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士間師,冀州雄主,荊州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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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
    董卓看清自己與袁紹的區別。
    四世三公之族養出的驕子,家族逢難而大人虎變。
    此刻,儼然有了雄主之勢,遠非他一個邊野之人所能比擬。
    “殺啊!”
    “殺了某,去換回你的親眷。”
    袁紹眸子猩紅,怒喝道:“你以為這兩年劉牧為什麽久居陳國?你以為這兩年劉宏為何頻繁調動官吏?他們要除盡天下士族,他們逼著士族舉雄主,他們要親手顛覆大漢,就是為了複現亂世,再平天下,締造新漢。”
    “咕嘟。”
    董卓咽了口唾沫。
    雙眸在振聾發聵的言語中,徹底失去了神采。。
    “嗬。”
    “大漢天子?”
    “他們眼中隻有社稷,隻有大漢。”
    “嘴上說著以孝治國,獨尊儒術,可他們素來無情,誰敢撼動社稷,寧可屠城滅郭,都要斬草除根。”
    “你的大行皇帝如此,陳國的王太子亦如此。”
    袁紹轉身冷笑道:“政令洗不盡士族豪紳,唯有用戰爭犁山河,屍骸肥疆土,才能讓大漢煥發新生,在他們眼中,百姓可死,士族當亡,劉姓宗室都可以成為犧牲的棋子,這就是大漢的天子,無情,毒辣,與生俱來。”
    “錯了。”
    董卓磕磕巴巴的回應道:“王太子非如此!”
    “他非如此?”
    “他比劉宏更狠辣。”
    袁紹咬牙切齒道:“若非劉宏所阻,並州之戰結束以後,這場戰爭就開始了,大漢宗室與士族的戰爭,不過是政治的延續,他們不想在朝堂之上爭,想要用戰爭來解決所有的弊端,那便打,打到神州陸沉,諸夏陷落,打到黎民凋敝,你以為某是袁氏之主?某身後站著天下士族,孰勝孰敗還未可知!”
    “你欲如何?”
    董卓深吸了口氣,垂下孤高的頭。
    “先伐常山。”
    袁紹奪過佩劍,冷聲道:“滅了宋泓與朱符,請黑山軍下山,某推你入青州,你的敵人是南皮令劉備。”
    “他?”
    “他也配?”
    董卓難以置信道。
    劉備他知,黃巾之亂時便見過。
    不過,劉牧北伐之戰,關羽封忠義侯,此人才被天下所知。
    “他是雄主。”
    袁紹意味深長道:“他身後的三州劉姓,更是為其奔走渤海,清河,平原,還與青州士族媾和,所以你要入青州,當殺人。”
    “某明白了。”
    董卓轉身走向門戶,沉聲道:“五千精兵,三個月之內某給你拿下常山,黑山軍你自己處理,之後你許某一萬軍卒!”
    “可。”
    袁紹頷首應下。
    “主公。”
    董卓走後,許攸從側堂走過來,進言道:“董仲穎麾下還有能人,而且董太後之侄董承,也隨馮芳來了冀州,我們或許可用,未必是敵。”
    “某知。”
    袁紹轉身道:“監州尉可察否?”
    “有察。”
    許攸進言道:“這幾年,某一直在查察大誰卒與監州尉,尤其是並州之戰,他們負責軍情傳遞,效果極為顯著。”
    “子遠。”
    袁紹眸子陰沉,說道:“間,人君之寶。”
    “是。”
    “間,不可不察。”
    許攸頷首道:“今主公治冀州,當用間。”
    “嗯。”
    袁紹走向堂外,沉聲道:“你糾集這些年奔走之人,設士間師,聞天下諸事,再請正南前往黑山說服張燕,更要讓人聯係軻比能,蹋頓,某不相信平城一戰,能打掉所有邦野的桀驁!”
    “諾。”
    許攸隨行應下。
    前有宮室操戈。
    三輔兵變,便接踵而至。
    冀州更主,一封《代天勸主進王表》徹底拉開亂世。
    劉牧北上洛陽之際。
    荊襄文武士人,齊聚州牧府。
    “州牧。”
    “洛陽可去否?”
    堂下,蔡瑁率先詢問。
    他是提出盟姻之人,若劉表點頭說去洛陽。
    恐怕,今日便要手刃姐婿,血灑州府,不然蔡氏就完了。
    “諸位以為呢?”
    劉表眼眸微冷,抬起手中的《王太子牧祭憲宗孝烈帝文》,沉聲道:“諸位不認此祭文,不認王太子為帝嗎?”
    “州牧。”
    蒯良起身進言道:“王太子暴戾,以禪位之恩,枉顧民意,不止加憲宗,更定孝烈,如今三輔兵禍,冀州持進王表,某等竊以為當有宗親匡扶漢室。”
    “請州牧思量。”
    別駕劉先,主簿綦毋闓,從事韓嵩等人附和道。
    “諸位。”
    “你們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劉表猝然起身,怒視道:“大行皇帝還未入陵,王太子更沒有繼位,爾等就敢言匡扶漢室?”
    “州牧。”
    “是你匡扶漢室。”
    蔡瑁起身凝視道:“某以為,長沙太守孫文台有不臣之心,當遣將伐之。”
    “你?”
    劉表眸子發冷。
    本以為,自己拉攏荊襄士人。
    隻需要時間來一點點分化,可以讓蔡瑁與他並行。
    沒想到,堂中第一個發難的,恰恰是蔡瑁,像極了當初的何進。
    “州牧。”
    “明公。”
    蒯良躬身一拜道:“益州圖謀三輔,荊州若是不能平內事,未來將無立足之地,當先收長沙郡,以江夏為渡,伐豫章,進廬江,九江,可圖揚州,交州隻需要一紙公文,南地三州便在手中。”
    “附議。”
    “某等附議。”
    堂中文武盡皆虎視眈眈的大喝。
    “諸位。”
    劉表目光複雜,忍不住勸道:“你們都是州郡士人,為孫文台出過力,應當明白某來荊州,就是要做一個豎旗之人,你們是在自尋死路,為何不能尊王太子?”
    “明公。”
    “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
    蒯良躬身一拜,說道:“大行皇帝與天子同謀,州郡之士如何能不知,但凡他們能恩加郡望士紳,大漢又怎麽會走到今日這般地步。”
    “某不懼死。”
    “爾等不悔便是。”
    劉表走下廳堂,目光掃過一位位文武,歎道:“大行皇帝落子,諸位舉雄主,若王太子勝了,某等皆是被踐踏的血肉!”
    蔡瑁嘴角揚起笑意:“若我等勝了呢?”
    “難。”
    劉表負手走出廳堂,無奈道:“請文聘領軍鎮宛城,調黃祖統率江夏巡遊軍討伐長沙太守孫堅,餘下之事爾等自行商議。”
    “諾。”
    堂中文武躬身大拜。
    “你。”
    “你們?”
    時任西曹掾的王叡悚然不已。
    荊州牧劉表,連帶荊襄士人,竟然反了……
    “你走吧。”
    蒯良起身斜睨道:“若非你當初北上陳國求得生機,使天子送來明公,應該早就死於孫文台之手了!”
    “你們好膽。”
    王叡暴怒拍案,起身離開州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