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麵】(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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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2015年6月14日首發於
第九章
火鍋店內的狂歡持續了三四個小時。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在用酒精一次又一次的麻醉著自己的神經之後,終於歸於平靜。
當我走出包間大門時,大廳內的人群在我眼中呈現出了千奇百怪的各種姿勢。有直接躺在地板上的,有靠在座椅上,有趴在桌子上的
此時的文招娣,在人群當中顯的格外醒目。相對於嚴光手下的這幫兄弟,她的自製能力顯然強的多。一麵和火鍋店的人員協商著結賬埋單的事宜,同時還指揮起了嚴光手下的小弟安排車輛送人。
望著文招娣忙忙碌碌的樣子,我倒是非常佩服這個女人超一流的適應和現場組織能力。融入嚴光的圈子之內堪堪數日,就能應付如此的場麵。看來嚴光那家夥看人,確實有自己獨到的一麵了。
包間這邊則是楊孟君在負責。他見到我出來,連忙走到了我的身邊。
“平哥,怎麽樣?舒服一點沒有?”
“嗯、嗯沒事了。我這邊你怎麽安排的?”
“就不知道有沒有大哥想去我們那邊放鬆放鬆的?我已經找了輛中巴車,要是你們都要回旅館的話,一輛車就可以把你們都送回去。”楊孟君所說的“放鬆”無非就是玩女人了。我的這幫戰友當中,平日裏喜歡出來嫖個娼之類的不在少數,據我了解,李峰、鄭龍這幾個私下裏都好這口,不過此時我確定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恐怕也沒那心思搞這些東西。便還是讓楊孟君安排車輛把我和我的這幫戰友一塊送回旅館當中。
至於已經徹底喝醉了的嚴光,我懶得去理會了。有楊孟君這個“二當家”和文招娣在,他應該根本不需要我操心什麽。
陪著戰友們回到了旅館,我並沒有自己回家。戰友中有幾個喝的比較多,我擔心他們發酒瘋在旅館裏招惹是非,所以刻意的留了下來。在將大部分人送自己房間休息之後,我和賀安堂、李峰等幾個此刻還基本保持著清醒的戰友一塊在賀安堂的房間內喝茶聊天。而吳仲軍此時也留下來陪著我們。於公,他是警察。我和我的這幫戰友喝了酒之後,算是不安定的因素,他同樣擔心我們中有人會借酒鬧事,因此留下來盯著我們。於私,他和我們都是一個部隊裏出來的退轉軍人。雖然彼此之間相差了年份,沒有太多的接觸,但終歸還是戰友。此刻既然難得的聚集在了一起,他也願意和我們多親近接觸了。
幾個人此刻安定了下來後,吳仲軍給我吃了定心丸。
“嚴平啊,打人的事情你放心就是了!雖然趙所長和我不是太熟,不過他在所裏說的那些意思我很清楚的。估計他會出麵爭取讓那邊那家夥走民事調解和賠償的路子了。要是對方拒絕,趙所長肯定會把你女朋友的事推出來的。那家夥給你女朋友下藥,絕對是涉嫌強奸了。你揍他,是尋釁滋事,他下藥強奸,那直接觸犯刑法了。那家夥隻要不是傻瓜,我估計他應該會選擇和你調解了。”旁邊的李峰,聽到吳仲軍如此說,接過話頭拿我開起了玩笑。“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那麽漂亮的女朋友,換了我,那肯定也是衝進去把那家夥望死裏打了。”不過李峰此刻顯然酒勁尚在,開完了玩笑便又說出了他心裏的實在話:“不過老嚴啊你這女朋友可有那麽點不地道。既然和你談戀愛,又跑出來和別的男人私下裏吃飯。這樣的女人,我建議你還是分了算了,要不然,就得盯緊點否則誰他媽清楚啥時候給你帶頂綠帽子都不知道。”劉濤喝的比李峰還多,聽到李峰提到“綠帽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操,我們這些人綠帽子還戴少了麽最起碼,每個人都戴過至少三年”吳仲軍皺了皺眉頭,沒有理會劉濤這個醉鬼的胡攪蠻纏。隻是看著我的反應。
隻要不鬧上法庭,調解賠償對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了。因此我點了點頭。明確回複對方道。“能賠錢把這事情擺平就最好。當然,對方要是獅子大開口。我也不介意和對方對簿公堂了”吳仲軍點了點頭。“應該不會了。我和趙所長之前都沒想到,嚴光居然是你弟弟。就憑這個,我想那家夥也不敢獅子大開口了。”
“怎麽?阿光在這城裏很有名麽?”吳仲軍此刻提到嚴光倒讓我有些意外。我雖然知道嚴光在道上混出了名堂,而且在市裏西北區域稱王稱霸。但在我眼中,他始終就是一個混混而已了。
“嗬、嗬”吳仲軍笑了笑。“你這做哥哥的對自己弟弟的了解還不如我們這些警察。嚴光在我們市裏那些混社會的所謂黑道老大當中,絕對是排在前三的角色。除了城南的那個雷小虎,城東的張靖武,這市裏頭實力最強的團夥,就該輪到你弟弟嚴光了。你說他出不出名了?”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和嚴光感情極深,作為兄長,我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走黑道這條道路的。但事已至此,即便我也沒有能力將嚴光扯回到普通人的那種人生軌跡當中來了
見到我此刻的神情,吳仲軍似乎明白我的心中所想。從口袋中掏出香煙,給我以及周圍的幾個人都發上了一根後,淡淡的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什麽。相比其他的那些流氓團夥,嚴光這幫人在我們這些警察看來危險性要小的多了。他們現在從事的那些行業至少從表麵上講,都是合法的買賣了。而且到了他那個規模的團夥,行事反而比起那些剛剛形成的團夥要謹慎的多。你這當兄長的倒不用替他操太多的心。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聲,你們明天就可以去分局那邊認領盧誌航的遺體然後操辦他的後事了。當然,光你們去是不行的,至少需要一個親屬過去簽字了。”“親屬?這倒有些難辦盧伯伯和阿姨現在的狀態我擔心他們一旦見到了老盧的遺體都會崩潰。他和盧伯伯都是單傳啊。除了我們這幫戰友之外,最親的就是他舅舅家那邊了。表兄弟簽字算數不?”吳仲軍將話頭轉移到盧誌航這邊的事情後,賀安堂感到了為難。
“也行了。你們這些人最好不要代簽了。不過事後等盧誌航的父母情緒安定下來,讓兩位老人給他那個表兄弟補個委托授權書最好,這樣我們那邊的手續才能完善。”“成,那明天我負責去找老盧那個表弟。讓他和我們一塊去處理這個事情了。”賀安堂隨即對第二天這幫戰友各自的分工進行了安排。
事情聊的差不多了,而且確定旅館裏多數戰友此刻都已經各自休息睡覺後,我和吳仲軍一同離開了旅館。吳仲軍開了私家車,順道將我送回了住所。我下車時,吳仲軍特意囑咐我道。“嚴平,你這些天最好二十四小時手機待機了!趙所長那邊我可是給你做了擔保的。他要你過去的時候要是找不到你,我這邊可就真不好向他交代了。”
“我這次欠了你這麽大一個人情。要再讓你在趙所長那邊失信。我還算人麽?你放心了,我這邊肯定二十四小時開機,趙所長那邊,我隨叫隨到了。”
“那就成,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打人的事沒了結前,我建議你還是少出門的好。那邊把你告上法院的可能性不大,但保不準私下裏找人報複你了。雖然你弟弟嚴光事後肯定會替你報仇。但那都是馬後炮。自己小心為上了。”吳仲軍又交代了我幾句後,方才開車離去,我則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旅館和鄭龍等人匯合後便先去了位於城北郊區的殯儀館。李峰、劉濤等幾個人跟著殯儀館的靈車前往公安分局接盧誌航的遺體。我和於飛、鄭龍這批人則留在殯儀館內處理布置靈堂等諸項雜事。
中午的時候,在公安分局與李峰、劉濤等人匯合的賀安堂等一行人護著盧誌航的遺體來到了殯儀館。經過入殮師的處理之後,眾人終於將盧誌航的遺體安放就位。根據本地的習俗,在悼念廳中停放三日接受親友悼念之後,便可以火化了。
一幫戰友商量了一下,確定了各自守靈的時間段。不當值的人,則回去休息。戰友們知道我最近麻煩不斷,便將我和賀安堂安排在了火化前的最後一班。因此當諸事辦妥之後,我便跟著大多數的戰友返回市裏。
我也沒心情去編輯部點卯報到,因此給主任打了個電話,請了三天的假。
之後的三天,我除了白天早上來殯儀館打一頭,和值守的戰友聊天外,便是陪著未值守的戰友在市內的一些景區內遊玩。平日聚少離多,雖然這次聚會的由頭實在不吉利,但戰友們難得來這邊一次,我終究還是考慮的要帶著他們遊覽一下本地的名勝古跡。臨到第三天傍晚,輪到了我和賀安堂兩人值守。淩晨時刻,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便過來交涉,在我和賀安堂以及盧家留守親屬的同意後,工作人員開始拆除靈堂中的各種布置。
就在此時,一個青年女性牽著一個小女孩出現在了靈堂附近,見到靈堂有人值守,便沒有進來,而是在外徘徊起來。賀安堂發覺了,便主動走了出去,結果和那女性說了兩句後,便又連忙跑回來和我商量。
“人來了”
“什麽人來了?”我被賀安堂沒頭沒腦的這句話弄的莫名其妙。
“嗨,還有誰,老盧的二房啊。”賀安堂有些不滿的解釋著。“二、二房哦,你是說那個給老盧生了個女兒的那個”我此刻明白賀安堂跑過來和我商量的意思了。
盧誌航在外麵有女人,戰友們中大半都知道。不過實際見過這個女人卻一個都沒有,包括我在內。那個女人和盧誌航生的女兒的照片我倒見過,但那也是那個女孩子剛出生時的照片,盧誌航存在了手機上,私下和我出來宵夜時拿給我看過。因此我根本沒把此刻在靈堂外出現的小女孩和照片中的那個嬰兒聯係到一起。
“咋辦?這娘倆該怎麽安排?”賀安堂皺著眉頭的望著我。
我此刻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了。據我了解,盧誌航對我們這些戰友的信任和親近甚至超過了他的那些親戚。這當然也是因為他獨自一家生活在市裏,而老家父母那邊的親戚都在鄉鎮的原因有關。住的遠了,往來相對就少,而和我們這些戰友則是三天兩頭就通電話,和我更是每月至少小聚一次。因此,盧誌航有外宅的事情,他父母那邊的親戚相反還不知道。至於盧誌航的父母是否知情,我個人判斷是否定的。
因為盧誌航曾經告訴過我,林美美家和他家算是世交。父母那輩關係極為親密,因此盧老爺子夫婦對林美美這個兒媳婦是極為寵愛的,幾乎當成了女兒來養。要不是林美美現在失蹤,且被警方列為頭號嫌疑人。此刻靈堂之上,隻怕林家的親屬能占一多半。而現在這種情況,這個女人明擺著是想帶著孩子過來見父親最後一麵,於情於理我和老賀都應該成全於她。但這個女人對於盧家而言,卻是典型的無名無分。這倒讓我和賀安堂陷入矛盾當中。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了。私生女怎麽了?我們總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不讓人家送自己男人和父親最後一程吧?”我想了想,向賀安堂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你說的也對,這樣,馬上鄭龍他們就會把盧老爺子他們接過來了。倒時候我們這些戰友一起出麵給解釋。現在趁著靈堂還沒撤完,讓她們母女進來拜祭,燒紙。”賀安堂也是幹脆的人,同意了我的想法後,便立刻做出了決定。
我聽後,隨即來到外麵,也不說話,便將女人和孩子帶進了靈堂。接著拿了隻有親屬才使用的孝衣給母子兩人籠上了,讓兩人在靈柩前燒紙錢。
賀安堂則將此時在靈堂的盧家親屬聚集到一起進行了解釋。盧家人一開始將信將疑,但見到女人哭的死去活來,方才意識到賀安堂恐怕所言非虛了。不管盧誌航在外包養外宅是對是錯,總之,人死為大。而且女人帶著的那個小丫頭終究是盧家的血脈。所以當見到女人哭的將要昏死過去時,盧家的親屬們隨即圍了上去,認親的同時,也實際承認了對方是盧家成員這一現實。
天亮時分,戰友們聚集到了殯儀館看盧誌航最後一眼。盧誌航的雙親也在親友們的簇擁下來送自己兒子最後一程。當得知了盧誌航有外室,且多出了一個孫女的意外消息後,盧老爺子夫婦一時之間是悲喜交加,靈堂上隨之上演了一出認親的狗血大戲。
看著盧誌航的女人在親屬中間的種種表現,我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心思頗為精明。盧誌航死了,最可能的凶手是他的老婆林美美。而盧誌航的兒子盧鬆此刻也隨著母親一同失蹤。如此一來,她的小女兒便極有可能成為盧誌航事實上的唯一繼承人。要知道盧誌航身價不菲,所有資產足有數百萬之多
而從此刻盧家人對母女的態度和認可,證明她選擇出現的時機和場合實在是最為合適不過的。想必這一次見麵是經過女人深思熟慮的結果。
我此刻並沒有任何被眼前女人利用後的惱怒和不滿。假如林美美真的是殺害盧誌航的殺人凶手,那麽這個女人利用她和盧誌航的女兒取而代之的繼承盧誌航的財產也是理所當然。這一點,我和一幫戰友也隻能就事論事了。
靈堂上的混亂結束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推著手推車過來轉移死者遺體前往火化間。戰友和親屬們隨即跟著推車向焚化爐所在的建築移動。
我隨著人群一同行動。途中,我聽到了跟著我們一同行動準備辦理相關手續的兩名殯儀館工作人員的閑聊。
“燒完了,還需要去派出所出具證明。那邊還要辦理戶籍和死亡證明的相關手續。還一堆事情呢。這邊喪葬費和火化費的單據那些你幫忙處理一下了。”
“行那些我處理了。不過現在這社會治安也實在不行了,前麵死的這個,被人捅了整整十六刀呢,前麵後麵都沒落下,太嚇人了。”
“十六刀”當聽到工作人員提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了林有才說起我父親死亡時說的話:“也不知道那殺人犯和你爹有多大的仇恨,你爹被那人前前後後捅了整整十六刀而且是前麵、後麵到處都是刀口”
“這這怎麽可能?難道僅僅隻是巧合?”我忍不住心中一動。
在火化間外,大部分親友都停下了腳步,在外等候。我則不聲不響的跟著推車一同走了進來。進來後,盧誌航的遺體並未立刻推入焚屍爐內火化。工作人員正在辦理相關的各項手續。我將一名工作人員扯到了一邊,客氣的提出了要求。
“這名死者生前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我能不能最後再看看他的遺體?”對於我的要求,工作人員有些意外,但見我此刻刻意流露出的悲痛表情,工作人員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要求,將我帶入了等待火化的停屍間內。工作人員並不認為在這裏我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在拍了拍我的手臂禮節性的說了句“請節哀”後,轉身離開。我則來到了盧誌航的遺體前,凝視著陰陽相隔的戰友此刻平靜的麵容,我心中一邊向其致歉,一邊輕輕解開了穿著在盧誌航遺體上的衣物。
很快,導致盧誌航死亡的刀口出現在了我的麵前胸部、腹部八道明顯的刀口呈圓形分布,在盧誌航的前身
“看來不用翻身了。前麵八道,背後應該同樣是圓形的八個刀口”想到這裏,我偷偷拿出手機給盧誌航的傷口處拍了照,接著替遺體係上了衣扣,為盧誌航最後一次整理了儀容。然後大踏步的走出了停屍間。
火化結束後,盧家親屬捧著骨灰盒在殯儀館辦理了寄存手續。盧家請人給盧誌航算好了下葬的日期。在下葬前,骨灰都需要寄放在這裏了。
離開殯儀館,同車的戰友感慨世事無常,我則拿著手機觀察著照片上盧誌航遺體的正麵的八道傷口。不知為什麽,此刻盧誌航身體上的創口總讓我聯想起父親
那天我祖母靈堂見到父親的時候,他混身是血,慌亂中我根本沒有注意到父親身上的傷口是如何分布的,但此刻見到盧誌航遺體上的創口,我隱約意識到,當初我父親身上的傷口似乎同盧誌航的是一致的。再聯想到當時父親身體周邊用血寫成的那些符號,我腦子裏開始懷疑,父親的死,恐怕不是單純的凶殺案了
“如果能見到老盧死亡時的現場照片就好了,假如老盧死亡時屍體周圍也出現了那些符號的話,恐怕老盧和我父親的死都不是普通的凶案,而是有人在利用死者的屍體在進行某種儀式對了,吳仲軍應該能幫上忙。”想明白了這點,我立刻打消了前往編輯部報到上班的念頭。再次給主任掛了電話請假。主任對於我是否上班並不介意。立刻便點頭同意了,但終究還是說了我兩句。“你的檔案和行政關係都在集團公司那邊,編輯部也管不了你。不過因為你,那些個新來的一個個陰陽怪氣的,長此以往。不利於編輯部的團結協作啊。反正你自己把握好了。別到時候讓我太難堪就成。”進了市區,盧家在市內一家餐廳定了包席。答謝協助操辦喪事的眾多親友。我找了個借口推脫掉了。接著便轉頭跑到了吳仲軍所在的派出所。
看到吳仲軍時,他和另外兩名警察正在給一個被現場抓獲的小偷做筆錄。意識到我有事找他,便將手上的工作交給了其他人,然後跟著我來到了辦公室外的過道上。
我知道他和我一樣,都是幹脆的人,因此也沒廢話,直接將手機拍攝的照片就亮給了他看。
“你們辦案的時候,難道沒發覺老盧屍體上的傷口很奇特麽?”吳仲軍看了一眼,表情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注意到了,他背後的傷口和前麵幾乎是一樣的,同樣是一圈,排列均勻了。”
“你們覺得林美美在刺殺老盧的時候會故意刺成這樣?”我不滿的望了望吳仲軍道。
“說不準了”吳仲軍似乎明白我想要表達的什麽,意思到我對他此刻的回答極不滿意後,將我拉到了隔壁一間無人的辦公室內坐下,壓低了聲音說了起來。
“嚴平啊,你發現的這個,我們所裏還有刑偵大隊那邊早都發現了!就向你剛才的疑問一樣。我們這邊的很多辦案人員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林美美是唯一有可能殺死盧誌航的犯罪嫌疑人。她為什麽用這種方式殺害盧誌航,我們現在因為沒有抓到人,所以我們也是不得而知的。這一切,都需要找到林美美審訊之後,從她的口供當中或者能明白其中的原因了。”聽到吳仲軍如此說,我沉默了。接下來我向吳仲軍提出了希望查看現場照片和案卷卷宗的要求,但卻被吳仲軍斷然拒絕了。
“這是不可能的。一則,我沒有這個權利,二則,那些資料和證據現在也都轉移到了刑偵大隊那邊。派出所這裏根本就沒有。”帶著極度的失望,我隻能無奈的離開了派出所。
我知道,此時盧家那邊的答謝宴應該還在繼續,不過我卻沒有任何想要趕過去繼續參加的念頭和想法。就這樣,我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遊蕩著。腦子裏不斷思考著發生在我父親和盧誌航兩人身上血案的相似之處。
等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了一條自己往日並不熟悉的街道時,我方才回過神來。就在我回過神抬頭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時。“興隆小額信用貸款公司”的招牌赫然出現在了距離我十幾米遠外的一棟商務樓的大門前。我情不自禁朝著商務樓的大門走了過去。
進入大樓後,我查看了下一樓大廳內的樓層分布圖。接著按照分布圖的指示來到了三樓。當進入三樓後,我很吃了一驚。整棟三樓竟然都是這個興隆公司的辦公場所。
從迷彩服哪裏得到名片並知曉對方的姓名和身份後,我一度認為迷彩服開設的這個什麽興隆公司估計就是一個掛個名的皮包公司而已。但見到此刻三樓內公司的排場之後,我意識到之前的想法看來徹底錯誤了。三樓十幾個辦公場所內到處都是忙碌著的工作人員,而中間的過道內,甚至還有一般大公司和企業才會設立的谘詢櫃台和谘詢人員。最起碼,我所在的編輯部的規模是顯然不能同眼前這家興隆公司相提並論的。
見到我在入口徘徊不前,谘詢台那名年輕漂亮的女性工作人員主動走了過來向我詢問起來。“先生,請問您是需要辦理貸款業務麽?或者是有其他的需要?”我尷尬的撓了撓頭,想了想,最後還是將迷彩服交給我的那張名片遞到了女性工作人員的手中。“嗯我是來找人的。就是名片上的這個”女員工看了一眼名片,立刻露出了職業化的笑容。“原來您是王總的客戶。請稍等一下,我馬上和他聯係。說完,女員工轉身來到谘詢台拿起了電話。接通後,說了兩句便又開口詢問我的姓名。
“嚴平。”
女員工隨即在電話中報出了我的名字,再得到了電話那頭肯定的答複後,掛掉了電話。“嚴先生,王總請你去他的辦公室麵談。這邊請。”說完,便示意我跟上她。
在女員工的帶領下,我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女員工禮貌的告辭離開。我隨即走進了辦公室內。
一進辦公室,我便見到迷彩服正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打電話。隻不過此刻的他並沒有穿著前兩次出現在我麵前的那身招牌似的迷彩服,而是像模像樣的換了一身西服,居然還標準的打上了領帶
迷彩服抬頭平靜的望了我一眼,依舊持續著電話交談,隻是伸手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會客沙發示意我坐下。我也就按照他的指示坐了下來。
從對方通話的內容中判斷,迷彩服似乎正在與他人協商一筆數額較大的貸款業務。我聽著無聊,隨即開始東張西望的觀察起了他辦公室內的陳設。
迷彩服的辦公室裏和一般公司經理的辦公室沒有太大的區別,我注意到牆壁上掛了一些照片。迷彩服一邊打電話,一邊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隨即右手一攤,做出了一個“隨意”的動作。我見狀隨即起身走到了牆壁邊觀看了起來。
一看,我愣住了。國內一般人估計對照片中和迷彩服合影的人可能不會太熟悉,但我作為記者卻對此刻照片上出現的人物感覺到了詫異。電話交談的聲音停止了。迷彩服走到了我的身後。
我指著其中一張照片中的人物有些驚訝的問道。“你認識梵蒂岡的教宗?”
第十章
“認識,而且見過不止一次。我和梵蒂岡有些業務上的往來了。”迷彩服拿出香煙,遞給我一根後,接著打燃了打火機。
就著對方的火,我點燃了香煙吸了一口。“業務上的往來?你不是放貸款的麽?難道教宗會向你借錢?”迷彩服此刻釋放的善意讓我暫時放下了對他的敵視,但還是忍不住調侃起了他。這年頭,做生意的人都喜歡拉大旗做虎皮。找些名人合影或者拉關係,目的自然是為了抬高身價。因此對於迷彩服此刻說的話我可以理解,但在我看來,他的說法騙騙一般人還可以,我是記者,西見的多了。我可不相信他真的和梵蒂岡的哪位有什麽實際的聯係,在我看來,這張照片估計是這家夥運氣好,去羅馬旅遊的時候正好碰上教廷的什麽特殊日子,因此幸運的和教宗合了一張影而已。
“當然不是借錢。相反,梵蒂岡每年還得給我匯款。有些時候他們需要我去幫他們處理一些麻煩了。”迷彩服似乎沒有發覺到我語言中的揶揄之意,在幫我點燃香煙後,自己也點了一根抽了起來。
“梵蒂岡有什麽麻煩需要你去處理?”迷彩服的神態、語氣極為自然,這倒讓我感覺到了意外。假如他說的不是事實的話,那此刻他顯示出來的心理素質也實在太好了。騙子我接觸的不少,可像他這樣能夠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想當然說著一件不可能事情的,在我的印象中,實在很少見了。
“不止是梵蒂岡了,這世界上大多數宗教機構多多少少都和我這邊有些業務往來。唯一到現在沒和我聯係過的隻有猶太教那邊。以色列國土麵積小,建國後到現在也沒出過什麽大的麻煩。他們自己的專業人員足以應付。所以我對他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迷彩服說的隨意,一邊說,一邊示意我坐回了會客沙發上,同時他也坐到了我的側麵。意識到我一臉的懷疑,他坦然的解釋了起來。
“信用貸款這塊不過是我表麵上的生意而已。畢竟我也要吃飯、生活,需要有一個正常的經濟來源。我和我的一些朋友實際上幹的是類似於雇傭兵的行當。”“雇傭兵?難怪兩次見你都穿著迷彩服”我點了點頭,接著詢問道。
“那名片上王烈的名字真的是你的本名?”
“嗬嗬接受雇傭出國之後用過化名。不過在國內,我倒沒有使用假名字的必要。我一貫奉公守法,絕對的良民!”迷彩服或者說王烈給與了我肯定的回答。
“良民?我可記得你無端打了我一拳”我斜著眼睛盯著對方。
“你還挺記仇麽!好吧偶爾尋隙滋事肯定是有的。不過你那時候難道就沒存了對我動手的念頭嗎?我隻不過給你個警告而已算先下手為強了!”王烈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聽到王烈如此說,我露出了尷尬的神情。在火鍋店見到對方出現的瞬間,我確實起了用暴力控製住對方的念頭。隻不過因為突然出現的身體不適讓我喪失了主動出手的機會。現在王烈如此說,我有一種被人看穿了的感覺。
“行算你說對了。”此刻我也不打算再和他糾纏肚子上那一拳頭的問題了,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我更想了解的問題上來。
“你那天晚上出現在醫院是什麽意思?還有,你故意留下我們編輯部的雜誌又是怎麽回事?而且你還跟蹤我!我在我老家那邊昏倒後,是不是你把我背到鎮衛生所的?我和你之前應該根本就不認識吧?你怎麽找上我的?目的是什麽?”王烈一邊抽煙,一邊平靜的等待著我將這一連串的問題拋到了他的麵前。等我說完後,王烈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身走到了辦公室的書架邊,拿出了一本書刊放到了我的麵前。我一看,居然又是一本編輯部的本期雜誌!
“我說你買了幾本啊?這就是本時尚雜誌。我編輯部出的,連我都覺得這東西就是垃圾”此刻的我見了這本雜誌就覺得煩,忍不住嘀咕起來。
“我對時尚沒有興趣我去找你的原因隻是你製作的那頁彩頁上的照片而已。”王烈伸手翻開了雜誌,將其定格在了我製作的那頁戶外運動專頁上。“這些照片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你找我的原因是為了這些照片?”我楞了楞,然後搖了搖頭。“照片不是我拍的,這些照片是我一個戰友去雅魯藏布大峽穀探險旅遊的時候拍攝的。我隻是想做一頁戶外運動相關的彩頁而已,所以使用了他拍攝的照片。”“那你這個戰友現在在哪裏?我能見見他麽?”王烈露出了頗為誠懇的表情。
聽到王烈提起盧誌航,我立刻產生了悲傷的心理。“很抱歉,他給了我照片之後就死了。我這段時間就是在和其他戰友一塊操辦他的後事。不對啊?你不是一直在跟蹤觀察我麽?我在幹什麽,你難道不知道?還有你在醫院稱呼我什麽幸存者,還說汙染什麽的”王烈聽我越說越激動,連忙伸手製止了我的語無倫次。然後手指頭在茶幾上敲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我不知道他搞什麽鬼,因此也就耐住了性子默默的注視著他
王烈思考了一陣後,似乎做了某種決定。然後直起了身子。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看來,有些事情我還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可能會比較好了。”說完,王烈轉身到飲水機哪裏泡了兩杯茶,端著又回到了座位,遞給了我一杯後開始了他的講述。
“我那天晚上去醫院找你,就是為了你在雜誌上刊登的那幾張照片了。至於原因我之後會給你詳細的解釋。不過當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很意外!因為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個死人才對”“死人?”我聽到這話,立刻產生了不滿。就在我想要立刻出聲辯解時。王烈再次製止了我。“聽我說完好麽!”見到我閉嘴,王烈接著說了下去。
“實話實說吧!我擁有一些普通人不具備的能力。這點我想你也應該有所發覺了吧?”聽到王烈如此說,我想起了那天夜裏,王烈眼中閃爍著的那種藍色光芒,隨即點了點頭。
“我的能力具體是什麽?我現在一時也很難給你解釋清楚。但當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給我的感覺,是隻有已經死去了的人才會有的。但我同時又確認你確確實實是一個大活人。這種情況很少見,但過去也曾經有過。像你這種情況的人,我和我的那些夥伴一般都稱呼為幸存者。另外,你住院的消息,我是從你們編輯部哪裏得到的。而病房號則是從醫院總台哪裏查到的。”王烈侃侃而言呢,同時也解釋了他那天夜裏能夠在醫院找到我並潛入我病房的原因。
“幸存者又分了兩種情況。一種是像你這樣的,沒有被汙染。也就是說,總體而言,你還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而另一種情況則是受到了汙染受到了汙染的幸存者對我以及對這個世界而言,是非常危險的存在。必要的情況下,我會第一時間除掉這一潛在的威脅”此刻,我明顯的從王烈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不過很明顯,你屬於前者。所以,我沒有動手。而是留了一本雜誌在你的房間裏。我估計,你應該會猜測到我去找你的原因和雜誌中刊登的照片有關。而我則決定再之後跟蹤你,以確定照片的來源。因此,我才暗中跟蹤你去了你的老家清源鎮。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清源鎮,我沒能找到關於那些照片來曆的線索,反倒是意外的打聽到了關於你和你家裏的那些事情。當我趕到你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你昏倒。那個老人家請我幫忙,我也就順手幫他把你背到了鎮衛生院。”“原本我還打算幫你把你家老房子的問題處理了。不過當我把你送到衛生院再返回到你家老房子後,我才發現有人已經先一步替那棟房子做過清潔了。”王烈說到這裏,我立刻便又想起了那天在祖宅中見到的驚人的一幕。連忙插嘴問道。“你能看出我家老房子有問題?”王烈對我此刻突然的插嘴並未感覺到不滿。而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那你能告訴我什麽是陰妖,還有什麽轉陽地是什麽東西麽?”我連忙接著追問道。
“陰妖?轉陽地?”王烈頗為詫異的望著我。“你連這些都知道了?不對你應該隻是從其他人那裏聽到這些名詞的吧?”我連忙點了點頭。
王烈嘴角微微翹了翹。“你想知道的這些,我之後都會給你解釋的。不過再這之前,我還是想你先告訴我,你那個拍攝了這些照片的戰友現在如何了?你說他死了,怎麽死的?因為從清源鎮回來後,我雖然一直在跟蹤你,但你好像除了幫忙操辦別人的喪事之外,根本就沒處理過和照片有關的事情啊不對,難道、難道操辦喪事的那個人就是你拍攝照片的那個戰友?”王烈此刻方才露出了反應過來的樣子。
見到我點頭。王烈立刻從辦公桌上拿出了筆和紙,在我麵前用筆在紙上畫出了八個圓點,八個圓點又形成了一個圓圈。急切的詢問道。“你這個戰友死後的身體上是不是有這樣的傷口?而且身子前後都有?”我目瞪口呆的望著王烈畫出的圖形,然後一聲不吭的拿出了手機,跟著將我拍攝的盧誌航遺體上傷口的照片展示在了王烈的麵前。“我隻拍了正麵,畢竟是我戰友,雖然死了,但我也不忍心把他的遺體翻來翻去的。所以,背後有沒有,我也沒去看。”我解釋著。
王烈死死的盯著我手機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忽然仰起頭長歎一聲。跟著一邊搖頭一邊說道。“真是防不勝防啊!終究還是有人禁受不住誘惑”我莫名其妙的望著王烈,我確實不知道他此刻言語中的意思。
王烈低下頭,見到我一頭霧水的模樣,淡淡的說道。“你這個戰友被人當成了祭品!而且我估計儀式已經完成了。看來,接下來我們這些家夥有得忙活了!”“祭品?儀式?”我呆呆得望著王烈,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王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居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現在你也不用想那麽多!我告訴你,從現在的情況看,你是徹底被卷進來了。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否則會有大麻煩的!”見到王烈此刻嚴肅的表情,我更是莫名其妙了。“什麽大麻煩?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不止你我了,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會死掉很多無辜的人的!”王烈一邊說,一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警察那邊應該已經調查了吧?我知道你和那個叫吳仲軍的警察關係密切。你應該從他那裏知道了一些調查的結果。能告訴我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麽嫌疑人?”聽到王烈問起這個,我眨了眨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警察那邊懷疑老盧的愛人林美美最有可能是凶手”王烈立刻追問道。“老盧?就是你那個戰友了?他和那個林美美是不是生有兒女?是不是兒子?男孩的年齡是不是十六歲?”我本能的點了點頭。
王烈此刻皺起了眉頭。“果然如此。走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人。”就這樣,我糊裏糊塗的就被王烈拖著走出了辦公室。在坐電梯前往地下挺車場的途中。王烈又詢問了我盧誌航死亡的日期。從我這裏得到準確的答複後,王烈原本緊張的神情稍微鬆弛了一些,嘴裏嘀咕著。“還好,離三個月時間還長。應該能搞定!”跟著王烈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後,我才反應了過來。“你是要我現在就陪著你去找林美美?”王烈點頭。
“你開什麽玩笑?警察那邊都找了好幾天了。都沒找到。你和我現在去找?什麽線索都沒有。和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這找的到才怪了?”我此刻總算清醒了過來,跟著就想拉開汽車的門把手。這個王烈此刻給我的感覺有些神神叨叨的,我還沒傻到就這樣陪著他開車上街去漫無目的的尋找一個被警察通緝了的女嫌疑犯。
王烈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臂。“誰說沒有線索的?你知道你那個戰友的住所麽?”我點了點頭。“當然知道。”“那現在你帶路,我們去他家。”王烈認真的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王烈的表情讓我對他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信任感。我在迷迷糊糊當中,居然又安穩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同時給他指引起了前往盧誌航住所的道路來。
半個多小時後。我和王烈來到了盧誌航的住所,這裏是他遇害死亡的現場。此刻,警察自然早已經取消了對此地的封鎖。
上樓看見住所房門的一瞬間我被嚇的一下子靠在了樓梯間的牆壁上。隻見防盜鐵門的縫隙內,仿佛無窮無盡的鮮血從房間內滲透而出
就在我驚駭的幾乎要叫喊起來時,眼前的景象卻有忽然消失不見了。住所大門緊閉著.之前的一切原來都隻是幻想而已。倒是身旁的王烈見到了我一時的失態,看我的同時露出了若有所思般的神情。
我平複了一下呼吸,指著房門道。“就是這裏了。”王烈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了門外,伸手敲了敲房門,裏麵沒有任何反應。我此刻也走到了王烈的身旁道。“老盧不在了,林美美現在失蹤。上午老盧火化的時候我聽老盧親戚說要過幾天才會過來清理他的遺物這些。現在這房子裏沒人,要不我們等他親戚過來清理房間的時候再來?”王烈搖了搖頭。“沒人在才最好。你不知道這其中的凶險!你戰友的那些親屬都是無關的人員,能不把他們牽連進來就不要牽連了。”說完,王烈伸手按在了門鎖上,我見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門鎖竟然發出了“卡啦、卡啦”的聲響。聲響消失後,王烈伸手一壓門把手,防盜門居然就這樣的被開啟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王烈。“你、你你居然有這本事?怎麽不改行當小偷啊?”王烈對我此刻的揶揄並不在乎,隻是平靜的說道。“我告訴過你,我擁有一些普通人不具備的能力。這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至於改行什麽的小偷那行當是體力加技術,沒你想的那麽輕鬆。我現在賺錢隻需要動動嘴,簽個字什麽的。比小偷輕鬆多了。而且我的公司效益良好,我用的著改行麽?”說著,推開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我則隻能跟了進來。見到熟悉的房屋陳設,我禁不住又傷感了起來。盧誌航的住所過去我是經常來的,時不時的會過來和盧誌航一起喝酒聊天。上屆世界杯足球賽,我和盧誌航一同在這裏看球期間,甚至還留宿過。此刻景物依舊,而我和老盧卻已經天人相隔了。
王烈則不會有我此刻一樣的情感波動。一進房間便開始四處張望,當他發現客廳茶幾上擺放的一張盧誌航全家福的相框後,便立刻走過去拿了起來。看了一眼後,走到我的身邊,指著照片上的人物向我確認道。“照片上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失蹤的林美美?”我看了看照片,點了點頭。照片中,盧誌航和林美美依偎著坐在一起,而兒子盧鬆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的樣子,表情頑皮的盤腿坐在了父母的中間
王烈見我點頭,隨即打開了相框,將照片裝進了西服口袋。跟著繼續東張西望,一邊看,一邊問我道。“我還需要哪個女人的隨身物品了。平時經常穿戴的飾品比如項鏈、戒指、手鐲之類的最好。沒有的話,貼身衣物也可以。哪裏能夠找到?”我指了指最裏麵的那間臥室。“那是主臥。你要的東西哪裏應該能找到。”王烈聽了,大步走了過去。幾秒鍾後便拿了一個玉質的手鐲走了出來。“這是擺在床頭櫃上的。你看下,是不是那個林美美的?”我苦笑著回答道。“我和林美美見過幾次,不過還真沒注意過她戴的什麽飾品和首飾這些。不過既然是在他們兩口子主臥室裏放著的,我想除了林美美之外,應該不會是其他女人的東西了。”聽我如此說,王烈隨即取出了一張手帕,將玉鐲包裹了也裝進了口袋裏。跟著便過來拉著我朝門口走去。臨到門口時,王烈忽然轉過身指著身後的房間驚訝的說道。“看,那是什麽?”我隨之轉身回望,當我轉過身來的一瞬間,隻見到整個房間之內被鮮血所覆蓋,就在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刹那,血潮鋪天蓋地的向我湧來,我禁不住連連後退,不想腳後跟被入口處的門檻絆住,我一屁股坐在了樓道的地麵上。就在我以為我即將被血潮吞沒的時刻,因為跌坐而傳來的痛感刺激著我的頭腦令我清醒了過來。眼前的血潮也因此騰的瞬間消失無蹤了
我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而已。而身旁的王烈卻突然半蹲了下來,將嘴湊到了我的耳邊說道。“你果然能看見”我測過頭,睜大了眼睛盯著王烈。我忽然意識到,剛才他的行為是故意的。“你說什麽?”王烈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絲奇異笑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能看見的話,那我對你的稱呼恐怕的改一改了。得叫你一聲兄弟了!”說完,也不理會我是什麽反應,站起身子反手關上了房門。
“走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雖然血妖成型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但時間拖的越長,越不容易對付。能盡快處理掉就盡快動手了。”王烈一邊說著,一邊徑直朝樓下走去。我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跟了上去。
來到小區停車場,上了車,王烈遞給了我一根煙。不管是在老盧住所見到的那些恐怖的血水,還是我和王烈近乎於入室盜竊的行為,都讓此刻的我有些驚魂未定。接過來後點上吸了一口,方才稍稍感覺到了一些心安。
王烈忽然開口詢問道。“你回清源鎮和那個老人家在你家老宅裏做了些什麽?能告訴我麽?”聽到王烈此刻忽然問起我家老宅哪裏發生的事情,我倒是有些意外。不過我想著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得事情,便也就如實的告訴了他。卻不想,王烈聽完之後,便立刻追問起了那四道符咒的樣式。“你是說符紙上不是常見的那種道經師寶印?而且符頭是以四象圖案開啟的?”我吐了口煙圈道。“那個和我一起去老宅的林老伯就是我們鎮上專門操辦白事的。他明確告訴我,道家符咒他這輩子見的多了,但那道符咒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式了。”王烈聽到這裏,表情鄭重的說道。“他沒見過才正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四道符咒應該是傳聞中的四象金光符陣了。這種符陣法在如今的道家各大宗派中多數已經失傳了。因為這種陣法是古代太平道所獨有的!”“太平道?你指的的是漢朝末年發動黃巾起義的張角所創立的太平道?”我聽到王烈如此說,很吃了一驚!對於道教的發展和傳承我並不陌生。現在的道教主體其實是在曆史上五鬥米教的基礎上發展而形成的。創立五鬥米教的張氏家族接受曆代王朝統治者的賜封,接受“天師”的稱號,因此又被稱為“天師道”。現在人數最多,影響力最廣的正一道便源自於此,也被認為是道家正宗!除正一道之外,便是南宋王重陽所創立的全真道了。現在所流傳的道家流派幾乎都是這兩個宗派的分支。而在曆史上盛極一時,一度改變了中國政治走向的太平道,實際上早已經湮滅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你在開玩笑麽?現在怎麽可能還有道士修的是太平道?”想到這裏,我連連搖頭。
“你沒懂我的意思。我隻是說,四象金光符陣是太平道獨有的道術。並沒有說還有人修煉太平道啊!現在的人就算想修煉,可太平清領道一書早就失傳了,沒了經典,想修煉也修煉不了了。”王烈向我進一步解釋著。“太平道雖然失傳了,但太平道中的部分道法和道術卻流傳了下來,你聽說過笮融這個人沒?”“笮融?我想想對了,有點印象。這個人應該是漢末時期的一個割據軍閥吧?和曆史上的那個呂布一樣,以反複無常而著稱。不過這個人在中國的佛教曆史上卻是頗為重要的一個人物。據說他是一個極為虔誠的佛教信徒,對早期佛教在中國的傳播起了重要的作用。”我搜索著腦海中關於笮融的資料,同時說出了我了解的內容。
王烈頗為詫異的看著我,接著居然向我伸出了大拇指!“了不起果然見多識廣!對於現在的人而言。這家夥同漢末三國時期那些著名人物相比知名度很低,你居然都能說出個大概。不過,你了解的都是曆史上記載的內容而已。這個笮融表麵上尊奉佛教,但實際上信奉的卻是太平道了。”“這怎麽可能?他要是太平道信徒的話,為什麽張角起事的時候,他沒有加入黃巾軍?等等對了,他最初是陶謙的部下。陶謙占據徐州就是因為鎮壓了徐州當地的黃巾起義。難道說這個笮融是被陶謙招安的黃巾軍?”此刻我忽然明白了。
“聰明,總算明白了!這個笮融最早也是黃巾軍成員,但他很狡猾。陶謙到徐州鎮壓黃巾起義的時候,他立刻投向了陶謙,跟著便成為了陶謙的部下。黃巾起義被鎮壓後,他實際上依舊信奉太平道,但卻不敢明目張膽的公開自己的信仰。要公開了,就是和中央政府作對了。所以他來了個掛羊頭,賣狗肉!那個時候佛教剛剛傳入中國,大多數人根本不清楚佛教是怎麽回事。他便打著信奉佛法的幌子,暗中依舊信仰和修煉他的太平道。不過這個家夥信仰和修煉太平道可和大賢良師的目的不一樣!大賢良師修道是為了除舊布新,改朝換代。而笮融這家夥修道卻是希望自己能夠長生不死!”王烈說道這裏,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接著說道。“不過呢,他後來發現,大賢良師太平道的本意是為了濟世救人,拯救黎民!和他所渴望的東西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便開始暗中搜集和整理流傳在各地太平道信徒中的各種道術和道法。結果還真讓他搗鼓出了一種左道邪術。利用這種邪術他雖然不能長生不老,但卻能延長壽命。陶謙也不是傻瓜,最終還是發覺了他私下裏搞的那些小動作。他害怕陶謙收拾他,立刻帶著手下人逃到了廣陵。在廣陵,他利用他搞出來的那種左道邪術血祭了當時的廣陵郡守趙昱,洗劫了廣陵郡。然後又跑到了秣陵,接著血祭了秣陵的薛禮。跟著投靠了當時的揚州刺史劉繇。劉繇一開始不知道他幹的那些破事,收留了他。讓他帶兵協助豫章的朱皓去進攻荊州的劉表。這家夥到了豫章之後,故態萌發,又用相同的方法血祭了朱皓!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好運氣也到頭了。劉繇得到消息後沒有放過他,帶兵過來報複。他原本還想接著去投靠劉表。可劉表也看穿了他反複無常的本性,拒絕了他的投靠。這家夥就是一個神棍,打仗可一點本事也沒有,兩下就被劉繇收拾了。自己一個人逃進深山,落到了當時山越族的手裏。山越族人最後弄死了他,把他的人頭送給了劉繇。他逃走的時候,帶走了他搜集整理的各種道術和道法。他死後,這些辛苦整理出來的道術道法最終落到了山越族的手中,並開始在山越族中流傳。”“你的意思是,那個什麽四象金光符陣便是那個時候從山越族中流傳至今的?”王烈說道這裏,我終於明白這種太平道獨有的道術為何現在會出現了。
“大概可以這麽說了!以你的知識麵應該清楚曆史上山越族的遷徙和衍變了。這些太平道的道術從此在南方各地的少數民族中流傳,很多傳著傳著就變了味道。現在南方的所謂降頭術和蠱術的源頭,其實都來自於太平道當初的道術了。”王烈吐了一口煙圈,語氣之中頗有幾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