皺的藍衣。用金銀細絲,在衣服寬大的袖口,領口,以及下擺都刺繡著複雜的紋路。
    葉賢聽到了夥計們,恭敬的喊年輕男人為老板。讓葉賢留意的是,這個男人身上從不掩飾的,高貴而優雅的氣質。他的身份不僅僅隻是,一間酒樓的老板,還應當有更加尊貴的身份。看來這家酒樓,也是大有來頭的。
    看了一眼葉賢就不再多看,和春蓮離開了太白樓,往榮氏繡莊返回去。兩人一踏進榮氏繡莊,榮氏就急匆匆的迎上來:“大小姐,有貴客等候已久。”
    看榮氏態度恭謹,葉賢就猜到是誰來了,她沒有立即去見那位貴客,而是對榮氏說:“榮嬤嬤,為什麽不接待那位貴客,榮氏繡莊女主人不是不輕易見客嗎?”
    這是因為榮氏繡莊雖然是女子做主,但是還是有一些顧忌,因此榮氏繡莊的每一位女莊主,基本上是不見客的,除非有必要,一般都是由榮氏繡莊的管事來出麵,傳達雙方的意思。
    “大小姐,雖然繡莊女主人不輕易見客,但是大小姐你是出嫁的婦人,可以不必太在意這個忌諱。”榮氏看看葉賢和春蓮的女扮男裝,雖然嘴裏沒有說什麽,眼睛裏卻是不讚同的目光。
    “而且……”榮氏又話裏有話的提醒葉賢:“大小姐,那位貴客是不能怠慢的。”
    葉賢也清楚,那位貴客就是貴婦人吩咐,要她去誘惑的四皇子。對榮氏她采取的是不即不離,讓她摸不清自己心裏的想法,避免榮氏在貴婦人麵前多嘴。
    聽了榮氏的解釋,葉賢也就換上一副笑模樣:“既然是一位不能怠慢的貴客,就容我梳洗裝扮一下,我總不能用這個身份,去見那位貴客吧?”
    榮氏也笑了,隨即喚了一聲:“藍兒,過來服侍大小姐沐浴更衣。”
    換上已婚婦人的素雅裝束,葉賢坐在大銅鏡前,看著藍兒熟練的給她挽起發髻,攢上幾根銀色的簪子,心裏不由的一陣恍然,大銅鏡裏的那個人有點熟悉,有點陌生,她已經不是養在深閨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了,而是經曆了風風雨雨,還要靠自己的力量繼續生存的已婚婦人。
    “大小姐,你的身份是一位未亡人,你的夫君在一年前過世了。”一旁站立著的榮氏,緩緩道來葉賢現在的身份,從她的描述裏,葉賢知道了榮氏繡莊的大小姐榮慧紋,曾經在那位貴婦人的安排下,和一個進京高考落地的秀才完婚。
    夫婦二人本來互敬互愛,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隻可惜那位秀才福薄,一年前和榮慧紋外出遊曆的時候,不小心被一條劇毒的蛇咬到,因為來不及就醫而魂落黃泉,榮慧紋自從喪夫以後,整整一年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著秀才留下來的書稿,而默默的無語凝噎。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榮慧紋走出房間,說要到外麵散心,卻不小心失足落崖為止,而現在葉賢要取代的,就是這位未亡人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聽了榮氏的一番陳述,葉賢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湧上一陣陣的寒意。秀才和榮慧紋的婚姻,還有秀才被蛇咬的突發事件,以及榮慧紋的失足落崖,幕後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著。
    貴婦人是通過榮氏來警告她,如果你不聽話,你的下場就會和榮慧紋一樣。想來貴婦人第一個選擇的棋子,就是榮慧紋,隻是沒有料到她對秀才一往情深,所以才毅然丟棄了這顆棋子,讓自己取代了她。
    那我們就來鬥一鬥,看看誰會贏?!葉賢在心裏冷笑一聲,卻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偏樓的大廳裏,貴客還等著她過去。
    榮氏把貴婦人的交代,一一暗示給葉賢,就吩咐春蓮陪同葉賢到偏樓,去見那位尊貴的客人。
    “榮嬤嬤,你去查一個人。”葉賢招招手,讓榮氏近前,附到她耳邊,用隻有她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要柳氏的柳嫻全部的資料,你親自去,不許假手於人,也不許讓其他人知道,除了夫人。”
    葉賢又多說了一句,知道榮氏一定會向貴婦人稟報。榮氏聽了葉賢的吩咐,不解的問:“大小姐,為什麽要查柳氏的柳嫻?”
    “如果夫人問起,你就說我聽到傳聞,柳氏的柳嫻被指婚給瑞王爺了,其他的不用說,夫人自會明白。”榮氏不知道葉賢是裴鯖休棄的瑞王妃,而貴婦人卻知道,即使調查的事傳到貴婦人那裏,她也不會懷疑什麽,而會給葉賢更加詳細的資料,葉賢要的就是這份詳細。
    “是,大小姐……”榮氏越來越感覺葉賢是個迷,目送葉賢走進偏樓,她就匆匆出榮氏繡莊去了,夫人命令她,要把葉賢的一舉一動,都詳細的匯報給她知道。
    四皇子坐在偏樓的大廳裏,一邊優雅的品著香茗,一邊仔細打量著偏樓的陳設。是簡單而舒適的陳設,即大方又節約費用,這些個陳設看樣子有些年頭了,應該是榮氏繡莊第一任女莊主設計的,和榮氏繡莊對外的富麗堂皇形成強烈的對比。
    四皇子把那塊錦緞送進後宮裏,田貴妃連夜就稍出話來,讓他務必把榮氏繡莊的女莊主,拉攏到麾下,讓她為他們所用,用榮氏繡莊來賺取所需要的花費。
    四皇子雖然應著,卻沒有一定要拉攏榮氏繡莊的意思,他還不曾見過女莊主,隻隔簾和她說過幾句話,感覺到她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卻因為心裏的那一分的懷疑,而沒有輕舉妄動。
    現在他和太子的爭鬥,可以說已經到了白熱化,卻不料裴鯖又從斜刺裏殺出來,求的了皇帝的指婚旨意,柳氏的柳嫻將是裴鯖最大的助力,他們不能疏忽大意了,一不小心,可能會被裴鯖扳倒。
    在偏樓等待了一會,已經喝了兩杯香茗的四皇子,還沒有等到女莊主的到來,反而是管事嬤嬤一邊笑著說,大小姐頃刻就到,一邊不時的走出去看看。
    久等榮氏繡莊的女莊主不來,四皇子心裏不由的有些煩躁,他是天潢貴胄,又是被眾人恭維慣了的,如今卻被晾在偏樓,難免就心生不快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重的把茶盅放到桌子上,四皇子臉色不由的陰沉下來,他沒有時間在這裏空耗著,他還要進宮去和田貴妃商量對策,如何應對裴鯖的指婚。
    這個消息不但對他來說,對太子來說也是一件意外,皇帝指婚的旨意一下,打亂了他們辛苦安排的計劃。本來可以說動的幾個閑散王爺,現在都有向裴鯖靠攏的意思。
    這一天不止他和田貴妃,就是太子和皇後也是麵露不快,因為裴鯖和蓮妃請求指婚,就好似當麵甩了皇後和太子一耳光,之前蓮妃可是事事奉承皇後,討好皇後,誰能料到一向謙卑的蓮妃,竟然會突然發難,讓皇後和太子措手不及,雖然皇後和太子什麽也不做,蓮妃卻不再時常到皇後居住的宮殿走動了。
    這一切都預示著,蓮妃和裴鯖要有所動作了,所以田貴妃才會急著,讓他拉攏榮氏繡莊,好做為後備力量,籌措各項所需的費用。
    隻是想不到,榮氏繡莊的女莊主竟然把他,堂堂的四皇子給冷落了,是有人背後指使,還是她有意為之?四皇子捏緊了手裏的扇子,遲疑了片刻,起身就要往外走。
    這時候葉賢正好走進偏樓的大廳裏,四皇子和葉賢麵對麵的相遇了。金色的陽光灑在葉賢的身上,從四皇子的方向看過去,就仿佛看到了沐浴著陽光走來的,傳說裏降生在碧波池畔的天女一般。
    美麗而充滿神秘的女子,一雙幽深的鳳眸,仿若在經曆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傷痛以後,再也不興一點的波瀾。一刹那看破紅塵的淡漠,衝擊進四皇子的心扉,讓他久久移不開目光。
    葉賢是故意的,她要讓四皇子看到最美麗的她,是即將浴火涅槃的鳳凰,帶著傷痛卻又什麽也不在乎。蘇燮,對你使用的那一招,用在四皇子的身上也很合適……
    四皇子還沉浸在*裏,眼前的女子一身素衣,烏黑的長發上簪著銀色的簪子,神情淡淡在不知不覺間,就拉開了和其他人的距離,讓人無法接近。
    不管是什麽人,美色當前都會有一刹那的動搖啊,葉賢輕輕的施了一禮,掩住自己嘴角的譏嘲:“慧紋見過貴客,慧紋有事情耽擱,讓貴客久等了,還請貴客多擔待。”
    葉賢頭上明晃晃的銀色簪子,在四皇子的眼前搖晃著,四皇子忽然發現他差一點,就忽略了一個事實,榮氏繡莊的女莊主,竟然是一個未亡人。
    在這裏,凡是未亡人都要穿著素衣,不許穿著豔麗的衣衫,而且也隻能戴銀色的首飾,所以隻有未亡人才會作此打扮,四皇子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葉賢美麗的鳳眸裏,所以就忽略了這個事實。
    “大小姐,不必多禮,我此次前來是想定做一批繡品。”四皇子很快的從癡迷裏回過神,一派瀟灑自如的說。
    “貴客,請上座。”葉賢伸手做出請的動作,一邊吩咐春蓮:“春蓮,取樣品來請貴客過目。”
    “不用取樣品,就要昨天我購買的錦緞上的雲紋做裝飾,要一百件桌圍和桌套,不知大小姐什麽時候可以完成?”四皇子取出一直裝在,袖子裏的錦緞,推到葉賢的麵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十日之後,貴客自可來取。”葉賢拿過錦緞交給春蓮:“春蓮,把樣品交給榮嬤嬤,告訴她與貴客約定十日取貨。”
    “是。”春蓮拿著錦緞走出去,自去尋榮氏不提。
    “不知貴客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榮氏繡莊自當一一做到。”葉賢為四皇子斟上一杯香茗,也不不說請,隻是隨口問了一句。
    “榮氏繡莊裏最有新意的,就是你新創的繡法,其他的也不過一般。”四皇子端起香茗,也不喝,隻管捏著茶蓋,在茶碗上刮了刮。
    四皇子也在等,等著看榮氏繡莊的女莊主,是他人的棋子,還是一個會借**生蛋的精明生意人。他要做的是大事,不能隨意的走漏口風,否則會壞了他謀劃已久的計劃。
    葉賢聽出了四皇子的試探之意,也不說破,從袖子裏拿出一塊杯墊,放到桌子上,推到了四皇子的麵前:“貴客,請看——”
    四皇子把目光投向也先推過來的杯墊,在看到被點上墨黑的,氣勢磅礴筆法順暢的那首詩時,眼裏不由的一亮,他快速的取過杯墊,托在手掌裏,細細的打量著,許久,才看向葉賢:“這杯墊上的繡法,是大小姐新創,還是榮氏繡莊的不傳之秘?”
    饒是四皇子見多識廣,卻也看不出手中杯墊,所用的是何種繡線?在他的記憶裏,繡線沒有如此純正的黑色,不但純正而且透亮,同一首詩用普通繡線,和這種繡線繡出來的感覺,就差了好幾個層次。
    “榮氏繡莊,用的是特殊的繡線嗎?”四皇子隻能在繡線上猜測,卻沒有猜到這不是繡線。
    “這卻是榮氏繡莊不傳之秘。”葉賢沒有說這是我獨有的繡法,而是順水推舟的讓四皇子相信,這是屬於榮氏繡莊的不傳之秘。如果她說是自己獨有的繡法,四皇子就會懷疑,她不是榮氏繡莊的女主人。
    因為榮氏繡莊的女主人,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的繡法。她是榮氏繡莊的女主人,自然榮氏繡莊的一切都是她的,根本不需要有所隱瞞。
    “除了繡線,這種繡法還有什麽特別之處?”四皇子問,如果隻是繡線特殊,雖然占據了一種優勢,但是還不足以構成和他合作的條件,如果其他繡莊有心,還是會模仿到葉賢的繡法,那麽在繡品的價值上,就會大打折扣了。
    葉賢一邊拎起杯墊,讓它對準陽光,四皇子就看到陽光從那首詩上穿透過來,七彩的光線在杯墊上流動著,美麗卻不炫目。最讓四皇子感到驚奇的時,那些緩緩流動著的七彩光線,所組成的恰是榮氏繡莊四個篆字。仿若榮氏繡莊的獨特標記,讓人不能錯認。
    四皇子暗暗點頭,葉賢所展示的繡法不但獨到,而且所用繡線又很特殊,讓其他繡莊很難模仿。和她合作很有發展的潛力,可以選擇和她合作嗎?
    四皇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葉賢的臉上,眼前美麗而又淡漠的女子,會是在宮外的最佳合作夥伴嗎?他一定要慎重選擇……
    第一百三十章
    葉賢冷靜的穩坐著,她知道四皇子會提出合作的意圖,在貴婦人提出讓她誘惑四皇子的時候,就曾經讓燕兒告訴過她,四皇子和其母為了拉攏朝中大臣,私下裏也在購置農莊田園,並且還和某個大商人走的很近。
    雖然燕兒是隱晦的說給葉賢聽,並沒有直說是四皇子和田貴妃,而是換成了大戶人家的寵妾和庶子四公子。說四公子和寵妾田氏為了爭奪家產,四處拉攏對他們有利的管事的,還偷偷的和商人有來往。
    葉賢也自猜到了貴婦人的來曆和身份,隻是卻聰明的不說出口。隻要把燕兒的話,帶入到貴婦人的角色裏,葉賢也就不難猜出,所謂的庶子四公子即使和太子爭鬥正激烈的四皇子,而和貴婦人在素衣上一較高下的自然是,傳聞裏最的皇帝寵愛的田貴妃。
    貴婦人要葉賢誘惑四皇子,而葉賢也的確要借助四皇子的力量,才積累她自己的財富,日後自有和貴婦人談條件的便利。
    四皇子深深的看了一會葉賢,收斂起那份咄咄逼人的美麗之後,葉賢看起來平和冷靜,卻依然吸引了四皇子的全部的注意力。是如何堅毅的女子,才能在經曆了一番慘痛之後,還能堅持住不崩潰……
    嘩啦一聲打開了手裏的折扇,四皇子隨意的搖了兩下,扇麵上一叢青翠的綠竹直逼人眼,稍稍的收斂起心裏暗暗滋生的一絲異樣的情緒,他不能被這個年輕的未亡人所吸引,甚至亂了心神。
    對麵坐著的不過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來得到最大利益的商人,不是可以和他談情的閨閣千金,愈是如此想,四皇子的心裏愈是有些煩躁,幹脆站起身,走到了一旁,故作觀賞那裏的綠色盆栽。
    葉賢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綴飲一口香茗,目光卻不看向四皇子。第一步成功的打動了他,接下來還需努力。
    不提大廳裏兩人俱都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的打定主意。隻說春蓮轉回大廳裏,來到葉賢的身邊,俯身到葉賢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把取回來的長方形玉簽交到葉賢的手裏。
    葉賢接過玉簽,來到了四皇子的身邊:“貴客,訂單已經下到繡房,請顧客在約定的時間派人來取就可。”一邊說著,葉賢一邊把一塊長方形的玉簽奉到四皇子的麵前,這是榮氏繡莊獨有的,分出了三六九等客人的標簽。
    分別是銅簽、銀簽、金簽以及玉簽,凡是客人在榮氏繡莊下定,就會有相對應的標簽奉上。標簽是一對,湊在一起就是一副榮氏繡莊的圖案。分別由客人和榮氏繡莊各領一支,作為取貨的約定,上麵分別寫著繡品的數目和取貨的日期。一般都是客人先給出一成的價錢,餘下的款項等取貨時一並結清。
    這也是其他繡莊所沒有的措施,如此一來榮氏繡莊對外的賬目,可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也不會出現出錯繡品的事件,即節約了時間,也深得客人的好評,可謂一舉數得。
    這標簽卻不是葉賢所創,而是榮氏繡莊一建莊就有的,讓葉賢在驚訝之餘,對一百年前的第一位女莊主欽佩不已。同時也有些暗自惋惜,穿越的時間不對,不能見到那位標新立異的女莊主,那一定也是一位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