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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的親吻
自打陳平平住進來,隻要許意寧和程帆在一個房間裏,那門是必須要開著的,在客廳或是其他地方,兩個人稍微親近一點,陳平平的目光就瞥過去,冷冷的。
那似乎是代表著許意寧的老爸及家人在警告他,“規矩點兒,不然婚事取消!”
程帆覺得不自在也是正常。――他在家裏一看到陳平平就會忿忿然的想,這日子比當哥哥妹妹的時候還不如呢……
這個星期六,程帆終於可以正常休息了,他一早和許意寧要出門去跑步的時候,突然覺得家裏比較安靜,“陳平平呢?怎麽跑步不要跟著的麽?”
許意寧用手肘給了他一下,“平平哥早就起來出去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好幾天了,連人家的生活規律都不知道。
我不是一直都很忙麽!哪有功夫關心他每天幹什麽,――啊!既然他現在不在家裏,那麽,……
程帆拉著許意寧,“那麽我們不要出去了吧。啊~~”他拽著許意寧的手臂搖來搖去。
“哥哥你在幹什麽?”許意寧有點懵,這是,這是在和自己撒嬌麽?
程帆抱怨,好不容易有個休息的日子,兩個人一起……
“一起跑步不好麽!”敢說個不好看看!
程帆垂頭喪氣,“沒說不好呀……”隻是,嗯,在房間裏“運動”下不行麽?說是正式交往了,除了拉拉手,可什麽都還沒做過呢……
兩個人在公園裏跑了一圈,程帆又建議在外麵吃早餐,許意寧不同意,“周末都是你做早餐的,幹嘛要在外麵吃?”
“可是我想和你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呀……”
許意寧眯起眼睛,“哥哥,你有點不對頭了。”最近總是這樣別扭,而且行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總是想任性的撒嬌。
“我不管,我就要在外麵吃!”這副表情和七、八歲的孩子蠻配,和四、五歲的也搭得上。
最終,程帆跟在許意寧後麵進了家門,低著頭,撅著嘴。
廚房裏有聲響,陳平平先回來了,在做早餐――也不錯呀,可以吃現成的。程帆覺得心裏好受點。
打過了招呼,他們兩個上樓,在許意寧的房間門口,程帆覺得時機正好,可以親一下麽?許意寧甩開他,“哥哥幹什麽抱我,臭死了!快洗澡去!”
所以呀,一大早的跑步幹什麽呢?出了一身汗讓人煩麽?
……
餐桌上,三個人悶悶的吃著早餐。
許意寧突然開口,“哥哥,我聽說風間的姐姐去相親了。”既然陳平平裝做對風間琴美並不上心,那麽許意寧才不會對他直接說呢。
陳平平神色一滯,但他不動聲色的喝了口果汁,掩飾過去。
程帆一打眼就瞧得出這裏麵的玄機,“風間的姐姐?哪一個?啊,我想起來了,是那位做菜很講究的小姐吧,她相親了?聽說在日本相親之後就結婚了吧。”――她相不相親結不結婚關我什麽事?不過逗逗陳平平還是挺有意思的。
“嗯,風間在電話裏講的。”許意寧一邊吃煎蛋火腿,一邊說。那感覺是在聊別人家的家常一樣。
陳平平把盤子裏的東西迅速吃光,起身拿著餐盤走到水槽,把盤子放進去。雖說他有自己動手的習慣,但眼下,他隻想迅速離開,反正會有人清理的。
他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許意寧坐在那邊唏噓,“可是呀,相親的當天,琴美姐姐突然失蹤了!”
“失蹤?”程帆覺得這種套人的辦法太小兒科,但眼見陳平平遇到這件事就有點失態,他還是覺得很值得配合一下的,“去哪兒了呢?”――讓你平時作惡,看,報應來了吧。
“風間說,他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呢,也許是琴美姐姐逃到美國來了,這都說不定呀,所以想拜托我幫忙找找看,……”
陳平平走了。
許意寧撇撇嘴,裝酷的小子被雷劈,看來陳平平最近有得忙呢――待她回過神來,發現程帆看著她的眼神不善。
“怎麽了?”剛才不是還配合得很好麽?
“風間這家夥怎麽總給你打電話呀?”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醋了吧,我可是忍他忍得很久了!
許意寧搖頭,“也不是,他不愛打電話的。”
“是麽?”程帆不大相信。
“是我喜歡打給他呀……”原來逗人這麽好玩兒的,許意寧咧嘴笑了。
許意寧!――程帆氣得要死。
“哥哥,你在對我發脾氣麽?”許意寧收斂了笑容,用淩厲的眼神盯著程帆。――敢給我臉色看?
程帆低下頭,老實吃飯。
陳平平上樓換了衣服就出去了,許意寧要玩兒跟蹤,程帆隻能陪著。
跟蹤?是開玩笑的,許意寧就是借著由頭出去玩,好久沒一起出來看電影了。
*
陳平平一個人在街頭躑躅。
去哪裏了?那個人,那樣任性的闖進他的生活,又突然消失不見。看著街上來往的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陳平平卻一時間失去了方向。
他就那樣隨性的走,終於在貓眼前停住了腳步――有段時間沒來了,因為五竹和老板娘度假去了,他剛回紐約的時候這裏還是大門緊鎖呢。
他走近一些,發現門沒上鎖,似乎是虛掩著的,於是伸手拉了把手一下,門開了。
陳平平立刻聞到了一股塵土的味道――那是很久沒人住的老房子才有的味道,吧台那邊有水聲傳來,應該有人的,難道是五竹回來了。他適應了一會兒昏暗的光線,走進去。
吧台裏,一個嬌小的背影對著他,陌生又熟悉。
陳平平一時間有點害怕,一口氣堵在胸口。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白色襯衫和卡其布的褲子,頭發很長,卷卷的,隨意梳了馬尾,她正在洗抹布,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利落又能幹的樣子。
陳平平就那樣看著,那女子似乎有感覺背後有人,她輕輕轉過身來,是那張俏麗的臉,――陳平平的心開始狂跳。
那女子的詫異轉瞬即逝,用平和的語調道,“對不起,客人,這裏還沒收拾好,不能營業。”
――再次見麵的時候,你一定不要認識我。
陳平平點點頭,“啊,這樣。”他不知所措,是該進一步,還是,不,他不想退出去。
琴美轉回身接著幹活兒,好一會兒,又把洗了半天的抹布放下,再次麵對陳平平,“你好,我叫琴美,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陳平平。”他鬆下一口氣,覺得身體和心情都輕鬆下來,“要,幫忙嗎?”
“好呀。”琴美點頭,兩行淚水滑落腮邊,原來高興的時候也可以有淚。
*
電影散場時,程帆和許意寧在電影院門口看到了熟人,是程奕的前妻琳達,她是和他們看的同一場電影,當然,不是一個人。
琳達的男伴看她停住腳步,問道,“是認識的人麽?”
程帆和許意寧的表情都很和善――也許是因為看了一場溫馨的愛情電影的緣故。
琳達過來打招呼,“嗨,chuck,還有,許小姐,你們好。”
程許二人隻是點點頭。
“是工作上認識的編輯,我來這邊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談,於是……”琳達不知道為什麽,見到許意寧清澈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想解釋,說了幾句又覺得可笑,自己是她什麽人呢?
程帆嗯了一聲,“我們走了。”
琳達的男伴過來,“是熟人麽?”他眼中的琳達一直是才華橫溢又帶點傲氣的女人,這樣殷勤的行為真有點讓人意外,看那對俊男美女,雖然有點冷漠的感覺,卻還是很羨慕,“很般配的戀人呀,年輕真好。”
琳達笑了笑,“是我前夫的弟弟妹妹。”
那人很意外,看著那對小情侶的背影,“那麽你前夫也一定是個很優秀的人吧。”
是。琳達突然覺得很寂寞。
*
程帆許意寧二人手挽手在街上走著。
“哥哥,電影裏演的,就是大多數約會都是那樣的吧,一起散步、一起吃飯、看電影、一起做運動、一起做飯什麽的……可是,我們不是天天這樣麽?可為什麽以前覺得很正常?那也不是戀愛呀。”
大多數時候是正常的,但程帆也偶爾會有感覺,那種和戀人一起生活的感覺。
“所以我覺得有點怪怪的。”
“哪裏怪?”程帆停下腳步,
許意寧也站住了,她看著程帆的臉,閉上眼睛用心感受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用語言描述剛剛的感覺,“現在雖然也做著相同的事,可是心裏的感覺又不一樣,覺得心快活得好像要跳出來。”
她嘴角含笑,眼睛亮亮的,睜得圓圓的,程帆的心被她看得漏了一拍,想都沒想,低下頭,吻住了那張他綺夢中牽絆已久的紅唇。
愛情美味
程帆和許意寧路過一家珠寶店,許意寧想起電影裏的情節,“哥哥,你還沒送戒指給我呢。”
程帆汗顏――不是他不想預備好訂婚戒指――自從和許達均有了約定,他就想買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沒看到過中意的。反正時間還長,他總是這樣想,等著許意寧18歲之前能挑到就可以了。
現在小姑娘居然自己提出來,程帆馬上表示,“那就來看看吧,如果有你喜歡的就買。”
兩個人手拉手進了店門,他們的衣著太休閑,而且兩個人都太年輕,所以店員們並不熱衷於為他們介紹服務,兩個人看了一圈兒,程帆問,“有喜歡的麽?”
許意寧搖頭。
一個店員上來詢問他們是來看什麽的。
“戒指。”許意寧簡單的回答。
“我們店裏有針對時尚的青年人推出的係列情侶戒指。”
聽到“情侶”字樣,程帆都比較感興趣了。
兩個人被引到一側的櫃台外坐下,店員拿出了幾對情侶對戒。
許意寧選中了一款沒有任何紋飾的鉑金戒指試戴。這款的女戒比其它款式的都寬一些,“這款好,再寬一點兒都可以當武器了。”
程帆覺得有鑽石的比較亮,可是許意寧不喜歡。
“不喜歡鑽石?那怎麽辦?訂婚戒指肯定是要鑽戒呀。”
“先戴著唄。”不覺得很有意思麽?
店員聽程帆講訂婚,鑒於這位帥哥實在養眼,她倒想多同他講幾句,“原來是要訂婚戒指呀,那請到這邊來。”
試了幾個,許意寧都不滿意,程帆也連連搖頭,太小太普通太沒氣勢了……
最後試得兩個人都沒有興致了,什麽都沒買就離開了。
另一個店員走過來,“一看就是什麽都不會買的,你還那麽殷勤幹什麽?”
“那男的太帥了,真羨慕那個年輕的小姑娘,如果我有這樣的男朋友該多好!”
“光帥有什麽用?連個戒指都買不起,別說鑽戒了,就連那麽便宜的對戒他都付不起。”
兩個人正說著,出去上衛生間的同伴回來了,“天,剛才你們猜我看見誰了?”
誰呀?
&ne最新一期的封麵人物,大財閥chuckbass!”
兩個同伴麵麵相覷,“又不是時尚雜誌,又不是明星。我們怎麽曉得他是誰?”
“拜托,好歹經常翻翻財經類的雜誌吧,那可是城裏最有權勢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比查爾斯王子還有錢的人。”說著,她跑去休息區翻出一本雜誌,“最關鍵的是,他長得可比哪個王子都還要像真正的王子!”
&ne10月刊的封麵,程帆西裝革履,神色傲慢,目光清冷,似乎在睨視著整個世界。
吃過了晚飯,程帆拖著許意寧的手,不想回家呀。雖然隻是握著她的小手,可是這樣難得的輕鬆自在,真讓他覺得愜意極了。
終於回到了家,程帆發現,陳平平居然還沒回來呢!看著跑上樓洗澡的許意寧,心裏大呼:失算了!
如果今天早早的回來,兩個人靠在沙發裏或是在房間裏,……啊,失算失策失敗……
等他洗完了澡出來,偏偏陳平平就回來了。
程帆公司不忙了,心裏開始忙,每天要算計著和陳平平打時間差,但這實在是太難了。
有天提前下班,程帆想著去學校接許意寧出去吃晚餐,於是拔她的手機,許意寧聽到他就在學校外,當然很高興,說馬上就出去。結果,程帆等到的是挽著陳平平臂彎出來的許意寧,“我約了平平哥一起去,我開他的車子。”許意寧最近有了臨時駕照,可以在監護人的監督下開車。
看,連女朋友都不肯配合自己。程帆覺得這戀愛談得很難過。
吃飯的時候,陳平平好像有話要講,但又很為難的樣子。終於,他說要請程帆二人去個地方。三個人兩輛車,到了貓眼酒吧。
許意寧看到風間琴美有點意外,但還是很高興,一來是為陳平平,二來麽,她有個心事,正好要找這位大姐頭解決。
程帆也高興,這回陳平平找到了自己的妞兒,就不用再來當電燈泡了。因為琴美接手了這家店,陳平平就得天天來幫忙吧,營業時間暫定是早十點開業晚上十點鍾打烊,那麽許意寧放學之後到十點半的這段時間,那就是他們的二人世界。
可是事情就不按著他想的樣子發展,許意寧居然纏上了琴美,說要來她的店裏打工。
程帆悄悄同許意寧商量,“你去我的公司打工吧,工資你隨便要。”
“去哥哥那裏有什麽活好幹?”
“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唄,或者什麽也不幹,就在我的辦公室裏玩兒,怎麽樣?”
許意寧搖頭歎氣,“你要這樣雇員工的話,爸爸肯定是不會答應咱們兩個的事兒了。”
那你在琴美的店能幹什麽呢?
許意寧才不會把自己的打算告訴程帆呢,這是她的秘密。
於是,程帆一下班就來貓眼報到,看著許意寧穿著圍裙幹活兒的樣子,再看著同樣打扮的陳平平和琴美,暗道許意寧不懂事。但他是不敢對妹妹兼女朋友說三道四的,於是拉了陳平平坐在角落裏,“意寧在這裏不好吧,她會妨礙你們發展的。”
陳平平難得的紅了臉,“不是的。”
什麽不是,我還能看錯了?你難道不是在和風間家的大小姐談戀愛麽?――程帆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循循善誘。
陳平平比較害羞,扭捏到最後才說,“……意寧在,我才正常點呀。”
如果隻是兩個人,陳平平經常會看著琴美發呆,傻笑,如果琴美看他,他就會麵紅心跳手足無措,別說幹活兒,不搗亂就不錯了,因為那個時候他手邊的東西就會遭殃。有了許意寧,或者說有任何第三者在場,他才可以正常的做事情。
程帆連連搖頭,你是男人麽?
陳平平背對著琴美,十指交叉握得哢哢聲響,程帆自知不敵,十分識趣,“我是說這樣下去不行啊,談戀愛當然要兩個人單獨在一起,要不然,等你們……”麵對著純情無比的陳平平,程帆說得口吐蓮花也沒用,最後徹底舉手投降。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說,四個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他可以趁著陳平平心神恍惚,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一下許意寧的小手,互相喂一口甜點,……這樣反而更有刺激更容易獲得快感和滿足。就算被陳平平發現,有琴美在,那他就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隻能乖乖的當小貓了。
總之,程帆還是很善於尋找戀愛的樂趣的。
但對於這兩對新鮮出爐的情侶來講,最愉快的還是休息日,他們終於可以不必綁在一起,各玩各的。
程帆和許意寧的消遣多是看展覽、電影、偶爾一起運動;琴美和陳平平則相反,他們常一起習武,偶爾去放鬆一下。
又到了周末,程帆很難得的睡了一個懶覺,前一天許意寧說今早的跑步取消了,他在晚上又喝了一點酒,所以看到床頭的表顯示8:01,還真覺得比較愧疚。
衝完了沐浴,程帆去敲許意寧的房門,沒有人。這丫頭,如果在平時早喊餓了,沒準兒陳平平已經做好早飯她正在吃呢。
但出乎他的意料,廚房裏隻有許意寧,而且是穿著圍裙正在忙碌的許意寧。
“寶貝,你在幹什麽?”程帆走過去。
許意寧橫他一眼,“還沒睡醒麽?”
“睡醒了呀,陳平平呢?”
“平平哥約會去了,一大早就走了。”
“這些……這些……”
“是我做的。”許意寧明確告之,“我在做早餐。”
桌子已經擺好了,每個人的麵前都是一碗海帶豆腐湯,一碟煮蘿卜,一碟筍絲,還有兩條魚。許意寧盛了兩碗米飯,端上桌來,“開飯了!”
她剛要坐下,就被程帆從後麵攬住抱在懷裏。程帆把頭放在她的頸窩上,輕聲道,“寶貝,我好愛你呀!”
“因為我為你做飯了?”
“嗯,”
“可是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我不打算常常做的,隻是偶爾想做的時候才做呢。”
程帆笑,他轉到許意寧身前,“沒關係,寶貝不想做的時候我就做,可是,我真的覺得很幸福呢,因為寶貝。”
許意寧也笑,兩個人抱在一起輕吻了一下,許意寧推開程帆,“吃飯!”
豆腐非常的嫩,湯的味道很淡,也很鮮,滿意;蘿卜是把白蘿卜切成兩寸長的圓柱,去皮後加高湯用小火煨熟――這道菜最費功夫,許意寧煮了很長時間,用筷子就可以輕易的把蘿卜分開,醮著調好的青芥醬,美味;魚是烤的,隻用了點鹽調味。
程帆吃著每一口都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味最幸福的早餐。
骨肉親情
眼見著陳平平的戀愛都漸入佳境,程帆覺得自己“幸福”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但是,一個爆炸性新聞傳了過來。――程奕打電話講,程氏高層調整,陸雅茹和程涵換區,意思就是陸雅茹要來北美工作了。
這個消息無論是對許意寧還是程帆衝擊都非常的大,許意寧喜悅之後是擔憂,父親的身體到底如何,父母的關係又到底如何……
程帆大概了解準嶽父的心思,但是覺得未來嶽母即將到來,那麽自己想在結婚之前搞點名堂愈發是不可能的幻想了,真是,越想什麽就越難得到。好在日子是一天一天的過,許意寧明年就十八歲了。程帆在臥室裏弄了一張倒計時的掛曆,每天用筆圓起來一個數字,曾經對此把戲不屑一顧的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做法可以使日子過得快一點,最起碼時時能讓他感覺到生活中還充滿了叫做希望的東西。
程氏產業雖然在紐約也設有辦事處,但公司主要項目大多在加拿大的渥太華多倫多蒙省還有美國的加州,所以陸雅茹應該大多時間會在洛杉磯,然後會經常去加拿大出差的。這樣的話,即便兩母女在同一個國家,想見麵也並不容易。
程帆稍微放下點心,每天被監視的日子他可是過得夠夠的了。
陸雅茹到了美國直接去了洛杉磯,並沒有去看女兒。程敏在洛杉磯長住,堅持陸雅茹搬到她的房子裏。
“你可真是工作狂,在紐約住些日子多好,陪陪女兒,順便休息休息。”
陸雅茹的狀態很不好,有點焦躁有點失落,情緒不大穩定,“還是先過來看看吧。”
程敏想到程奕電話裏特別囑咐她一定在初期好好陪著陸雅茹,心中不免猜測,許達均的身體狀態不甚樂觀,這個時候陸雅茹居然跑來了北美,……她是急性子,待陸雅茹洗過了之後,便拉著她去做按摩。
兩個人裹著浴巾泡在水裏,陸雅茹的壓力似乎減少了些,於是同程敏談心事,“我要離婚。”
“什麽!”
“我要去北京陪他,這次是下定了決心的,結果去了之後,他讓老魏同我講,因為以前做過對不起另外一個女人的事,所以想在臨終前彌補那對母子。”
程敏叫停,“雅茹,我聽不大懂。”
“老魏同我講,說當年達均他和一個女人在北京生了個孩子,表姐聽說之後才想著把我嫁給他,……連許一山都知道這件事,他們都知道的。”
“天啊!”雖說程敏早猜測陸雅茹是被程映琳設計的,但聽陸雅茹親口說出來還是很震驚和氣憤。
“其實那個女人我在剛結婚的時候也見過一麵的,她是來上海找達均的。”陸雅茹講講就哭了,“這麽多年過去了,突然跳出來,你說,我和意寧兩個算是什麽?”
“他難道想和你離婚再娶那女人?”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離婚的。太,太欺負人了。”
程敏摟住陸雅茹安撫她的情緒,難怪她不想見女兒,這樣的情形真是太讓人難堪了。
“雅茹,咱們想開些,你還有意寧呢,又有事業,……”
“我就是強迫自己這樣想的,可是太難過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隻能這樣一天一天過吧。”
陳平平在陸雅茹到達洛杉磯的第二天就來拜訪,“夫人,需要幫忙麽?”
陸雅茹現在對老魏或者說對許達均那邊的人都有點情緒,但想到他是同許意寧一起的,到底忍下一口氣,沒有對陳平平太過冷淡,“你隻要看好意寧就行了,我這邊不用你們管。”
陳平平見狀隻有找程敏,“本來想把小朱調過來,但夫人的情緒真的很不好,所以……”
程敏腦子反應很快,“老魏都同你說些什麽了?”
“師父講要保護好夫人。”
果然,什麽都不會讓底下的人知道,程敏好奇,到底許達均的真正意圖是什麽,聽程奕的口吻對他可是一點反感都沒有的。
引 許一山每個星期都會抽半天的時間去看望父親,父子兩個沒什麽話,大多是許一山陪著許達均在房間裏走動一會兒,再把弟弟妹妹的近況講一下。
可麵對老魏,許一山不免抱怨,“父親也真是的,把我都扯進來了,好像當年我也參與了一樣。……”
老魏嗬嗬笑,他現在是徹底放鬆的狀態,看透世事的話他不敢講,但近來他堪破生死,愈發有點超然物外的感覺,“這有什麽好抱怨的,要走的人安心的走,剩下的人安心的活,有什麽好值得計較的。”
“按你這話,那魏叔你又安排那些人幹什麽?我想意寧身邊有的,我和一河也有吧?”
“明的幾個我沒瞞過你,暗的幾個我已經放手讓別人管了。”
“一河?”
“嗯,這樣你就不用瞎操心了,幹好自己的事就行,等你退休榮歸的日子,他們自然也退休了。這是最後一撥人了,以後都不會有了。”
許一山低下頭,
“別埋怨你老子偏心,他對你和意寧是一樣的心疼,隻是雅茹太年輕了,他不忍心連累她。”
“如果將來雅茹想再結婚,我們也都不會阻止她呀,有必要……”
“頂著一個將軍遺孀的頭銜能得到什麽呀?你別總想著自己,名譽這種東西都是空的,如果她活的太辛苦了,你們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別用你父親的名義綁人家一輩子。”
許一山想到陸雅茹不是不愧疚,但是總覺得她既然已經是許達均夫人了,那麽為了父親的名譽守到終了也是應該,可現在父親還沒咽氣,居然已經把陸雅茹將來再婚的路都鋪好了,他做兒子的當然會有反應。最近因為這件事,他翻來覆去的想,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父親的想法出於什麽心理,難道隻是愧疚麽?難道隻是為了母親贖罪麽?
老魏看著許一山鮮少露出的茫然之色,心中了然,許一山這輩子恐怕都不了解何為男女之情。這是他情感方麵的缺失,比起他父親,也許許一山更為適合職業軍人這個角色,到底是天性如此還是環境造人,他搖了搖頭。
許意寧聖誕假期沒有就近去陪母親而是飛到北京陪父親,許一山看著同小妹形影不離的程帆,扭頭問老魏,“魏叔,程帆這小子……”
“啊,他是你未來妹夫,還要叫他小子麽?”沒愛情的人對情侶這麽敏感的,老魏覺得許一山當丈夫不合格,但肯定還是個好哥哥的。
許一山逮著機會把程帆拉下山喝酒,“會說中國話吧?”
程帆點頭,但是謙虛的表示說不大好,他和許意寧一直是英語和漢語混著說的,漢語是普通話20%夾著50%上海方言還有30%粵語。
“和我,必須講中國話的,不然,我妹妹絕對不嫁你。”
啊?好像是威脅的話,絕對不嫁我――難道,這個你說得也算?
程帆隻是笑,不敢把問題拋出來。讓喝酒就喝酒,讓吃菜就吃菜。
許一山喜歡川菜,點的好幾道菜裏都有紅紅的辣椒,程帆隻吃了一口就嗆住了,許一山搖頭,“小子,你能像個爺們兒麽?”
“what?”程帆聽不懂,邊上的警衛員遞了一杯水過來,他一口喝光,“大哥,儂講(港)啥?”
許一山喝得酒差點也跟著嗆出來,“這臭小子,中國話聽不懂的,上海話講得還蠻靈光。”
許一山的電話響了,是許意寧打來的,“大哥,程帆同你在一起麽?”
“嗯,我帶他出來吃飯。”我是多好的大哥呀,許一山難得咧起嘴露出笑模樣,“嗯,嗯,曉得,肯定會送他回去的。嗯,你也好好吃飯吧。下次大哥也請你吃飯,嗯,咱們去北京城裏,大哥請你吃烤鴨!”
“擔心我把你扔在荒山野嶺上,……”許一山搖頭,我拉你過來還不如陪妹妹呢,“跟你講這麽多費話,反正你也聽不懂吧?”
程帆笑,對付大哥最容易的辦法就是這個,笑。
兩個警衛員在外麵悄悄對話,“首長怎麽拉來個外國人喝酒呀?”
“那個是首長妹妹的男朋友。”
“啊?那麽年輕?”
“聽說,首長有個在國外上高中的妹妹……”
……
許一山為了討妹妹歡心,讓手下人進城裏買最有名的小吃,許意寧喜歡饊子豌豆黃兒和奶油炸糕,程帆愛上天福號醬肘子和月盛齋的醬牛肉,老魏每天和他們這對兒小兒女一起用餐都多吃一碗米飯。
回程時,兩個人的行李因為超重被罰款,程帆為了行李中重量過半的真空包裝熟食真心實意的對著許一山說了好多個“大哥,謝謝你”!
許一山看著許意寧和程帆的背影,心中突然體會到了父親的那種擔憂。找女婿怎麽能找個住那麽遠的呢?真不放心……
追根溯源
回到紐約,程帆又加了幾天班,雖然辛苦,可是每天都能吃到從北京帶回來的加餐,還是覺得非常值得。
“寶貝,這個黑黑的豬肉我天天吃都吃不夠,真擔心會發胖呢。”
“既然擔心,那麽運動的時候就別想偷懶。”
“我還擔心如果都吃完了怎麽辦,魏叔叔說他會為我不限量供應的。”有人拿他當寶,程帆覺得開心。
兩個小的不動,兩位媽媽坐不住了,程敏和陸雅茹終於結伴來紐約。
陸雅茹看著許意寧就想問許達均如何,但是斟酌再三還是沒問出口,看許意寧輕鬆快樂的樣子就可以猜得到。
程敏和陸雅茹分別拿出聖誕節以及新年禮物給兒女,程帆和許意寧坐在一起拆禮物,“媽咪,其實寶貝不喜歡這種皮草,……”程帆把白色的貂皮圍脖圍在自己的脖子上,“怎樣,好看麽?”後一句是扭頭問的許意寧。
程帆一張標致的臉在華美服飾襯托下更顯英俊,許意寧伸出雙手揉他的臉,“哥哥戴這個好漂亮呀。”
程帆任她蹂躪,隻是笑。
程敏猜到的更多,“兒子,你和,你和意寧,該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陸雅茹驚得抬頭,那一對兒小的對視了一下,彼此在眼中看到了堅定,同時說道,“是呀。”
兩個媽媽互相看著,驚訝得都張大了嘴巴,用手掩住。
程帆和許意寧看她們太過震驚而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齊齊站起來離開,“好累呀,要先休息了。”
先反應過來的是程敏,“雅茹,他們是在說戀愛了吧。啊哈哈……太好了!我還在想這孩子長大了上了大學就又飛了,哈!太好了,女兒終於不用還你了,啊,chuck這家夥還真能幹呢,雅茹,他們能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陸雅茹一夜未眠,想著上次許意寧突然回上海,然後程帆追過來,第二天兩個就去了北京――那時候,那個時候他們應該是鬧別扭,然後和好,然後――他們居然先去和許達均說,而不是和自己說――陸雅茹心裏邊有點別扭。
程敏難得起個大早,第一件事居然是翻相冊。
許意寧出來問,“阿姨,你在找什麽呀?”
“咦,我記得在這裏呀,難道沒有麽?”程敏歎口氣,“可能是搬到洛杉磯的房子裏去了,我記得有那些照片的。”
“什麽照片?”許意寧好奇。
程敏拉著許意寧的手,“寶貝呀,嗬嗬,和阿姨說說,你和chuck真的在戀愛吧。”
許意寧難得害羞一點點,“都說是了,阿姨怎麽總問呀。”
程敏開心,“哎呀,那我就放心了呀,你不知道,我就是擔心chuck那個荒唐樣子……”
“媽咪!”程帆突然出來喝斷了程敏的話,
“你這小子,叫媽咪幹什麽!”
許意寧同程敏講,“不用理他,大概是心虛吧,其實哥哥以前什麽樣我可還是記得的。”
程帆搖頭,是呀是呀,你們記性可真夠好的。
看著他有點氣急敗壞,許意寧眯了眯眼,做人不能這樣沒風度吧,程帆躲開那個眼神,“我去廚房看看。”
許意寧跟去幫忙,程敏看著小兩口在一起配合默契,言笑晏晏,別提心裏有多舒服。
陸雅茹起來得比較晚,許意寧親手給媽媽熱早飯,感動得她把這一晚上莫名的怨氣都拋在腦後。“媽媽真是太幸福了,還能吃到我們寶貝做的飯!”
程帆進來做咖啡,陸雅茹對他親切的笑,“chuck,謝謝你呀,都是托了你了福,我們意寧終於長大了呀。”
“媽媽,你女兒總會長大的,沒有他我也會成長。”許意寧討媽媽歡心,“我是媽媽的女兒,所以能幹懂事是與生俱來的。”
陸雅茹笑得合不攏嘴,程帆看了許意寧好幾眼――她居然也會說這種話麽?!
兩個人的時候,程帆質問女友,“你說,在我們正式戀愛之前,你有做過飯麽?”
“沒有。”許意寧眨眨眼睛,那又怎樣。
程帆提高聲音,“所以呀,如果不是我,你哪裏會學什麽做飯,哪裏是與生俱來,那不是同風間的姐姐學的?”
“對呀。”許意寧側著頭,“我是為了你學的做飯,你還要這種態度麽?”
程帆說不出話來,是呀,自己為什麽要賭氣?難道這不是應該值得開心的麽?
許意寧抓到主動權,把程帆好一痛修理,程帆沒有了無名之火,順從的伏低做小。
吃午餐的時候,程帆正式同母親和陸雅茹提了和許意寧約定會在這年的十月結婚。
“不太早麽?”兩個母親的反應都一樣。
陸雅茹覺得許意寧應該趁著年輕多專注學業和前途發展,程敏則覺得許意寧應該趁著年輕要好好玩兒,要知道結婚之後,精力有限,要照顧家庭要照顧丈夫――慢著,程敏突然說,“你們可不能那麽早結婚的!”
程帆問,為什麽!
程敏道,“早結婚,早有孩子,那麽孩子就會叫我奶奶!我不要!我這麽年輕的,要是當了奶奶那不是很老了?”
“這個關孩子什麽事,孩子生下來會說話麽?”程帆覺得母親反對他結婚的理由簡直荒唐,
“可是孩子會長大呀,總會說話的。”
“那等他會說話的時候,讓他叫你姐姐,姐姐行了吧?”這母親當的不可理喻。
程敏道,“所以呀,就是因為有個你這樣的兒子,我才不喜歡住紐約的,別人一說bass夫人,然後提你多麽能幹,如何如何,好像我很老了似的……”
“別開玩笑了,拿兒子當借口這像話麽?你難道不是因為和那個酒店老板談戀愛所以才去加州住的麽?我什麽時候反對你約會過?又什麽時候反對你再婚過?”
“喂,我不再婚可不是因為你的,結婚要簽的文件太多!老娘我懶得結婚!”
……
許意寧和陸雅茹看著這對母子針鋒相對,話題越扯越遠,都同時往後退,然後把場地讓給他們繼續。
許意寧剛回到房間不久,程帆就跟進來了,“寶貝,收拾一下,咱們出去。”
“吵完了?”
“我讓媽咪趕緊回去,她其實不住紐約是因為要約會,――那個人正在賭城蓋飯店呢,所以,咱們不用理她。好容易有個休息日,不能這樣過的,不然我拚命加班為什麽呀!”家裏有兩個長輩,想親熱也不容易的。
“那我媽媽和敏姨一起住不是也不大方便的麽?”許意寧也知道程敏向來很重視私人空間的。
“有我媽陪著,雅茹阿姨應該會沒時間煩惱吧。她們年齡差不多,我媽更能理解你媽媽。”別忘了,我媽當寡婦的時候,我還隻有五六歲大呢。
“這也炫耀!”許意寧有時真是拿程帆沒輒。
陸雅茹再舍不得女兒,也得回去工作,在機場上眼巴巴看著她和程帆站在一起,很多話憋在心裏講不出來――比如談戀愛的時候是不是應該避免什麽?眼見著許意寧同程帆兩個人有時候還像兩個小孩子,可冷下臉又太沉穩冷漠,真是――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操心又能如何。這麽一想,現在的心情還不如呆在上海的時候,那時總覺得孩子就是孩子,永遠長不大,哪裏想得到馬上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有了姻緣自然想讓它天長地久,可是自己不也沒做到麽?放手吧,孩子的事她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程敏回去不久,就給許意寧寄來了一箱東西。
許意寧拆開來看,居然是一打相冊。
程帆從樓上下來,問道,“好像有人來過。”他坐到許意寧身邊,“這是什麽?”
“相冊,敏姨說有我們小時候的合影。”
“噢?”程帆來興致了。
兩個人靠在一起翻看,相冊都是按日期排的,是程帆從出生開始到十歲左右,一年一冊。
“哇,哥哥,你小時候真的很可愛呀!”
那是,“現在不可愛麽?”
許意寧根本不睬他,看著程帆兒時的相片,心有感慨――如果程帆現在能縮回去多好,那樣,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翻到了第七本,啊,找到了,七歲的程帆抱著個小小的嬰兒的許意寧,兩個人如同親兄妹一樣,都是大大的眼睛,小小嘴巴,漂亮可愛得不像話。
程帆笑說,“我聽媽咪講,說我那個時候就要把你抱回家裏去呢,要養你。看來,我從那個時候就愛上你了。而且媽咪說呀,那天有好幾個孩子的,可是你隻要我抱,隻對我笑。你說,我們的姻緣是不是從小就注定的?”
許意寧笑――還真能聯想呀!
逗你玩兒
五月的早晨是美好的,一樣的鮮花,可是,暖春時節的花最為絢爛。
“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買束花。”許意寧這麽講。
程帆拉著她的手,另一手上拿著空空的大菜籃子,胸前掛著一個嬰兒背帶,六個月大的小毛頭興奮的左看看,右看看,像極了某q登陸時的吉祥物。
一家三口上了公共汽車,他們要去菜市場。
這對父母太過年輕靚麗,再加上一個天使般漂亮的小嬰孩兒,回頭率極高,看情侶是不禮貌不妥當的,但打著看嬰孩兒的旗號,眾人再仔細看這對年輕的父母就不算什麽了。
到了熟絡的蔬菜攤子,老板熱情的招待他們,“這是你們的孩子麽?真是漂亮!”
小bass似乎聽得懂讚美,嗬嗬的笑,程帆自豪,“我女兒。”
店主仔細打量這位小公主,研究半天,說道,“長得更像父親呢!”
程帆更加開心,買了一籃子菜,店主更格外送了幾樣新鮮水果給小公主。
回程的時候,寶貝有點困,小夫妻兩個把孩子掉轉方向,小寶貝就伏在父親的懷裏酣睡。
回去的車上,電話響了,是陳平平,“你們跑哪兒去了?”
“去了菜市場,現在在回去的路上。”
“行了,那我自己開門吧。”陳平平雖然婚後搬到了樓下,但樓上的鑰匙還保留著。――就算沒鑰匙,有門可以擋得住他麽?
兩家約定周末燒烤,陳平平搬了鮮肉和海鮮上樓。三歲大的陳辰睜開眼睛就想找樓上的妹妹玩兒,但母親琴美起床後就忙著照顧小龍,隻讓陳辰自己先玩兒去。
陳平平剛進房門,陳辰就問,“妹妹醒了麽?”
“妹妹不在家,他們出去了。”
陳辰失望。
“媽媽呢?”
“在照顧弟弟呢。”看我多好,都不用纏著大人的。陳辰希望父親明白他才是懂事自立的好孩子。
陳平平本來想直接上樓,但想起妻子每天叮囑的話,於是彎下腰拍拍兒子的小肩膀,“來廚房幫爸爸做早餐吧。”
所謂的幫忙,就是陳辰坐在兒童椅上看陳平平做飯,當然了,為了安撫這個閑不住的小家夥,還得不時的和他講幾句話。
門鈴響了,陳辰著急的拍著桌子,“是妹妹!”
陳平平關了火,一隻胳膊夾起兒子到門口,開了門,果然是樓上的小三口,陳辰看到了小女孩兒就樂了,立刻要裝斯文,裝成熟,掙紮著下了地。
琴美抱著小兒子下了樓,看著蜷在程帆懷裏的小寶貝,奇怪,“怎麽大早晨的還睡呀?”
許意寧笑著解釋,“今天帶她坐了公共汽車還去了菜市場,她太興奮了,所以回來的時候就又困了。”
“公共汽車?”琴美和丈夫都很意外。
陳平平知道許意寧和程帆從小到大坐公共汽車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許意寧指指程帆,“這樣他還能運動一下。”
自打孩子生下來,小夫妻早晨的跑步時間就沒有了,睜開眼睛就是忙孩子。長輩們找了來好幾個保姆,但夫妻兩個覺得如果有時間還是盡量自己帶,把孩子完全推給保姆,一來不放心,二來不忍心――自己的寶貝自己還抱不夠,怎麽能讓她和個外人相親,――小孩子就是誰抱得多就認誰。
程敏這半年多一直忙公司,為了幫兒子的忙,讓他有時間多照看孩子――雖然她不滿意自己當奶奶這個稱呼,可是見了孫女兒還是最想抱她,被小公主的口水弄得滿臉也不惱,隻是素來不化妝不見人的原則被這小家夥給改了,――想抱孩子必須得素麵朝天,化妝品再高級也不能入口不是?特別是他們家公主的口。
好不容易孩子半歲了,程敏躲到歐洲喘口氣,程帆覺得果然上班比養孩子來得輕鬆,隻是許意寧那大學上得,就差最後幾門課沒修完畢不了業。陸雅茹提起當年自己也是在上學期間懷孕生子,也沒耽誤什麽事呀……許意寧不愛聽這個,國內的大學是嚴進寬出,你那時候能和我比麽?說著把孩子抱走,不樂意讓她媽什麽便宜都占――又想罵女兒笨,又想抱孫女兒?沒門!
陸雅茹素來拿女兒沒輒,悻悻然走了,她現在還是很忙,能抽兩天時間過來已經是很難得了,偏偏許意寧不體諒她。
程帆有點納悶兒,嶽父去世之後,按說許意寧應該同母親更加親熱才是,可是她偏偏總是找別扭。
送走了陸雅茹,程帆問妻子,“寶貝,你是故意的吧。”
許意寧沒有否認,過了一會兒才道,“依我媽的性格,當了奶奶就真不是女人了。我可不想拿孩子拴著她……”
程帆雖然覺得這不無道理,可未免太不盡人情。
許意寧別扭的另一個原因,是她覺得父親之前的安排明明就是有所指,而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個陌生人?
理解歸理解,但在感情上接受則是另外一回事。
這天,兩家人在程帆家的天台上燒烤,
陳平平和琴美負責看孩子,許意寧程帆兩口子負責食物烹調,主要是程帆幹活兒,許意寧負責運輸和吃。待得三個小的都睡著了,四個人才坐在一處喝酒聊天。
趁著琴美下樓看孩子,程帆加熱食物,陳平平同許意寧講起了陸雅茹的事。
“平平哥,他們不在一起可怨不得我,我是無所謂的,反正這邊興叫名字不興叫稱呼,隻是,他們要別扭,我也不想幫忙的。”
陳平平還是知道許意寧的心思,別看她這麽說,但清明在北京為許達均掃墓的時候,偶爾聽見程一錦斥責陸雅茹臨終時並不在丈夫身邊,隻曉得在外麵快活等等,許意寧當時就掉了臉子,扭頭對方博講,“本來你結婚,我媽媽同我商量預備把我名下在上海的一幢房子送你當結婚禮物的,房子也不算太大,三層樓,獨立花園還有車庫,不過你實在不走運,房子我是不會給你了,你那媽實在有夠招人煩。”
說完拉著程帆揚長而去,剩下程一錦氣得渾身發抖――也許是心疼的。
晚上許一山請客,本想做個和事佬讓妹妹和姐姐和解,許意寧在電話裏道,“有程一錦在就別找我,她的葬禮也不用找我,我去了也沒什麽好話,如果實在想要錢,我包裏還有幾個硬幣,――她和我之間的情誼也就值那些了。”
許一山一個頭兩個大,姐姐他是惹不起但躲得起,妹妹他是惹不起但不想躲,但說隔了老遠,他一年能見一次就不錯了,因此好一痛賠小話――這輩子沒哄過人的許一山算是栽在妹妹手裏了。
程帆也勸,就是一起吃個飯,你當那人是空氣不就完了?
許意寧和程一錦吃飯的時候中間隔了三個人,許意寧是真的拿她當空氣,程一錦一個勁兒的拽丈夫,想讓他去搭話,奈何方平就是不吱聲,方博也隻和兩個表哥聊天。隻有方博的新婚妻子同程一錦在著急――三層花園洋房,到底是不是真的?能不能給了?
向東談起許意寧的女兒,許意寧才有了笑模樣,給大嫂看手機裏寶貝的錄像,還有照片。許一山也湊著頭過來看,隻拿著電話就讓他愛不釋手,一個勁兒的叮囑妹妹千萬明年把小公主抱回來。
程一錦好奇,但她是拿不到手機的,覺得大家都在誇許意寧的女兒如何好,心裏又開始泛酸,於是說了一句,“不就是個混血兒的麽?有什麽可稀罕的?”
這句話全屋子裏的人都聽得清楚,小一輩的都低下頭裝沒聽見,許一山心裏後悔,為什麽偏偏還找了這個麻煩來……
許意寧冷笑,“我家的是混血兒沒錯,我們可寶貝她呢,我倒記得大姐夫有個女兒當初生個混血兒可是個死胎呢,呀,說起這個女兒來,現在還應該是國際逃犯呢。不曉得什麽時候落網,就真不用擔心她吃飯的問題了。”
程一錦被氣得要死,把惦記了整晚的別墅洋房拋在一旁,拍桌子,“許意寧,你說那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今天是姓許的為緬懷父親聚在一起,倒有不相幹的人總找人不自在。奉勸你一句,省省力氣吧,我可不像我媽那樣的好欺負,而且也絕對不會忍你。想要麵子就自尊自愛一點。”許意寧的話又犀利又刻薄,她起身對許一山道,“大哥待我們的心,我是曉得的,你妹子我年輕氣盛,沒有我媽那麽好的涵養,攪了大家的興實在對不住,但有哥哥在的地方總是我的娘家沒錯,哥哥嫂子有了空兒,也去看看我們,我和程帆總會拿你們當親人的。”
程帆和許一山夫婦點點頭,同妻子離開。回到了酒店,兩個人找了陳平平出去吃烤鴨,陳平平聽說許意寧把她親姐給損了一通,不住搖頭,“意寧呀,你怎麽要往潑婦那裏發展呢?”
“在個潑婦麵前當淑女非被她氣死不可,我才不要受她的氣呢,一丁丁丁丁點兒都不要!”她說得咬牙切齒,把卷餅放在嘴裏大嚼,十分解氣。
程帆點頭,又動手包了一個卷餅遞給妻子,“寶貝才不要受別人的氣呢!”
許意寧就著程帆的手吃餅,還跟陳平平探討,“平平哥,你是不知道,和那種潑婦裝斯文那是不行的,她嘴上罵我媽,然後還想占便宜,憑什麽呀。我就得讓她知道得罪我得罪我媽那是要她肉疼的――”
“哎喲!”程帆輕呼了一聲,“寶貝,你咬得我肉疼。”
陳平平是不會理解的,按他的思維,那本來就不是程一錦的東西,她又沒失去什麽,有什麽好“肉疼”的呢?
可是許意寧卻很清楚自己那個冤家姐姐,你隻要給她畫張大餅,她就以為那是她的美好家園,什麽別墅洋房呀,陸雅茹可沒心思理會給程一錦的兒子什麽大禮。
方博結婚的時候她給匯過一千元美金,本來數字是無所謂的,但許意寧當初和程帆回來是以夫妻的名義給許達均送終的。程一錦抓著這一點一毛不拔,還要程帆請客,點名要到最貴的酒店大吃一頓。她這隻進不出的性子,也著實讓陸雅茹反感,所以這幾年根本就不來往了。
候機大廳裏,許意寧看著女兒的照片同丈夫講,“我突然明白了爸爸的心意――父母對子女最好的愛是在他們長大的這段時間裏,教會他們自強自立,讓他們尋找自己的方向和自己的生活。所以呀,兒女什麽的就是浮雲,把他們養大了就攆著他們滾蛋,可是咱們是最親的,因為兩個人要相互依靠著過一輩子,我還是要對你最好!”許寶貝信誓旦旦的對丈夫如此說,感動得程帆抱著老婆,“寶貝果然是最聰明最好的老婆,我一直擔心你生的孩子就不理我了,……”
“怎麽會!”許意寧瞪大眼睛,“我當然對你最好了。”
兩個人在飛機上竊竊私語,程帆把孩子出生這幾個月自己倍受老婆冷落講事實擺證據的一條條跟妻子對賬,許意寧的反應是,“有麽?是麽?真的?不會吧……”
然後表決心,“放心,今後我肯定每天一起來就先看你,……”
終於下了飛機,陸雅茹、程敏、程奕和琴美四個大人抱著三個小毛頭接飛機,許意寧用跑的直奔女兒而去,“小公主――媽咪的寶貝,”手機用戶訪問:m.
聽著妻子抱著孩子說什麽“再也不離開你了……媽咪最愛寶貝了……”,程帆苦著臉,老婆,不帶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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