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說，這事怎麽辦？大哥他害我一輩子！”
    三柱子指著悶不吭聲的親大哥，又想動手。
    趙大勇攔住他，“夠了，你打我打了，罵也罵了，這事到此為止。既然知道有人故意帶壞你，以後在家裏不許亂跑，好好跟著我們下地幹活，好好做人。
    咱們不去做街溜子了行不？你現在覺得舒坦，可等你以後上了年紀怎麽辦？
    三柱子，你聽爹一句勸，我們好好做人行不？”
    “他在家裏，我在家裏，爹，你覺得我們倆適合湊一起。想我留在家裏也行，攆他滾蛋。”
    趙大勇噎住。
    二柱子看著猶豫的爹娘，不知道他們會如何選？
    以前他覺得爹娘最疼三弟，他和大哥像是撿來的。如今才發現隻有他一人是撿來的，他們兩人都疼，唯獨不疼他。不止不疼，什麽髒水都喜歡往他身上潑，更是對他算計的要死。
    他和曾經的三叔一樣，在家裏屬於被拋棄的人。
    “三柱子，你大哥身子不好，他還沒媳婦，攆他出去讓他咋活？你們兩個都好好在家，咱們好好過好不好？
    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們不想了，算了，成不？”
    三柱子一把揮開親爹的手，“行吧，我知道了，你們就是選了他唄，我懂了。”
    “我們沒有，沒有，你現在年紀不小了，好好在家裏跟著我們一起幹，等幹兩年大家知道你學好了，就有姑娘願意嫁你。爹給你娶個媳婦，你日子也就起來了。
    剛才不是說你大哥故意教壞你嗎？三柱子，你證明給爹看，其實你可以，如果不是他帶壞你，其實你是個乖孩子，成不？”趙大勇哀求的說。
    兩個兒子成了他心病，他希望他們全都好好的。
    “不行，”三柱子冷漠拒絕，“這麽說吧，以後這個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手指著大柱子，“他，以後我見一次打一次。”
    趙大勇和李氏絕望。
    “就不能算了嗎？”
    “對於你們算計三叔的事，他算了嗎？大伯當年騙你的事兒，你算了嗎？爹，自己做不到的事兒就別強求別人。
    比起你們對三叔做的事兒，他更惡毒不是嗎？
    難怪人家都說惡人有惡報，看吧，就算我們不對付他，報應也來了。哈哈哈！一輩子無兒無女，這報應我真很滿意。
    爹，我記得以前你和娘總在屋裏碎嘴嘲笑三叔生不出兒子，說他們肯定上輩子做孽這輩子遭報應，還說他們一家活該長工命，沒有兒子的死絕戶，自然過不上好日子。
    現在你兒子比他們還慘，不止生不出兒子，閨女都蹦不出來一個，媳婦都沒，你說他上輩子做了多大孽，這輩子比死絕戶還絕，老了死了都沒人知道！”
    三柱子這話，字字句句都淬著毒，狠狠捅進趙大勇和李氏的心窩子裏，還嫌不夠，又用力攪了幾下。
    “你……你個孽障！你給我閉嘴！”趙大勇眼前一黑，血氣上湧，抬手就要打。
    三柱子臉伸過去，“打啊！你打啊！打死了我，正好讓你大兒子給你養老送終！看看他這個廢物，能給你摔盆還是能給你捧靈！
    等你們都死了，他以後連個給他收屍體的都沒有，哈哈哈，大哥，你對自己的報應還滿意不？”
    大柱子拳頭握的咯吱響。
    趙大勇的拳頭揮不下去。
    李氏哭成了淚人。
    他們以前講話，不該不避著孩子，以為他們小聽不明白，沒想到三柱子竟然全記得，全部記得。
    “你到底想怎樣才能好好做人？”趙大勇很無力。
    “學不好了，”三柱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裏也很難受，“我學不好了，爹，以後你就當沒生過我吧。”
    這個家如今他幾乎不回來，要不是在外頭聽人說趙秀才一家子回來了，又碰見村裏人說明日三叔辦酒，不是為了蹭頓好吃的，他絕對不會回來。
    “三柱子，爹求你，求求你，跟你大哥好好過成不？你放下過去好不？你大哥以後再也不會算計你了，再也不會了。”趙大勇拉著兒子的袖子，老眼裏噙滿淚。
    “我和大哥之間，爹還是選了他，我明白了。”
    三柱子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大哥好能耐，竟然讓爹娘如今如此偏袒他。
    罷了，想偏袒就偏袒吧，他跟一個絕戶計較什麽？
    其實做個街溜子挺好，起碼這幾年他活的開心，跟兄弟一起打架，受傷他也開心。
    兄弟裏頭誰不知道有個三柱子，最是講義氣，也最敢打！
    他覺得自己沒白混，做個有名的街溜子，也算有出息不是嗎？
    至於大哥，哼，這事沒那麽容易算了，廢物幹不過他，雖然自己不想，不過就算忍著不痛快，這個家日後他也會經常回來瞧瞧，仇人咋能過好日子？
    大哥說有仇不報非君子，他的仇必須要報，還要狠狠的報。
    趙大勇費盡口舌也沒能勸回家自己小兒子，傷心不已的同時衝著二柱子怒吼，“現在你滿意了？事兒全是你挑撥的，家裏如今這樣你滿意了？”
    三柱子有點同情二哥，從小到大他好像都是挨罵的那個。
    以前他不好好念書二哥被罵。
    後來大哥不出去幹活，就算二哥幹了依舊沒罵，說他叫不動大哥，說他幹活不好。
    後來成親後，依舊還是二哥被罵，如今他住進了縣城，被罵的還是他……
    這事本就是大哥的錯，他聽見也是湊巧，可偏偏爹娘卻覺得二哥錯了，他不該說。比起二哥，他似乎也沒恁難受了。
    總有個人人墊底不是。
    隻是趙大柱子是不是太舒坦了？壞事幹盡卻屁事沒有。
    世道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