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羅侯寇氏,大漢益陽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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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零陵上將。
    竟不知他們為何要與天子死戰。
    這人不是莽夫,便是庸才,更是蒯良等人敷衍他們之舉。
    隻可惜,荊南實在沒有什麽可用之人,能用一個便用一個,免得來日連領軍之將都湊不出來。
    劉牧南下的消息。
    所影響,不止是江陵。
    整個荊南四郡,都陷入慌亂之中。
    有人欲要決死,有人想要求活,還有人想遁入山中為匪。
    假刺史蒯良,則是在無數勸諫聲中,乘舟南下行於長沙郡。
    益陽。
    城池最核心之處。
    一間建製規格極為大氣的府苑中。
    “臣,蒯良。”
    “拜見長公主。”
    蒯良橫展雙臂,合揖長拜上位。
    益陽長公主,孝崇皇劉翼之女,漢桓帝劉誌之妹。
    其所嫁,為雲台之將寇恂五世孫寇金工,這一族曾獲封羅縣之侯,貴為長沙郡望,以羅侯寇氏而聞名於世。
    “蒯子柔。”
    益陽長公主垂眸輕笑,問道:“此來益陽,是為我兒賀生辰嗎?”
    “是,亦不是。”
    “鬥膽問貴子姓名!”
    蒯良屈身跽坐於堂下,抬眸望向上位。
    自劉牧登基,荊襄士族勳貴,從不涉益陽之事。
    一方麵是劃清與大漢宗室的關係,另一方麵何嚐不是想要留一絲餘地。
    天子南下,王師備戰,荊襄,荊南的士人走上絕路,才勸他南下長沙,借這一縷早年留下的貴人之情。
    “封。”
    “寇封也罷。”
    “劉封也罷。”
    “終不過是一個名字。”
    益陽長公主神情微微一黯。
    “封。”
    蒯良瞳孔頓時一縮。
    益陽長公主神情變換,平淡道:“兩漢長沙宗王盡皆一脈,我為景帝之後,光武帝一宗,兄長更是大漢桓帝,為何不能讓封兒姓劉!”
    “長公主。”
    蒯良拱手道:“還請慎言,賜宗姓,需要通過宗正府。”
    “大漢。”
    “還有宗正府嗎?”
    “我隻見到伏於帝陛的鷹犬。”
    益陽長公主蹭的起身,眸子陡然變得銳利無比,恨聲道:“當年,劉宏幸得竇妙,竇武,陳蕃共舉,方為大漢天子,可他做了什麽,用一群閹宦,殺外戚,屠忠臣,連我兄長劉悝都死了,他要殺盡長沙宗王一係。”
    “長公主。”
    蒯良欲要勸諫。
    “夠了。”
    “尋至此處,你當明白一切了。”
    益陽長公主拂袖從蘭錡上抽出一柄長劍。
    “是。”
    蒯良垂下頭。
    大漢的政局,以權力為核心而內鬥。
    新舊天子交替,過渡權力時被外戚所掌,或其他事情,都會引起血腥的爭鬥。
    孝烈帝以鄉野入朝,借常侍奪權,竇妙,竇武,陳蕃,劉悝等人皆是權力的犧牲品,或者說都是敗於劉宏之人。
    其中,幸存之人,便是眼前這位益陽長公主。
    “你明白?”
    “不,你不明白。”
    益陽長公主持劍入堂,俯瞰著蒯良道:“你可知劉宏在南中部署,以紫虛上人之名,監察荊南動向,更想讓五溪部飛山入境來殺我?”
    “什麽?”
    蒯良渾身一震。
    難以置信的失聲驚呼!
    “嗬。”
    “哈哈。”
    益陽長公主大笑道:“你果然什麽都不知道,來益陽總不會是以為我能在劉牧麵前為爾等求一條活路吧?”
    “咕嘟。”
    蒯良咽了口唾沫。
    “蒯子柔。”
    “你這人,聰慧但不足以觀大局。”
    “當年,劉宏初奪權,我便以荊襄馬氏,南陽張溫,救竇輔於荊南而保其性命,所以這位憲宗孝烈帝便對長沙有防備!”
    “許是他自知快要死了,要為劉牧鋪一條通天大道。”
    “那一年,區星自稱將軍,聚眾萬餘人,攻打郡縣,便是為了殺我,更是引孫堅入長沙。”
    “五溪部屢次飛山,同樣是為了殺我,就是不想讓劉牧染上宗室之血!”
    “可他忘記了,自己登基奪權之時,有多少劉姓死去。”
    “劉牧,與他同宗之人,陳王之子,年少潛龍,一飛衝天。”
    “這樣的人,隻要能興盛大漢,怎麽會在乎染沒染劉姓之血,就算殺光天下劉姓,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竇輔死了,扶風竇姓夷族。”
    “所以,三州劉姓俱亡,連我兄長平原王劉碩子嗣盡皆死去。”
    益陽長公主丟下手中的長劍,滿是失望道:“時至今日,你竟然還沒有看明白,這天下腐朽了,劉牧想要連帶宗室,士族,郡望,豪紳,一並都殺了,他再做憲宗孝烈帝未竟之事,那便是中興,為了大漢所有人皆可殺!”
    “轟。”
    蒯良腦海轟鳴不已。
    他沒想到,眼前這位長公主,竟然做了這麽多事情。
    “劉牧。”
    “定元神武?”
    “終是一個拙劣的繼位者。”
    “他的一生,都在追逐劉宏的腳步,完成其未完成的大業。”
    “三輔之事是我所謀,因為荊襄馬氏,扶風竇氏我與其有恩。”
    “並州之事,亦有我的身影,莫要忘記我妹婿耿援,曾是河東太守。”
    “劉宏知曉,所以南中有了紫虛上人,此人名李意,今欽天監正,故劉牧知曉。”
    益陽長公主垂目一瞥,嗤笑道:“你可知劉牧的鷹犬,前兩年來了長沙,給我留下一句什麽話?”
    “不論如何。”
    “臣請長公主慎言。”
    蒯良頭皮發麻,作揖長拜不起。
    “慎言什麽?”
    “他遣人來益陽,還下了戰書。”
    “天子鷹犬,監州尉令,劍聖首徒,陳國之吏。”
    “好大的名頭,好大的威風,一人一劍直入府門三重關,殺了百餘人,逼的我夫君在封兒滿月之時自戕。”
    “最後,他留下一柄劍,一句話。”
    “國事在朝,請長公主自縊,以挽尊顏!”
    益陽長公主眸子森寒道:“你說,我還需要慎言嗎?”
    “嗬。”
    蒯良搖頭苦澀而笑。
    他們本以為留下的一絲生機,卻是深淵溝壑。
    這位益陽長公主,比他們還要淒慘,比他們還要絕望。
    直至此時,他方才明白,荊州之士,為何陡然就與三輔士人媾和,先後推舉孫堅為主,原來是這位在背後推動。
    可他,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而做這位喉舌者,便是荊襄馬氏,還有曾經的太尉張溫。
    怪不得,天子遣人南行,留下‘國事在朝,請長公主自縊,以挽尊顏’之言。
    “蒯子柔。”
    益陽長公主走向上位,淡淡道:“我給不了爾等生路,若想平心中之怨,便持劍殺了我,殺了封兒,你若不殺,我自率軍北上,與劉牧會獵荊襄。”
    “臣豈敢!”
    蒯良作揖長拜,又俯身拾起堂中長劍。
    然,上麵篆刻的‘中興’二字,驚得他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