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賭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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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飄月樓,天已經暗了下來,但整個貢州城,都萬家燈火,尤其貢河之上,到處是遊船,燈火閃爍,笙歌起舞,都不知道有多熱鬧。
    當不凡下來之時,還沒等揮手告別,卻見眼前一閃,一個人已經掠了過來,如巧燕穿梭,半空中已經一拳向自己打來。
    不凡也不動彈,便在這時,身旁風響,但見一條細長的黑影,迅速向那拳頭擊落。
    那人猝不及防,眼看那鞭便要打在他手上,便在這時,那人急速收拳,身體宛若巨弓射出的利箭,倒卷而退,身法倒是漂亮之極。
    落地之後,但見那人身材高大挺拔,氣質軒昂不群,不是靳飛羽還能是誰?
    “鏘”,長劍拔出,遙指向那出手人,空中殺氣橫亙。
    剛剛如果不是他留有後力,速度及時,這手便要被抽中,就算不死,也非受重傷不可――當然,如果這個無良心的老大不出手的話。
    換了從前,他已經狂攻過去,不過自從見了不凡身手後,知道自己不足,因此他心性大為收斂,不再貪攻冒進,因此現在才還沉得住氣。
    此刻,他們雖然在大門一側,並非人群集中地,但因此時進出者如江過之鯽,因此見此情勢,一個個都避之唯恐不及,紛紛散去。
    不凡給了他一個禁止的手勢,轉過頭去,看著猶站在馬車上的秦伯,驚疑不定的道:“秦伯,你這是……”
    秦伯一楞,道:“你們認識?”單看不凡的樣子,他就知道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不凡聰明絕頂,立刻明白,道:“這是誤會,老靳,你過來。”
    靳飛羽聞言,也知道情況不是自己想象,當下走了過來,卻仍舊虎著臉。
    不凡道:“這位是秦伯,想來剛剛你出手偷襲,他以為你對我不利,就出手阻止了,老靳你就別生氣了。”
    秦伯也已經下馬,抱拳道:“不好意思,剛剛是誤會,還請少俠不要放在心上。”
    靳飛羽哼了一聲,還叫歸鞘道:“別叫我少俠,我才不是什麽俠客。”生氣之中,連慣常的“在下”都忘了。
    秦伯也知道自己莽撞,道:“嗬嗬,老夫就在這裏給你陪罪了,不過少俠你倒是武功高強啊,象你年紀這般大就擁有這種武功的,天下間隻怕也沒幾個。”
    不凡一聽,心底發笑!
    果然,靳飛羽已經高興的道:“是嗎?”瞅了不凡一眼,意思是看到了吧,雖說我沒你厲害,但比起世上的同齡人,我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了,別小看我。
    不凡可不願他被吹捧下去,否則再多幾句,那自己的耳根,就別想清淨了,因而打斷他們的對話,道:“別客氣了,秦伯,這位是我的同伴兼兄弟,叫靳飛羽,老靳,這位是秦伯,是天逸山莊的,他剛剛送我回來。”
    靳飛羽道:“原來是秦伯,剛剛你也是為了保護我老大,所以我就原諒你啦,不過,老大,你怎麽去了哪個什麽天逸山莊?”
    不凡道:“說來話長,稍會再說,天已經黑了,秦伯,你走好。”
    秦伯道:“不客氣,如果兩位有空的話,煩請明天都到敝莊玩玩。”
    靳飛羽道:“好說,好說,慢走。”
    秦伯看他態度隨意,純是敷衍之舉,也沒說什麽,隻深看了他們一眼,便又重新駕車,轉頭而去。
    靳飛羽一拳打在不凡肩上:“好小子,今天去哪裏快活,竟然把我丟在這個地方。”
    不凡懶得跟他廢話,否則也不知道要說到什麽時候,因此隨口敷衍道:“哪兒的話,迷路了,這城市好大。”
    靳飛羽一楞,道:“說的倒是,老大你也是個土包子,沒見過世麵,不過你不會問路或者請馬車之類嗎?”
    不凡道:“你不土,不過你聽得懂他們的話麽?”
    靳飛羽道:“嘿嘿,不過我再怎麽走,也不會熬到現在,還是別人送才回得來。”
    不凡道:“也不單單是迷路啦,還有別的事情,不過也別提了,你看滿江燈火的,多漂亮,不如我們也去玩玩。”
    靳飛羽便丟下這事,興奮的道:“這還用說,我東西都帶好了,要不是等你這家夥,我早已經在船上了。”
    不凡道:“好家夥,有時候我覺得你還滿講義氣的。”
    靳飛羽道:“屁話,什麽有時,我是經常,不,一向!”
    不凡摸摸自己的腦袋道:“哦,對了,好象前天的事,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靳飛羽仰起頭:“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快走快走,這麽多人,遲到沒份。”
    不凡道:“嗬嗬。”
    飄月樓就位於江畔,因此兩人邊走邊聊。
    不凡道:“對了,你船租了麽?”
    靳飛羽道:“租船?”
    不凡道:“不然我們怎麽出去玩?”
    靳飛羽歎道:“說你笨就是笨,兩個大男人,搖那船什麽意思,美女啊!“
    不凡可沒他熱心,天下第一美女都見過了,雖然隻是其中一個,再說關係還菲淺呢,因道:“要去你自己去,我自個找船。”
    靳飛羽道:“喂,你不是要增長見識的啊,就自個兒搖著,怎麽增?而且,說不定這還是你找哪個什麽雪姐的一大線索啊。”
    不凡道:“咦?”
    靳飛羽腦筋急轉著:“你想想啊,這地方最熱鬧最有名的地方是什麽?當然就是這條河了,而河裏最有名的地什麽,就是名妓,她們都待在畫舫裏,白天休息,晚上營業,我們這時候正好出動,打出自己的名氣,以後呢,你雪姐要找你的時候,就是最大的線索了。”
    不凡聽他說得煞有介事,不由一陣遲疑,好象有點兒道理。
    不過想到他過往的光榮事跡,值得相信麽?
    靳飛羽道:“再說了,你師父還有你雪姐,讓你遊遍天下各地的原因是什麽?那當然是為了增長你的見識了,這地方你第一次來,最有名的地方都沒去過,談什麽增長見識?你就想讓你的親人,因為你……”
    不凡懊惱道:“停停,你每次都說這種話,不嫌煩啊。”
    靳飛羽道:“嗬嗬,相似而已,卻是事實。”
    不凡道:“屁話,怎麽上去?”
    靳飛羽道:“不必愁,有我老人家出馬,你就不必擔心了。”
    不凡道:“嗤!你也算老人家,哪我可不是老老人家?。”
    靳飛羽不理他,對著江麵便叫了起來:“哈哈哈,我靳飛羽來了,誰能給我租個畫舫,我出雙倍的價錢,真金實銀,童叟不欺,先到先得,隻限一艘。”
    話音猶落,所有的船不近反走,就連不凡也退出一丈:我不認識他!
    隱隱的有,有人咕噥道:“瘋子!”
    靳飛羽額上冒出青筋。
    不凡低聲道:“你再這樣,今晚遠你兩丈。”
    靳飛羽知他說到做到,隻好憋住,轉頭道:“我們再沿岸看看,有哪家大船。”
    不凡點了點頭,兩人沿岸而行。
    明月清風,夜色淒迷。
    但走得良久,仍無大船,雖是小型畫舫無數,卻都有人,兩人跟他們喝酒聊天,談詩論詞,都是無奈。
    行走片刻,靳飛羽終耐不住道:“不如我們偷偷上一家船吧?你看,那麽多船,就在岸邊附近,以我們的輕功,一定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去。”
    不凡道:“我沒興趣,還是你自己上去吧。”
    靳飛羽道:“你怎麽總是那麽迂腐,這麽多人,也不差我們兩人,保證沒人發現的,何況我們也可以交錢。”
    不凡道:“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不喜歡做這種事罷了,我們都是往上麵走,不如往下麵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船。”
    靳飛羽道:“也隻能這樣了。”
    兩人便加快了速度往回走,剛剛回到飄月樓旁,卻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正從旁邊經過,見到他們,便叫了起來:“靳公子。”
    靳飛羽笑道:“嗬嗬,小娟啊,對了,你知道這裏有沒有船,我們都想上去看一看。”
    小娟吃驚道:“你不知道本樓的規矩麽?”
    靳飛羽道:“還有什麽規矩?”
    小娟道:“凡在本樓住宿的,都可以免費上屬於本樓的船舫,不過船上的各項費用必須另付。”
    靳飛羽一拍大腿道:“怎麽不早說?”
    小娟道:“我們這個地方,大都是這樣子的啊。”
    不凡瞅了他一眼,還說自己見多識廣,漏底了吧?
    靳飛羽給他一個白眼,若這動作出自貌美女子身上,說不定還風姿綽約,可是他嘛,那得另算,隻聽他道:“嘿嘿,失誤失誤,一時間沒注意。”
    小娟瞧著他的神態,似乎也覺有意思,笑笑後便道:“我正好要去,一並帶你們過去吧,我們的船就在哪邊,對了,你們都帶著本樓的牌子吧,就是住宿時發的哪個。”
    兩人均摸了摸自己的衣襟,然後道:“都戴著。”
    小姐道:“那就好,上船的時候,給守衛看一眼就行了,嗯,這位小弟弟是……”
    靳飛羽道:“什麽小弟弟,這可是我老大,他本事大著呢。”雖然幸災樂禍是他的本性,但無奈自己還是“小弟弟”的“小弟”,那成了什麽?
    小娟吃了一驚,瞅著不凡,不凡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道:“我剛好比他大了一點。”
    小娟不禁奇怪,怎麽看這個有些害羞的男孩都隻不十四、五歲,怎會是這個臉皮有城牆那麽厚,膽子有傳說中有豹那麽大的靳公子可比。
    要不是她是青樓中人,平時見多識廣,從其舉止言行判斷,靳飛羽頂多也就十七、八歲罷了,她還會認為已經達到二十歲呢,沒辦法,那身材體架真的很大。
    這樣的人,居然還會有比他外表看來還小幾歲的老大――記住是老大而不是大哥,而且那樣子不僅僅是原齡因素,還真令她好生奇怪,因此一路行來,目光自然而然頻頻瞄向不凡,卻使得臉皮薄的不凡,更是心底發窘,誰叫他自己感覺就是靈敏?
    沒多久,三人已經來到一個碼頭,但見靠在碼頭上,有一張很大的畫舫,船上燈火通明,暄嘩聲不斷。
    三人很快進去,小娟道:“象這種大船,我們樓裏共有兩艘,一艘是談詩論畫,飲酒作樂的,不過已經駛出去了,如果想過去的話,你吩咐一聲,就有人送你過去了,不過送一次要收你每人20文錢,現在這艘則是賭錢的,一樓三教九流混雜,什麽人都有,比較雜亂,二樓則講究一些,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有權就是有勢,當然,偶爾也有一些象你們這樣的的俠客會來。”
    靳飛羽道:“賭錢啊,有意思,到時我想過另一張船,該怎麽辦?”
    小娟道:“隨便告訴一個雜役就行,他們會很快帶你們去的。”
    靳飛羽道:“那就好,看你也挺忙的,不打擾你了。”
    小娟道:“嗬嗬,你可要小心點啊,來這裏賭錢的人,都是很精明的人。”
    靳飛羽道:“小事一樁,我老靳出手,一切還不順手拈來。”
    小娟道:“嗬嗬。”徑自走了。
    不凡道:“老靳,不要狂妄自大,萬事小心。”
    靳飛羽道:“是!”看他嘻皮笑臉的,不凡也不知怎麽的,暗暗有些擔心,兩人很快便進了一樓,但見裏麵燈火通明,人員密集,都紛紛站在各個台麵上,正熱火潮天的賭著錢。
    靳飛羽道:“既然來了,教你一些賭術吧,先從最簡單的開,第一個是比擲骰子,以點數取勝……”
    稍頃,不凡點頭道:“我明白了。”
    靳飛羽道:“嗬嗬,接下來是……”
    整個一樓,共投了十三張台,除了有兩個重複的外,其他方式都不同,都是時下最流行的賭錢方法。
    不凡學習能力超強,簡單的不到半柱香時間,長的也不過一柱香的時間罷了,因此,似乎還不到一個半時辰,便將一樓台麵上共十二種賭術學會,當然,指的隻是規則和玩的方法罷了,實踐方麵就隻做過擲骰子。
    不凡暗器技術差勁,不是擲骰子這種東西,對他這種功力通玄者而言,還是相當簡單,邊揣摸邊試,反複擲了那麽十幾下,手上的三顆骰子,已經可以隨意擲出想要的點數,令靳飛羽直歎作為師父的教法高明。
    不過四個以上,就難得不少的了,連扔了幾次,卻不如意,不過他也不放在心上,靳飛羽已經不耐煩起來,說恕不奉陪,現在賭錢最大,便把不凡丟到一邊,徑自賭錢去。
    不凡仍在一個角落擲著骰子,稍頃,小娟走了過來,見他一個人在玩骰子,道:“怎麽,不去賭一把麽?”
    看到她走近,不凡早已經停了下來,見她眼神含笑,他心中竟有些發慌,支吾道:“我……我從不賭這個。”
    小娟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都已經到這兒來了,總不能躲在一邊吧,玩幾局是無妨的,隻要及時收手。”
    不凡想了想,道:“好吧。”
    他身上就五兩銀子,當下都換作籌碼,湊到一張專門擲骰子的台子,這裏是由莊家搖骰之後,其他人根據判斷,再押大小或點數,簡單明了,不凡功聚雙耳,稍頃已經明白門路,再過三局,確定無誤後,便學著眾人,把五兩的籌碼都押在一個點子上。
    他這五兩,在台上也不很引人注目,不過這是他首次賭錢,心頭自然怦怦直跳,當揭盅之後,毫無意外的贏了,不過看到所賠的銀子之後,人人看他臉困惑的樣子,都明白了,這必然是個菜鳥,並給他解釋,押點數可獲得十倍於賭注的賠付。
    既然是菜鳥,那剛才的事,自然是碰巧的了,因此在場的老鳥們都認定,也不以為意,而不凡憑空得了五十兩,心頭歡喜,竟也不賭了,把籌碼都換回銀子,放到懷裏,因太引人注目,連剛剛那張肚桌也不敢去了,便跑到靳飛羽一邊,但看他正賭牌九賭得興高采烈。
    而不凡更加發現,他居然是做莊的,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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