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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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陰氣最重地方是那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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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是墓地?停屍間?抑或是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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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都不對!雖然這些地方陰氣也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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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到底是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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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我會告訴你的;也許它離你家不是很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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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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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正午,豔陽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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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邀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本來我個人是極不喜歡參加這類事情的,因為看著別人結婚想著自己依舊隻影孤單的樣子總有種精神和物質的雙重打擊。不過這次是好朋友結婚,我想推也推不掉,隻好硬著頭皮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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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交錢、上桌、吃飯。因為來的人多,所以新婚夫婦也無暇顧及我這個單身漢。自己一邊吃飯一邊和同桌的幾個人聊天。大家互相都不熟悉,所以話題也就無聊地東扯西談,說著說著聊到了結婚及所謂的選日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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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當然要選個好日子,聽說專門有吃這口飯的。而且還挺掙錢呢。”一個胖胖的小姑娘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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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從古至今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做這一行的,不會例外。”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矜持地挾著菜,慢慢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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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挺怪異的。”坐在我身邊的一個青年漢子用餐巾紙擦著嘴,攢著眉頭說。他的聲音很大,一時間滿桌人都抬起了頭,不解地望著他等待著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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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到底是什麽事,你倒是說呀。”小姑娘看他愣神,不滿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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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漢子憨厚地笑了笑,忙擺手說:“別叫我老大,我是大頭(就是我結婚的朋友,即今天的新郎)的叔表兄,我叫王瑞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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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你叫什麽,快說吧。”小姑娘顯然對他叫什麽不感興趣,急得有些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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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你們願意聽那我就說說。”王瑞華放下筷子,點了根煙才娓娓道來:“這是前幾年的事情了,當時我剛從部隊複員還沒分配,就到山西一個遠房親戚的朋友那裏當保安。那個人是開煤礦的,姓吳,我們都管他叫吳老板。是個非常有錢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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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板的煤礦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煤窯。雇了幾百個工人挖煤,也基本上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所有的工人都是苦出身,沒有什麽文化。他們大部份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發工資都是像楊白勞賣女一樣摁手印領取。就這樣他也對自己的生活狀態很滿意了,因為這比務農要掙得多。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的目地其實很單純,僅僅為了生存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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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裏有一個小名叫二憨子的孩子,隻有十五六歲。平時和礦工們一樣下井挖煤。閑下來的時候大家聚在一塊聊天。二憨子很健談,經常給大夥講故事。他不向其它礦工那樣話題總圍繞著女人說來說去,他講的都是些捉鬼亂神之類的東西。每次都是刹有其事似地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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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憨子,你的這些事都是從那聽來的?”有時候有人不信,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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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聽有人問,二憨子總是嘿嘿地笑著。然後用手摩挲著下巴說:“這都是聽我奶奶說的。這是她年輕時候經曆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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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奶奶不是會是個跳大繩(方言:即巫婆神漢一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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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我奶奶可比他們能耐大。”說到奶奶,二憨子總是據理爭辯。這倒讓我想起了魯迅筆下的孔乙己,此時的二憨子倒頗有幾分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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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憨子就是這樣一個孩子,總能給寂寞無趣的煤礦帶來歡愉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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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笑聲沒持續多久就永遠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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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華似乎有些傷感,他揣起杯子裏的啤酒一口喝幹,然後一一看著不解的我們,緩緩地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有一天我睡到中午才起來,因為那天我要上夜班。我們保安宿舍離煤礦挺遠,我走到礦上發現似乎有些不對頭。所有的人都神情木然,而且吳老板的那輛高檔小車也停在路邊。一般情況下他是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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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我問一個上早班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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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李,我們平時叫他小李子,來吳老板煤礦好多年了,幹瘦幹瘦的。他神秘地向四圍看了看,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昨天晚上井下爆炸了,聽說死了好多人。現在吳老板和隊長他們正在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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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昨天晚上誰的班?”雖然隱隱感覺出事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對於突如其來的災難我還是有些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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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二憨子他們班下井。”小李說著拉起我往保安室走,道:“隊長剛才說了,等人到齊了要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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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才知道,本來頭一天晚上礦工們是拒絕下井的。理由是井下的抽風設備已經壞了好幾台,極不安全。幾個老礦工帶頭罷工。後來吳老板親自趕來遊說他們,開除了幾個老礦工,又對二憨子等人許諾了獎金和馬上更換設備等措施,才哄他們下井。可沒想到當天夜裏就發生了礦難。井下的幾十人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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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天會議的內容無非是這幾天取消休假,全天上班。而且對外要嚴格保密等事情。其實那幾天我們想走也走不了,因為吳老板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雇員離開煤礦。要等他把事情處理完畢才能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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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周時間,有一天早上我發現煤礦來了好多陌生人,足足有上百。他們有老人,有婦女,也有衣衫露縷或打滿了補丁的中年漢子。這些人有的哭哭啼啼;有的低聲咒罵;有的攙了自家的老人站在一邊愁眉不展;還有的男人蹲在路邊一支接著一支抽著廉價的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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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死了礦工們的家屬。他們是來領撫恤金的。聽說吳老板答應每人給他們十萬塊錢,不過他們不能再說這件事了。而且還要簽合同才能給錢。”小李子又湊到我身邊低低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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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欺上瞞下嘛?難道這些人就不去告他?”我對吳老板的這種做法極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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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哼了一聲,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拿人家的錢就別發牢騷啦,誰也惹不起吳老板,聽說他有硬後台呢。不過話說回來,這些礦工們的命也真不值錢。”說著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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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十萬塊夠幹什麽的呢?”我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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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他們也許已經是天文數字了,你知道他們一個月才掙多少?”小李子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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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人正在遠處竊竊私語,沒注意突然從身後跑過一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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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這裏怎麽這麽多人呀?”一個看樣子有七八歲,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們身邊,拉著小李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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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快回你爸爸的樓裏去。”小李子忙拉住小女孩的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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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爸爸和幾個叔叔在談事情,讓我一個人在屋裏等著,一點意思都沒有。他答應我今天去遊樂園玩,帶我吃披薩還要給我買芭比娃娃的。又說了不算!”小女孩撅著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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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正要說話,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女人哭聲,接著升化成了撕心裂肺地哭喊:“憨子呀,你讓媽怎麽活呀?早知道這樣,咱就天天吃窩頭鹹菜算了,媽和奶奶的病也不用治了。現在你沒了,你這換命錢讓媽怎麽花呀,我們還治個什麽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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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悲切傷心絕頂的哭聲,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和文字來形容的聲音,一種發自內心的,最致命的傷感。一瞬間,我的心都似乎也被這聲音所感染,撕碎,以至於一種產生一種異常的沉重的難過。眼淚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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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聲音,我看到了一個穿著花格棉襖的婦女拿著剛剛發到手的合同,正坐在地上顫抖地哭著。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灰布棉衣的老太太,正茫然地望著前方。她沒有哭,也沒去勸那個哭泣地婦女,她隻是默默地站著。從她無神的瞳孔中可以確定,她是個盲人。她們就是二憨子的媽媽和奶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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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二憨子爸爸早死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人。這次他媽來領錢怕她瞎眼的奶奶出事,就也帶過來了。”小李子黯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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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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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他老鄉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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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紮馬尾辮的小女孩突然跑到二憨子媽媽身邊,大聲說道:“你別哭了,吵死人了。我讓爸爸多給你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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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誰?”我看著小李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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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吳老板的獨生女兒小虹啊,你不知道?”他反而驚愕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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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呀?你爸爸又是誰?”二憨子的奶奶忽然拉住小虹問。她的聲音和她人一樣蒼老而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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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就是這兒的大老板。是最厲害的人。”小虹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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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呀。”出忽我的意料,二憨奶奶並沒有發啤氣。周圍的人都開始注意這一老一小。連二憨子的媽媽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不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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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這是什麽?”說著二憨奶奶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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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離得遠,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不過大概可以瞅到她拿出的是一個人形的東西,好像原來是掛在脖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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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小的娃娃,真好玩。”小虹笑嘻嘻地接過二憨奶奶的東西。而二憨奶奶則拍著小虹的頭,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麽。隻見小虹一邊點頭一邊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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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不清楚她們在幹什麽,小虹怎麽和二憨奶奶這麽一見如故。小李子忙跑過去把小虹拉過來送回了吳老板的辦公室。二憨媽和他奶奶也摁了手印領了錢之後與眾人離開了煤礦,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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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因為第二天小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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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吳老板召集那天當事人會議的時候見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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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不過這次,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毒與恐怖。她狠狠地盯著每一個人,嘴裏喃喃地說道:“沒有良心的人,我不會讓她好過,你們就像當年那些打瞎我眼的紅衛兵一樣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孫子不能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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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虹,小虹你到底怎麽了?”吳老板的媳婦搖著小虹,好像能把她搖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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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們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把別人的性命當性命?難道這個世界允許有錢人活著嗎?懲罰馬上就會來了!”小虹惡狠狠著瞪著她媽媽,然後一把推開了她……”王瑞華說到這兒停住了,看著滿桌都在認真地聽他講故事的人,喝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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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白方突然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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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華看了我一眼,談談地笑了一下說:“後來吳老板托人去找二憨子家人,甚至動用了他的一切關係和手段。得到的結果都隻有一個――查無此人!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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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再後來我就分配工作,離開了那裏。前一陣在街上遇到了小李子,聽他說小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一直呆在那裏。而王老板的煤礦也被政府查處了,他以瞞報事故被判了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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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嘈雜喧鬧,唯獨此桌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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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精神病與小虹一樣,被抽了魂或附了體。也許精神病院是天下陰氣最重的地方了。”白方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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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過精神病院嗎?離你家遠嗎?下次路過的時候最好小心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