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問策帝王,有可言者,毋泛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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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磯衛。
    孫策所設,孫權執掌。
    這些人,全部都是女衛,安插各大士人之府為婢,暗行間事。
    大漢往北。
    他定策往南。
    凡有天子不及,便是大都督府的利好。
    這是孫策知曉解煩營有監州暗間,尋找監州尉疏漏,才定下蛟磯衛之策。
    “兄長。”
    孫權往堂中火盆添了幾塊木炭,說道:“若是安排龐季掌控牛渚軍,或可發動一場小型戰役,令其戰死江河之上,規避荊州士人的仇恨,或可轉移到登封軍的身上!”
    “權弟。”
    “你可知戰爭是要死人的!”
    孫策眸子一沉,冷聲道:“為了殺一個龐季,還有尋出牛渚軍的暗間,便讓江東兒郎死在江河之上,值得嗎?”
    “兄長。”
    “你的心不夠狠。”
    “父親的心,亦不夠狠。”
    孫權眸子清冷,淡漠道:“想一想憲宗孝烈帝,再想一想當今天子,他們為了伐滅士族,令多少無辜之人死去!”
    “你……!”
    孫策臉色愈發陰沉。
    孫權太狠,行事不擇手段。
    這種做法,可能會讓大都督府付出極大的代價。
    “兄長。”
    “大都督府官位有數,荊揚儲備有數。”
    孫權沉思道:“以我們的現在的力量,備戰鎮國府之餘,還要防備牛渚軍的暗間,何嚐不是一種浪費,一場小型的戰役,對於我們是解脫,更能激起荊揚士人的憤怒,常言圍三闕一,窮寇莫追,我們自作死地,自為窮寇,此為破釜沉舟之策!”
    “某想想。”
    孫策有些心動。
    誠如其言,開戰於江東有利有弊。
    最大的利好,便是破釜沉舟,去除暗間。
    “不可拖延。”
    “當盡快詢問父親。”
    孫權搖了搖頭,沉聲道:“當年廣陵人秦鬆亡於橫江津的牛渚大營,證明軍中有間,若是讓牛渚軍在橫江津的時間過長,整個橫江津防線都會出問題。”
    “省得。”
    孫策深吸了口氣。
    曾幾何時,他自命不凡,言比當今天子。
    可輪番的磋磨令他明白,大漢終是一個龐大的帝國,非是兩州之力可以撼動。
    他們備戰期間最為重要的事情,並不是打造海船,而是剪除潛伏的暗間,小型戰役的代價,或可承受。
    大都督府籌備撤裁解煩府,改製牛渚軍之際。
    監州尉,已經悄然完成撤離,所有人或調離,或因事假死。
    相較於解煩府的龐大,這段時間死亡,調離幾個人不過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況且事情發生在孫策下令裁撤之前,並未引起懷疑。
    十二月初六。
    洛陽,大業宮中人潮擁簇。
    從各州而來,且入進士榜的考生,無不是感慨宮廷之宏偉,更希冀未來自己能在大業宮中有一席之地。
    這一次,參考的進士超過一千八百餘人。
    同樣,是劉牧放開限製,為了籌備官吏耕治數州之地的結果。
    因此,今日開宮殿便超過十餘,進士榜前列者,方可進入千秋萬歲殿中參考。
    “陛下。”
    “桉,來洛陽了。”
    徐桉背著布包,通過殿中尉的審查。
    邁入千秋萬歲殿,仰望帝陛之上的身影呢喃自語。
    憶往昔,他隻是並州輜重從卒中最為不起眼的存在,聞令奔赴平城協助糧草運轉,打掃關外的戰場。
    曾經,他因《誥贈楊營戶文》而潸然淚下。
    曾經,他因《為大漢檄東胡文》而熱血沸騰。
    可他明白自己的歸宿不是入陣殺敵,而是列於朝堂,行治世施政之事。
    唯有如此,方可避免戍邊軍因朝事之爭而受難,免去交戰時被人斷去糧草,沒有支援,更沒有祿秩的弊端。
    “徐桉?”
    殿宇左側,顧雍低聲說道。
    “並州人。”
    “年三十有六,算是大器晚成。”
    荀彧微微頷首,回道:“今某查閱過其生平,父母死於鮮卑寇邊,妻子死於難產,為了養活女兒受了不少苦難,陛下北伐平城之際,他還參軍入伍運輸輜重,清掃戰場,並州學府建設,便行耕讀事,後被阮瑀所看重!”
    “苦難之人。”
    “其心,必堅如鐵。”
    顧雍神情憐憫的歎了口氣。
    真不知需要多麽強大內心,才能從苦難之家,登得廟堂之高。
    “諸考生入座。”
    巳時初,帝陛之下,常侍長喝。
    隨著話音落下,殿外鼓聲擂動,號角長鳴。
    此舉,是為了傳遞各殿考生,入座參考等候考題頒布。
    “刷。”
    頃刻,各殿考生屈身入座。
    從自己的包裹中取出墨條,常用毛筆,並以桌案上備下的清水,硯台開始研墨。
    “請陛下提策。”
    殿宇正中,駱俊作揖長拜道。
    “武王伐紂,分天下於諸侯,治疆八百載。”
    “秦王政掃六合,以郡縣並天下於一統,二世而亡。”
    “前漢有文景之盛世,亦有武帝之兵事,然生王莽之禍,經亂而立新漢,帝王數世,然百姓苦難,民生維艱。”
    “時今,憲宗禪位,朕為帝,興兵事,立新政。”
    劉牧徘徊於帝陛之上,目光掃過殿下一眾考生,最終眸子落在徐桉身上,沉聲道:“問策,帝王之務,有可言者,毋泛毋略。”
    話音落下。
    滿殿考生,無不是臉色煞白無比。
    這道題,莫說是他們這些考生,恐怕殿中臣卿都不敢作答吧!
    “陛下。”
    “您可真會出題!”
    左側的荀彧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今日策論,以大商紂王;大周武王;大秦始皇;大漢文帝,景帝,武帝;佞臣王莽;新漢光武帝;憲宗孝烈帝為題。
    問策劉牧未來的帝王政務,如何能安天下,定山河。
    第一次大考,以《問策國之四政》為題。
    第二次大考,以《問策帝王之務》為題。
    先前還有人可答,畢竟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可今日之題,誰敢答?
    答上來是不是有統禦天下之才,帝王之姿?
    若如此,豈不是令天下忌憚,群臣抨擊,連鎮國府的將卒都視其為奸佞不臣,致令其策為亡己身之禍。
    荀彧膽寒之餘。
    顧雍,沮授,羊衜等人何嚐不是戰戰兢兢。
    莫說是文官如此,就連右側的荀攸,賈詡,程昱,郭嘉,徐庶等人都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