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以諸夏定中樞,測天地之經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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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商。
    以利益而引之。
    想到此處,劉牧啞然失笑。
    夷州荒蕪,皮宗諸國更是如此。
    誰會繼續往南行商,發現連大地都會生鏽的大陸。
    所以,往來商艦行於麋芳開辟的航道,也是在常理之中。
    “便如此吧。”
    劉牧收斂心神,沉聲道:“征討四州,鎮國府已經草擬章程,門下統合六部商議四州安民之政,於明年三月前呈遞入閣!”
    “臣遵詔。”
    聞言,眾人起身作揖長拜。
    他們今日入閣,便是為了此事。
    大漢文武分權而治,若沒有劉牧的準許,貿然聯合議事,便是犯了大忌。
    今日,天子有令,方可合議收複四州的所有政令細節,而後呈遞入閣批閱,行部署之事。
    眾人散去。
    不久,羊衜行於司禮監。
    “羊尚書?”
    王異作揖施禮道。
    羊衜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問道:“鬥膽問一句,麋貴人可曾出宮?”
    “還未。”
    王異眼底閃過一抹疑惑,但還是解釋道:“麋貴人省親,皇後擬下鳳詔,司禮監與常侍監正在籌備恩賜之物。”
    “那便好。”
    羊衜淡笑道:“勞煩王尚宮帶一句話,陛下想讀大漢南行錄,請麋貴人於麋子方處,取一本帶回大業宮。”
    “諾。”
    王異摸不著頭腦的應道。
    “麋子方。”
    “機會給你了啊!”
    羊衜仰天而望,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作為執一國財政之人,他對於政治的嗅覺,不亞於荀彧,顧雍。
    劉牧詢問南行之事,卻因麋貞懷有身孕而沒有責令麋芳再度出海。
    他為人臣子,自然要推動南行,而最好的人選便是麋芳,哪怕此去又是數年,或直接埋骨海域,都需以大漢為重。
    是夜。
    靖安坊,麋府
    麋貞小腹微微隆起,望著滿桌的餐食,無奈道:“兩位兄長,小妹在宮中有吃有喝,每天還與人搓玉牌,何須如此鋪張浪費。”
    “補補。”
    麋芳扒拉著飯食,含糊其辭道:“你是不知海上有多難,每天都沒有什麽好吃食,外邦的蠻夷,猶如食家禽之糧,實在難以下咽。”
    “勿要胡言。”
    “宮中有膳食,還需要補嗎?”
    麋竺訓斥一聲,又笑道:“小妹,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今夜回宮的時候,多帶一些物什,分發作禮。”
    “不至於。”
    麋貞抬手撥了撥桌案上的木製圓球,複雜道:“這是皇後賜予,陛下親手所造,兄長可知為何物?”
    “何物?”
    “竟值得陛下打造?”
    麋竺,麋芳頓時來了興趣。
    “天地。”
    “我們所生存的天地。”
    麋貞歎息一聲,說道:“出宮之時,王尚宮有言,羊尚書說陛下想要觀大漢南行錄,讓小妹從二哥手中取一本。”
    “南行錄?”
    麋芳抽出絲帛擦了擦臉上的油腥,疑惑道:“南域之事?”
    “不。”
    “若是南域,何須你來寫。”
    麋竺瞳孔緊縮道:“恐怕,羊尚書所言,是皮宗國極南之地!”
    “額?”
    麋芳無語道:“陛下若是讓某南行,何必遮遮掩掩啊!”
    “非是陛下。”
    “而是羊尚書。”
    “今年,小妹有了身孕,擢為貴人,賜殿靈筠。”
    麋竺搖了搖頭,複雜道:“陛下不準備讓你出海行商,可能是極南之地有什麽大漢所需的奇物,所以羊尚書才想讓你再度出海!”
    “這……!”
    “去,還是不去?”
    麋芳臉色一苦道:“某還沒休息幾個月啊!”
    “子方。”
    “能知極南之事,必是陛下有言。”
    麋竺眸子微亮道:“羊尚書不敢冒然揣測上意,以戶部發令南行,隻能通過小妹來傳信,所以你要主動請命入海,為大漢再開航路。”
    “省得。”
    “某明天去工部。”
    麋芳歎了口氣,說道:“回洛陽之後,徐郎中有言,他準備以規矩為準,打造新的航海之器,希望陛下庇佑,南行勿要有什麽驚濤駭浪!”
    “規矩?”
    “左凖繩,右規距。”
    麋貞不假思索道:“考工記有雲,匠人建國,平地以懸,置槷以懸,視以景,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以正朝夕!”
    “規距。”
    “當是如此。”
    麋芳點了點頭。
    什麽考工記,他又不太懂。
    隻明白徐嶽更迭航海術,便可讓他多一分存活的保障。
    翌日。
    營造司,大堂之中。
    麋芳望著桌案上略顯粗糙的儀器,眼中滿是懷疑之色。
    “怎麽?”
    徐嶽臉色黝黑無比道。
    麋芳懷疑道:“這個規矩,真的可以代替牽星之術?”
    “什麽規矩。”
    “這叫定星儀,配以羅盤,航海無憂矣。”
    “欽天監有製,天地如雞子,能以經緯定天下。”
    “周天三百六十,若我等立大地而垂直於天,便為九十,某以九為度,可測天地經緯,配合羅盤,航海圖,便能為你指航!”
    徐嶽眼中滿是自信。
    定星儀,可是他最為傑出之作。
    代替的何止是牽星之術,更是未來的航海之術。
    “你多造幾個。”
    麋芳目光堅定道:“某月餘之後要出海,你找一批擅用定星儀的人隨行!”
    “出海?”
    徐嶽錯愕道:“某可是聽說,麋昭儀晉升為貴人了,你為人兄長,這兩年不留在大漢嗎?”
    “徐郎中。”
    “某生來風波無定。”
    麋芳勉強一笑,說道:“此去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不去極西?”
    徐嶽瞳孔震顫無比道。
    “是啊!”
    麋芳拍了拍胸膛,朗笑道:“我們此行極西眾國,某寫下大漢西行錄,未來要寫南行錄,東行錄,北行錄,此生必以諸夏定中樞,測天地之經緯!”
    “可。”
    徐嶽複雜道:“某這幾日改進一下,送去麋府!”
    “多謝。”
    “若回來,定請郎中飲酒。”
    麋芳作揖一拜,灑脫的轉身離開營造司。
    “子方兄。”
    “過往,某小覷你了!”
    徐嶽望著遠去的背影,滿是感慨的呢喃道。
    若麋芳留在大漢,隻待太微宮傳來喜訊,便與有榮焉,同天下賀。
    如此殊榮在前,卻馬不停蹄的籌備入海之事,更是許下‘以諸夏為中樞,行四方而測天地之經緯’的宏願。
    麋家人,不愧是天子外戚,生而有大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