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絕望血潮,百姓與荊揚士人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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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之上。
    劍鳴,戟震,殺伐盈天。
    無畏之人,終是走上絕路,對荊揚不臣掀起絕望的血潮。
    僅片刻,縱然是孫策都變得狼狽不堪,從戰馬上墜落下來,手中的霸王戟折斷,連佩劍都直接崩裂。
    他周身四方,鋪滿屍骸,碎裂無數兵戈。
    然,悍不畏死者,眼中迸敕殺意,嘴角噙著瘋狂,再度湧了上來。
    “鏗。”
    孫策持斷戟直刺,將一人貫穿。
    挪步撞開撲殺上來的人,揮臂奪過一柄木矛向前甩出。
    噗呲一聲,木矛帶著恐怖巨力,將兩個涇縣軍卒釘死在數步之外。
    “嗖。”
    驟然,長矛破空。
    祖郎禦馬躍起,銳利的鋒矛裹挾蕭蕭冷風刺下。
    “要死了嗎?”
    “人力,有盡時啊!”
    孫策眼眸中映射不甘之色。
    他以三千軍,直麵幾萬流寇山匪都被圍殺。
    可劉牧,又怎麽能以弱勝強,在蕭關,在平城,在冀州,打出一場場勝跡。
    “吭哧。”
    一抹璀璨白光斬斷襲麵而至的長矛。
    鄧芝殺出一條血路,伸手把立於屍骸堆中的孫策拉上馬背,回頭瞥了眼祖郎,持劍朝涇縣城池方向殺了出去。
    “這是何人。”
    “竟有如此偉力?”
    祖郎抬起手中被斬斷的長矛喃喃一聲。
    剛才,若非是鄧芝的一劍,孫策便死於他的長矛之下了。
    不過。
    孫策與鄧芝的遁逃。
    決定大都督府三千軍於此戰的潰敗。
    終是涇縣大軍的人多勢眾,戰勝精銳之軍。
    三千軍討伐祖郎,殺回涇縣者不足二百,可稱損失慘重。
    這天下不是人人為猛卒。
    攜纛入陣,以兵形勢而橫掃天下,縱觀浩瀚古史都沒有幾個人。
    涇縣之戰。
    旬月傳於四方,徹底引爆荊揚兵事,激起百姓絕望的反擊,推動一場以百姓對攻士人之戰。
    五月之時。
    吳郡嚴白虎逆反,攻殺餘杭,錢塘,富春三地。
    同月,會稽郡南部五縣,太末,烏傷,諸暨等地皆反叛。
    荊南長沙,桂陽,零陵,武陵等地叛亂難止。
    五溪部斬大都督府文吏於始安,並告令天下以大漢天子為尊,不受荊州刺史府轄製。
    一場大都督府的決策失誤。
    使得荊州,揚州,不約而同爆發戰爭。
    曾經,山越宗帥所聚,是百姓不堪壓迫的最後庇護地。
    可如今,大都督府竟然想要剿滅入山求存之人,斷了所有人的退路,那麽荊揚百姓亦有血勇,亦可殺出一條生路。
    秣陵。
    大都督府中。
    吳郡太守許貢臉色鐵青無比。
    其他人更是身心俱疲,被各方急報所擾,數日沒有休息。
    “砰。”
    許貢猛拍桌案,冷聲道:“某就想問一件事,為何要討伐祖郎,用兵尚知圍三闕一,難道不知為百姓留一條活路嗎?”
    “許太守。”
    劉巴起身想要勸諫。
    “閉嘴。”
    “某忍夠你了。”
    許貢抬手並指而點,寒聲道:“天天在府中高談闊論,指摘民政,幹涉兵事,遠不說直百錢之事,近有兩淮與豫州士人皆亡,這一次更是建言還未及冠的黃口小兒去討伐祖郎,令各郡皆反,真以為你是佐輔雄主的英才嗎?”
    “許貢。”
    “你昏頭了嗎?”
    上位,孫堅冷聲嗬斥。
    “孫文台。”
    許貢按著腰間佩劍,厲聲道:“你有何話可言?”
    “怎麽?”
    孫堅緩緩起身,冷笑道:“今日諸位橫眉冷對,是要複現當年劉表之事,將某送出去代罪嗎?”
    “主公。”
    劉先給許貢打了個眼色,沉聲道:“還請聽某一言。”
    “始宗。”
    孫堅淡漠道:“你是從橫江津調回來之人,更是荊州士人,許貢不明白大漢王師的可怕,你應該清楚,我們是要掙紮出一條生路,總會有人為之死去,難道討伐山越錯了嗎?”
    “這?”
    劉先有苦難言。
    這個問題,他怎麽回答?
    “主公無錯。”
    “但,堂中有人錯了。”
    虞翻歎了口氣,起身作揖拜道:“時值交州之軍入境,可使他們兵鎮荊南,而我們專心處理江東之亂,不止要兵鎮叛亂,更要施以仁政!”
    “怎麽施。”
    孫堅眉頭緊鎖。
    虞翻不言,隻是直愣愣望著劉巴。
    堂中左右的荊揚士人,無不是如此姿態。
    決策錯了,令各郡百姓俱起,總要找出一個代罪之人。
    曾經的劉表是如此,今日他們不可能拋棄孫堅,自然是要劉巴站出來。
    “主公。”
    劉巴自知劫數難逃,苦澀起身道:“巴,於大都督府有罪,可取首級以安各郡。”
    “不必再言。”
    孫堅眸子半闔,沉聲道:“今日,劉巴卸去官職,解煩營由劉先暫領,大都督府民政諸事暫時由許貢代掌。”
    “刷。”
    堂中,眾人臉色陰晴不定。
    割讓暗間,財政,是孫堅的交換,籍此保下劉巴啊!
    “諸位。”
    “事情到此為止吧!”
    孫堅眼中帶著幾分怒意,厲聲道:“大漢王師就在江對岸虎視眈眈,你們還想著內部攻訐,難道真的要尋死嗎?”
    “罷了。”
    虞翻深吸了口氣,歎道:“開倉賑災,輕賦稅,減徭役,召回少將軍,以招安之名遣使各處,先拉攏一些反叛之人,另外請主公掛帥,先平滅一方叛亂以儆效尤,餘者自然偃旗息鼓。”
    許貢冷著臉問道:“倉中有糧否?”
    “不多。”
    劉巴不假思索道:“去年大澇,荊州各郡賦稅極少,江東的賦稅多供給造船工坊,僅剩的儲備是為了應對突發戰事!”
    “錢呢?”
    “找大漢商行買糧。”
    許貢冷聲道:“某記得,荊揚與他們的商業還未斷絕吧!”
    “禁糧了。”
    劉巴解釋道:“去年鎮國府多開戰事,加上遷徙良家治各州,所以早就不對外販賣糧食,而是以其他貨物為重!”
    “隻有一策了。”
    許貢思忖道:“拋棄南郡,江夏,駐兵於江陵,赤壁,並將荊州核心遷至臨沅,以長江為防線,雲夢澤為戰場!”
    “許太守。”
    “某不會應下此事。”
    劉先臉色巨變,嗬斥道:“放棄南郡,江夏,據守荊南,真的能壓下各郡的叛亂嗎?”
    “不然呢?”
    許貢冷聲道:“若是再拖下去,不必王師討伐,僅黃忠,張繡二人,便可整合兵卒打過來。”
    “你?”
    劉先怒目而視。
    昨日割南陽,廬江,今日割南郡,江夏。
    然後得一夕安寢,人心初定。
    明日起視治地,又來一場大規模叛亂,是不是要割荊南四郡以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