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李意補天時,將諸星刻於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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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亂世身不由己?
    可笑,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事不由人皆為借口。
    李彥謹記劉牧之言:士當貴我,更當即知即行,知行合一,方為社稷之才。
    顏家的災厄。
    總需要付出代價去消。
    或許,這便是他們一對結拜兄弟娶顏家女的代價。
    三月的洛陽。
    一夜春風,千樹萬樹梨花開。
    劉牧審視著手中的望遠鏡,從上麵卸下天工府燒製的透明琉璃。
    “陛下。”
    衛覬恭敬道:“這種琉璃燒製極為困難,不過天工府從大漢,以及外邦的燒製之法中進行逐一試驗,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大量產出透明琉璃。”
    “嗯。”
    劉牧用透明琉璃對準照入天祿閣的陽光。
    僅兩個呼吸,熾熱的光點便引燃桌案上的紙張。
    “咿?”
    衛覬微微一驚。
    劉牧屈指輕彈,淡笑道:“尚可一用!”
    “陛下聖明。”
    衛覬頓時鬆了口氣,進言道:“天工府中,有人為欽天監打造了一個巨大的望遠鏡,可以觀測星宿;監正李意有言,可以將此物與羅盤整合,亦或遊標卡尺,配合經緯圖能夠代替如今以麻繩,木板測量的航海術。”
    “可以。”
    “讓他們去徐州測驗。”
    劉牧手指輕叩桌案,沉聲道:“宣李意入閣。”
    “諾。”
    衛覬作揖而退。
    “陛下。”
    典韋好奇道:“天圓地方,可移星易宿,又怎麽去測量方位?”
    “天圓地方?”
    劉牧側目笑道:“誰言天圓地方了?”
    “不是嗎?”
    典韋眼中帶著迷茫。
    “陛下。”
    不久,李意入閣,不留痕跡的看了眼典韋。
    殿中尉丞,天子的腹心之人,時常迷茫已是人盡皆知之事了。
    “觀星如何。”
    劉牧點了點望遠鏡問道。
    “有所得。”
    李意恭敬道:“臣與禮部尚書正在補天時!”
    “哦?”
    劉牧驚訝道:“你們算到多少天了?”
    李意恭敬道:“臣等以日月合朔,通其率,推定年日並未有變化,隻是餘時有變,正在重新契合七曜日,還要分補閏月,潤年!”
    “可以。”
    “天文之說可勘定?”
    劉牧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太初曆,三統曆,四分曆等等年日都為三百六十五,餘時有所變化,到了後世亦是如此。
    如今,大漢勘定乾象曆。
    並和黃帝紀年,統轄陰陽雙曆。
    欽天監自然要重新推定曆法,而天文便是重中之重。
    “渾天說。”
    李意深吸了口氣,恭敬道:“落下閎提出渾天之說,後經張衡批注,臣等對應海圖之年月,四季,推定南北二極,定下經緯;隻是還未篤定諸夏為天之中樞,還是日月為天之中樞,故此沒有刻下星圖。”
    “你以為呢?”
    劉牧轉動手上的玉韘,眼中滿是考問。
    渾天說,地心說,日心說,皆是天文學的一次躍遷。
    哪怕到了後世,天文學,宇宙學都沒有定論,先人的定理一次次會被否定,這便是科學,有了否定,才有了科學。
    “臣不知。”
    李意眸子閉闔再度睜開,恭拜道:“請陛下解惑。”
    “朕不知。”
    劉牧搖頭道:“渾天說用於我們所立足之世界,驕陽為七曜之中樞,但是七曜之外,便是你們一生所追求之事。”
    “臣謹記。”
    李意眸子陡然晃動。
    “李卿。”
    劉牧拂袖道:“你要做先行之人,整合所有天文之說,擇日呈遞於天祿閣,朕審閱之後會安排人刊印授學,星圖要刻,你若不刻星圖,後來者怎麽去駁斥你的學說,與你所勘定之事,又怎麽去補足天時,可對?”
    “諾。”
    李意肅然作揖長拜。
    “去吧。”
    劉牧擺了擺手。
    “陛下。”
    李意剛欲轉身,又折返恭拜道:“臣準備調動天工府澆築渾天儀,並專研圭表以計天時,可能要請戶部撥調錢財。”
    “可以。”
    “此事朕準了。”
    劉牧沉聲道:“望爾等能將圭表納於一掌之間,縱是夜晚亦可觀天時。”
    “諾。”
    李意再問道:“敢問陛下對於秘書郎郗萌的宣夜說如何看待。”
    “天了無質。”
    “非是朕如何看待。”
    “是你們,是天下學子如何看待。”
    劉牧翻開公文,淡淡道:“你認為的天是什麽,你以為的地又是什麽,天是宇宙,還是渾天包地之氣!”
    “臣受教。”
    李意作揖退出天祿閣。
    對於天象,諸夏流傳三種學說。
    一為蓋天,二為渾天,三為宣夜之說。
    或許,他不應該執著於單獨一種,若是將三種學說合為一,假以時日能夠寫出新的天象學說。
    當然,首要之事還是需補天時,將星辰刻於大地之上。
    “洛陽。”
    “多年未來,都不識路了。”
    萬勝門處,李彥,童淵牽著馬匹,跟在王越的身後。
    往來的商賈,還有各式各樣的人,以及錦衣華服,都讓他們目不接暇。
    “你們啊。”
    “又怎麽會來洛陽。”
    王越將二人領入西市酒家,朝著酒家保喊道:“三碗羊羹,一隻燒雞,然後來個長生韭炒雞子,燉豬骨,三碗蒸稻,一壺清茶。”
    “謔。”
    “還是甕奴。”
    李彥靠著窗戶,掃過街市上背著竹簍的人說道。
    “你也了解。”
    “甕奴,富裕之家都不屑用。”
    王越從腰間摘下水囊,用桌子上的琉璃杯倒酒,說道:“這些時日,天工府和瘋了一樣燒製琉璃,弄得洛陽極為泛濫,連坊市酒家都用上了。”
    “酒不錯。”
    童淵微微抿了口稱讚道。
    “自然。”
    王越微微揚起頭,傲然道:“某之學生所敬,凡考上進士者,盡皆送來一壇進士酒!”
    “嗬。”
    童淵不由搖頭苦笑不已。
    這王越,以前求官心切,如今盡知炫耀了。
    王越摘下腰間的佩劍放在桌案旁,笑問道:“若是某沒有記錯,你們的弟子可都是大漢封侯之人,何故要給某寫信!”
    “小事情。”
    “待會去了你府上再說。”
    李彥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說道:“有不少未曾見過的人,都是胡商販賣而來嗎?”
    “非也。”
    王越目光平淡道:“有不少西域小國主動來大漢者,凡入境會分發一個通關文牒,從商之人隻能留駐一年,若想繼續留駐大漢,每年需要上繳三十萬錢。”
    “沒錢呢?”
    李彥側目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