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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
    張琦第二天到語言學校上課,許意寧沒來。幾個昨天去過他家的同學們看著他的眼神都不大正常。終於有個小胖子忍不住了,在課間的時候說道,“張琦,你媽媽是不是有病啊?”
    小胖子把昨天張琦媽媽說許意寧的話學了一遍,大家也都七嘴八舌,“人家許意寧對你多好呀,你怎麽能這樣對人家。”“哪有家長講話那麽難聽的?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你媽媽那麽凶的人呢。”“誰在造謠許意寧沒爸爸呀?”……
    來語言學校上課的小孩子家裏經濟條件都不錯,許意寧為人也很大方,去哪裏玩總不忘給同學們帶禮物帶好吃的,因此大家的關係都比較好的。許意寧平時和大家說話也說過爸爸怎樣呀,媽媽怎樣呀,――除了沒說自己老子就是風雲人物許達均――真的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了。所以大家一致斷定,張琦的媽媽十三點――肯定是看不慣張琦喜歡那麽漂亮的小女生,就隨便汙蔑人家。
    張琦聽了之後,更加的難受。他從昨天開始打許意寧的電話,打通了,許意寧就是不接。
    他問媽媽到底怎麽一回事,怎麽他洗個水果的功夫,氣氛就變成那樣了?
    他媽媽說,“你也看到了,那個女生多囂張,頂著和我說話,我活了這麽多年,就從來沒看見過她這麽沒家教的人!張琦,我警告你,離這樣的女生遠點。”
    母子兩個吵架,張琦的爸爸回家來,問是怎麽了,張琦的媽媽就講,“你兒子真是人大心大,為了個不清不楚的小女生就要質問我。”
    張琦生氣得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理人。
    張琦媽媽見兒子生氣,又心疼又心寒。
    張琦爸爸道,“別管他,臭小子,居然敢這樣發媽媽脾氣的。”
    “你還說,都怪你,成天也不管兒子,這馬上都要辦出國了,現在還鬧早戀,真是不讓我省心。”
    張琦爸爸點頭,“好好好,都怪我。我不該隻忙工作……這回我把這個項目談成了,沒準兒還更忙呢。”
    張琦媽媽一聽,立刻精神了,“什麽項目?是不是前一陣子你說哪個港商捐贈的事?”
    “嗯,你猜猜,那家公司要捐多少?”張琦爸爸賣個關子。
    “我哪裏知道?”張琦媽媽耐不住性子,“快講,快講。”
    “三千萬!”張琦爸爸豎起三根手指頭,“三千萬呀!”
    “天啊!”張琦媽媽叫了一聲,張大的嘴巴合不攏。
    “這個做成了,我就能升到黨委班子裏,再幹幾年,就能調市裏了。”
    “真的!”張琦媽媽聽得眉開眼笑,雙手拍在一起,把下午的不愉快拋在一旁,她要好好加幾個菜和丈夫預先慶祝一下。兒子生她的氣,她也顧不上了。
    張琦在學校得知事情的過程,忍不到下課就跑回家質問媽媽,可惜,他媽媽不在家。好容易等到晚上,父母先後回家,張琦問道,“媽媽,你怎麽那樣說我的朋友啊?說人家是什麽私生子,還罵人家媽媽是妖精……你還說人家沒禮貌?你完全是黑白顛倒惡人先告狀!”
    惡人!張琦媽媽氣得跳腳,“我養你這麽大,你居然為個小姑娘叫媽媽是惡人!”
    張琦爸爸要息事寧人,張琦媽媽可不幹,她就把事情的原委講了。
    原來她從小住的裏弄裏有個小姐妹關係老好的,但長大之後很多年都沒聯係了,今年,那個姐妹不知從哪裏打聽到她的住址,就和女兒帶了禮物找上門來。大家一聊,原來還是有緣份,那姐妹的女兒和張琦在一個學校裏念書,隻是差了兩年。
    那小姑娘聽她們講話,眼睛轉轉,插話道,“原來你就是張琦的媽媽呀――”
    她講張琦在學校和個高一的女生談戀愛,這事鬧得滿城風雨。說起那個女生,不但是個私生女,人品最壞,這點她就是證明,小時候她們就在一個小學,那女生還打人呢,……
    張琦媽媽聽了心當時就躍到穀底,兒子可是她全部的希望,鬧早戀什麽不怕,反正他今年是要出國的,可是如果被個小妖精纏上了,那就不了得了,想當初,張琦的堂哥不就是差點栽在個女人手裏麽……
    張琦媽媽想到這裏,就再沒什麽心思應酬小姐妹了。朋友走後,她就開始翻張琦的房間,果然翻出一些東西來。她覺得兒子現在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隻要把那個叫什麽許意寧的小女生處理掉,就可以了。
    所以當張琦說要帶朋友來家裏玩,她特意守在家裏沒出去,還真讓她給逮著了。
    那個叫許意寧的小姑娘一看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小小年紀已經是一個狐狸精了。
    張琦媽媽被個漂亮的女生一刺激,就完全沒了方寸,講起話來那真是刻薄到家了,沒想到,那小女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有來言,她有去語,把她說的話完全都堵回去了。氣得張琦媽媽要死……
    張琦爸爸看向張琦,“你看,沒有原因,你媽媽怎麽會幹涉你的事情呢?”
    張琦覺得媽媽完全不講道理,什麽幾十年沒見的小姐妹的女兒的話聽完就信,你跟她講,又完全講不通道理,氣得又把自己關房間裏。
    張琦爸爸想得到是要多一點,這麽多年的小姐妹,找你來幹什麽?
    張琦媽媽哼了一聲,“還不是聽說你二哥是副市長,想來找便宜唄。”
    “這個你可千萬不能應承。”
    “我是誰呀,這個我還不知道?你二哥那個人那麽死性的,連你的事他都不管,他要是肯幫幫忙,你不老早就升做校長了?前幾年還說要跟許將軍家裏結親家,結果也沒成,要我說,攀上那樣的親戚,這輩子就不用發愁了,別說上海,就是去中央也去得,結果,……”
    “好啦好啦,別說了,張遙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當嬸嬸的有空也幫著張羅張羅。”
    “我就說你們家的人腦子都有問題,那個張遙啊,好好的生化不讀了,念什麽建築,改行也行,居然又要回國來,幸好他不是去你們院裏,要不然……”
    張琦爸爸聽不得張琦媽媽說自家人不好,可張琦媽媽的那張嘴是隻要張開了,不說個痛快就不能停的。
    張琦在房間裏打許意寧電話,電話已經關機了。
    張琦心裏不好受,許意寧也不大開心。
    程家人多熱鬧,大人們忙來忙去,她總躲在房間裏也不顯。
    她落落寡歡的樣子,程帆當然看得真切。大年初一,大家互相拜年之後,程帆就說要帶著許意寧出去玩。
    大人們都沒意見,小丫頭更沒意見,隻是上哪兒玩呀,上海還有什麽地方好去?我現在隻覺得自己的這個房間最好!
    這話程奕聽著受用無比。
    程帆道,“總之好玩就對了。”
    許意寧來了興頭,真是奇怪,上海灘上還有你曉得我不曉得的好玩地方麽?去!去看看。可是千萬別讓我失望才好!
    “肯定你會覺得好!”程帆打保票。
    兄妹兩個坐著車子,開始許意寧還問,有多遠?到了麽?
    結果到了機場,看著程帆拿著兩個人的護照還有機票,“哥哥,要去哪呀?”
    “信不過我麽?”程帆很受傷的表情,
    少來了,許意寧拿著自己的護照機票進匣。兄妹兩個手拉手到候機大廳,“咦?去香港呀,我還當有什麽新鮮的。”許意寧嘟起嘴巴。
    反正無聊的到哪裏都一樣無聊,她靠著哥哥聽音樂。兄妹兩個聽一支mp3,耳機一人戴一隻,許意寧把頭擱在程帆的肩膀上。候機大廳裏,因為是節日,人很少,顯得空蕩蕩的,這對青春養眼的俊男靚女格外的惹人注目,不知情的都猜他們是一對小情侶,真真是羨煞旁人。
    到了香港,自有人接機,因為有花車表演,回家的時候路上有點塞車。第二天上午,他們由司機開車去了海洋公園。程帆陪著許意寧坐了過山車,果然,到了暖和的地方,心情也好一點。
    晚上,兩個人吃了避風塘炒蟹,許意寧辣得開心。這才剛剛開始,車子帶著他們去了碼頭,碼頭上也有專人在等候,引了二人登上了一艘豪華郵輪。
    宋家明在郵輪上,他笑著說,“今天在船上開party,盡情的玩吧。”
    郵輪慢慢啟動,天色慢慢變黑,郵輪駛向的方向卻不是公海,而是維多利亞港。本來許意寧不覺得坐郵輪有什麽稀罕,可是在最頂一層的甲板上,觀看兩岸的美麗夜景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宋家明又上來招呼他們,一個侍者端了一個大的圓形盒子跟著走過來。
    宋家明道,“這個是我送給妹妹新年禮物,正好夜裏涼外麵風大,穿這個正好。”
    許意寧打開盒蓋,原來裏麵是一件極為華美的貂皮大衣,“謝謝大哥。”
    宋家明幫許意寧披上大衣,順勢抱了抱她,“祝妹妹新一年萬事順意。”
    “我也祝大哥事業順利,身體康健!”
    宋家明與二人寒暄幾句就下去了。
    咚的一聲響,一顆信號彈在港灣邊的某處打響,接著,一枚焰火在夜空中綻放,緊接著又是一枚,……絢麗的焰火在美麗的港灣依次綻放,天被燈光火光映得紅了。這是怎樣的良辰美景!
    許意寧站在甲板上,就像在華美虛幻的仙境中漫遊,她情不自禁得緊握住程帆的手,好似一不留神,就會在這夢幻的虛擬世界中失足。
    太美了,太美了!
    許意寧轉過身,對著程帆高叫,哥哥,這真是太美了!
    程帆心道,果然是小女生,“嗯,你可是有貂皮大衣,我卻很冷呢。”
    許意寧把大衣脫下來,披在程帆身上,然後縮在程帆的懷抱裏,“這樣暖不暖?”
    果然上道。“還是妹妹最好。”
    那是,那是。
    美景看多了,人也就淡定了。許意寧窩在哥哥溫暖的懷抱裏,心中那點鬱悶終於真正的煙消雲散。
    “哥哥,謝謝你。”
    “嗯。”
    “哥哥,你對我真好。”
    “嗯。”
    “哥哥,如果你將來結婚了,也會像程奕哥哥對我一樣好吧。”
    “會比他還要好,”程帆想都不想,“比現在還要好。”
    “真的?”許意寧抬頭看他一眼,“騙人的。”
    “我發誓,這輩子你在我心裏是最重要的。”在絢麗的夜景下,程帆的眸子更加熠熠生輝。
    “和敏姨一樣重要?”
    “嗯,我對你們總是最好的。”
    “那你不要結婚了,我不要你對其他女孩子也這麽好,我會嫉妒死的。”
    程帆哈哈笑,  “真的!”
    程帆隻抱著她,輕輕晃來晃去,心中滿足得不得了。
    許意寧說,“哥哥,我現在真幸福。”
    “嗯。”
    “如果爸爸媽媽師父還有敏姨還有程奕哥哥還有大家都在就更幸福。”
    “嗯。”
    “嗯,如果,一會兒回家哥哥你能給我做個炒麵我就更更更幸福了,如果麵裏有蝦仁火腿肉絲蘑菇胡蘿卜……”
    “……”
    道歉
    許意寧心情大好,初三去給幹爹幹媽拜年。
    諶靄蓉聽說他們初四就回上海去,舍不得女兒,又多留他們一天。到了初五,兄妹二人才回上海。一回家,她就同父母師父講維多利亞港的煙花盛況,又和許達均約定,1998年的春節,他們都要去香港過年。
    大家互相傳看著他們在香港拍的照片,又看到大寶貝這麽興奮,這麽開心,許達均和陸雅茹當然高興,――既然哥哥帶你去看了煙花表演,那你要怎麽感謝哥哥呀?――陸雅茹這樣問女兒。
    程帆還謙虛得擺手,我照顧妹妹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我請哥哥吃和平飯店的栗子蛋糕!”許意寧當下講定,第二天請大家去吃蛋糕。
    第二天,程許兩家中午齊聚和平飯店,陸雅茹請客吃大餐。餐後,大家決定拿著訂好的蛋糕回程家喝下午茶。
    程帆和許意寧走在最前麵,最先出的飯店。剛好一夥人在飯店的門口合影,許意寧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張琦,張琦也看到了許意寧,他立刻欣喜和過來和許意寧打招呼。
    “張琦!”張琦媽媽出聲嚴厲的喝止他。
    許意寧冷笑,把臉扭向一邊,程帆立刻把妹妹護在身邊。這時,程許兩家人都陸續出來了,那照相的人群中,立刻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熱情的同許達均、陸雅茹夫婦打招呼,“許將軍、許夫人,你們好!”
    陸雅茹一看,這婦人似乎有點麵熟,可她並不記得是誰。但看到婦人身旁那個英俊的年青人,想起來了,他正是方芳原來的未婚夫,張遙。那這婦人就是張遙的母親,副市長張英的妻子了。
    陸雅茹麵帶笑容,很親切的同他們道新年好,回頭向丈夫介紹,“這位是張副市長的夫人和公子。”
    許達均微微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這位就是您們的女兒吧?一晃長這麽大了,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若不是一起碰到,我都不敢認的。”姚含章看到陸雅茹記得自己,而許達均也頗有善意,很是高興,不免多說了兩句。
    陸雅茹卻注意到大家都擠在飯店門口,實在是觀之不雅,而他們的車子也已經都開到門口了,於是和姚含章說句我們要走了,就先和丈夫上車了。
    姚含章眼見著許達均一眾人等的排場,不由唏噓,她身邊一個年輕的女子輕聲同張遙說道,“謔,這架勢,都趕上國家元首的級別了。”她語氣帶著嘲諷。
    張遙回敬道,“雖然不是元首,但也差不多了。這位就是許達均將軍還有他的家人,你說夠不夠級別?”
    “天!他就是許達均將軍?真想不到!”那年輕女子輕呼,“你們居然認識的!”
    張遙再不作聲。
    這天,姚含章訂好了要給未來的兒媳婦買首飾,在街上正巧碰上小叔子一家出來逛街,於是大家中午一起吃了飯。兒媳婦是第一次來上海,那麽既然出來了,當然要順便觀光的,於是大家走到外灘來。
    張遙的嬸嬸是曆史係教授,走到和平飯店門口就同侄子媳婦講這飯店的曆史,於是大家就在飯店門口照相留念。沒想到,剛站好,就碰到了許達均一行人。
    本來張家的人是很熱鬧的,結果碰上了許達均一家人之後,都沉默了。隻有張遙的未婚妻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張琦回到家裏,又把自己關起來。張琦媽媽急得同丈夫講,“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張琦爸爸也懵了,沒想到讓妻子臭罵一頓的小女生居然是大名鼎鼎許達均的愛女,這禍可闖大了!
    張琦媽媽腿都軟了,除了怎麽辦,什麽都不曉得說了。
    張遙回到家裏,心情非常複雜。未婚妻苗苗跟著他進了房間,把上午買的首飾擺在桌子上,非常不滿意。“中國就是這樣,什麽都土氣得很,新娘還講戴金子。依著我,咱們上香港去買個最新款式的戒指,就要那種鑽戒,多漂亮。這個我怎麽帶得出去呀!”
    張遙想起那人穿著紅色的毛衣,戴著赤金的鐲子,說不盡的香豔動人――看著苗苗把姚含章剛買的戒指和手鏈都戴上了,她的膚色發暗,手指又短又粗,真的是一點都不好看。
    苗苗突然又興奮起來,“哎,那個漂亮的女人就是許達均的夫人?天哪,她那麽年輕,還有他女兒,那年紀做他孫女都夠了,看來,這將軍也夠花花的呀……”
    “你夠了!不許汙辱許夫人!”
    苗苗嚇一跳,“我哪有,我隻是實話實說,他們年紀本來就差很多麽。”
    “許將軍和許夫人都是我很尊重的人,請你說話不要這麽輕浮。”張遙冷聲道。
    苗苗被他這樣一說,雖然心裏不服氣,但還是順從的閉了嘴。
    程家
    許達均和程紓都有午睡的習慣,一到家就各自去休息。
    程奕拎著蛋糕,問許意寧,“是現在吃呢?還是等一會兒?”
    可許意寧著實是高興不起來,――本來美美的一天,又遇到那潑婦了。
    她一直板著麵孔,陸雅茹看到了當然要問,許意寧嘴巴一扁,當著媽媽和哥哥們的麵,眼淚直在眼圈裏打晃。
    程帆看著心疼,他當時也聽到了有人喊“張奇”,那估計就是讓許意寧受辱的小子,本來這事情他是不願意講,但是看寶貝這麽委屈,於是把事情粗略的講了。
    陸雅茹聽了之後,抱著許意寧掉眼淚,你這傻孩子,被人家欺負了怎麽不同媽媽講?
    許意寧把眼淚瞪回去了,“雖然委屈是有一點,可是為著這樣的小人難過不值得,讓你們跟著生氣更不值得。媽媽,我真的已經好了,哥哥都陪了我這麽多天,我早想開了,這世界又不是都要圍著我轉,都要讚美我喜歡我,我隻要我在乎的人喜歡我就夠了。”
    陸雅茹越聽,眼淚流得越凶。
    這下子,程奕都慌了神。
    許意寧反而安慰媽媽,她真的已經沒關係了,請她別哭了,要讓爸爸知道了生氣多犯不上?
    陸雅茹點頭,心裏卻極恨,那蠢婦,居然敢欺負我的寶貝!
    這麽想的,當然不止她一個。
    陸雅茹因為心疼愛女,難受得一夜未眠,第二日隻給程奕打個電話,今天不上班了。
    她想休息,想整理心情,想平靜。
    有人呢,偏要上趕著給她添堵。保姆接門衛處的電話,說是一對大學教授來登門拜訪。
    家裏沒人認識那號教授,警衛處的人說看了工作證,又說對方說了,是張副市長的親戚――陸雅茹反應過來了,“不認識,不想見!”
    別說是許達均和老魏,就連保姆都意外――好脾氣好涵養的陸雅茹從來沒這樣過。於是保姆小心翼翼的講電話,“首長說不認識,不見。”
    等在大院門口的正是張琦的父母。兩個商量了一夜,看許意寧當時的態度,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嚴重,必須得親自登門謝罪,把誤會澄清要緊。他們敲張琦房門,讓他一道去。  張琦隔著門喊,“我可沒那個臉還好意思上門去!”
    夫妻兩個覺得沒功夫陪兒子耍脾氣,還是先去道歉要緊,誰想到,連個大院的門都進不去。夫妻兩一合計,要不,請二嫂幫忙,先進了門再說,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隻要見了麵就好說。
    張琦爸爸覺得既然有二嫂去,那麽盡可以大事化成小事,自己也沒必要去――他著實不想因為這件事給將軍夫婦留下不好的印象。
    於是張琦媽媽請姚含章幫忙,說想拜訪許將軍夫人,有些事想說。
    姚含章很納悶兒,這個一向自視甚高的弟妹求到自己頭上,一副非要她答應不可的架勢,想想應該沒什麽太要緊,何況,自己也想同許將軍夫人再見上一麵,就算什麽事也不求,總算是有好處沒壞處。
    這次直接說是張副市長的愛人求見,陸雅茹就算是知道她所為何來,那也不好再拒之門外。
    於是,姚含章同張琦媽媽經過嚴密的檢查,進了大院。
    陸雅茹臉色很不好看,以至於姚含章一見她就心道不好,但這個時候想縮回去是不可能了。她隻好先說話把自己撇清,“我弟妹一定非要拜訪您來,我雖然覺得很冒昧,但也不曉得她怎麽會這麽著急的,……”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那可不是我的本意。
    陸雅茹點了一下頭,“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今天不舒服,本來是不想見客的,既然您沒什麽事,那就好走不送。”
    這話乍聽起來沒毛病,但姚含章已經覺得有很大的不妥了,她看著弟妹,心想,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你究竟是怎麽得罪人家了?!
    張琦媽媽連忙說,都是誤會,真的,這真的都是誤會,我,……
    “我先問你吧,是不是你一見我女兒就罵她是私生女來的?”
    姚含章張大嘴巴,看著弟妹,張琦媽媽一副窘相,“我……”
    “你還說她和她媽媽一樣是妖精,沒有家教?”
    姚含章被劈在那裏,這,這,這是這位大學教授說的話?
    “許夫人,請您聽我解釋,我當時也是誤信讒言,以為,以為令媛……其實當時隻要她把事情講清楚,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的。”
    “這麽說我女兒挨罵的原因是怪她沒有同大家宣揚她是將軍的女兒,所以,如果她父親不是將軍,那麽就活該她受人欺負?”陸雅茹冷笑道,“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既不想和你說話,也根本不想看到你。理由已經很充分了。那麽,就請你出去。”
    陸雅茹說這話的時候,眼皮抬都不抬,起身走到客廳門口,“以後不必來,再來,我也不會見你!”
    妯娌兩個呆坐在沙發上,張琦媽媽是傻了――這將軍夫人好大的威風,好大的脾氣;姚含章是恨透了弟妹,你怎麽能講出這樣的話?居然還是對著將軍的女兒講這話!瘋了!瘋了!
    保姆進來請她們出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也曉得這兩個人就是陸雅茹反常的原因了,於是看她們的眼神都帶著憎惡。
    出了大院,姚含章把弟妹拉到一邊,質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張琦媽媽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姚含章氣得都沒力氣罵她了,把她自己扔在路邊,自己坐車走了。
    回到家裏,姚含章立刻打電話把丈夫叫回來,出大事了!
    兩口子講話,沒背著兒子。張英父子兩個一聽,也都傻眼了。怎麽辦?輕易去道歉顯然不管用,那麽,隻能把那個傳謠言的控製住,亡羊補牢,到時候希望人家夫婦兩個能夠大人有大量才好。
    於是姚含章又打電話給小叔子,讓他老婆回家就給這邊打個電話,有要緊事!
    約定
    張琦媽媽回家,丈夫問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張琦媽媽委屈呀,“都是那個二嫂,居然坐著車子自己走了,就把扔在路邊,是好不容易……”
    快快快,二嫂讓給打電話呢。
    “不打,把扔在路邊……”
    張琦爸爸拔了號碼,讓妻子過來說話,張琦媽媽千不情萬不願。
    姚含章讓把那個小姐妹當時說話再說遍,還有那個女孩子話。
    張琦媽媽回憶,別說,大學教授記性老好。姚含章複述,張遙在身邊做速記。
    問完之後,姚含章又確認了們姓名,工作單位和學校名稱,接著就把電話掛了。
    這邊張琦媽媽還想求再去次許將軍家,結果電話斷了,又開始痛訴姚含章薄情寡義過河拆橋……
    張琦爸爸現在不想聽這個,他想聽們去了許將軍家裏都發生什麽事了。
    張琦也想知道,他把房間門打開道縫,媽媽聲音就足夠響了。
    結果,聽完之後,張琦父子兩個都失望到了極點。
    “現在不是罵人時候,先想想怎麽解決事情吧!”製止妻子再波發泄性語言,張琦爸爸苦思冥想。
    夫妻兩個合計,這個時候,張琦出麵最合適。
    張琦爸爸敲兒子房門,說什麽都要讓他去請求許意寧原諒。
    張琦不肯去,“犯錯又不是,道歉有用麽?”
    張琦媽媽本想讓兒子出麵去把事情擺平――他們不是談朋友麽?隻要兒子軟磨硬泡,那小姑娘自然心軟,也就沒有什麽事了。可是張琦偏偏犯強勁兒,就是不肯去。
    張琦媽媽開始數落眾人不是:先是痛罵林小紅母女兩個亂嚼舌根搬弄是非無中生有,又怪陸雅茹盛氣淩人仗勢欺人態度囂張,最後講到許意寧,“明明是將軍女兒,又不是什麽軍事機密家機密搞得大家都不知道出身背景,害被那對小人陷害……”
    張琦忍無可忍,“媽媽,怪這個,怪那個,為什麽不先怪自己?當初那個姐妹和女兒講許意寧壞話,為什麽問都不問就相信?即便許意寧沒有父親,怎麽能對著講出那麽難聽話?而且還是在們同學麵前,如果真沒有爸爸,讓許意寧今後怎麽做人?現在知道人家是將軍女兒,罵了人家女兒那麽狠,還要怪人家媽媽給臉色看?明明都是自己犯錯,卻把責任都撇清。從小開始,們就教育要做誠實人,做善良人,做有責任心人,可是呢?說得每句話都那麽冠冕堂皇,所作所為卻那麽不堪,做兒子,都替臉紅,是兒子,都為行為看不起!”
    一番話把個夫妻二個說啞口無言。
    張琦甩門而去,張琦媽媽在家裏又開始罵兒子也不同條心。
    張琦爸爸真是無可奈何,兒子說得都對,可是,這個家從來都是妻子是對,即便是現在,他也不好出來講妻子不是――最起碼,當麵還是不能講,否則,那張嘴就更閉不上了……
    自己母親在許意寧父母麵前受冷遇,張琦不是不難受,但想到許意寧當天在自己家裏受到母親莫名羞辱,他更加難過,――夾在中間,他左右為難。
    張琦是很想去找許意寧道歉,是真心,為母親傷害過而彌補,但是,許意寧身世大白之後,他反而不能去,現在去道歉,他在許意寧眼裏恐怕也成了趨炎附勢小人,就將被和自己媽媽劃成等號――這是張琦驕傲所不允許。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他真想回到那個中午,那他絕對不會再帶著許意寧和同學們去自己家。
    人生向來是帆風順張琦,終於嚐到了困頓滋味。他很迷茫,走在街上,卻不知何去何從。
    程帆此時卻是非常清楚自己想要是什麽。程敏先回美去了,程帆假期仍然在繼續,雖然事情能否按照他設想軌道運行,他是點譜都沒有,但他知道,這是他最好機會,恐怕也是唯機會。
    送完母親,他就來到許家。提出要和許達均好好談次話。談話進行了十分鍾,等程帆從許達均書房出來時候,背上已然開始淌汗――但是,他成功了。
    抑製住內心狂喜,他反複告誡自己,這隻是個不錯開頭而已。
    晚上陸雅茹回家以後,許達均同妻子講了自己決定,他要把許意寧送到美去念書。
    陸雅茹當然不肯,也不相信丈夫會做出這種決定。比起自己,許達均疼愛女兒心思絲毫不差,甚至要更為寵溺,假期離開個月,他都要天天念,這要是出念書,每年最多回家兩次……開什麽玩笑。
    許達均隻問了句話,“能長生不死麽?”
    陸雅茹聽了黯然,許達均身體狀況最清楚不過,但是,越是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把孩子盡可能聚在身邊麽?
    許達均搖頭,“能陪到什麽時候?趁著還在,看能自強自立,就是走也走得安心,如果直把圈在身邊,死了,就算全世界都知道老子是許達均,又能去依靠誰?”
    陸雅茹抹眼淚,“不舍得,女兒還小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雅茹,為了孩子前途,們做父母隻能舍棄自己想掌握切貪念。何況,去那邊也不是個人,有程敏和程帆,程奕也總去,若想女兒,也盡可以去看望。”
    許達均決定什麽,那是沒個改變,陸雅茹最清楚這點不過。
    “那什麽時候送走?”
    “既然決定了,當然越快越好了。後天吧。”
    陸雅茹不依,還要收拾孩子行李呢,還要……“反正怎樣也得過了十五。”
    “那就正月十五吧。”本來他也想著過完節再送女兒走,但如果他說出來,那陸雅茹沒準兒又要往後拖多久才肯滿足,兵不厭詐呀。
    事情到最後,反而許意寧本人是最後個知道自己既將要出消息,――去做個小留學生?
    思想工作照例來由許達均負責,反正,許意寧是沒掉眼淚,隻是多在老子懷裏輕輕膩了會兒。
    程帆電話通知他媽咪程敏為許意寧準備房間聯係學校……
    程敏十分意外,怎麽這麽突然就決定了?早知道晚走和天道回來好不好?
    程帆道,“那個謠言對妹妹影響非常不好,如果現在公開了是許達均將軍女兒身份,那不是違背當初進平民學校初衷了?所以,阿姨和叔叔就決定把妹妹提前送出了。”
    這個道理也解釋得通。
    程敏自去忙著找人聯係學校,另外,又開始了最喜歡件事――重新裝修房間。細想想,要買家具、買衣服、買鞋子……天,內衣要等寶貝來了再買……事情太多了!
    程帆很輕鬆就把母親給搞定了。可是他當時麵對許達均那是十二萬分誠實――
    程帆先提出把許意寧接到美去念書,冠冕堂皇理由也有,許達均聽完之後,淡淡問,“就這些?”
    程帆沒有猶豫,“不是,最重要條原因還沒講。”
    “講講看。”
    “想和意寧在一起。”
    許達均抬眼看了他下,目光中沒有驚訝,沒有多餘表情,仿佛就是聽到他說“想陪妹妹去玩迪士尼”樣正常。
    程帆心中沒底,但是他仍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當然了,不是現在,不是馬上,而是等意寧長大了。
    許達均點點頭,嘴角微不可察翹了翹。
    “如果意寧長大了,喜歡別人怎麽辦?”
    那不可能,“那,會按照意思辦。”有在,還能喜歡誰呢?
    許達均笑了,“們可以談談。如果女兒長大成人這個期間,欺負了,就別怪心狠手辣,至於說能不能做女婿,要在意寧十八歲之後由自己決定。”如果到時候不行,那也太笨了點,還算是男人麽?
    “接受。”隻要肯,什麽條件都答應,不就是十八歲之前讓當修士麽?行!什麽修士道士和尚尼姑都行……禁欲唄。
    就是害怕許意寧在他不在時間裏長大,就是害怕許意寧在這個懵懂年紀遇到別人,就是害怕會投入別人懷抱,嘴唇讓別人親吻――不,這個想都不要想,程帆搖頭,他不能忍受自己喜歡妹妹――不,是女人和其他男子相親相愛,絕對不行。
    許意寧現在已經不能算是個孩子了,可是,這個假期結束,程帆已經完全踏入成人世界,他沒有精力在掌握公司同時,還要分心去想遠在上海許意寧是不是會遇到個類似於張奇或是王奇男孩子――答案是肯定。
    這樣年紀,正是模仿大人戀愛時候。他不要看到這棵從發芽到含苞待放玫瑰被其他人在他不在時候摘了去,別說是摘,連碰都不要他們碰下,看都不想讓他們看眼,誰也別想!
    打擊
    程帆此刻心滿意足,連睡覺嘴角都掛著笑,但是在人前還要淡定――這是他同許達均秘密協議,是不能對人說,連程敏他都要瞞著。
    他每天在程家許家進進出出,副標準好哥哥模樣,誰也沒能疑心他對妹妹生出了別感情――從小他們就這樣要好,多麽正常啊!
    程紓現在是半退休狀態,他和妻子諶靄玲現在任務主要是帶著孫子程辰。程奕過完年就回香港了,但是不久之後還要再回來,這樣忙來忙去,是因為他已經正式成為程氏公司董事局副主席,程涵則頂替他去了北美。
    陸雅茹這些天,在家時候就給女兒準備衣服準備行李,後來被許達均好頓說,準備再多也沒用,給帶那麽多行李,吃咱們不講了,就說衣服什麽,長得那麽快,帶那麽多占地方不說穿幾天就得扔,再說了,程敏不是已經買了大堆衣服了麽……陸雅茹泄氣,撂挑子不幹了,該上班上班,該下班下班,隻是下班得早點,每天處理完公務就回家做飯煮湯。
    許達均對這個沒意見,嗯,老婆,今天魚很好,明天接著燒?
    陸雅茹沒反應。
    許意寧極會看眼色,同程帆講,“這個魚真很美味,哥哥,務必要學會了,到美也做著給吃。”
    於是第二日,陸雅茹手把手教著程帆做魚。
    許達均心中有怨氣,隻能多吃兩筷子菜安慰下自己――非常時期,不能和女人般見識。
    陸雅茹這天又要提前下班,秘書進來匯報,說有點急事。
    急事是之前公司和上海家名牌大學某學院達成意向,在幾年內投資三千萬建教學樓購買實驗設備投資科研項目等等,但程奕在回香港之後打電話過來吩咐負責此事人緊急叫停。
    投資大學事陸雅茹是知道,但直忙別重要事情,因此這等小事也沒放在心上。現在學校方麵總是來電催問何時簽約。分管經理決定不了,於是請秘書詢問陸雅茹。
    “這事誰負責?”
    “負責是韓經理,但程總叫停之後也沒有任何交待和解釋,韓經理是想問問該如何回複大學方麵。”
    陸雅茹讓秘書直接找程奕助手,問清叫停原因。“問清楚了,就直接讓韓經理回複人家,不用來問意思了。”還得回家給女兒做飯呢!別用這等事情來煩!
    秘書知道陸雅茹最近情緒不大好,識趣放老板回家。
    程奕方麵回複很簡單,“叫停就是撤消,但這個項目其實還不錯,讓韓經理找另外家大學去談。”
    之前這家大學是上海市名頭最響大學之,不是放棄項目而是更換對象,這事情不像是程奕作風,可是偏偏他決定如此。
    韓經理接到命令,心中也是很疑惑。本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這麽長時間接觸,他和校方領導都比較熟悉了,而且雙方私下都達成口頭協議,他將來是要把小孩送進這所大學……現在,上頭命令他同大學競爭對手去談,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這讓他如何去同那邊校長和院長交待呀!嗨,事業重要,大不了,孩子送另家大學,名頭也是樣響……
    韓經理小算盤那是拔得很精,老板不怕得罪人,可他是土生土長本地人,山不轉水轉,萬有天遇到呢?於是他先是以私人名義給校方負責人打去電話,告訴人家合約是不可能簽了,但是原因老板沒有交待,他也沒有辦法問,而且他也很納悶?想問下是不是們學校有什麽問題呢?
    “這怎麽可能呢?”張院長急得連忙同韓經理賭咒發誓,請他無論如何在正式與學校下通知之前再去同老板談談。
    “不是不想幫忙,隻是大老板早就回香港了,這件事是他個人做決定,個打工難道還要飛到香港去質問老板為什麽這麽做?”
    “那就請和這邊經理講講,務必幫求求情呀。”事情如果攪黃話,那……啥都別想了。
    “我們陸總根本就不管這件事,咱們私交都不錯,才提前打電話知會聲。或者是,……張院長,這完全是衝著麵子才問,我們學校真沒出什麽事?或者是什麽讓們老總特別不滿意地方……也就隻能做到這步了。”
    “等等,韓經理,要不然,過去見見們這邊老總吧。”
    “這不大方便,是陸總不管這件事。第二呢,陸總最近家裏有事,忙得緊,們都不好因為小事騷擾。”
    張院長聽懵了,怎麽家裏事反而比工作事還重要?――管不了了,他求著韓經理定要幫忙讓他見陸總麵。韓經理隻好幫他安排,“明天早來,見到陸總呢,千萬別講幫。”
    “這個是定!”張院長千恩萬謝,在電話這邊點頭如搗蒜。
    張院長就是張琦爸爸,這天他沒精打采回到家裏,妻子從他進門就開始長籲短歎,說兒子不理,活著沒意思――等著丈夫來哄,等著丈夫去教訓兒子幾句,可是,今天,丈夫活也沒意思,沒有力氣去安慰。
    張琦媽媽見丈夫不理,於是更加抱怨。張琦爸爸發火了――
    有完沒完成天這點芝麻綠豆事來倒過來倒過去煩人天閑得麽正經事不幹每天在家就是要聽發牢騷家裏這不好那不好現在連兒子也不好……
    說完之後回到房間裏閉關。
    張琦媽媽沒得到安慰反而被丈夫很少有炮轟了次,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想了想,頭也不疼了胸也不悶了,下廚房做飯去了。然後用敲著房門很溫柔請丈夫出來吃飯。
    張琦爸爸發了頓火,氣勢已經減弱,接著妻子橄欖枝坐在飯桌邊,“兒子呢?”
    張琦媽媽聽他語氣柔和了,於是又開始頭疼胸悶,這個冤家……
    堵得張琦爸爸碗筷剛端起來,就放下了。
    張琦媽媽連忙閉嘴噤聲,哄得丈夫吃了小半碗飯,才得知院裏捐款投資要泡湯。――這可不得了,自己在將軍家失顏麵畢竟能知道範圍小,影響不大,丈夫這個可事關前途,還有家裏錢途,這才是重中之重。於是兩個人又商量,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實在不行就讓二哥出麵和人家港商談談,政府麽,肯定他們都要買這個麵子。”
    張琦爸爸本不想去求哥哥幫忙,雖然大哥二哥都從政而且政績了得,但他也是堂堂大學裏院長教授,自己在兩個哥哥麵前直都是很驕傲,可是――他現在正麵臨著事業最要緊時期,好好就功成名就,他也不想進政府了,隻要能當個大學校長退休就蠻好。  猶豫再三,夫妻兩個還是決定去二哥張英家裏趟。
    張英這幾天也非常煩,本來事情不大,但是因為學校現在正放假,學生不好找,所以搞清楚也頗費了功夫。簡單說,就是個女學生因為嫉妒同學而造謠生事,但有意思是,這個女生汙蔑人家是私生女,還居然對外宣稱自己是人家爸爸外孫女――張英覺得這個世界呀,直是令人意想不到,怎麽個學生信口開河句話就能影響到他仕途,但事實就擺在麵前,如何處理呢?太棘手了。
    張英夫妻兩個正為這事發愁,三弟來電話說要拜訪。
    夫妻二人膩歪透了,但是誰讓是自家兄弟弟妹呢?忍忍吧。
    張琦爸媽到張英家裏,開門見山,把港商如何要投資又如何突然撤資事情說了,然後問能不能由政府這方麵牽線,給港商那邊施施壓?
    張英問,“那是什麽企業?”
    “香港程氏。”
    張英話都懶得說了,姚含章冷笑聲,“真真是報應不爽!”
    張琦媽媽不愛聽這話,“二嫂,們是來求二哥辦事,要攔著沒辦法,可沒頭沒腦說什麽報應,什麽意思?”
    姚含章懶得同說話,起身就上樓去。
    張遙畢竟是小輩,因而還是耐下性子對叔叔解釋,“程氏老板是許將軍夫人親戚,許夫人就是程氏總經理。”
    張琦媽媽卡巴卡巴眼睛,沒太聽懂,張英怒道,“把人家女兒給罵了,還想讓人家給投資?!”腦子瓦特了!
    張琦媽媽對副市長張英還是尊敬或是敬畏,不敢在張英麵前哭啼演講,但回了家開始罵陸雅茹公報私仇。
    張琦爸爸似乎還沒從剛才獲得消息衝擊中反應過來,隻是不說話,突然他站起來,個張琦媽媽嚇得跳,哭聲和罵聲都暫停。
    “怨怨怨!有什麽好怨!最該怨就是那張嘴!事業前途還有兒子幸福都毀在張嘴上麵了,盡情說吧,怨吧,罵吧,什麽時候被那張該死嘴連累死了幹淨!”
    張琦父母婚姻模式是典型yin盛陽衰,丈夫麽是模範丈夫,妻子是家裏權威,張琦爸爸這輩子沒同妻子講過這樣狠話,張琦媽媽完全傻眼了,從這以後很長段時間裏,都避免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