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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曉得啦
李尚俊醒過來時在一間堪比五星級賓館的豪華私人病房中,空無一人。
她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腦袋,摸到繃帶的同時“嘶”了聲,她有點兒暈,又不是很暈,遂啪啦坐起,手底忽然碰到個又硬又厚的金屬感的東西,瞥眼一看,她愣住。
浮在半空的手指顫了顫,她緩緩靠近那漆黑發亮的東西。
比想象中還要重,托在手上有很沉的實在感,她平舉至眼底,看得特小心特膜拜。
就在這時,厚實沉重的大門被推開,男人踩著地毯走了進來。
屋子裏空調很足,駱子涵隻穿了件袖子染血的淺藍色薄毛衣,嘴角淤血,顴骨略腫,他徑直走到床頭坐下,大手落在她頭頂沒受傷的位置,麵色漠白。
“怕不怕痛?”他沙啞地低問。
李尚俊保持托槍的姿勢,搖頭。
“怕不怕我?”他問得更輕。
李尚俊還是搖頭。
然後她想起什麽,睫毛抖了抖,把槍送到他眼底。
他扣住扳機和槍座接過,放到腿上。
“我讓齊安給你家打過電話,說你還要在重慶多呆一天,齊安和你弟弟他們隻知道你同我在一起。”他一邊說話一邊將她耳側的短發撓至耳背夾住,“隻是擦破了皮,可能會留疤,醫生說了,沒傷著腦子。”
李尚俊目光落在他撫槍的手上,難以顧及兩人曖昧親昵的姿勢,焦急道:“你的手在流血!”
駱子涵隨手扯過醫務架上的繃帶纏了纏,李尚俊在他背後直起腰,心急如焚,如打機關槍:“……剛才,剛才那麽大動靜,警察會不會查到你,會不會……天,駱子涵你……”
這時他走回她身邊坐下,她用盡全力掐住他袖子,“你剛才,你剛才殺了人……殺了人……你,你……”李尚俊口齒不清,混亂不堪,“你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嗎?是誰,是誰要殺你,你到底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駱子涵,你到底在搞什麽,你能不能別這麽不讓人省心啊!”
說及此,她沒來由焦躁難奈地滑出眼淚,幾乎跳腳怒吼,“每次都是這樣,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這麽久了,你不改好,反倒越來越離譜,你到底搞什麽東西,你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啊,你以前不是跟我說不想混了,可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麽!你好好做生意不行嗎,你為什麽老幹這些事,為什麽啊,為什麽啊?!”
駱子涵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淚眼熒惑又急又怒的模樣,完好的那隻手掌不自覺捧住她臉頰,用大拇指輕輕揩去她眼角淚花:“還記不記得你剛去大學那年,有次吵架,你說我去找小姐。”
李尚俊的火氣還沒收住,繼續瞪著淚眼虎視眈眈,頭倒點了兩點。
“我那次的確是去找了小姐。”他麵色如水,平靜無漪。
李尚俊嘴巴張了張,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男人是搞黑市軍火交易的掮客,有路子,能帶我去見賣槍的人。我帶了顏強去找她,因為是新麵孔,對方很謹慎,那次是我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腦袋,一屋子的槍。”
李尚俊嘴又幹又有些粘。
那年或許他剛從鬼門關裏繞出來,她便如潑婦般對著他不可理喻地大吼大叫……
“我不敢跟你說,我怕你怕我,我那時很自私,隻想著怎麽個樣子對我們兩個都好,跟那幾個家夥開小會,說‘正事’時,不能開機,我剛入夥的時候時辰不好,出了叛徒,我親眼見過有個派出所的副所長,因為手機沒關,來了條短信,被他們當場給做了。他們有事商量又老愛找晚上,往往都是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李尚俊目光有些呆,盯著床單的花紋,連眨也不會眨了。
“我那時不止需要經常關機,還必須經常換手機,本來就無所謂的人,就更不在意這方麵的事情,再加上當時手上事情很棘手,有時撒謊撒得很不耐煩,對你便經常有脾氣……分手後,我有時想,或許對你是好事。我本來已經決定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對你徹底放手,沒想到地震遇到你,莫名其妙便說了那些胡話,之後就越來越失控,甚至追到上海,追到北京,直到重慶這邊出了事兒,我才覺得不該再來找你……但有時老忍不住……”
“如果今天不是出了事,你打算瞞我一輩子是吧?”她問得突兀。
駱子涵微怔,勉強點了點頭。
她莫名想到了藍爵,想到他曾經說過的――
隻要她幸福……
可她不是藍爵,駱子涵也不是藍爵,她理解不了藍爵對待感情的方法,她不相信駱子涵能。
“你怎麽知道你告訴了我,我不肯跟著你?”她質問。
駱子涵沉寂的目光泛了泛,狼狽破損的嘴角勾勒一彎弧度:“事實真相是什麽重要嗎?就算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還是會冷落你,你還是會走自己的路,可能你知道後,會更沒安全感,更早離開我。”
“你!”李尚俊因為激動而頭痛,她蹙著眉穩了穩身子,感覺他伸手把她扶到了胸膛。
駱子涵自哂,莫名想起剛才聽到的話。
他到底是不了解她,還是即使了解,也從不在意她的想法。他隻是強勢地把自己的想法加諸於她身上,逼她承受而已。
如果是當初的她了解到他真正的環境,應該會一股子傻勁兒跟著他,甚至妥協跑回他身邊吧。
如果能回到當初,他們會走上和現在不同的路麽?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李尚俊剛平複好頭暈目眩的症狀,便抿著唇,慢吞吞擠出句話:“是看著所愛之人幸福地活著,還是抱作一團死,我選第二個,駱子涵,我不信你是選第一個的人!”
駱子涵苦笑,睨過她纏繞繃帶的頭部:“李煒,我也曾經以為,如果得不到你,就毀了你,可到真的有一天,我發現我保護不了你,甚至自身難保的時候……”他的手滑到她臉頰,指肚輕輕摩挲,“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辦?”
李尚俊看著他,笑得淒涼:“你永遠都是這樣,不肯向任何人示弱低頭,以前你不讓我知道公司的事情,你說賺錢養老婆是男人的事,現在你又為了所謂的安全要把我扔出去,你這樣的人,永遠隻能同甘,不能共苦!你不肯停下,誰也跟不上你!”
原本摟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想要抓住,卻又掙紮著放開:“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艱難地問。
李尚俊愣住。
“你還願意跟著我?”他突然將頭湊到她跟前,嘴角含著慘澀的笑意。
李尚俊從那雙曾經將她深困的夢魘雙眸中讀出了一絲幾不可見的期待。
她心底湧起陣陣苦澀,感覺到他的靠近,那略略幹燥的唇瓣被人輕輕含住,一點一點地啄弄。他的氣味明明已經消逝好多年,可隻需一點,便在她記憶中泛起漣漪。
她的手,顫抖著抓緊他衣襟,待人從極度的空白中醒轉,她已被他抱坐身上,雙臂纏緊腰肢,灼熱滾燙的舌深深攪動她的味蕾。
腦海中,卻忽然出現那個永遠溫潤如玉的男人,黯淡的琥珀色眸子下,全然的哀傷。
她的心,真真切切地絞痛著。
她猛地向後退去,與他拉開了距離,幾乎稱得上連滾帶爬地跳下他的腿。
駱子涵輕輕抬眼,目光那麽飄忽不定,難以琢磨,卻又仿佛一潭死水,平寂無波。
但她從來不是一個懂得婉轉的女人,所以她顫聲道:
“我不該說剛才那些讓你誤會的話的。……對不起,我……我……”她使勁閉眼,一口氣道:“對不起!”
駱子涵保持姿勢沒有動,靜靜地看著她。
李尚俊回望,她的目光沒有他那麽冷靜,事實上,此時此時,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能為了另一個男人,這麽堅決無絲毫猶豫地從駱子涵的氣息裏逃出來。
她的確不該說剛才那些話,她一門心思為自己過去的愛情辯護,卻變得像在為現在的愛情爭取。
她已經沒有勇氣說下去,還能坦誠地看著他,已經快超過她的極限。
時間不過幾十秒鍾,卻仿佛一個世紀那麽長。
他嘴角露出一抹複雜笑意,雙眸築起層層防禦,一步一頓地退出了房間。
大門闔上,駱子涵轉頭,從門旁靠牆雙手環胸的男人身邊擦身而過,不作停頓:
“明天早上九點,天誠花園會所二樓辦公室。”
伴隨遠去的腳步,門口男人慢慢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望著他的背影。
直到病護房大門被關上,李尚俊才想起有很重要的事沒跟駱子涵說。
她立刻跳下床,赤著腳一邊喊著“涵哥”一邊往外衝,孰料剛衝出去沒兩步,便生生遏製住。
她緩緩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靠牆鼻青臉腫嘴角含血的藍爵。
她迅速撲到他跟前,滿臉急色,顫聲道:“你怎麽這副模樣!”想起剛才駱子涵的樣子,還以為是槍戰時弄的,此刻恍然,“你們打架了!?”
藍爵沒開腔,目光落在她頭上繃帶處,嘴角慣性地噙著笑容,但怎麽看怎麽勉強。
“我隻是皮肉傷,沒事的,你看你看。”李尚俊為了證明,邊說邊拍了拍自己腦門上的繃帶,刹那變臉,齜牙咧嘴,藍爵也出手如電捉緊她那沒輕沒重的手。
“哎呀。”她忽然想起什麽,愈發急躁,“我這樣子若跑回家去,鐵定被我老爸老媽罵死,我看我還是直接回上海,你幫我跟他們說好不好?”
藍爵猛然抬頭,怔怔看著她。
“拜托了拜托了!”她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拜的樣子,扯著嘴道,“阿拉丁神燈巨人,小的現在許願啦,拜托拜托~”
藍爵無奈地垂了垂眼,不意看見她白皙的小腳丫子,眉頭皺得更緊,摟住她肩膀往裏推去:“趕快回去躺著,這樣子還亂跑?”
李尚俊一邊乖乖任他牽引,一邊嘟囔:“我看你傷的樣子好像比我重……”
藍爵更加無奈。
安置她躺好,牽緊被單,他坐在剛才駱子涵坐的地方,自己取了旁邊的酒精棉花紗布繃帶處理傷口,李尚俊眨巴著眼睛目不轉睛盯著他,忽然弱弱道:“你們說了些什麽,你怎麽能在這裏?”
藍爵沒有回答。
李尚俊繼續猜測:“他打電話讓你來的?他想讓你把我領回去?”
藍爵身子微僵,末了點頭表示認可。
這次李尚俊安靜了很久,翻來覆去,心思滿滿卻不敢說的樣子。
藍爵終於忍無可忍,歎息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憋到最後還不是要說的。”
李尚俊歉疚地傻笑兩聲,眼珠子轉了轉,方小心翼翼,聲如蚊蚋道:“他性格怪得很,眼睛長在天上,如果他說不要你幫忙這種話,你別理他,反正你那邊的安排不需要他幹嘛的……呃,應該不需要吧?”
對於李尚俊任何時間第一考慮的都是駱子涵的情況,藍爵已經心冷得麻木,可這次不知為何,聽她提起他的語氣,似乎沒那麽刺了,背對她“唔”了聲,低聲開口:“你不用擔心,他已經答應配合了,明天我會約上你小爸去天誠會所跟他詳談。”
“啊?”李尚俊彈坐而起,抱住藍爵胳膊:“我也要去!”
藍爵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她急忙乖乖睡回去,隻是抱著他胳膊的手並沒有放開。
“你也知道他心高氣傲,如果你在場,很多話他不會說的。”他好言好語說道理。
李尚俊扁了扁嘴,大眼晶亮,嘴開開闔闔,終細聲細氣道:“……我怕你被他欺負了……”
藍爵臉色發青。
李尚俊嘿嘿幹笑摸耳朵:“好嘛好嘛,我不去,那你記得回來跟我講,之前濱江路上那麽多車禍還死人的事情他打算怎麽處理,還有南坪的案子,如果你們討論出了結果你一定要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好不好?”
藍爵麵色從青轉黑。
他繼續處理自己的傷口,處理完畢後回頭,見李尚俊昏昏沉沉閉著眼睛,遂用指背輕輕撫過她臉蛋,她嘴角揚了揚,側身躲進他的陰翳中,抱緊了他的大腿。
他喉頭湧起一股腥甜,再也無法維持冷漠,輕幽道:“剛才……你們說清楚了麽?”
李尚俊拚命點頭。
藍爵胸口一沉,幾乎窒息,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他不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麽,他不是早就知道結果了麽,他不是早就決定放手了麽,為什麽還會有這樣落荒而逃的衝動恐懼。
“爵……”她悶悶開口,宛若自言自語,“……爵,對不起……”
有個不確定的想法一直埋在藍爵心底深處好多年,比關於駱子涵更隱蔽,每次思緒稍有觸及,他都會堅決地避開。
她,其實一直拿他當哥哥吧?
藍爵想這個時候自己或許可以苦澀地笑笑,但他發現麵部僵硬,連裝都裝不下去。
李尚俊猛地坐起,泛著晶瑩眼眸微微咬唇看著他,欲言又止。
既然知道結果,藍爵不想再親耳聽她說一次。他轉過身,搶先道:“我先去跟你小爸聯係,明天……”
“爵!”她徑直撲到他背上,雙臂緊緊扼著他脖子,大聲道:“主人,奴婢知道自己錯了,讓主人生氣傷心,求主人原諒,主人不要不要我!”
藍爵維持姿勢,愣住。
“主人,吾歡喜儂。”她在他耳邊道。
李尚俊發音極其不標準,號稱順風耳的藍爵一度不敢確信自己聽到的是哪幾個字。
他維持著坐姿,任她吊著他的脖子。
“吾歡喜儂。”她又說了一次,努力爬到他正麵,扯著他擰過身子,一屁股坐上他的腿,下一句話卻將兩人交往以來極為罕見,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浪漫氣氛破壞殆盡。
她伸手把繃帶往下拉了拉,蓋住一隻眼睛,屁顛屁顛道:“大哥,你看我這樣子像不像半隻耳加獨眼龍。”
藍爵咬緊牙沒伸手抽她一耳光,哭笑不得瞪視道:“再烏鴉嘴我揍人了。”
“嘿嘿。”她淘氣地拿下巴往他肩膀上拱,又撒著嗓子開喊:“藍爵姑姑,吾歡喜儂,吾歡喜儂,吾老歡喜儂,我頂頂歡喜儂~”
他輕輕環過她的腰,低頭含住黑密的睫毛,化作一汪春水碧波:
“乖囡……吾曉得啦。”作者有話要說:上海話喊哥哥聽上去是挺像姑姑的……
大結局
2010年5月26日,李尚俊生日後兩天,齊安生日前兩天
“百合,白玫瑰,隻要白的就行,ok?紅的,靠,我的光是金光,金光你懂嗎,紅的多俗啊!穿紅的那是古人,你看現在誰結婚不穿白的,白的,香檳的也可以!”
“那你讓人去攔住呀,同誌,五星級的山莊,攔個人都攔不掉你讓那群保鏢全滾蛋!廢話麽這不是,亞洲巨星你懂不懂,你不想讓這婚禮變成歌友影迷會吧!”
“有多少搞多少,誰?你說誰,艸,他嫌車不好洗老娘今晚就拿刀把他車給刮了,讓他別再廢話!”
“李敬瀚還在離家出走嗎?他不是說十三少結婚他肯定有檔期參加嗎?你跟他說,有種玩叛逆,就別向家裏要一分錢!沒這本事就給老娘滾回來,老娘是忙婚禮沒時間收拾他,他丫的還上癮了?!……別問我怎麽辦,你是他哥,去抓他回來,拿麻袋套了扛回來!”
“伴娘?伴娘不是我嗎?!我要總指揮你懂不懂,你們不是好幾個伴郎麽,派一個去當伴娘!沒人去?讓胖子去!”
李尚俊一襲香檳色的曳地小禮服,及肩長發盤了個希臘式,額間還掛著水晶鈿,若撇開那一腳踏台階一手叉腰的虎姑婆造型,整個人還是散發著一種古典美的。
“閨女,來喝口水。”齊媽媽遞來杯桔汁,一邊替她擦汗補妝一邊道,“你看你多累呀,對了,剛才齊安打電話來,問你這人怎麽分。”
“什麽什麽怎麽分?”李尚俊眼睛一瞪,立刻跳到旁邊給齊安打了過去。
“我們現在呢在樓下了,女的歸她,男的歸我。”齊安徑直道。
&n放屁!我們這夥除了我和她以外還有女的麽?!”
“不是有田琳和邵蘅嘛!還有,你個伴娘在我家裏幹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誰死活要我昨晚給你辦單身派對,我一大早醒過來化妝打扮做頭發搞完,哪裏還來得及跑過去?我不管了,反正現在已經一團糟,我現在去現場布置,隻要現場不出亂子就ok,你們隨便怎麽來!”
“行行行……”
從早上起,李尚俊便處在肝火過旺,太陽穴突突直跳的狀態。直到中午婚禮隆重盛大順利舉行,她站在舞台上,看著前方互換戒指的俊男美女,這才覺得鬆了口氣,萬事大吉。
“酒在哪裏?”已婚男喬旭淩突然出現在台下衝她擺嘴形:“我們老爸那桌不夠了。”
“藍爵已經去拿了。”她往後退到舞台邊緣低聲回答。
這時司儀風度翩翩道:“我們的新郎,到底是什麽時候動心了的呢?”
話筒遞到齊安麵前。
藍爵和喬旭淩一起竄到台下擺嘴形:“全部都是紅的,白的呢,白的在哪兒?”
“完蛋。”李尚俊嘴一裂。
齊安穩重冷靜道:“第一次動心啊?應該是打地主,十、j、q、k、a報單,被我一把炸掉贏了反春,然後看見她報單報了九的時候吧。”
整個堂上眾人放聲大笑,空中激蕩。
“白的好像還在胖子車上。”趁台上郎情妾意打得火熱,李尚俊偷偷跳下台,“可是曾際航班延誤,胖子開車去機場接他去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喬旭淩惡毒抨擊。
藍爵揉了揉眉心,無奈道:“酒店有什麽酒先頂上吧,我給m打電話,看他還有多久到……”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趁著台下又起哄,三人迅速遁走找酒。
總算婚禮儀式順利結束,齊安帶著老婆挨桌敬酒,台上曾際作為鐵杆親友免費獻唱,齊安見他上了台,感歎地對著身後的伴娘李尚俊道:“我為了他一個人,少收了多少禮金,多少人請都不敢請,就怕他一來出亂子,你不知道吧,剛才還真逮著了幾個狗仔。”
“晚上鬧洞房的時候我們不鬧你們了,我們鬧他,灌死丫的,排場現在最大的就是他,見個麵得預約,打電話都要被經紀人審,我覺得我們該適當地排擠他了。”李尚俊惡毒地建議。
齊安和餘珊紛紛附議。
曾際唱完謝幕,台上燈光突然全暗。
“怎麽回事?”李尚俊心口一緊,她記得後麵沒什麽環節了,不會是老天爺折磨她,搞了點兒突發事件吧!
追光燈照亮了台上一個圓圈的範圍,藍爵一襲黑色時尚西服,氣宇軒昂立在當間,儒雅高貴,聲若醇酒,朝著她站的方向緩緩走來:“八年前,我第一次來到重慶,認識了一個女孩……”
李尚俊腦子轟的一聲爆炸,從腦門耳根紅到了胸部。
她聽覺失聰呆呆地看著藍爵噙笑向她走來,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述說著情話,堂裏時不時爆發喝彩口哨聲,然後他走到了她麵前,在t台上,向她單膝跪地。
“尚俊,你願意嫁給我嗎?”男人跪下瞬間,全場掌聲雷動,歡呼聲此起彼伏。他專注地俯視著她,向她伸出寬厚的手掌。
&n太矮了,快找不到了!”第二道追光燈在李尚俊身邊晃來晃去,好不容易定住,齊安急忙從後推了她一把。
這次的t台搭得還真不低,李尚俊一個趔趄向前,雙手並用爬了上去,惹得大家再度哄堂大笑。
璀璨的鑽石在燈光下越發耀眼奪目。
見她上台,藍爵主動牽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將那愛的禁錮圈在她無名指上,然後起身,在她耳畔落下細吻。
李媽媽在台下,淚流滿麵。
她一邊擦淚,一邊不好意思地衝著齊媽媽道:“唉,這些小孩真不懂事,今天明明是你們家的喜事,非要來喧賓奪主,真太不好意思了……”
齊家、餘家紛紛笑道:“藍爵早詢問過我們意見了,什麽奪主不奪主,隻要大家都開心,熱熱鬧鬧地,我看哪,過不了幾天,我們這禮金就得還回來咯!”
一桌長輩,拊掌大笑。
直到被藍爵摟著抱下t台,回到主桌上,李尚俊才反應過來。
“我還沒答應你呢!怎麽就套上了?”她怒目,如生氣勃勃的小老虎。
藍爵嘴角勾勒完美笑容:“我家去年都上門提親了,你們聘禮也收了,你還不嫁?”
李尚俊嘟嘴:“你跟我媽不是都去合過八字,什麽時候扯證,什麽時候辦婚禮,日子都選好了,還求婚,切,走過場。”
藍爵靠近她眨了眨眼:“剛才某人那樣子,好像是特別興奮激動,開心不已吧。”
“滾。”她咆哮著把臉埋進了他鼓鼓跳動的胸膛。
拱啊拱啊,白嫩纖細小手突然高高舉起,她在他懷裏嬌嗔:“好像有點而緊。”
藍爵攤開大掌握住她的手,眼如月兒彎彎:“看來這兩年你胖了不少。”
她狠狠剜過他一眼,兀自摩挲著鑽石麵,皺眉耍嗲道:“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麽。”
齊安不知何時從兩人當間擠了顆頭出來,拍了拍藍爵肩膀,努著李尚俊道:“我可以提醒你,情書。”
藍爵茫然。
李尚俊恍然,以拳擊掌:“對,情書!當初你沒給我告白就算了,連情書都沒寫過一封,你不補上,這個還你!”說著說著就要捋戒指。
藍爵急忙摁住,啼笑皆非看著李尚俊和她身後幸災樂禍的齊安。
瞅著齊安又跟她咬耳朵說悄悄話了,藍爵急忙雙手上舉,頭痛道:“寫,寫,我寫。”
齊安笑得奸詐,聲音高了點兒:“你上次說了,你好歹是中文係的,收情書麽,總歸要收古文寫的情書。”
藍爵一手撫著高腳杯,和善可掬睨過齊安,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洞、房、還、沒、過、呢!”
齊安大無畏釁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放馬過來。”
李尚俊點點頭:“恩,要文言文的,誠意,誠意!”
這天,李尚俊坐在馬桶上勤懇忙碌,門外傳來藍爵的聲音:“乖囡,情書寫好了,看伐?”
“你念給我聽!”她隔著門大吼,一手上端著小杯子,另一手握著棒子,很淡定。
“你出來後看?”藍爵走到門口。
“你念嘛,念嘛!”目光隨著棒子顏色變化上移,神色愈發和諧安詳。
“喂,古文呢,念出來你聽得清嗎?”藍爵正懷疑,門卻被她一把打開,那小丫頭兀自開著水龍洗手,他見狀走到她背後雙臂圈住,把改過無數次的白紙黑字呈放她眼底,下巴擱在她腦袋上慢悠悠念道:
“吾有佳人,明尚德俊。”“什麽狗屁不通,尚俊就尚俊,你非拽四個字。”
“兼淑女之窈窕,複君子之堂堂。”“……你罵我男人婆?!”
“其形若何,玉潤珠圓。”“王八蛋,你嫌我胖了?!”
“你本來就胖了不少,聽著聽著,‘其色若何,如穗金黃’。”“……你才黑呢,我不黑!”
“沒說你黑呀,不是誇你小麥膚色,健康嘛,繼續阿,後麵都是真誇你的,‘其聲若何,簫鳴小雅。其嗅若何,桃李芬芳。’”“恩,這還差不多。”
“眉如新月,目帶黠光。鼻似險峰,唇露鋒芒。”李尚俊搖頭晃腦,對著鏡子摸摸鼻子眨眨眼睛,很是得意。
“靜淑兮若飛天仙子,雖企慕而弗敢近焉;活潑兮如赤兔脫韁,雖虎豹亦遠避其芒。”李尚俊笑容僵硬了。從鏡子裏看著藍爵,這廝果然在竊笑,這評價非常犀利阿,多少人說她不說話時一淑女,說話就成兄弟,到藍爵這兒,她都威震虎豹界了!
“聰慧狡黠,博學而知古今,善辯能駁群儒;兼有高節,重義而輕財帛,剛直願除奸佞……”李尚俊一頭黑線猛然回頭盯著藍爵。
藍爵連退三步溜出浴室,滿麵春風:“至少證明我不是抄的。”
“我不嫁了,不嫁了!”李尚俊怒發衝冠,一把抄起牙刷追著藍爵搗去,兩人在客廳裏繞著茶幾轉了好幾圈,他步子大,偏放慢了故意等她,就在這時,李尚俊特有的催債要錢電話鈴再度魔音穿腦。
她朝著藍爵飛擲牙刷暗器,被他反手接住,隻好瞪著他氣喘籲籲坐沙發上接電話。
李媽媽打過來又是查問婚事準備得如何,因著今年是尚俊的本命年,萬事不宜,兩人的婚事訂在了2011年初,可當年閃婚早孕的李媽媽盯著親朋好友家的小孩,早妒紅了眼,屢番給李尚俊提起,別等結婚後再懷孕,幹脆現在就開始懷,帶球補票!這次卻是老生常談,見李尚俊態度敷衍,竟然激動地在電話那頭咆哮道:
“我告訴你,別學什麽上海人結婚後一個勁兒圖玩樂,三十好幾都不生,我們四川人都早婚早育的,二十五之前生一個,賞一千萬!生兩個,賞五千萬!三十以前生一個,賞一百萬,生兩個,賞五百萬!三十歲以後生,你自己養去吧!”
李尚俊對自己這位不知道前衛還是傳統的母親極度無語,她摸了摸目前尚屬平坦的小腹,特淡定對著電話裏飄了句:
“我懷孕了。”
“啊!?”電話裏傳來李媽媽拍案而起的巨響與驚叫。
她的身子被突然竄到身旁,滿臉震驚的男人掰正。
“媽,我過會兒打給你,藍爵樣子好像比你抓狂……”李尚俊麵不改色掛掉電話,挑釁而囂張地看著藍爵。
“怎麽可能……不是一直做措施麽?”他謹慎小心地低問,握著她肩膀的手微緊:“你成日胡言亂語慣了,這種事情不能……”
“誰胡言亂語了。”她“啪”地打開他的手:“就之前從成都回上海那晚上,太晚了家裏又沒套。”
“我……最後在外麵的呀。”嘴上還不肯承認,可他雙頰已經染透一片紅潤,琥珀色眼眸晶亮晶亮地盯著李尚俊,一眨不眨。
李尚俊叉腰舉臂,朝廁所一指:“驗孕棒在垃圾筒裏,自己看去。”
藍爵聞言蹭一聲蹲到她麵前半跪著,把她嬌小的身子整個兒夾在懷裏,那表情不知是笑還是怒:“那你剛才還跟我這樣追來打去的,沒輕重!”
“你敢凶我,不嫁了不嫁了!”她嘻嘻哈哈望後沙發裏縮去,滿臉歡暢得意。
“明天跟我去醫院檢查,你真是胡鬧慣了,這種事情都敢瞞著我!?”
“我真不嫁了,帶球結婚,好醜,生了再結吧,我說認真的……喂,喂,那先拿證……我真不結!我不結,不結!”
一年前,家裏的事基本塵埃落定後她回到上海,才得知他為了她,做了怎麽樣的人生選擇。
她問他:“你會不會有一天恨我,討厭我?”
他說:“不知道,好像從懂事起,對於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我都沒有很強烈的感覺了。”
她認真地看著他:“那我呢?如果我最後選擇的不是你而是他,你也不會來挽回什麽嗎?”
琥珀色星眸深邃,他笑:“若我這樣對你,你最後也要選擇他,我還能怎麽挽回?”
她啞然,發現跟這男人講道理果然是自尋死路。
他捧著她的臉,細吻如雨,柔情似水:“何況,你現在不是回來了麽?”
無為而治,以退為進?
她挑了挑眉,忽然道:“若以後你爸要給你安排政治婚姻怎麽辦?”
他怔愣。
她踮起腳搓著他兩頰笑道:“你教,我學,我能跟著你。”
他含笑看著她。
“那第一個,你先教我做飯吧,等我學會做飯,我要請你媽和楊叔叔來我們家吃!”
一年前,透過會所辦公室的落地窗,他遠遠看著她,看著半頭繃帶的她被那個男人擁著進了輛轎車。
開始時,她氣呼呼地鼓著腮幫,那個男人笑著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她揮手掐他臂膀,末了他板下臉看著她,她便扁了扁嘴,乖乖上車。
不知為何,他突然笑了,嘴角勾著,緩緩摸出懷裏的手機。
隻是匆匆掃過手機裏唯一的一張圖片,他摁下了刪除鍵。
此生,不若不見。
很多年後……
某a職員說:“李總是富二代。”
某b職員說:“李總是官二代。”
寫在文後:
小說結束了,但一個女孩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一段愛情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一段婚姻的故事也沒有結束。
結局是傷感的,但又是美滿的,我無意於探討李尚俊到底跟誰在一起會更幸福,她已經有了她的選擇。
選擇藍爵,她犧牲了自己與親朋好友在同一城市生活的快樂,她要學會接受一個政治家族的身份,學會當一個媳婦。藍爵會護著她,但他更會一步步教會尚俊這個孩子,怎麽做一個媳婦,怎麽做一個妻子,怎麽做一個企業的領導人。他們攜手的路還很遠。
而駱子涵卻是她心頭埋藏最深的,永遠不會消逝的青春的最重要的色彩。
她和駱子涵,錯過了。
她和藍爵,緣分到了。
感情世界,沒有絕對的正確與錯誤。回憶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人總是習慣性地忘記回憶中的痛苦,保留美好,這何嚐又不是一種幸福。
關於愛情,我最後贈每個女孩一句話:
珍惜眼前人。
――theend――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富二代&官二代》,從最初寫我就確定了寫李尚俊的哪一段人生,並由此確定了駱子涵第一男主的地位,駱子涵離開了,那麽本文也結束了,很多人想看尚俊職場那部分,我隻能說,就如同她的成長和她的愛情,一帆風順,又難免磕磕碰碰。
我算一個成長比較順風順水的孩子,也經曆過傷痛,但是每到一個階段回望,我會發現以往的傷痛會變成一種收藏品,更多地留在腦海中的――是快樂。所以我寧願相信這個世界,隻要一路走下去,即使一路磕磕碰碰,也會幸福地活下去。
我相信經曆過愛情的人,都有自己的“駱子涵”,也會遇到自己的“藍爵”。選擇誰都不是錯,我的駱子涵教過我兩件事,一件:世界上80%的壞事都不會發生;二件: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下去。這兩件事,在我的小說中一直有體現,或許也是我的人生觀,難聽點兒是自私,好聽些是樂觀。
我不會寫番外。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寫番外,當初殤寵的番外,基本都是為了從另一個角度交待劇情,包括本文駱子涵的番外,也包含交待部分劇情的目的。
關於劉澤,他隻是個過客,離開了就離開了,偶爾回憶,心裏有一片柔軟,李尚俊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他也是李尚俊生命中的過客,他會有他自己的生活。如果要寫,那不是番外,而是另一個故事。
關於駱子涵,他是我最喜歡的角色。很多人覺得藍爵不真實,但我自己覺得藍爵是真實的,駱子涵才是不真實的,我覺得現實中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有唯一的愛情,他是女人的毒,吃了會上癮,也會不得善終。所以駱子涵也不會有番外,在病房裏,是他最後一次敞開心扉,從此以後無人可窺。他會堅強驕傲瀟灑地走自己的路,或許有天當李煒需要他時,或者他需要她時,他們會再次相見,但那時已經無關愛情,隻是一輩子不會放棄的羈絆。
關於藍爵,他的愛是真正的愛情的常態,那麽平平淡淡相識相交相伴一生,不需要去考慮什麽“非你不可”的如果,這樣的男人能選擇你,就能負責地走一輩子,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到有人問,如果當初安夏不是那麽神經,藍爵還會和李尚俊結婚麽?我覺得這種問題沒意義,如果安夏就是李尚俊,藍爵為什麽不選擇安夏?關鍵是世界上隻有一個李尚俊,每個個體都是不能被他人取代的。藍爵和尚俊之間有很多潛在的問題,將來逐漸爆發,關於家庭背景,關於李尚俊不會做家務,關於她太依賴他,這是每段婚姻都要麵臨的問題,隻是不在本文思考的範圍內而已。藍爵和尚俊的番外,就是每個幸福家庭的日常生活,我不會贅述。手機用戶訪問:m.
用道家的話,道是世界本原,道法自然,不管什麽形態的愛情,終會歸於平淡,而平淡才是常態。
愛情=兩人的美好回憶+執子之手偕老同歸的平淡生活。恩……要看涵哥番外的,可以去長評區看看阿媛最近寫的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