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後，雲芙抿了抿唇，然後繞過他，一言不發的進了雨中。
    看著被淋成落湯雞的纖瘦背影，鬱燼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半晌，他煩躁的揉了把頭發，低低‘靠’了一聲後，追了出去。
    他真想不明白這個人類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外麵的雨這麽大，明明她開口求求自己，跟自己軟聲軟語的說句好話，自己就會幫她。
    可她倒好，瞪了他一眼後，就衝進了雨中。
    “喂。”
    鬱燼腿長，兩三步就追上了雲芙，他把傘舉到她頭頂，自己的肩膀濕了一大半。
    “有傘不用，你是不是傻子？”
    雲芙沒理他，喊著前麵的何晟和藍溪：“你們兩個等等我，我和你們一……”
    “你不許和他走。”
    鬱燼拉住雲芙的手臂，強硬的把她扯入自己懷中，他眉眼沉沉，嗓音發冷。
    “嘶。”
    雲芙猝不及防，手臂被他捏得生疼，她抬起頭，眼下看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你憑什麽管我這麽多？”
    鬱燼一愣。
    “你是我什麽人？”雲芙快速眨了下眼。
    鬱燼沉默。
    頭有點痛，他好像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可他就是不願意看她和別人關係親近。
    僅此而已。
    “你不願意跟我打一把傘，那麽，傘給你。”
    把傘丟給雲芙，鬱燼落荒而逃。
    他朝相反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靠在牆邊，鬱燼低頭看著指尖冒出了菌絲，在他觸碰到雲芙的刹那，菌絲們像是遇到了格外喜歡的東西，按耐不住的紛紛鑽了出來。
    他閉了閉眼，厭惡的把菌絲收起。
    這些菌絲平日裏連他的話都不肯聽，更不樂意和人接觸，但現在，菌絲們很雙標的在偏愛著人類，人類就好像是它們的興奮劑。
    “雲芙……”
    唇瓣輕啟，她的名字在齒間旖旎曖昧，鬱燼勾了下嘴角，眼底染上病態的占有欲。
    青禾高校不是高中也不是大學，這裏的教學似乎很另類，總共隻有六個班級，從A班到F班，每個班一分為六占據著一整個樓層，最頂樓是老師們的辦公室。
    由於F班就在一樓，所以玩家們不用上樓，雲芙觀察的仔細，往樓上走的學生手裏都拿著一個類似於校園卡的東西，上樓時會在樓梯口的一個機子上刷一下。
    難不成低樓層的學生不能上去高樓層？
    雲芙心裏默默有了猜測，打算找機會試一下。
    “雲芙，這邊。”
    早進來的何晟和雲芙在一個班，看見雲芙衣服都濕了後，他脫下自己的襯衣外套遞了過去，“你這樣容易生病，快穿上吧。”
    藍溪和他們不在一個班，隻能戀戀不舍的去了另一邊。
    “嘁，舔狗。”
    站在一旁的莊童翻了個白眼。
    她跟另一個叫熊子瑞的男生也和何晟雲芙在一個班裏。
    六個班，十五個玩家，也就是說每個班打底能分到兩個人，雲芙他們這邊有四個，不知道有沒有倒黴蛋是自己一個班。
    一個人麵對一屋子的鬼，光想想就瘮得慌。
    雲芙沒接衣服，她笑笑：“我體質好，一般不會感冒。”
    何晟感覺到了她的疏離，悻悻收回了手。
    打鈴聲停了下來，學生們陸陸續續都進了屋，隻有玩家們在門口等待老師的到來。
    “你、你們看……”
    熊子瑞牙關打顫，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屋內，“他們……咕咚……他們都不是……”
    ‘人’字還沒說出口，屋內的視線齊刷刷落在了他身上。
    熊子瑞猛然閉上嘴，忘記了呼吸。
    屋內的學生們全是鬼，他們臉色蒼白，表情麻木，空洞的眼睛蒙著一層沉沉的死氣，看人時好像能吸走人身上的活氣兒一樣。
    “低下頭。”
    怕他暴露玩家身份被鬼盯上，雲芙摁住熊子瑞的腦袋，迫使他看向地麵。
    莊童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緩過勁兒來後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雲芙。
    噠噠噠——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站在了他們身後。
    “你們是新來的轉學生吧，既然上課了，那就進屋吧。”
    女老師穿著一身幹練的西裝衣褲，頭發被一絲不苟的挽在腦後，她一手抱著書，一手抬了抬無框眼鏡，“你們喊我高老師就行。”
    高老師的目光從熊子瑞的身上繞了一圈，她留意到了他的異樣，但沒理會，側身進了屋。
    雲芙看見，高老師在進屋的時候，呼吸仿佛沉了一下，她很緊張。
    緊張？
    鬼會緊張嗎？
    高老師化了妝，她的臉塗得很白，口紅卻用的淺色係，乍一看像是身體虛弱的緣故。
    難不成她是人？
    是故意化妝成這樣，好不讓鬼學生發現她？
    一想到這個副本裏除了玩家還有人存在，雲芙鬆了口氣，至少這樣她可以向高老師打聽些消息，說不定高老師在某個時刻能幫到他們。
    熊子瑞恢複了正常，他感激的看了雲芙一眼：“謝謝了。”
    雲芙淡定點頭：“也不全是為了救你。”
    他們是一起來的‘轉學生’，如果熊子瑞暴露，難免鬼學生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雲芙隻是想保全自己而已。
    何晟抿了抿嘴，心裏那點兒小期待滅了下去，他本以為雲芙在保安室幫自己是對自己有些特別，可現在雲芙說的很清楚，她是擔心他們連累她。
    “你最好把口紅擦了。”
    進屋前，雲芙提醒了莊童一句。
    莊童沒說話，她聽話的蹭掉了唇上的粉色唇釉。
    “自己找個位子坐吧。”
    高老師看了他們一眼，繼續在黑板上寫著算式。
    班裏的學生不多，隻有二十幾個，可空的位置很少，且根本沒有單獨的，每個位子都有一個鬼同桌。
    “這該怎麽選啊？”
    熊子瑞掐著自己的人中，努力保持清醒。
    雲芙挑了第二排中間位置的一個看上去比較和善的小姑娘，她走過去坐下。
    豈料小姑娘蹭得一下站了起來，躲什麽東西似的遠離雲芙好幾步。
    她麻木的臉上有了鮮活的表情，捂著鼻子排斥著雲芙：“你別坐這裏！”
    這個轉學生身上有大魔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