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笮融?北有白馬寺,南有關家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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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顧雍點了點頭。
    笮融是江東之人,頗有些名聲。
    興佛非一人可為,源頭在朝廷。
    古時,明帝為邦野之國的人修建白馬寺翻譯經文,才令邦外學說傳入諸夏大地。
    故而,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笮融興佛,百姓供佛自祈,不修勞事,不耕田,於國家是不利之事。
    所以,徐州刺史府也是有苦難言。
    “有多少佛眾。”
    劉牧目光冷漠,帶著殺意詢問。
    學說漢化,他不會阻止,但若是阻礙大漢中興,想要將大漢化為佛國他不許。
    “數千戶。”
    顧雍忐忑道:“此人擅長蠱惑人心,初現便擁眾數百,不過一兩年時間就波及三郡之地,衣以彩行,舉行浴佛節,並且開始染指漕運。”
    “僅如此?”
    “滿寵,監州尉可有記錄?”
    劉牧拂袖看向一側的滿寵與史阿。
    “驃騎。”
    滿寵起身恭敬道:“此人麾下有丹陽精銳,自牛渚關家庵而來,若非礙於道教祖庭龍虎山隔江所扼,荊揚早已遍地浮屠寺,且笮融與陶恭祖來往甚密,據悉太尉張溫想要舉薦陶謙為徐州刺史,可能是荊揚士人北上,欲與徐豫士人換治其土,笮融為先遣之士。”
    “北有白馬寺。”
    “南有關家庵。”
    “臨淮南下,江東北上。”
    劉牧嗤笑一聲,又問道:“孫文台何在?”
    “長安。”
    滿寵神情微動,道:“自黃巾之亂後,此人被張溫所征,在其擢為太尉之後,以守衛帝陵不失之名,調孫堅入長安!”
    “哦?”
    劉牧微微一怔。
    孫堅,竟然被張溫征召了?
    沮授起身恭敬道:“驃騎,這是南北換治,荊揚士人躍江而來,文武皆有所調動,臣以為必有人執牛耳,籌謀大計。”
    “公與先生。”
    顧雍欲言又止。
    他也是江東士人,是吳郡顧氏之人。
    沮授這麽明晃晃的說出來,縱然不針對他,亦會被波及。
    “伯寧。”
    劉牧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問道:“黃巾之亂,我給父王舉薦此人為將,他被張溫所征,可有發文問詢陳國。”
    “未曾。”
    滿寵低下了頭。
    “罷了。”
    劉牧從筆海中取出一枚青銅符令丟給史阿,漠然道:“征廬江周尚為汝陽令,若避,監州尉尋罪夷族。”
    “諾。”
    史阿捧起符令走出大堂。
    “若避,夷族?”
    頃刻,大堂一片肅殺之景。
    不少人武將,都帶著莫名之色看向對麵的文官。
    “諸位。”
    賈詡幹笑一聲,說道:“我等皆為同堂之臣!”
    “賈祭酒。”
    許褚咧嘴笑道:“什麽南下北上,什麽躍江而治,某等都是莽夫不太懂,這張溫一南陽人與周氏又有什麽關係。”
    “大概。”
    “或許是朝政之爭。”
    賈詡看了眼上位,見劉牧沒有阻止,便解釋道:“揚州有士人在朝,除去朱儁,最為出眾便是列於朝卿的光祿大夫周忠,其父曾任太尉,所以張溫之外,隻有此人能調動整個揚州士人北上。”
    “如此啊。”
    許褚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抹戾氣。
    “驃騎。”
    顧雍看了眼眾人,起身決然道:“臣請驃騎令,天子劍,願親赴下邳,查察興佛之事,並消弭佛眾,還望準許。”
    “不必了。”
    “徐州於陳國之重,你不清楚嗎?”
    劉牧起身俯瞰道:“年後我親自走一趟下邳,漕運,泊港不能有失,誰敢動陳國的經濟命脈,便是與數萬軍卒為敵。”
    “諾。”
    顧雍作揖應道。
    直至劉牧遠去。
    堂中文武,方才鬆了口氣,癱在大椅上。
    賈詡抿了口茶,咋舌道:“元歎,扼陳國經濟之脈絡,你們揚州士人都是如此勇猛嗎?”
    “不知。”
    顧雍苦笑不已道:“某不了解他。”
    “不知進退。”
    戲誌才冷笑一聲。
    笮融興佛又如何,佛見驃騎也當退十裏之地。
    “哎。”
    顧雍揉了揉眉心,歎道:“其實周忠與張溫並不太熟絡,且張溫非揚州士人,陶謙不知怎麽隨了張溫,孫文台亦是如此!”
    荀彧扶案起身道:“張溫為何要取徐州?”
    “誰知呢。”
    顧雍轉頭道:“他與你族荀爽有舊,天下士族皆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與我有恩,我與你有仇,但你我行忠君之事,不是嗎?”
    “是如此。”
    荀彧神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劉牧為何讓他領戶籍司丞?
    因為豫州最大的士族便是荀氏。
    僅一族,所擁田畝不可計,為他們耕田的佃戶亦是如此,他掌戶籍司丞,賦稅清繳,查的是人口,是戶籍,更是耕田之數。
    陳國是開始,未來會查豫州,查徐州等地。
    同樣,這是對他的考驗,社稷忠君重,還是家族士族重。
    若家族為重,從陳國開始便要幫助士紳望族藏民隱田;若社稷忠君為重,開始就要下死手,查一個清清楚楚。
    “真有意思。”
    許褚送走所有文武,扶著刀柄感慨道。
    “什麽有意思?”
    典韋從衣襟中摸出兩個燒餅。
    一個遞給許褚,一個則是塞到自己嘴裏。
    “典君。”
    “他們爭論多有意思。”
    “大漢戶籍統計有兩套,一套為編戶,一套為蔭戶。”
    “朝廷在地方的編戶,大概隻占據一郡戶籍的四成,剩下的皆為蔭戶,還有一些遁入山中為匪。”
    “征賦,便是以編戶為重,勞役亦是如此。”
    “不足之處,由郡縣官吏與士族豪紳商議,均分蔭戶補不足,以此避免賦稅,勞役征用。”
    許褚嚼著燒餅,朝眾人背影看過去。
    “這個某懂!”
    典韋咽下燒餅,愕然道:“不過,天子治民不足四成?”
    “四成?”
    “恐怕不足兩成啊。”
    許褚用胳膊勾著典韋的脖子,低聲道:“還有不少編戶靠著士族豪紳活著,所以天子之詔莫說下鄉,到了州郡就是一張廢紙,全靠士族想不想為天子做事!”
    “仲康。”
    典韋呆愣道:“你怎的如此清楚?”
    “咳。”
    許褚幹咳一聲,訕笑道:“某家在譙縣算得上大宗,所以給縣中送過金銀絲帛,自然對其中的道道有所了解,驃騎治吏,要從人口戶籍入手,某等生於草莽,還不知其中的道理嗎?”
    “哦。”
    典韋聽得連連點頭。
    殺人要斬草除根,這個他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