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赤狐

字數:3721   加入書籤

A+A-


    南巢等著她布完陣法後,才走近問道:“小師祖,這陣法隻是用於驅蚊嗎?”
    “不是。”元酒抓了抓頭發,細細與他講解道,“驅蚊驅蟲的作用是附加的,這是一個小型防禦陣法,陣腳是一百二十八枚朱砂小陣旗,主要用於防範邪祟和妖物入侵。你以後萬一遇到什麽厲鬼,我要是不在,你可以先回道觀躲一躲,至少鬼將之下絕不敢進犯。”
    南巢站在門口遙望著道觀內寶相莊嚴的祖師爺塑像:“可是我們這裏不是道觀嗎?我記得老觀主說過,道觀有祖師爺庇佑,邪物絕不敢踏進歸元觀一步。”
    元酒已經走進院子裏,隻淡淡笑了笑:“祖師爺很忙的。”
    道觀裏的祖師爺曾經確實厲害,但如今缺少香火供奉,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這些元酒並沒有與南巢說,因為就算告知也無濟於事。
    末法時代,這些依靠供奉修行的地仙,在神學信仰越來越薄弱的年代,生存變得更加艱難。
    祖師爺之所以還在,是因為香火還沒有斷絕。
    如果她不回來,可能南巢就是最後一個供奉祖師爺的人了。
    南巢學不到玄門道法,歸元觀傳承至此也就徹底斷代,而依靠人類信仰之力修行的祖師爺,也就會隨著信仰之力的流逝,在近百年內悄無聲息地逐漸泯滅於大千世界之中。
    陣法落成,院子裏晚風習習。
    中庭的五百年菩提老樹上掛著綠色的果子,繁茂的葉子在風中輕輕飄搖。
    南巢去後院將水井裏的瓜提出來,拿到廚房切塊後,端到了院子裏的菩提樹下。
    坐在樹下後,南巢發現真的一隻蚊蟲都沒有了。
    他將鬆木托盤放在石台上,拿著一塊西瓜遞給坐在椅子上的元酒:“小師祖,你吃。”
    元酒接過西瓜,看著綠皮紅瓤的果實,忍不住口舌生津。
    突然就想讓修仙界的師尊嚐嚐這裏的美食,他們活得長長久久,卻錯過了太多美味的食物,真是非常非常可惜。
    元酒啃了一口西瓜,甜甜的,沙沙的口感,一下子就讓她喜歡上了。
    “好甜。”她彎著眼眸笑眯眯地說道。
    南巢看她吃得開心,才自己拿了一塊:“今年風調雨順,山下果農的西瓜今年大豐收,如果能早點兒順利賣出去就好。如果今年夏天的雨水太多,那些西瓜怕是會爛在地裏,賣不出來。”
    元酒隻笑著說道:“杞人憂天,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天氣又不是人能控製的,與其祈求雨水來得晚點兒,不如多做些努力將地裏西瓜賣出去。
    “小師祖,安叔地裏的瓜明天真的能按你說的賣出去嗎?”
    元酒很快就將一塊西瓜啃的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塊薄溜溜的瓜皮。
    “何必急切,不過再等一天,你不就知道結果了?”元酒淡淡撩起眼簾答道。
    “小師祖說的有道理。”
    南巢啃了兩塊西瓜就不吃了,坐在椅子上拿著蒲扇慢慢搖著乘涼。
    他忽然豎起耳朵,轉頭看向不遠處元酒的房間:“小師祖,我怎麽聽到你房間內好像在響呢?”
    “你沒聽錯。”元酒波瀾不驚地說道,“剛剛一隻小野狐在院牆腳下挖了個洞,想要進來偷菜,被我抓了個正著關在房間裏呢。”
    南巢愣了愣:“是一隻紅色的小狐狸?”
    “嗯。”元酒聽他的聲音,不由抬頭問,“你知道啊?那小東西天天偷你的菜?”
    “嗯。”
    南巢將蒲扇放在一邊,起身道:“小師祖,能不能把它給放了?”
    “可以,你去開門吧。”
    元酒知道他們認識,也就沒有關著那小東西的心思了。
    南巢果然是個心善的孩子,隻不過他怕是不知道,那小赤狐可不是一頭普通的小狐狸,而是一隻早就成精的小狐妖。
    房門被南巢從外麵打開,裏麵一團火紅在夜色中咻的一下衝出來,撞在了南巢懷裏,衝他亮出了爪子尖兒。
    元酒手中的瓜皮脫手而出,直接將小狐妖從南巢肩頭上砸飛出去。
    小家夥在地上滾了十幾圈,然後趴在牆根下一動不動。
    南巢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向元酒:“小師祖……”
    “死不了。”元酒又拿起一塊西瓜,慢條斯理地換了個吃瓜姿勢,“它早就成精了,一塊瓜皮而已,它連撮毛都掉不了。”
    南巢聽到她保證心安了,快步走到牆根下,將暈著的小赤狐抱起來。
    “小師祖,小狐狸它不是故意的。”南巢輕輕歎息,“其實道觀的院子裏種的瓜果蔬菜不少,平時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所以會給山下那些幫過道觀的人送一些,剩下的會放在後山的水澗旁喂小動物。”
    “這隻小赤狐挺機靈的,來道觀偷了兩次瓜果我就發現了,它在院牆腳下挖鬆動的那塊磚我也沒補。其實它平時也挺規矩的,西紅柿每次都隻偷三四個,吃完後回去還會把磚重新堵上,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元酒懶懶撩起眼皮,看著裝死的小東西:“我現在回來了,道觀裏的東西不僅是你的,也是我的。不問自取即為偷,這小野狐年紀小還不懂事,很容易被慣壞,把你的施與當做理所當然,今天打一頓長長記性,以後上門就懂規矩了。”
    這是成精的妖怪,如果真養成陋習,下山後絕對會惹出大麻煩。
    現在吃一塹,多少有個教訓。
    更何況她下手向來有分寸,剛剛那小東西爪子亮出來,南巢卻沒有發現其中情況有多危急,但她心裏太清楚,這小妖怪一爪子就能割斷他脆弱的脖子,讓他三分鍾內就能徹底斷氣。
    野性難馴,還得慢慢教。
    “還裝呢?”
    元酒手指一劃,指尖凝出一道水流,慢慢衝洗著自己的手,又拿著帕子慢慢擦拭著嘴角,眼神淩厲冷漠地看向南巢掌心的小狐狸。
    小狐狸抽搐了一下,蹬了蹬腿,一個骨碌就從南巢掌心爬起來跳到地麵上,衝著她齜牙。
    “還想挨打?”
    小狐狸又凶又慫:“嗷嗚~”
    元酒挑了挑眉:“吃不吃西瓜?”
    小狐狸瞪著黑溜溜的水亮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