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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決(下)
次日晚,依舊在那001號掛滿了器具的vip房間內,葉敬輝懶洋洋的躺在床上重新觀看那相當逼真的新聞,在看到車禍現場那一段的時候,按了暫停鍵。
“參與這次車禍演出的有幾個?”
“都是alex先生的熟人,那位記者和攝影師也跟電視台串通好了,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就好,這樣才萬無一失。唉,這次又得破費了。”
鍾叔頓了頓,突然說:“今天,司先生又來了店裏,點了七色彩虹。”
葉敬輝怔了怔,應道:“是嗎。”
“昨天他跟我一起,把假的骨灰安葬在北山最漂亮的墓地裏,獻了很多鮮花,他在墳前站了一個小時,看上去……很痛苦。”
“這些不需要向我匯報。”葉敬輝突然打斷了他。
沉默良久後,鍾叔又開口:“店長,這次似乎做得過分了。我看那司先生,是真的喜歡你的。”
“鍾叔,你跟了我多久來著?”葉敬輝淡淡道。
“十年了。”
“十年啊。”葉敬輝笑了笑,依舊是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你跟我這麽久,應該知道我是哪種人。我最煩這些感情。”
鍾叔頓了頓:“可是,我很希望有人真心喜歡你,對你好。”
葉敬輝平靜的道:“對我動真情,是……不值得的。因為,我給不了任何回報。”
鍾叔沒再說話。
葉敬輝微微一頓:“既然那人死了,他就可以死心了。就讓這段孽緣,結束吧。”
葉敬輝這人,詭計多端,滿腹壞水,雖然喜歡調戲人,卻從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對感情更是看得極淡。
這一次精心布局,讓那位“雙胞胎”死掉,隻是因為他知道司明那執著的性子,如果不死人,他就不會死心。
可如今,司明真的走入了這個局,葉敬輝卻反而沒有絲毫輕鬆的感覺。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真的是自己死了,會不會有人在墳前獻一隻花,流一滴眼淚?
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易見,沒有人會因他的死而難過,最多就是蕭逸去墳前哀歎兩聲,哥哥弟弟去墳前翻兩下白眼。可聽到鍾叔說司明去選最漂亮的墓地還在墳前獻花的那一瞬間,心髒卻莫名的顫動起來!他突然很想再看一眼司明難過的樣子,因為他知道,或許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這樣真心待自己。
其實就算沒有,也沒什麽大不了。
他習慣了一個人,如今依舊是一個人,就算死的時候,也是一個人。
不把任何人掛在心上,也不被任何人掛在心上。這是葉敬輝的處事原則,也隻有這樣,才能活得隨心所欲,瀟灑自如。
隻是偶爾,會有一些寂寞吧。
……
那天晚上,司明一個人抱著那隻貓,在星雲大廈的頂層看夜景。
難得周末,放假的司傑也跑來吃哥哥做的菜,到半夜的時候,司傑起床去洗手間,突然被哥哥寂寞的背影嚇了一跳。
司傑跑過去道:“哥,你半夜站在那幹嘛啊?”
司明回過頭來,突然問道:“你喜歡貓這種動物嗎?”
司傑看了眼他懷裏的小貓,看見哥哥正用手指一遍遍撫摸著貓的腦袋,心裏一軟,也伸手去摸貓的頭,那貓蹭了蹭他的掌心,喵的一聲躥到司傑的懷裏。
司明繼續說:“曾經有人養了一隻貓和一條狗,多年來把它們當寶貝一樣照顧,後來那人出差到外地,便把貓和狗暫時寄養在朋友那裏。回來的時候,他去抱回兩隻寵物,那隻狗很開心的撲過來主人懷裏。而那隻貓,卻狠狠咬了他一口。”
司傑疑惑道:“哥你說的那隻狗,是不是後來在車子差點撞到你的時候,為了提醒你而撞死的peter?貓就是……”司傑看了懷裏的貓一眼,又把它送回哥哥手裏,“這隻?”
司明輕輕摸了摸那隻黑貓的腦袋,微笑道:“沒錯,那貓還活著。它跟了我五年,生氣的時候也會毫不留情咬我的手指,不過,它再也沒有成功咬到過。”話說得很平靜,卻一語雙關,意味深長,“我被算計一次,就不可能同樣失誤第二次。”
司傑愣在那裏,半晌之後才問道:“哥,你怎麽了?”
“或許是我的想法錯了。”司明微微一頓,“有些人,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領情,甚至會覺得你很煩。對那樣把感情當作兒戲的人,溫柔是不管用的。”
“呃……你說的是誰?”
“那個人,你也見過。”
司明從書房的電腦裏調出一張照片,文件名赫然是兩個大字“劉暉”。
“看看這照片,認識嗎?”
司傑嘟囔道:“唔,我是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的確在哪兒見過。”
“那晚你去酒吧找你同學的時候,我們跟酒吧裏的流氓鬧矛盾,記得吧。”
“哦,對!”司傑恍然大悟,“就是那個不怕死的勾引你,還讓你去賣身還債的夜店裏的紅牌是吧。”
“嗯,是的。你再想想,還在哪兒見過?”
“呃……的確,好像還在哪兒見過來著?”司傑低著頭沉思良久後,突然一拍額頭,“對了!我從國外旅行回來那天,你不是去機場接我嗎?當時跟一輛走s形路線的超豪華跑車撞上,你的車燈還被他撞壞了,他還大言不慚的說是我們故意倒車反過來撞了他,還說我臉紅是因為心虛導致的氣血上湧!沒有駕照的厚臉皮司機……是那個人不?”
司明讚賞的點頭道:“是啊,我那幾天忙著陪客戶,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哈哈,哥,你把他送去警察局,實在是過癮啊!不過,這年頭連mb都有那麽漂亮的車子,真是世風日下。”
司明微微一頓:“你還記得他車牌號嗎?”
“唔,好像是bc91222,當時還好奇怎麽連著三個2來著,你問這個幹嘛?”
“前天看新聞了麽,這輛車已經在車禍中毀掉了,那位開車技術很爛的司機,也當場撞死了。”
司傑震驚道:“啊……我聽同學說,新聞裏報道有人酒後駕駛,怎麽是他……”
司明突然道:“阿傑,你相信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可能是假的嗎?”
司傑吐了吐舌頭:“應該不會吧?新聞裏的車禍現場,不都是記者親臨現場報到的嗎?”
司明卻沒有回答,反而微微一笑,道:“居然利用電視台來設這個局,真是難為他了。可惜,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件事情。美中不足,反而露了馬腳,給了我查證的線索。要不是他主動弄出那輛紅色的跑車來,我差點忘了這個關鍵。”司明輕聲歎道:“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聰明。可他最大的缺點呢,卻是聰明過頭了……這個葉敬輝,真是個奇妙的人。”
那天晚上,葉敬輝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還在遙遠的紐約,那家大大的院子裏。
那時正是春天,陽光明媚的午後,他穿著白色的運動服,拿著鐵鍁,煞有介事在池邊挖了三個坑,種下好不容易買來的樹苗。
葉敬文站在旁邊笑話他:“你種柳樹幹什麽,為了你兒子將來有資料寫作文?”
葉敬輝故作正經的說:“你這沒心沒肺的家夥,哥哥舍不得你,種樹來紀念你不好嗎?”
葉敬文皺眉:“我想不通我的形象,跟這柳樹有什麽聯係?”
葉敬輝壞笑道:“你跟柳樹一樣‘受’啊。”
那時候年齡還小的葉敬文還不知道受是什麽意思,白了他一眼道:“多吃點就胖了。”
葉敬輝就在那笑,笑得喘不過氣來。
後來葉敬文似乎發現自己被哥哥耍了,沒再理他,回屋收拾行李去了,當天下午就去了機場。幾天後,大哥葉敬希也去了另一個城市上學,臨走的時候背影依舊冷漠而疏離,他甚至沒有說一聲再見。再然後,天宇跟東成合作一個大項目,爸爸媽媽也走了,他們兩個是一起走的,連背影都沒來得及看見。
葉敬輝不記得那時的自己多少歲,隻知道站在窗前伸出手的時候,剛剛能伸到窗戶的頂端。
後來媽媽回來了,她問葉敬輝,一個人會不會寂寞。
葉敬輝說,不會。
媽媽說,你就是死鴨子嘴硬啊。
或許是夢裏笑得太過度的緣故,葉敬輝醒來的時候覺得腹部還在抽痛,吸了口氣,枕邊的手機卻震動個不停。
隨手撈起來,居然是備忘錄的鬧鍾,上麵寫著,敬文生日。
打開床頭的燈,牆上的骷髏掛鍾指向淩晨12點,今天正好是3月28日。
葉敬輝坐起身來,有些煩躁的捋了捋頭發,隨手傳了一條簡訊過去。
“小弟生日快樂。”
很快得到葉敬文的回複。
“你還真是固執,每次祝福都要掐零點,掐了這麽多年導致我每回過生日都等你短信等得心驚膽戰。”
葉敬輝笑了起來:“這次不是我故意掐零點,剛才做噩夢正好被嚇醒。”
“你居然會做噩夢?”
“我也是正常人類好吧,當然會做噩夢。”
“哦,我還以為你隻會做春夢。”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葉敬輝笑了笑,話鋒一轉:“敬文,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隻相處兩三天,就愛上一個人?”
“兩三天當然是有可能的,愛情也要講究效率。是你愛上別人,還是別人愛上你?”
“勉強算後麵那種。”
“我為那個人默哀一下。他絕對是一時衝動眼睛糊了紗,放心吧,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後悔的。”
“你這話很欠揍。”
“我的話再欠揍,也沒有你這個人欠揍。”
“跟你聊天心情會越來越差的。”
“我也是。”
“那就不聊了啊。”
“嗯,早點睡。”
葉敬輝揚了揚唇角,關掉手機。
卻因為驚醒的緣故,再也睡不著了。
夢裏媽媽目光柔和,說什麽你會不會寂寞,激出葉敬輝一身的寒毛。
其實她說錯了。
自己看重金錢,看重權利,看重酒精,看重sex,這麽多年一個人過下去,自由自在,愜意得很,跟寂寞那個詞完全扯不上關係,更厭惡談及什麽情情愛愛。他一直覺得感情隻會變成人類的弱點,隻會讓人iq下降像個白癡。
隻是,他體溫天生偏涼,經常會在半夜裏凍醒。
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會偶爾想起,要是身邊有個人陪著,會不會好一點。
可惜他有個習慣,從來不留床伴過夜,所以每回半夜醒來,想找人說說話的時候,卻隻能看見巨大的落地窗前,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或許在這個時候,寂寞那個詞會在腦海裏一晃而過。也隻是一晃而過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對不起大家,我剛吃飯回來。
原本跟編輯商量好是明天開v,後台設置也是從22章開始v,結果莫名其妙跳去了21章。
汗死
我還像白癡一樣把入v的公告放在這裏麵,真是囧翻了。
對不起大家,jj抽風居然抽出了這種烏龍事件==||
我在後麵補了一點下一章的內容,重複點進來的不會重複扣費的。
真是受到驚嚇了,晚上再努力擠一章出來安一下心>
風波(上)
次日上班時,在電梯裏見到了司明,他似乎精神不太好,眉頭也擰成個“川”字。
葉敬輝很識相的在他麵前消失,跑去隔壁的辦公室。
下午的時候司明才叫葉敬輝去他的辦公室。
原來是東成集團和一個長期合作的夥伴推出新的方案,雙方已經達成協議,三日後即將邀請相關人等參加新聞發布會。
葉敬輝作為特別助理,幫忙聯係嘉賓,聯係記者,聯係場地,甚至聯係印刷廠。
“這件事由你來負責。”司明道,“這是你工作以來第一次直接跟商家接觸,不要讓我失望。”
見他那冷冷淡淡的樣子,目光一直盯著電腦屏幕,連自己的臉都不瞄一眼,臉上也始終是平靜的神色。
葉敬輝很清楚,司明是把情緒都壓在了心底。
今早在電梯裏見他時,他看到自己的臉時眸中閃過的一絲陰霾,雖隻是短暫的片刻,卻讓葉敬輝敏銳的捕捉到了。
奇怪的是,那一刻自己的心髒也猛烈的收縮了一下,也不知是心疼他那個樣子,還是在心虛?
或許,司明真的喜歡過那個被自己殘忍扼殺掉的人?
想起那個雨夜在他的房間內,看到他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的一幕,陰沉的眸中那令人心悸的痛苦之色,轉身時卻瞬間就能很好的掩藏起來,葉敬輝又覺得心裏又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等葉敬輝出門之後,司明才撥了個電話給劉唯佳。
“唯佳,後天新聞發布會的嘉賓名單在你那裏吧?”
“是的,司總需要修改嗎?”
“嗯,把葉敬希的助理張秘書的號碼,改成葉敬希的私人手機號。”司明頓了頓,又道,“弄好了再傳給劉暉,讓他打電話確認嘉賓能否出席。”
“這……直接打電話到葉董的私人手機,似乎不合規矩,我怕,打擾到他的工作會讓他對東成有意見。”
司明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聽筒,眼底透出些笑意:“沒有關係,你按我說的做。”
“好的,司總。”
……
葉敬輝對著手裏的嘉賓名單打電話,目光一定,看到嘉賓欄裏的龍華集團董事長葉敬希。
奇怪,司明把大哥請過來,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撐場麵?
葉敬輝撥通了那個張秘書的電話:“張秘書你好,我是東成集團的助理劉暉……”
“葉敬輝嗎?你搞什麽名堂?”那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葉敬輝一怔,居然是大哥接的電話?回頭在那串號碼上瞄了一眼,果然,很眼熟。
怕有人偷聽,葉敬輝繼續一臉嚴肅的道:“您好,打電話跟您確認一下後天上午的新聞發布會,您能否按時出席?”
那邊沉默了良久。
“我會去的。”
“好的,地點在……”
“我知道。”葉敬希打斷了他,“你又跑去東成幹什麽?嫌坐警察局不過癮?”
葉敬輝一臉笑容,非常正經地道:“那麽葉總,我們熱烈歡迎您的到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在嘉賓名單的“葉敬希”那一欄裏打上了紅勾,繼續若無其事撥下一個電話。
等跟所有的嘉賓都確認好,把名單整理給司明,葉敬輝又去聯係場地。
當小嘍囉到處亂跑的葉敬輝,已經和公司內很多漂亮的女性朋友熟悉了,過道裏遇到的時候也會點頭打招呼。
“阿暉你去哪啊,這麽急?”
說話的是林菲菲,咬字是特別清脆的loli音,微笑的時候嘴角也會浮現可愛的酒窩,因為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進公司不久,看上去單純可愛,也很容易騙。
“唔,聯係印刷廠印資料和傳單。”葉敬輝一邊打量著她,一邊笑著說,“你有沒有熟悉的,給我推薦一個啊。”
林菲菲恍然大悟狀:“啊,正好,我上次幫蕭總印資料,跟一家印刷廠聯係過,速度挺快的,而且效果也很好。”非常熱心的從手機中翻出那電話號碼來,“不如你跟他們聯係試試看。”
葉敬輝笑:“謝謝你了。”
回到辦公室裏撥了那邊的電話,那邊的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彩色的話要排到明天下午,來得及嗎?”
“嗬,來得及,給我印五十份彩色的本子,另外五十份印成黑白。”
“好的,我們明天印好,下午送過去給你。”
“行,我這就傳過去。”
等終於搞定了手頭上的一切,葉敬輝這才長長吐出口氣。
晚上下班時在停車場碰到蕭逸,葉敬輝坐進他車裏,等蕭逸把車開到街上,葉敬輝才低聲道:“司明他在懷疑我的身份。”
蕭逸看了他一眼:“怎麽說?”
“明天的新聞發布會,嘉賓名單裏有我大哥的名字。”
蕭逸笑道:“這很正常,東成上次代理的那批公寓,銷售業績還不錯,明天是進一步合作的新聞發布會,房地產相關,請你大哥過來撐個場麵,還是我出的主意。”
葉敬輝手指搭在他椅背上,斜眼瞄他:“可是我打電話的時候,直接打到我大哥私人手機上,難道也是你出的主意?”
蕭逸皺了皺眉:“他秘書不在?”
葉敬輝笑了笑,拿出手機,揭開後蓋,再把裏麵的sim卡換成自己的常用號碼,從電話薄翻出大哥的號碼,再次撥了過去。
“葉敬輝,你到底在做什麽?”那邊有來電顯示的緣故,葉敬輝還沒開口,就聽到大哥冷淡的聲音。
葉敬輝嚴肅道:“我現在是以劉暉的身份潛伏在東成集團,很正經,很危險的,做臥底。”
“……告訴我這個要做什麽?”
“哦,後天的發布會你會出席對吧?”
“……對。”
“到時候你問問司明,怎麽助理會打電話到你的手機,你不問,他反而會懷疑。反正,你就當不認識我好了。”
“好。”
“我後天不去參加發布會了,我會找借口請假的,免得跟你遇上,讓司明抓把柄。”
“明白了,還有事嗎?”
“好久不見,我很想……”
還沒說完,那邊就直接掛了電話,蕭逸在旁邊壞笑:“你膽子不小,你哥都敢調戲。”
葉敬輝輕歎:“我的原話是,很想他那寶貝兒子,至於他本人,我可不敢想。”
……
次日下午,下班時間將至,司明和蕭逸還有林菲菲一起出來,正好在走廊裏相遇。
葉敬輝無視了蕭逸,一臉正經道:“司總,明天新聞發布會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宣傳冊拿到我那裏。”司明道,“也給蕭總一份看看。”
葉敬輝點了點頭,把那袋冊子提到司明的辦公室,蕭逸和林菲菲也跟了進來,葉敬輝從那疊厚厚的冊子中隨手拿出一份遞給蕭逸。司明卻猛地抽過他手裏的冊子,目光瞬間降到冰點。
——隻見那小本宣傳冊因為印刷的緣故,散發著刺鼻的油墨味,而且,彩圖全都變成了灰色。
“怎麽回事?”司明冷冷道。
從那疊資料中再翻出幾本,發現將近一半的手冊都存在這種問題。
司明的眉頭皺得更緊:“你沒檢查過?”
葉敬輝聳聳肩:“查過了。”
司明沉下臉,隨手把冊子扔到桌上。
“這是什麽態度?”見葉敬輝還一臉不正經的樣子,司明眉頭皺得更緊,“你找的哪家印刷廠?”
葉敬輝笑道:“城北區那家,流花印刷廠。”
“不到一百份宣傳冊,你怎麽交給他們去印?”司明看向葉敬輝,眸色更顯陰沉,“打電話之前你跟他說過這冊子做什麽的嗎,用什麽紙張,確認過了沒有?怎麽會這麽多沒有顏色。”因為語調太冷的緣故,雖然用的是陳述句的語氣,卻有種讓人脊背發毛的可怕感覺。
葉敬輝不說話,心底卻在暗笑。為什麽這麽多沒有顏色?這當然是我故意的。打電話給那邊廠家的時候就要求他們一半彩色一半黑白,要不然我怎麽找機會大半夜跑去重新印刷,再鬧個感冒,明天請假。
司明厲聲道:“自己看看印出來這叫什麽?明天一早就要召開新聞發布會,你打算把這種難看的冊子發到客戶和記者手上?”
林菲菲小聲道:“那個……印刷廠是我給阿暉推薦的,我不知道那家廠會出這種問題……”
“沒你的事。”司明冷聲打斷了她。
林菲菲嚇得縮了縮肩膀。
“啪”的一聲,司明把那一半出問題的宣傳冊全部摔進了垃圾桶,冷冷的目光掃向葉敬輝:“你怎麽做事的?”
“我哪知道他們印出來是這種效果,難道要我親自去印刷廠機器旁邊守著?”
這倒是實話,雖然印一半彩色一半黑白是葉敬輝吩咐的,可誰想到那彩色的冊子居然也印得模模糊糊。
葉敬輝笑道:“顏色掉了,又不是我洗掉的,你罵我有什麽用。”
“還挺有理的,嗯?”司明微微眯了眯眼,“這資料是你負責,出了問題,責任當然在你。”
“我知道了。”
見葉敬輝還是那滿不在乎的模樣,司明全身都升騰起一股怒氣:“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你以後做任何事情都提前給我匯報!!”
“哦。”葉敬輝不痛不癢的應了聲。
司明冷冷看著他,沒再說話。
令人尷尬的沉默持續了良久,甚至連辦公室外,原本下班時喧鬧的員工,都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蕭逸咳了一聲,轉身去把門關上,回頭道:“兩位……”
葉敬輝無視了蕭逸,突然笑道:“司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知道你是總經理,什麽話都是你說了算,作為下屬我隻能聽你的命令,不該反駁。可是,他出車禍又不是我撞的,我想,我沒有義務,做你發泄壞心情的對象吧。”
“你說什麽?”司明眉頭緊皺,眸中閃過一絲陰冷。
葉敬輝別過眼去:“今天的事我會處理,保證明早不開天窗,也請你不要把過多的‘私人感情’帶入到工作當中。”禮貌性的衝他點了點頭,轉身,揚揚手,“再見。”
說完,不顧蕭逸和林菲菲的麵麵相覷,冷著臉下樓。
等蕭逸和林菲菲也離開之後,司明才微微揚起唇角笑了起來。
明明是自己犯了錯,不知悔改不說,還一副囂張欠揍的樣子,果然……很像葉某人的風格啊。
不知道他還要裝多久,守株待兔等他主動招供,看來還挺難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兒的二更~
提前v給大家造成不便實在是很抱歉
風波(下)
外麵正下著暴雨,葉敬輝也沒帶傘,冷著臉就衝了出去。
片刻後,那輛熟悉的車子又停在了身側,車窗搖下,男人麵部的表情非常僵硬,冷冷說了句:“上車。”用的是命令式的口吻。
葉敬輝無視他,繼續往前走。
車子又追了上來,“去哪?”
“司總,我去給您印資料啊。”葉敬輝衝他露出個曖昧的笑意來。
“上車。”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葉敬輝直接進了地鐵站,隻留原地的司明沉著臉看他的背影。
葉敬輝當然不是在跟司明鬧別扭,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鬧別扭是一種非常幼稚的行為。葉敬輝淋雨的目的隻是次日有借口請假罷了,因為大哥明天要來參加新聞發布會,要是當麵遇上,定會讓司明瞧出破綻。
淋雨感冒發高燒,這是多麽正當的請假理由,同時還顯示出他“為工作奮不顧身”的“大無畏犧牲精神”。
……
次日清晨,林菲菲抱著一堆資料忐忑的進了司明的辦公室。
“司總,這是阿暉昨晚冒雨去快印店趕出來的宣傳冊子,查過了,沒有問題。”說著便輕手輕腳把冊子放在桌上,然後小心翼翼躬身而退,才退到門口,就聽司明冷冷地道:“他呢?”
“呃……他請假了……”
“誰批準他請假的?”司明冷厲的目光掃向林菲菲。
林菲菲又抖了抖,顫聲道:“阿暉他淋了雨,感冒了發高燒,不能來上班。”害怕又激怒這位恐怖的司先生,林菲菲用很輕的聲音說,“他早上打電話給人事部那邊請了假……”
“行了,出去吧。”
看著手裏的宣傳冊子,司明不禁又想起那個傲慢無禮當眾頂撞自己的劉暉,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新聞發布會如期舉行,葉敬希也坐在了嘉賓席上。
葉敬希跟司明打過幾次交道,兩人都很冷酷,到了一起基本是三句之內結束對話。
今天卻多了一句。
“前天你的助理怎麽會直接把電話打到我手機上?”
“唔,抱歉,可能是秘書那邊寫聯係方式的時候,弄錯了號碼。沒有打擾到你吧?”
“哦,沒關係。”葉敬希應了聲,又道,“以後有事還是跟秘書聯絡吧,我的私人號碼不方便公布。”
“好。”司明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我新招的助理,聲音是不是很特別?”
葉敬希聳聳肩:“沒聽出什麽特別,倒是挺有禮貌。”
“他今天正好有事請假了,我本來想介紹你們認識的。”
“嗬,沒必要吧,小助理而已。”葉敬希好像沒什麽興趣的樣子,抬頭專注的看向台上發言的人,司明看了葉敬希一眼,沒再說話。
心中暗道,一個冷得像北極,一個熱得像赤道,嗬……葉敬輝和葉敬希,真是對奇妙的雙胞胎啊。
發布會結束之後,司明開著車往自己所住的星雲大廈趕去,走到半路又想起什麽一般,車子猛的拐彎,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等到了東成員工宿舍樓下的停車場,這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明明接通,那邊卻是沒人接聽。司明皺著眉頭等了好久,耳邊才傳來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透著冷淡:“司總,我頭很疼,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司明頓了頓。
“在家嗎?”
“哦,我燒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在哪。”
司明又沉默片刻。
“我過來看你。”
說著就掛了電話。
此時的葉敬輝正心情大好的打開電腦跟葉敬文聊天中,聽到這句,臉色一變,趕忙劈裏啪啦打下一行字。
“小弟,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人的體溫瞬間升高?”
“……不知道。”
“你不是學醫的嗎,快幫哥哥想個辦法,有人殺上門來,我命不保。”
“這樣吧,你把溫度計塞到屁股後麵,時間到了再拿出來夾到腋窩下麵,這樣溫度計顯示的會比腋窩的溫度稍高一點,你再裝病呻吟兩聲,揉兩下讓臉頰變紅,額頭再敷一塊毛巾,應該有一定的幾率,欺騙成功。”
“我才沒那麽變態,你以為在玩行為藝術?”
“哦?你不變態,難道是我變態?”
“回答非常正確。”葉敬輝哼了一聲,把窗口直接閉了,電腦也關掉,很快,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葉敬輝學著葉敬輝說的話玩兒行為藝術,臨時找不到溫度計,隻好拿了一塊冰毛巾敷在額頭上假裝很難受的樣子,去把門打開。
司明正一臉冰冷站在門前,看到葉敬輝這“半死不活”的模樣,沉聲道:“真的病了?”
葉敬輝聲音故作嘶啞:“咳咳,一點小感冒。你找我有事?”
司明沒說話,自顧自繞過葉敬輝走進來,順手把門關上。
葉敬輝繼續“跌跌撞撞”走到沙發邊坐下,眯起眼睛看他:“司總,找我什麽事?”
司明隨手拿了本雜誌,一邊翻著,一邊淡淡的問:“病好些了嗎。”
“好像更嚴重了。”
“吃過藥沒有?”
“沒。”
司明放下雜誌,皺起眉頭看著一臉痛苦神色的葉敬輝,沉默片刻後,從口袋裏拿出幾盒藥來。
“順手買的。”然後起身去廚房晃了一圈,又走到客廳來冷著臉的問,“熱水呢?”
葉敬輝啞聲道:“沒有熱水,我隻喝冷水。”
司明瞧了他一眼,轉身去廚房燒熱水。
片刻後又回過頭來,抓住葉敬輝的肩膀,把他扶到臥室裏,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再次轉身去廚房,接了杯熱水,吹涼了拿過來,輕輕扶起葉敬輝,讓他靠在自己胸前,道:“吃藥。”
葉敬輝沉默了良久。
靠在司明胸前的感覺,不知為何讓他有些鬱悶。看著司明手心裏那些色彩斑斕的顆粒,心情更是一陣跌宕起伏。
他現在關心自己,隻是因為自己跟他“死去的愛人”長得像的緣故?這戲演得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葉敬輝笑了笑,就著他的手把水喝下,客氣道:“謝謝。”
“嗯。”司明應了聲,把葉敬輝放回床上,自己則坐在床邊,輕輕替他拉好被子,一臉溫柔:“睡吧。”
葉敬輝閉上眼睛。
感覺到胸口不規則的心跳,葉敬輝不禁感歎:原本的微震已經變成了強震,難道……對這個冰山男動心了?
……
或許感冒藥中鎮定催眠的成分起了作用的緣故,葉敬輝居然真的睡著了。
司明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
沉睡時的臉沒了平日裏那豐富多彩的表情,此時的他顯得格外安靜,嘴角微微上彎,帶著慵懶的笑意,就像眯起眼睛睡著的貓,懶洋洋的伸展著四肢,那麽的隨心所欲,舒服自在。
跟記憶中的那個戴著麵具的人,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或許那個人並不相信,甚至連司明自己都很難相信,輕易動心的自己,跟多年以來冷靜處事的原則完全背離了。卻又覺得,終於找到一個喜歡的人,感覺也不錯,能跟他並肩而立,不會一個人太寂寞。
問他想不想脫離那個地方,並不是開玩笑,其實,當時司明真的想過把他留在身邊,好好珍惜,再也不讓他去crazy那種混亂的地方做事。他總覺得那個人臉上雖然笑得妖孽風流,眼底卻是刻意掩藏的孤傲,那是跟自己同一類型的人,這樣的人,是適合在一起的。
司明不想在乎他的身份和經曆,他隻想把那人留在身邊,讓他真正開心的笑起來。隻想半夜醒來的時候可以輕輕握住那個人的手,站在高樓頂端看夜景的時候身邊有那個人陪著,晚上下班後屋裏開著暖黃的燈,自己親手給他做好吃的菜肴,然後兩人麵對麵一起吃簡單的飯菜,看著他的嘴角露出笑容。不管他是在商場叱吒風雲的葉敬輝,還是自己身邊安分的員工劉暉,還是夜店裏那個妖孽的紅牌,司明隻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變色龍一樣詭異的人了。
商場本就無情,爾虞我詐,司明在這裏摸爬打滾了多年,見慣了勾心鬥角。總是有人在那裏討論他升職的波折經曆並且以此來激勵新人,總是有人在關心他會不會成為最終的總裁,徐文山又一直不肯放棄讓他繼承南遙的想法,可他真覺得有些累。
在東成是從最底層的小助理做起的,幫忙打印資料,給人倒水,那時候的他並不是現在這樣冷漠,還在讀書的少年也會整天揚起笑容,哪怕在公司被人欺負了,也會微笑著先跟他們道歉。那時媽媽病得很重,阿傑還很小,司明過早的就扛起了一個家的重擔,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就算一天工作十個小時晚上還要去麥當勞打工,他也覺得很充實快樂。因為每次回家的時候阿傑都會撲到他懷裏叫他哥哥,媽媽雖然病著,卻也能去廚房給自己準備簡單卻美味的菜肴,三個人坐在桌前,一起吃一頓溫馨的晚餐,一家人,其樂融融。
如今阿傑長大了,跟哥哥之間的代溝越來越明顯。媽媽,也去世了。
每次結束一筆生意,不管醉沒醉,回家的時候總是自己一個人。那個屋子像是死人住的,冷冷冰冰,打開門之後,要在漆黑的環境中摸索半天,才能打開燈。大燈打開的瞬間,白熾燈的光線非常刺眼,再也不像年少時那種溫暖的昏黃色。
累的時候也常常會想,如果有那麽一個人和自己住在一起,有個家,深夜的時候屋裏總是開著暖黃的燈光,開會結束了,單子結束了,競爭結束了,自己覺得累了就可以回去。那個家很安靜,那個人也等著自己,沒有互相算計,沒有勾心鬥角,簡簡單單的兩個人在一起,麵對麵吃點宵夜。
那種感覺,會不會很好?
他一直記得媽媽臨終前的遺言,她說,你一定要找個喜歡的人在一起,兩個人分擔,總比一個人好過得多,哪怕那人不會經商,至少在你辛苦的時候,能夠有人安靜的聽你說說話。你這些年真的太辛苦。等將來找到了那個人,一定要在媽媽祭日的那天告訴我,這樣媽媽在天上就可以聽得見,可以祝福你們好好過一輩子。
後來真的找到了那個讓自己心動的人,也認真考慮過把那冷冰冰的房子賣了,換一間溫馨的小屋,帶他一起住。
可惜,那個人卻不懂愛。
或者說,在他眼裏,感情不過是逢場作戲。
初見時,他輕輕翹起嘴角,笑得有些傲。雖然他說自己是mb的俗氣,狡黠的笑容有點壞,一身風流卻讓人第一眼就移不開目光,跟記憶中那個戴著麵具的人,慢慢重疊在一起。
或許,自己多年來一直記著當初那個戴著麵具的人,不僅僅是因為被他算計和捉弄,還有一層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原因,就是在意和喜歡吧。
喜歡上一個人需要多少時間,多少理由,需要接觸多少次,了解多少,這些司明都不在乎,也不想計較。
以他的果斷幹練的處事方式,喜歡就是喜歡了,不顧原因,不管過程,隻求結果。隻要確定了心情,也就在第一時間行動了。約會,告白,親吻,循序漸進。
可是,這次他卻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因為那個人,隻是把兩人的相處當作一次風流的遊戲。
那個人,他可以精心算計和布置,弄出一場驚心動魄的死亡假象,根本不顧及在看到新聞的刹那,對方窒息一般的感受。
在那一刻,司明真的以為那個人出事了,在開車去醫院的路上,甚至手腳都變得冰涼。
在看到那張慘白的,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時,連指尖都發起顫來。
像是心髒被一根細小的線猛的勒緊,細密又尖銳的痛感緩緩傳遍全身,讓腳底都冒起絲絲寒氣。
看著喜歡的人的屍體躺在麵前,是多麽殘酷的痛苦?司明已經不想去回憶。
——葉敬輝,你這一招實在太狠,真像你以往那沒心沒肺,傷人而不自知的做事風格。
如果不是事後見到周末來蹭飯的司傑,如果不是仔細考慮後,想起了機場的那次撞車,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或許直到現在,自己還在為那個人的死而難過。
置之死地而後生,葉敬輝還真是不擇手段。
如今看著劉暉在麵前演戲,司明隻能無奈的裝作不知情。雖然他用盡方法依舊查不到那個mb的背景,雖然眼前的劉暉資料相當齊全,可司明心底卻很清楚,這三個人,其實是同一個。那就是自己喜歡的,滿腹壞水的變色龍——葉敬輝。
此刻看著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穩的葉敬輝,司明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
&nb的身份接近我的時候,我曾認真考慮過好好跟你在一起。
你也不知道,有個人給你的禮物看上去雖然破舊,卻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你更不知道,有那麽一個人是真心喜歡你,想對你好,哪怕他的真心在你眼裏一文不值。
哪怕到現在,他也狠不下心來真的傷你,即使他已經知道了你的卑鄙手段,還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
司明頗為無奈的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徐清發了一條短信。
“我已經確定他是葉敬輝,所以,我們需要改變計劃。”
良久之後,那邊回複:“我跟父親談談,不過,葉敬輝可不一定能了解你的苦心,你想搭上自己嗎?”
“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我隻想,保全他。”
作者有話要說:司明是好人呀司明是好人~~司明是那好人中滴大好人~
葉二:好個屁,上鞭子!
談判(上)
葉敬輝醒來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司明的背影。
他正站在窗前靜靜看著遠處,眸色依舊漆黑而深邃。
隻一瞬間,葉敬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麽大錯,心中一陣微微的顫動。
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良久,在他發現後轉身的時候,葉敬輝才故作無所謂的樣子笑了笑,起來走到他旁邊。
“你醒了?”司明回頭,看向葉敬輝,“感冒好些沒有?”
葉敬輝摸了摸鼻子,“差不多了。”
“抱歉。”
“嗯?”
“我不會再對你發脾氣,這件事,跟你無關。”
葉敬輝沉默片刻:“沒事。”
“其實你跟他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也不知為什麽,總把你們搞混。”司明淡淡道。
“你們不是隻認識了兩三天嗎,或許,你了解的他不過是一部分。”
司明笑了笑:“都不重要了。”
“哦?”
“因為已經過去了。”
葉敬輝沒再說話,看向遠處。
此時已是深夜,窗外星光點點,窗上映出兩人的身影,並肩站著,中間留著一臂的距離。司明比自己略高一些,兩人這麽近的站在一起,竟有種奇妙的協調感。好像身邊的位置就是為彼此準備的一樣。
“我想,這工作並不適合你,我再另外招一個人。改天起,你去蕭逸手下做事吧。”
司明突然道。
葉敬輝側過頭來,跟他深邃的雙眼相對:“不再見我,免得勾起你的傷心事?”
“可以這麽說。”
“可是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
葉敬輝覺得自己是在玩火,可就是那一刻,突然有點舍不得這個性格冷酷的老板。
雖然整天被他呼來喝去當成了跑腿的,雖然還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可真的很喜歡跟他在一起做事的感覺,哪怕他總是冷著一張臉。
司明扭頭看他,輕笑:“我以為你很討厭我這樣冷漠的老板,不好相處,脾氣又差。”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更不喜歡蕭逸那樣無聊的老板。”葉敬輝頓了頓,“隻要你把那個人忘了,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工作夥伴。”
“忘記並不容易。”
“我相信,來得快的東西,去得也更快。”
司明沉默良久,回過頭來,微微一笑。
“或許,你說的對。”
他本就習慣了特立獨行,是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強者,手裏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利,是不該被那些感情所束縛的。
隻是,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張略帶邪氣的笑臉。每當想起太平間裏的冰冷,心髒便一陣發寒。
司明知道,有個人已經在自己的心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可是那個人卻能一臉無辜的笑容站在自己麵前,還說什麽“忘了吧,我們或許會成為最好的夥伴”。
葉敬輝,說這些話的時候,你一點也不覺得心虛?
被最心疼的貓咬破雙手,那隻貓毫不自知自己傷害了別人,還厚著臉皮往人懷裏蹭,是不是太欠揍了點。
……
那晚之後,或許是司明真的解開了心結,工作時對葉敬輝的態度便好了很多。
一個上午下來,葉敬輝盡量放快速度做事,在他辦公室的時間不超過三分鍾,司明也是每次下達命令的時候都盯著電腦,不去看他。似乎兩人之間隻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可隻有葉敬輝知道,自己是不敢麵對他的目光,因為每次看到他深邃的目光,自己的心髒便會微微顫動。
內疚?心虛?或者是……別的什麽?
下午剛上班,司明就把葉敬輝叫進了辦公室。
原來是東成集團有意跟“仁通軟件”合作推出一個新的產品,雙方已經初步達成了協議,即將進入最終的殺價談判環節。
仁通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葉敬輝並沒有聽說過。東成這樣擁有諸多客戶的大企業,擠破頭找上門的商家多如牛毛,為何非要跟這樣的新公司合作?而且在軟件這個行業,不是南遙更有威信嗎?
“仁通是新成立的沒錯,不過他們開發出的新產品,結合了高超的技術和新穎的創意,質量比起南遙來,絕對會好,不會差。”司明平靜的解釋道。
在國內,這種軟件由“南遙企業”一家占據了80%的市場,仁通的產品剛剛上市,若沒有強大的靠山,絕對會在眾多商家的排擠下沉入海底。司明此次跟仁通合作,顯然是看中了他們新上市的產品對東成的依賴性。可葉敬輝奇怪的是,東成為什麽不跟老朋友南遙繼續合作,反而去幫一個憑空出世的新人?
似乎察覺了葉敬輝的疑惑,司明耐心的解釋道:“對我們東成來說,合作對象非常多,選擇的餘地也非常多。而對仁通來講,東成卻是他們最佳的出道夥伴,他們是寧可不賺錢,也要打好推銷產品的第一關。因此在談判時,自然是我們占上風。你可以最大限度的壓低進價。明白了嗎?”
葉敬輝笑著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南遙畢竟合作了多年,利潤幾乎達到透明化,出貨價格自然不能抬得太高。仁通卻是個新公司,可以最大限度壓低進價,甚至以低於成本的價格收購產品,再以強大的宣傳和東成本身的客戶優勢,把這產品高價推銷出去,從中賺取巨大的差額。
司明這“低入高出”的如意算盤,打得真是響。
“這次合作,對雙方來說都非常重要,談判時間定在三天後,你去準備準備,到時跟市場部的劉唯佳小姐一起去,能拿下成本價就好。你第一次上談判桌,到時候劉小姐會幫你。”
葉敬輝點頭:“知道了。”
“嗯,加油吧。”
“我會盡力的。”
原本計劃非常完美,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司明卻突然把葉敬輝和劉唯佳再次叫到了辦公室。
“司總,仁通那邊把談判時間推到了下周。”劉唯佳是那種精明幹練的職業女性,一進門就直接進入正題,“我怕情況有變。”
“難道有人插手?”司明眉頭輕皺。
“這段時間,同行都為南遙企業的軟件代理權忙得不可開交,應該沒人會跟我們搶仁通的單子。”劉唯佳疑惑道。
司明臉上微沉:“如果我的估計沒錯,或許是天宇。”
劉唯佳驚訝道:“天宇不是資金流通阻滯,一直在處理內政嗎?”
司明目光掃向電腦屏幕,淡淡道,“可能是那位幕後的葉董,終於回國了吧。”
司明的話意有所指,葉敬輝的心情微微一沉。
劉唯佳道:“奇怪的是,我們跟仁通合作的事他們怎麽會事先知道,搶生意這時間,趕得也太巧了。”
“或許公司有內鬼呢。”司明笑了笑,突然抬頭,“阿暉。”
“嗯?”
沉默片刻:“幫我倒杯水。”
葉敬輝點了點頭,轉身給他倒來了水。
司明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喝了幾口水,繼續道:“既然仁通單方麵推遲談判時間,那就依他們的意思。我倒要看看,天宇那邊在玩什麽花樣。”
葉敬輝笑道:“司總放心吧,以東成的實力,天宇現在還不是對手。”
司明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哦?”
“天宇集團就算解決了資金周轉問題,貸款卻沒有全部到手,我想,他們暫時不會接這種有風險的單子,把自己逼入死角。”
“你說的沒錯。”司明眯起眼來,輕笑,“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
當晚,龍華酒店17樓,一個隱秘的房間內。
葉敬輝一身白色西服,靠在真皮沙發上,旁邊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男人,正是天宇集團新任總裁梁平。
“董事長找我來,可是為了仁通的事?”
葉敬輝點頭:“你怎麽看?”
“仁通雖是新成立的公司,可他們的產品非常優秀,不輸於行內頂尖水平,目前,很多同行忙著競爭南遙的產品代理權,還沒有太多人發現這匹潛力無限的黑馬。仁通為了推銷新產品急著找人合作,價格方麵也好商量,隻要打響品牌,不愁日後沒有高額回報。”
“想法很好。”葉敬輝微微笑了笑,“天宇內部資金問題解決了麽?”
“那批庫存已處理掉了一半,銀行貸款也談好了,隻要資金到手,就不會有問題。”
“你做事果然很有效率。”葉敬輝頓了頓,曖昧一笑,“不過這次,我們可以換一種玩兒法。”
沉默片刻後。
“董事長的意思是?”
“一塊價值連城的玉雕,值錢的地方在兩點,一是玉本身的質量,還有一方麵,便是雕刻家的水準。”
“仁通是塊好玉,司明便是好的雕刻家?”
“沒錯。”葉敬輝讚賞的看了梁平一眼,“我想要的,是價值連城的玉雕,而不是那塊沒被打磨過的玉石。”
“明白了。”梁平微微一笑,“我們隻管放長線,吊大魚,養魚苗子的麻煩事,先交給他們去辦。”
“嗯。記得跟仁通那邊的高管保持聯係,做好隨時合作的準備。這次先跟南遙談談吧,你跟他們也更熟悉些,即使賺不到太多,也沒有太大的風險。”葉敬輝又靠回沙發上,不知從哪裏找來一隻雪白的貓,抱在懷裏壞心的逗弄著,“談判時間,定在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三點。”
“把價格壓到七成。”
“好。”
葉敬輝微微一頓,意味深長道:“你派去東成的內鬼……是誰?”
梁平輕輕湊到葉敬輝耳邊,雙唇微啟,說了一句話。隱約看上去,像是八個字。
沉默片刻,葉敬輝突然笑了起來:“你真有眼光,我都沒看出來。”
梁平微笑不語。
“好了,涼皮兒,正事說完了。再次感謝你送的貓。”
那貓性格跟葉敬輝還真有點兒像,趴在他懷裏懶洋洋的不想動,偶爾眯一眯眼,打個嗬欠,然後又趴回去。
一人一貓都窩在沙發上,一起眯眼睛的時候看上去還挺有意思。
梁平輕笑道:“你喜歡就好。”
“為什麽送這貓給我?”
“我記得你上大學的時候很喜歡貓,這隻看上去挺可愛,就買了下來。”
“公的母的?”
“公的。怎麽了?”
葉敬輝嘴角翹起個壞笑:“我在想,能不能跟他的貓配一對,再生幾個貓崽崽出來。”
……
五天後,葉敬輝和劉唯佳一起趕到了龍華酒店17樓。
龍華酒店的17、18、19樓設有私人會議室,每個房間格局不同。小型的房間布置非常豪華,所在地也極為隱秘,可以進行公司高層之間的私人會麵,其他中型的會議室便給企業之間的業務談判提供了非常便利且舒適的環境。
電梯直達17樓,“叮”的一聲停了下來。
葉敬輝和劉唯佳到達指定房間,仁通的人早已等在那裏,來的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叫楊淩,一頭黑亮的長發束在腦後,看上去非常精明幹練。光看他們眼神就知道,棋逢對手,不好忽悠。
葉敬輝唇角揚起個微笑的弧度,跟兩位握手打過招呼。
談判就要開始了,可惜這次談判是為了給司明謀取利益。
幫他做事的感覺,也沒有起初想象的那麽壞。
作者有話要說:蝶媽:啊,葉二你終於開竅了,其實自家人何必鬥來鬥去呢,兩人聯手賺錢不好麽~~
葉二:打是親,罵是愛,殺……是深愛。
司明:我喜歡他算計我,他要是安分下來,地球都不轉了。
談判(下)
劉唯佳顯然非常有經驗,簡短幾句客氣話便很有技巧的直接拐入正題,唇槍舌戰之間,屋內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像是繃緊的弦。
葉敬輝卻坐在那,氣定神閑的靜靜注視著對手。
談來談去雙方在合作上初步達成共識,卻依舊在價格上僵持不下。
劉唯佳口幹舌燥之際,葉敬輝微微笑了笑,坐起身來,開口。
“仁通產品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從功能性還是實用性來講,都是行內頂尖水平。”見雙方神色略微緩和了幾分,葉敬輝繼續道,“隻是,為了追求畫麵的美觀和新穎的創意,在操作方麵便有了一些欠缺。”
對方的楊淩似乎很不服氣,挑眉:“願聞其詳。”
“口說無憑。”葉敬輝笑了笑,“不如,我們來做個實驗。”
獨特的嗓音帶著點淡淡的慵懶,氣定神閑的樣子顯得非常有自信。葉敬輝氣勢十足,當場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打開了仁通開發的新軟件,俯下身,鼠標輕輕一點,進入軟件操作程序。一邊說一邊點著鼠標,操作得心應手,看得出,為了這次談判,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對對方的產品也了如指掌。
“仁通這款軟件的市場定位是國內企業管理,若成功推出,便能鋪天蓋地覆蓋國內的大型公司,回收巨額利潤。”把軟件打開到一個常用的功能界麵,“而企業員工的特點是事務繁忙,追求效率。他們往往不求漂亮,隻求簡單。不求華麗,隻求快捷。不求齊全,隻求方便。”微微一頓,“仁通雖然很巧妙的把各種軟件的優點融合在了一起,可是,華麗的界麵和完善的功能,也導致了操作係統的複雜化。”
“這是另一款軟件,我們可以對比看看,它的功能雖不如仁通健全,操作係統卻簡單方便許多。”
葉敬輝停下手中動作,直起身來,看向對手。
“很多年輕人喜歡追求新鮮和刺激,而更多人卻不願為了那份新鮮而重新學習複雜的操作係統。正如微軟推出vista時,有些人第一時間為電腦換上了新衣,卻有更多的人,不願拋棄陪伴自己多年的xp。”頓了頓,衝對方沉默下來的兩人眨了眨眼,道,“當然,我的電腦,用的是vista。”
一個小動作讓現場氣氛瞬間緩和下來,楊淩也明白了葉敬輝話中的深意,微微笑了笑。
“我們的軟件推出了完善的後台管理和方便的資料匯總程序,這可是同行久攻不下的難題。而且我也相信,操作方麵隻要看看說明書,多試用幾次之後便能得心應手。這麽棒的軟件,我們應該聯手把它推向市場,不是嗎?”
“這是當然,隻要做好宣傳,我相信這款軟件會成為圈內家喻戶曉的名牌產品。”葉敬輝微微一頓,“我們也很有誠意跟仁通合作,可畢竟是新上市的產品,還要考慮市場接受度的問題。不管宣傳還是包裝,都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極高的費用……”
拐了半天,委婉說出了對方的毛病,最終還是定格到“費用”這個關鍵詞上。
楊淩微微一笑:“我們願以成本價,把產品給東成推銷。”
見對方終於鬆口,葉敬輝唇角似笑非笑,輕輕摸了摸鼻子。
“若你們再給東成75%的折扣,我相信,我們可以讓這款軟件作為仁通的開門紅。”
“再打七五折?”對方的男女對視一眼。
葉敬輝翹了翹嘴角,注視著對方道:“這麽大的單子,打個折,不過分吧?”
沉默片刻後,那邊的女子微微一笑:“九折如何?”
“不如各退一步,八折。”葉敬輝似笑非笑看著她。
揚淩也笑了起來:“劉先生可是隻讓了5個百分點,卻讓我們一下子讓出10個百分點,這各退一步,退得尺寸,差距似乎大了些。”
“或許我們可以作為長期合作的夥伴呢,你們現在讓這十個百分點,將來的利潤可不止翻倍。一起盈利,不好嗎?”
仁通的兩人對視一眼,似乎在交流,良久後,揚淩才笑道:“既然你們有如此誠意,就這樣說定了。”
雙方一起站了起來,握手:“合作愉快。”
一筆單子終於敲定,從談判房間出來之後,楊淩笑著讚歎:“劉暉先生,你殺價真是毫不手軟。”
葉敬輝輕歎:“沒辦法,我不殺價,回去後老板會殺我。”
心中卻暗道:能談到這麽好的折扣,司明,你該怎麽感謝我?
……
或許是劉唯佳早就給司明傳了消息的緣故,回到公司的時候,司明難得的衝葉敬輝露出了笑容。
劉唯佳出門之後,司明才注視著葉敬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辛苦了,你的表現非常好。”
葉敬輝笑了笑:“多謝誇獎。”
“不像第一次上談判桌的樣子。”司明意味深長狀看了葉敬輝一眼。
葉敬輝微微一頓:“談判這種事,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關鍵就看誰能抓準對方的弱點。我想,仁通和天宇已經談崩了,又急著推銷商品,賣家的心情,總比買家著急,他們心理上處於劣勢,所以才會以這麽低的價格跟我們合作。”
司明看著葉敬輝那認真的樣子,唇角揚起個若有似無的笑容。
“我該對你刮目相看才是。”
“那倒不必,這次就算不是我,其他人出手也拿得下。”
“嗯,怎麽突然謙虛起來了?”
“我難得謙虛一回,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兩人相視一笑。
良久後,司明才問:“合同什麽時候簽?”
“明天,約了對方的總經理。”
“下午沒有工作安排給你,你去隔壁休息室,好好睡一下。”
“嗯。”葉敬輝轉身要走,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頭道,“你的貓,公的母的?”
司明隻覺得莫名其妙,抬起頭來:“母的。怎麽了?”
“哦。嗬嗬。”葉敬輝拇指抵著下巴,笑得意味深長。
司明定定注視著他的笑容,見他一直在那陰笑,良久後,才輕歎口氣,無奈道:“你又有什麽壞主意了。”
“我挺喜歡貓這種動物的,我想給你的貓找個伴兒,說不定能繁殖後代。”
“我的貓不能生育。”
“呃……”
司明目光依舊盯著電腦屏幕,淡淡道:“好了,去休息吧。”
等他摸著下巴出門之後,司明的唇邊才漸漸露出一絲笑意來。
不知為什麽,葉敬輝這個人,看上去很聰明,很有心機,可偶爾,卻有點簡單。
看著他上當受騙的樣子,會讓人的心情不由得變好。或許在別人眼裏,他的作風很變態,也沒有絲毫值得同情的地方,可沒來由的,司明卻想把他綁在身邊。
下班的時候,經過隔壁的休息室,果然,那個家夥正悠閑自在躺在沙發上睡覺。
司明輕輕走到他身邊,意料之外,看到他懷裏睡著一隻雪白雪白的貓,正眯起眼睛戒備狀看著自己。
司明伸手想去摸它,沒料這貓生性極為傲慢,居然張開嘴露出牙齒威脅司明。
司明皺著眉把手縮了回來,葉敬輝也因為貓的動作而被吵醒,懶洋洋的伸伸胳膊,這才定了定目光,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司明,不知為何,恍惚覺得睜眼的那一刻,司明的臉色似乎變了,原本流露出的一絲溫柔,瞬間被麵無表情的冰冷所掩藏起來。
葉敬輝心情也沉了沉,揉揉那隻貓的頭,把它抱起來放到桌上。
“下班了?”
“嗯。”司明答應著,看了那貓一眼,“這貓是很名貴的品種,你從哪弄來的?”
“哦,回國的同學送的。”葉敬輝湊過去逗它,那貓似乎懶得理他,扭過頭,閉上眼。
司明笑了起來:“跟你真像。”
“我不認為把人比作貓是一種誇獎。”葉敬輝淡淡的道。
“抱歉。”司明唇邊的笑意更開,“我是說,神態舉止有點兒像。”
“什麽叫舉止像?我不認為自己可以像它那樣四隻腳走路,還像它那樣吹胡子。”
那貓似乎聽見主人對自己的不滿,睜開眼來看了葉敬輝一眼,又喵的一聲,扭過頭去。
“嗬嗬。”略低的笑聲響在耳邊,司明這次是真的笑開了懷,唇角上彎到一個漂亮的弧度,臉上的肌肉也終於放鬆下來,眼底滿是暖洋洋的溫柔。
他輕輕摸了摸那隻小貓的頭,讚道:“挺可愛的。”
那隻貓便睜開眼來喵了一聲,高興的用腦袋蹭了蹭司明的掌心。
司明順手把它給抱了起來,它似乎很喜歡這個新主人,安心窩在司明的懷裏,還衝葉敬輝示威。
司明雙手抓住小貓的爪子逗它,一人一貓在那裏玩得不亦樂乎。
夕陽還沒有落下,窗外的光線正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灑在司明的臉上,塗上一層淡淡的暖金色。葉敬輝看著那個場麵,突然覺得心底也溢出一股暖洋洋的感覺。
“公司是不允許員工帶寵物上班的,不過我可以給你特例,你偷偷把它養在辦公室,別讓人發現就好。”司明回頭衝葉敬輝笑了笑,“明天把它帶過來吧,我從家裏帶吃的給它。”
“謝謝。”葉敬輝笑了起來,“它似乎很喜歡你。”
“嗬,我養過很多貓,對養貓有經驗。你順著它的意,它就會很乖,不然它可會咬人的。”
葉敬輝瞄了一眼那隻貓:“這麽難伺候?”
司明輕輕摸了摸那隻貓的腦袋。
“吃飯了嗎?”
“問它還是問我?”
司明抬頭,看向葉敬輝的目光帶著專注:“你。”
葉敬輝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沒。”
“那一起吧。”
葉敬輝點點頭:“去哪吃?”
“回家。”司明抱著貓先走一步,“我親自給你做,當是犒勞你這次立下的大功,如何?”
葉敬輝笑了笑:“好吧,我也想再嚐嚐司總的手藝。”
作者有話要說:溫馨的日子真是太短了唉
吃個飯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