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列陣在前,逃不脫的繁陽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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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朔風。
吹動曠野的大漢旌旗。
一萬五千軍,列陣直麵從遠處湧來的黑潮。
百萬牲畜齊鳴,駑馬,耕牛,騾子,驢,乃至連羊群都被強征為軍卒的輜重,由此可見袁紹為了讓繁陽有破陣南下之機,做了多少準備。
“來吧。”
蹇碩呢喃著扯了扯手衣。
側目看了眼不遠處的華雄,探手從凍土上抽出鋒矛。
這場戰爭,是他的宿命之戰,代天子清剿從洛陽走出的不臣之人。
諸如袁術,董承,馮芳之流,當年本應該死在兩宮操戈之下,數年苟活是天子給予的恩澤。
今日,便要收回這份恩澤,令天下清肅。
“備弩。”
華雄揚刀長嘯。
旗令之語,朝著各處傳去消息。
天地寒徹,陣前塹壕難以開掘,所以防備不如進攻。
八牛弩是他們的第一道防線,配重拋石機是第二道防線,神臂弩可射二百餘步,便是第三道防線。
隻要繁陽叛軍衝破三道防線,便是生死搏殺之戰。
“籲。”
遠處,袁術勒馬而立。
眾將披甲執刃,列於廣袤大地之上。
一位又一位的統帥,整合軍卒將牲畜驅趕在陣前。
從遠處望去,牲畜牽引車輿,就像是一座延綿無盡的黑色長城橫陳於大地之上。
“噠。”
“噠。”
蹇碩輕叩馬鞍。
他是介士中郎,負責衝鋒陷陣。
故而,並不掌控戰場軍陣變化,需侯華雄軍令。
“閹人蹇碩。”
“關西匹夫華雄。”
袁術扯著韁繩輕笑一聲,轉瞬冷著臉下令道:“傳令各營點火,驅使牲畜衝擊萬勝軍陣地,大軍緊隨其後,莫要耽擱時間!”
“諾。”
旗令官應聲揮旗。
兩方對攻。
沒有戰鼓,沒有鳴金。
從一道濃煙開始,便觸發搏殺之念。
猛火油,糧草燃燒的熾熱感,令牲畜為之嘶鳴。
百萬牲畜馳騁前行,似將大地崩塌;十餘萬火車烽煙滾滾,猶如將天空燒穿,化為黑紅交織的洪流朝著萬勝軍陣地碾壓過去。
繁陽叛軍踩踏著冰雪消融,大地消凍的泥濘,決然追逐洪流南下。
“唳。”
萬勝軍陣地所在。
華雄挽弓滿月,射箭長空
鳴鏑的嘯聲,就算是牲畜馳騁聲中都極為尖銳。
“傳令各隊。”
“弩車對準陣地前方,左右擴五十步,輪序性仰射。”
陣地前列,操控八牛弩的校尉楊豐,率先抽刀向前揮下。
“嗡。”
“嗡。”
一令既下。
各隊調整姿態,釋放弩弦。
這一次,他們攜一百八牛弩渡江,還有一百配重拋石機,必須要擊潰薄弱之處,方可打亂所謂的牲畜衝陣。
畢竟,華雄是莽,絕非不通布陣之道。
既然繁陽有無數牲畜,鎮國府用兵又多有火牛之陣,怎麽可能不防。
故而,第一陣箭矛,猶如寒光掠過大地,帶著驚雷之聲沒入一頭駑馬的胸膛,將其釘死在凍土,連帶另一匹馬,以及火車墜倒在曠野上。
瞬息,那片燃燒的曠野,便化為繞行之地,引發牲畜的相互踩踏。
“傳令。”
“點燃猛火油的火線。”
“再給每一個拋石機添加一壇猛火油,於二百三十步外打造出一條六百步長的烈火防線,將牲畜逼回去。”
另外一側,鮑出扯著韁繩下令。
“諾。”
有將士拱手應喝,縱馬開始傳遞軍令。
一陣,兩陣。
三陣,四陣。
僅四個輪序,便令整條牲畜洪流為之大亂。
哀嚎聲,焚燒糧草的熾盛,以及滾滾濃煙,成為一片恐怖的場景。
繁陽軍中,衝鋒的路途上。
董承望著腳下被箭矛釘在凍土的一頭耕牛,眼中滿是無法言喻的恐懼。
強如耕牛都被洞穿,若是將卒作為衝鋒前陣,又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是不是一輪仰射,便可讓他們這些人損失慘重?
下一刻,當他抬頭再望萬勝軍陣地之際。
隻見,一個個黑漆漆的陶罐騰空而起,陶罐之上還有火紅色尾巴掠過寒天。
“轟隆。”
驟然,陶罐在大地之上炸裂。
猛火油從碎裂中噴湧而出,伴隨著火線開始熊熊燃燒。
“唏律。”
牲畜洪流最前方。
有駑馬畏火急停,致令車輿側翻,令火焰愈發的囂張。
經由配重拋石車打造的烈火防線,僅瞬息便擴張到了一裏長短,讓人看不清萬勝軍陣地的具體情況。
“刺啦。”
文醜神情冷肅。
探手扯下身上的披風,俯身捂住戰馬的雙眼。
四周馳騁的精騎,盡皆有樣學樣,效法文醜的行為,以遮掩戰馬的視線,令其繼續赴前衝陣。
“兄長,軍中有間。”
“弟,恐怕逃不脫了。”
袁術一手遮著戰馬雙眼,一手提著鋒矛馳騁,眼眸中沒有一絲畏懼。
當年,袁隗,袁基接二連三的死去,最終連袁遺都亡於兗州大地,他便明白為士族之人,逃不脫大漢宗室的討伐。
所以,他想要爭一條活路,更想為袁氏爭一份輝煌。
可他們的籌備充分,鎮國府的籌備更勝一籌,竟然能在二三裏之外就可以阻擊,是何等的恐怖啊。
兵技巧,練軍之法,勝於軍械。
兵家四勢之一,這才是大漢天子可用軍卒鎮天下的手段。
下一瞬。
戰馬飛躍烈火防線。
袁術直起腰身,將手中披風甩落在身後。
橫起鋒矛,迎著漫天的弩矢,掠過早已死在路上的季雍,李豐,樂就,梁綱,閻象,楊弘,張勳等人,還有無數將卒,牲畜,以無畏之姿向前衝鋒。
“嗖。”
“嗖。”
“嗖。”
弩矢如星落,在大地上炸裂紅花。
距離萬勝軍陣地一百步之際,朱靈與摯友季雍,以衝陣之姿死在弩矢雨下。
“嗡。”
撕風的銳鳴響徹天地。
一根粗壯的箭矛撕開高柔的甲胄,把其釘落戰馬。
袁術垂眸回望之際,一塊巨大的石丸從天上墜下,將俞涉連人帶馬砸成肉泥,被躍過烈火衝擊而來的牲畜所淹沒。
“轟。”
驟然,前方傳出一聲巨響。
文醜持鋒擊碎掠空而來的箭矛,忍著鮮血崩裂,手指斷折的劇痛,猙獰殺入距離萬勝軍五十步之內。
曾經,他對顏良說的話,終是沒有應驗在自己的身上。
他是袁紹的門客,更是冀州的上將,做不了背主棄義之事。
今日若死,那便死一個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