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天下之宗,修行公羊春秋的鄭玄

字數:4940   加入書籤

A+A-


    車廂中。
    氣氛詭譎異常。
    劉德然合上密報,靠著木壁深思。
    遼東的兵鋒未曾收斂,鎮國府又要攻伐兩州,難道當今天子真的已經兵盛至此了嗎?
    “對了。”
    劉放眯著眼說道:“遼東今年大豐,雖比不上幽州,但是比青州要強不少,且因為兵事令人口減少,恐怕僅營州便可供給北府軍的戰事。”
    “某看到了。”
    劉德然揉了揉眉心,道:“攻伐夫餘,高句麗,張遼野心之重亙古未見,若他真的安全回來,恐怕能封縣侯之尊。”
    “差不多。”
    “其功顯赫,大漢少有。”
    劉放再度道:“還有,三韓之王齊入營州,並且已經開始朝著幽州出發,準備來大漢朝貢天子,而且大漢的艦船在三韓亦有往來!”
    “哦?”
    劉德然渾身一怔。
    三韓,竟然還與大漢互市?
    此事,讓他想到南域七國對大漢簽訂朝貢盟約。
    “諸多事你都沒注意。”
    “大漢在漠北建設武州,並伐滅海域百餘之國設瀛州,朝廷定章程為營,瀛兩州遷百萬戶良家以治其土。”
    “再者,甄家艦船往來三韓頻繁。”
    “他們互市並非是買賣貨物,而是拉著三韓的百姓去瀛州勞工,所支付的代價,僅是一些貨物。”
    劉放從身後取出一份大漢朝報遞過去。
    “瀛州勞工?”
    “他們去了還能回來?”
    劉德然從朝報角落中看到消息,問道:“大漢遷徙百萬戶良家,並且還從三韓聘工,瀛州之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與鮮卑無異。”
    劉放搖頭道:“不過,他們似乎比鮮卑更加淒慘,某擇日寫成公文,你自己查閱吧!”
    “可。”
    劉德然頷首應下。
    “走了。”
    劉放笑了笑,轉身離開車輿。
    “不懂啊。”
    劉德然搖頭自嘲。
    這天下,變得他都快要不認識了。
    劉放,西鄉侯劉容之後,年少便為郡中綱紀之吏。
    這樣人竟然會在劉備麾下負責消息收集,難道幽州劉姓真的要孤注一擲了嗎?
    高密。
    郊野之外。
    有屋舍坐落之處。
    從遼東回來的眾多名士拜訪大儒鄭玄。
    “子尼。”
    “還有諸位來舍下何事?”
    鄭玄眼中滿是疑惑,望著堂下眾人問道。
    “天子征召天下大儒為國子博士。”
    “老師之學,比蔡邕,盧植更勝,且早年追隨第五元先修行公羊春秋,為何沒有前往洛陽?”
    國淵窘迫無比,訕笑著問道。
    “你啊。”
    “達者為先,焉敢稱高。”
    鄭玄搖了搖頭,歎道:“前些年,某正在著書便婉拒蔡邕,盧植之邀,陛下登基之後本欲前往洛陽,卻不想門下崔琰附逆,便羞於見陛下,隻能留在家中為百姓之子授學。”
    “如此啊。”
    國淵若有所思道。
    鄭玄思忖片刻,臉色發黑道:“爾等不會盡皆附逆公孫度,登上刑部的捕殺之令吧?”
    “沒有。”
    “請老師明鑒。”
    國淵臉色一變,連忙解釋道:“學生與幼安皆避於山中,並未參與叛逆之事。”
    “那便好。”
    鄭玄鬆了口氣,目光看向其他人。
    畢竟,他早年修行公羊春秋,知曉什麽是尊王攘夷。
    若是門下學生,都似崔琰一般附逆不臣,他還有什麽臉麵活著。
    “嗯。”
    國淵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盞抿了口,眼眸瞬間發亮道:“老師,此茶似乎不一般,比尋常販賣之茶要好不少!”
    “貢茶。”
    “天子逢節賜予朝臣,子幹托人送來一些。”
    “你們來舍下到底是何事,根矩與幼安,你們不是割席斷義了嗎?”
    “還有,子魚,你我可是同門,這些年從未來過高密,此時來舍下呈遞名刺,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吧?”
    鄭玄深吸了口氣,眸子變得銳利幾分。
    “咳。”
    管寧,邴原幹咳一聲。
    華歆臉色有些羞臊,問道:“天子征討青,冀,不知兄長可知曉?”
    “自然。”
    鄭玄眸子一晃,沉聲道:“當年舊事,陛下從未計較,隻要你沒有附逆袁紹,公孫度之流,自然無恙。”
    “兄長。”
    華歆起身作揖道:“歆之意,是否響應天子討伐叛逆。”
    鄭玄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還是勿要不自量力,免得到時候壞了鎮國府的兵事,反而有罪無功,若是心中真的惶恐舊事,還是留在家中等候天子歸治兩州,遵從政令便可。”
    “諾。”
    華歆苦澀應道。
    邴原起身訕笑道:“鄭師,某有一事相求。”
    “言。”
    鄭玄眼眸微微一眯。
    華歆,管寧,邴原並稱一龍。
    如今,國淵帶著三人上門,眼神飄忽,說話遮遮掩掩,可見必有大事所求。
    “鄭師。”
    邴原作揖恭拜,苦澀道:“當年在遼東郡時,某等與王烈,劉政之流相交,且關係不菲,然他們已經拜入劉備門下,某等惶恐,擔憂被牽連啊!”
    “關係不菲?”
    鄭玄腦子有些發懵,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是。”
    國淵歎了口氣,解釋道:“某等雖聚於山中,然越海避難者,皆來就之而居,旬月成邑,北府軍討伐遼東之時,有人追隨公孫度戰死,亦有人隨我們逃回青州,又轉頭拜入劉備門下,尤其是王烈,本一無心政事之人,卻被逼迫至此,學生亦是憂心變成他那般模樣。”
    “慌什麽。”
    “隻是同路之人,又無叛逆之行徑。”
    鄭玄扶著案幾起身,鐵青著臉說道:“朝廷還未定罪,你們安心留在某的舍下,若是真的有牽連之難,某亦逃不脫,可與你們同赴刑場。”
    “老師。”
    國淵眼中滿是愧疚。
    本來,鄭玄應該是天下之宗,名顯大漢的國子之師。
    可如今,被他們這些不成器的門生拖累,隻能留在高密耕讀授學,還要日日夜夜活在惶恐之中。
    “好了。”
    “陛下是天人,有大胸襟。”
    鄭玄拂袖道:“這些時日,你們便好生讀書,尤其是公羊春秋之義,待來日兩州歸治,聞政令再言未來。”
    “諾。”
    “謝兄長。”
    國淵,華歆,管寧,邴原起身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