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注意到李虎僵住的身體。
    皺起眉，嗬斥道：“你聽到了沒有！就你耳朵最不靈活，腦子又笨，要是你敢帶魅上船我打斷你的腿！把你從扔下去！”
    李虎害怕的低頭，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了。”
    魅！
    海魅！
    李虎從出生就知道海魅的存在，據說海魅是海中的幽鬼，出海跑船的人最怕的就是海魅，她擅蠱惑人心，讓人不由自主帶她上船，上船之後，她會殺了所有的船員！
    地下室那個女人不能留！
    她不是女人，她是海魅！
    趁著夜色，李虎偷偷摸摸進了地下室，女人，不，海魅依舊是那麽潔白，白色的衣服，黑色的長發，沒有神色而顯得無辜的眼睛，讓李虎心都軟了。
    留不得，留不得。
    要是被船長知道，船長一定會將他從船上扔下到海裏喂鯊魚。
    “我們算是夫妻一場，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本來應該留你在船上，但是留下你我就活不了，你也記記我的恩。”
    李虎抱起海魅朝上麵爬。
    海魅白又滑膩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月亮若隱若現在烏雲之後。
    李虎看著她緋紅的唇，黑黑的眼珠，心裏怎麽都割舍不下，他覺得海魅也是這樣，在這幾天中，海魅已經完全愛上了他。
    但是想到那個傳說。
    李虎狠狠心，將海魅拋進海裏。
    她那麽瘦那麽輕，落在海裏都沒有水花，她沉入海中，李虎悲痛不已，回到自己的床上，蒙著頭哭。
    後半夜，忽然有人猛的敲門：“快起床，快起床！”
    “起風了？”
    “還是遇到海盜了？！”
    所有人心口慌慌的，一邊出去一邊穿褲子，順手拿出門後的武器。
    李虎也隨著大眾，隻是哭紅了眼。
    他們走到甲板上，船長和副船長坐在高高低低的貨物上，吸著煙，那煙灰很長，說明他們吸得又猛又顧不上彈掉。
    船長和副船長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除非出什麽大事了，不然不會這幅樣子。
    “船長，出什麽事情了。”
    大家緊張的問。
    “我們被海魅纏上了。”
    聽到海魅這倆字，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想到關於海魅的傳說，大家都有些緊張。
    李虎則是更緊張，死死低著頭。
    “海魅在哪裏？”
    有人顫著聲音問。
    船上將煙全部抽完，煙霧過了肺又重重的吐出來，他指著他們身後：“就在那裏，自己看。”
    大家一起回頭，隻見無垠的大海一浪又一浪的打來，帶著船隻晃晃悠悠，月光掛在大海上方，照在幽深的海水上。
    海水中有一個白色身影，跟隨著黑藍色海水起起伏伏。
    浪很高。
    每次打高時，那道高高的浪就將女人打高，從躺下變成站起來。
    海藻一般飄蕩的黑發和白衣，空洞的眼睛，緋紅的唇。
    在月光下，美得不像人。
    所有人心裏感覺一種詭異的滲人，但更多的是沉迷於女人的美貌。
    好想…好想把她帶到船上來，
    救下她，保護她……
    咚！
    有人敲鑼。
    眾人猛的回神，發現他們已經到了船邊，再走可能就要翻過去跳下海了。
    船長一手拿著鑼，一手拿著梆子，厲聲道：“知道厲害了嗎，我告訴你們，不要朝後看，什麽都不要管，要是誰被迷惑想要把她帶上船，我就殺了他，知道嗎！”
    “知道！”
    眾人統一點頭。
    接著，一個又一個回到了休息區。
    隻有李虎還依依不舍的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起起伏伏在海上，一會兒躺著，一會兒站立。
    李虎感覺她看向他的眼睛帶著哀怨。
    她死心塌地跟著自己，愛著自己，就算他把她扔掉，她還是跟著他。
    李虎感覺自己真的對不起她。
    躺到床上時還在想，她好可憐，泡在冰冷的海水裏。
    “李虎！”上鋪跳下來，到他麵前，這是他的老鄉，外號叫烏鴉，烏鴉偷偷摸摸的說：“海裏的那娘們真美，你不眼饞嗎？”
    當然眼饞！
    李虎不敢說。
    “那…畢竟是海魅…”李虎囁囁嚅嚅：“船長說不能有心思…”
    “你個大慫貨，咱們村裏怎麽出你這麽一個慫蛋！”
    我才不是慫蛋！
    海裏的那個女人是我的老婆！
    我都睡過了！我不慫！
    但李虎不敢喊。
    烏鴉恨鐵不成鋼看著他：“我告訴你實話吧，海魅害人都是假的，海魅是海上的大美女，長得奇美還不通世事，遇到的人都想據為己有，所以編造出海魅害人的傳說！”
    “什…什麽？”李虎如遭雷劈。
    海魅害人的傳說竟然是假的？
    那他豈不是把老婆扔了下去！
    “你是不是不信，我告訴你，你現在過來，就知道真相了！”
    李虎跟著烏鴉離開，從休息區到甲板上，看到船長和副船長正在用繩索拉海魅。
    繩子揮出去，海魅的頭發自動纏上，
    他們輕而易舉的將女人拉上船上。
    海魅依舊那麽美，美得令人心動不已。
    船長和副船長急切的將海魅抱回自己房間，李虎想要去搶，烏鴉摁住他：“你不要命了！”
    李虎：“我實話說，那是我老婆，他們不能動她。”
    “你又做夢了！”
    “我沒有，她真是我老婆。”
    起起伏伏的船上有起起伏伏的悶哼聲傳來，房間裏麵發生什麽不言而喻，李虎聽紅了眼，烏鴉隻當他做夢，不予理會。
    李虎知道船長不會把老婆還給他。
    他忍了了一段時間，偷偷摸摸去救老婆，發現烏鴉正在睡海魅，李虎親眼所見比想象衝擊大了。
    “你看什麽看，想來排後麵去！慫貨，讓你上你都不敢上！”烏鴉罵罵咧咧。
    李虎覺得他這話刺耳的很。
    抓起一旁的棍子打在烏鴉頭上，砰砰砰，幾棍將烏鴉打死，血立刻染紅棍子，也染紅李虎的眼。
    李虎覺得世界都變紅了。
    他們欺負自己老婆，都該死。
    一旦事情開始做，便停不下來。
    趁著夜，李虎拿著一把砍肉刀，把船裏的人從頭到尾殺了一個遍！
    很快，船上都是鮮血，就剩下他和還魅兩個活人。
    等上了岸。
    李虎稱遇到了海魅，自己死裏逃生。
    那時候他就把海魅扔在海裏，女人的身體跟隨海水起起伏伏，等上了岸，躲過追查，他用一根繩子把女人救了上來。
    那次跑船，有非常豐盛的報酬。
    可他為了和海魅在一起，李虎把海魅帶到村子裏，守著祖宅生活。
    別人隻當他帶個傻子回來。
    沒過多久，海魅的肚子大了。
    和人類一樣，十月懷胎生產，生下來一個女孩。
    李虎很喜歡，如珠似寶的養大。
    過了幾年，女兒常說一些嚇人的話。
    時不時冒出一句：“李虎，你為什麽要殺我們？”
    “李虎，你為了海魅殺了我們！”
    “李虎，我們不會放過你！”
    李虎每每都被嚇得魂不附體，殺女兒那天是他剛喝了點酒，女兒就跑進來，笑著問：“李虎，你個大慫蛋！”
    李虎蹭的冒火：“我不慫，我殺了你們，我才不是慫蛋！”
    “那你老婆呢，我要去睡你老婆。”
    女兒轉過身。
    這時候在李虎眼中，她不是女兒，而是烏鴉，是船長，是副船長，是船上許許多多的人。
    他們來找自己報仇。
    他們要搶自己老婆。
    李虎血湧上頭，一桌子將女兒頭砸碎了。
    溫熱的血崩到臉上。
    李虎感覺到久違的舒爽。
    他把女兒埋進地下，用土封結實，回房間裏睡覺，睡著睡著，有軟軟的手牽住他的手。
    他強行睜開眼，對上女兒那雙無辜的眼睛。
    他睡意全無。
    女兒笑：“爸爸，起床了。”
    …
    李虎跪坐在地上，搖著頭哭：“她死了又活了，我害怕極了，我總覺得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那些鬼魂來要我的命的。”
    “我殺了她一次又一次。”
    “打死，活埋，勒死，燒成灰……所有我能想過的方法都用過了，但是第二天她還會出來，笑著喊我爸爸。”
    “大師……”李虎抬起頭:“你說說，她還是人嗎？”
    “當然不是。”木虛子道。
    李虎一喜:“我就說吧……”
    “不是。”木虛子打斷他:“我說你不是人，你心怪狠的，自己的女兒，殺了那麽多次，你怎麽能下去手的，你簡直是個畜生。”
    李虎縮著脖子:“我也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
    “大師，求你幫幫我，把這個妖怪殺了，求求你！”
    李虎跪下磕頭。
    木虛子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一臉無辜。
    木虛子搖頭，哼道。
    “你說再多我都沒有辦法幫你，因為她…真的是人，是一個活人，我不可能殺一個活人。”
    李虎喃喃:“不可能，我殺了她那麽多次，她不是人，不是活人！”
    雲渺在聽到那個女人是海魅時，已經走到女人的麵前觀察了一會兒。
    女人看著天邊的雲。
    雲渺微微側臉:“直接審，他沒說實話。”
    直接審的意思就是不用客氣了。
    可以動點手段和拳腳。
    木虛子立刻抽出自己的拂塵。
    表情十分嚴肅:“李虎，貧道略懂一點拳腳，你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