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找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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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獲鳥嘴角抽了抽,將對講機扔給燕湖,氣著罵了聲“靠”,往前走了兩步,身體逐漸化為妖形。
姑獲鳥的原形異常妖異,依舊保留著人首,但雙臂上慢慢長出長而厚密的白色翎羽,翅尖從臂肘處分叉,保留了一雙類人的前肢,隻不過五指化作鳥類的利爪,指甲是銀白色的。
隨著她往前走去,雙翅驟然張開,有種遮雲蔽日的氣勢。
銀白色的羽翅伸展時便卷起巨大的氣流,她的身形被托起稍稍離地,下一秒就出現在數百米高空上,銀色的發絲在空中曳出一道綺麗的亮弧,雙足亦化作強壯有力的勾爪,乘著秋夜高空中的鐮風,以鬼魅般的速度赴入後山的蒼茫夜色。
……
元酒踮著腳尖,揚起頭,目光隨著姑獲鳥的身形挪動,左手壓在汽車引擎蓋上,讚歎道:“姑獲的妖形真的有點漂亮哦。”
長乘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元酒察覺到幾分危險。
她立刻輕咳了兩聲,正色道:“當然,你的妖形最漂亮。”
長乘輕嗤道:“我又不是妖,更不是鳥。”
元酒自討沒趣,摸了摸鼻尖,還是誇誇道:“當然當然,尾巴最好看。”
長乘眼神刀了過去,元酒默默把頭扭開。
是她錯了,不該提尾巴這茬。
畢竟上次就因為打架動了他的尾巴,他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有些人,什麽都好,偏偏長了張嘴。”長乘冷哼了一聲。
元酒又被懟,訕訕吐了下舌頭:“……”
她就長嘴怎麽了?!
元酒將他方才姿態模仿了個十成十,雙手抱臂,扭頭也冷哼了一聲。
長乘反手甩出一隻長笛,破風聲響起得突兀。
元酒拔腿就跑,凜風一樣的掠過幾個特管局員工,聲音從黑暗中飄回:“我去看看姑獲鳥抓人,不用擔心我。”
長乘指尖色澤通透的長笛,在修長白皙的指尖快速轉了兩圈。
他望著遠處嘩啦啦席卷的樹葉,右手握著笛垂落在身側,眉眼間盡是清冷之意:嘖,嫌人精!
……
元酒兔起鶻落,跳進了外牆下的草叢裏。
剛準備落地時她就察覺到不對,在半空中虛虛踏了一步,淩空翻身換了落腳點。
半人高的薔薇叢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忽然從草叢裏鑽出來,用一雙偏圓的貓瞳緊緊盯著她。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底幹淨澄澈,像個懵懂又無知的小動物。
薔薇叢的尖刺將他的衣服勾得破破爛爛,他一雙偏瘦的手撐在泥土上,呈跪姿半掩在茂盛的綠葉與豔紅的花盞間。
元酒鼻尖動了動,蹲在雌雄莫辨的小孩兒麵前,拇指抵著下唇,近距離觀察他的瞳孔。
小家夥兒瞳孔緊縮,一直戒備地弓著身體,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咬她一口。
隨著他情緒變化,那雙墨色的眼瞳,其中的左眼漸漸變成極為詭異的冬青色,他的眉心隱隱浮現出一道銀色的印記,有些像……
元酒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那印記的線條太簡單,但她第一感覺像翅膀。
但也有可能代表其他東西。
元酒伸出食指,戳了戳小孩兒的額頭:“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小孩兒跪坐在地上,對她怒目而視。
元酒木著一張臉:“……”
“我不是在罵你。”她十分嚴肅地為自己辯駁兩句,“我是在很嚴肅的提問。”
小孩兒一臉不相信。
元酒收回食指,剛剛觸碰他眉心的時候,她就將靈力悄無聲息地探進去,已經確認了這小孩兒的身份。
和鄧沛青一樣,也是個半妖。
隻不過鄧沛青身體上幾乎看不到妖族特征,但這孩子不一樣,他有一雙異瞳。
正常人類的基本不會出現冬青色的眼瞳,而且還是一隻。
他情緒波動比較大時,眼瞳中的青色也會越發瑰麗燦爛,同時左眼中會溢出淡淡的妖氣。
……
元酒還從未見過這種變異的半妖,她不由好奇道:“你是半妖,你自己知道嗎?”
小孩兒臉色微白,往身後的薔薇叢中躲了躲:“我不是妖。”
“那你怎麽解釋你的異瞳?”元酒問。
小孩兒咬著牙關,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妖。
他的神色很倔強,雙手緊緊抓著袖口,垂著眼簾想要避開那種直勾勾的打量與窺視。
“反正我不是妖。”
元酒見他快要被自己欺負哭,覺得這小孩兒有點不經逗,悻悻地站起身道:“走吧,不要再躲了。”
“我不去,我沒做壞事。”
元酒低頭捋著袖口,淡定道:“知道你沒做壞事,但你是鄧家人吧?”
小孩兒垂下頭,不再說話。
“你不說也沒用哦,我是個玄師,隻看你的臉,就能把你族譜往上三代算得清清楚楚。”
元酒折了根枝條,拿著手中把玩:“你身上流著鄧家一半的血,所以特管局那邊肯定是要給你做個登記,確認你沒問題,到時候就會把你放出來,送你跟家人團聚。”
“當然,如果你母親做了什麽違法的事情,那你應該隻能被送去鄧家旁支,或者福利院住段時間了。”
“我媽媽沒做壞事。”小孩兒辯駁道。
元酒立刻還嘴道:“你說了又不算!”
小孩兒:“……”
“你是自己走,還是想讓我提著你走?”
元酒也不想跟他廢話,直接舉著拳頭威脅上。
就在她以為小孩兒準備乖乖跟著她離開時,她一抬腳,那孩子哧溜一下竄出去老遠。
元酒眯起眼睛看著他慌亂逃竄地背影,枝條搭在掌心上,瞬間就被整的樂嗬了。
小滑頭!
……
細長的草葉和樹枝從皮膚上劃過後,留下了一道道紅痕,甚至滲血的小傷口。
在半人高灌木林中飛速潛行的小孩兒,緊張地不敢叫疼,也不敢大喘氣,或者稍稍放鬆警惕。
他隻能咬牙往前跑,寄希望於剛剛那個人追不上他的速度。
元酒一直綴在他身後,跟了十幾分鍾,她發現這小孩兒確實有點本事,小小年紀已經表現出相當出色的妖族能力。
鑽進草叢後,她一直用神識將他鎖定,因為這孩子潛藏能力真的很驚人。
他似乎天生就能與草木植物融為一體,如果不是一直在跑,氣息在不停地變化,逸散出的淡淡妖力對她而言比較明顯,她興許真的不一定能在幾分鍾內就確定他的位置。
同時,這小孩兒速度很快。
在外牆附近耽誤了至少有好幾分鍾的時間,此刻竟然快要追上前方正在狼狽逃竄的鄧家人。
……
前方正在躲避上方姑獲鳥攻擊的鄧家人,就是如今的鄧家家主。
元酒幾個小時前盯梢過他,所以對這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記憶比較深。
她拎著樹棍,蹲在枝頭上輕咦了一聲。
前方的鄧家家主身手利落地翻越砸到在途中的樹幹,沒有一丁點滯澀的痕跡。
可是她分明記得,這人晚上坐車回來的時候,進屋是拄著拐杖的,腿腳有一點不便。
那個時間點,鄧家已經沒有外人在,所以他也沒必要裝瘸。
換個說法,就算他注射了什麽力量因子的藥劑,也不可能在高速運動中遮掩本就存在的身體缺陷。
元酒擰眉坐在樹梢上,低頭看著藏在樹幹後陰影中的小孩兒。
他剛剛也停了下來,選了個極好的位置躲身,但一直在觀察被迫反擊,並一直試圖找機會逃跑的鄧老頭。
隻是看他這樣子,比剛剛與她對峙時更凶了一點,不像是要幫忙,反而像是要從鄧老頭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
元酒從兜裏拿出手機,給長乘發了個消息。
“姑獲抓的這個鄧老頭,可能是假的。”
長乘幾乎是秒回:“???”
元酒:“鄧老頭腿腳有點問題,但是姑獲追的這個,腿腳很利索。”
站在警車旁的長乘,偏首看向臨時負責現場指揮調度的燕湖。
燕湖很敏銳,在他眼神掃過來時,立刻就抬眼望來,一臉懵逼。
長乘走過去,定定地望著眼前已經燈火通明的大別墅,他把手機遞給燕湖:“鄧家人有可能還藏在別墅裏,或者從其他通道跑了,從後山越牆而逃的人……是誘餌。”
燕湖急忙接過手機,快速地將信息一掃而過,拿著對講機低低罵了幾句。
他把手機還給長乘,一臉冷峻:“謝謝,我馬上安排人重新排查別墅。”
“局長那邊……”
長乘擺了擺手:“那邊有元酒在,不用擔心。”
燕湖本想通知姑獲鳥,不用在誘餌身上浪費功夫。
但轉頭一思考,那誘餌肯定也不能放走,身上應該是用了試驗藥物,放跑了說不準還會成為後患。
還是要抓。
隻是這邊,對付鄧家那幾個泥鰍似的老東西,沒人撐場子估計也難以壓製。
比較棘手的是,特管局妖族集中在一二三隊,兩隊去後山追人。
第三小隊剛剛在別墅內排查了一圈,立刻就往別墅四周去搜查其他逃跑的其他人員。
眼下隻能硬著頭皮,先找人頂上去了。
燕湖立刻聯係在別墅搜查的四隊。
四隊隊員多數為人類,身手要比普通人好,但最多也就和軍人的水平不相上下。
真要碰上往後山跑的那種出bUg的人,夠嗆!
燕湖拿著對講機,提醒四隊人注意安全,鄧家核心幾個人可能還藏在別墅裏。
長乘:“你想進去?”
燕湖點頭道:“四隊裏隻有一個妖族,而且戰鬥力不怎麽強,如果碰上注射了那種特殊藥劑的人,估計有去無回。”
長乘歎了口氣:“算了,我進去一趟,你在外麵等著,做好所有調度工作即可。”
燕湖驚詫的望著他,還沒來得及感謝,長乘就從他身邊消失不見。
……
後山樹林裏,一棵棵樹被風鐮直接削斷根部,幾十年的鬆柏轟隆隆砸在地上。
就在姑獲鳥將那男人按在地上摩擦之際,元酒忽然抬手。
溫和又強大的掌風推開了右爪握拳,準備將地上男人拍暈的姑獲鳥。
姑獲鳥甩出去十幾米,鳥足抓住身後的樹枝,抬頭不解地望著元酒。
元酒手中樹枝急射而出,打掉了那男人手中的針筒。
姑獲鳥看著滾落到草叢裏的針筒,這才意識到,那狗東西竟然想給她注射不明藥物。
剛剛那巴掌下去,要是不能把這貨拍暈,她這針幾乎是躲不掉的。
臥槽!這也太特麽陰了把?!
……
地上的男人見暗襲不成,立刻翻身如鬼影般掠去。
速度竟然比剛才還要快兩分。
姑獲鳥張開翅膀,暗罵道:“靠啊,這狗東西剛才竟然在演我!!!”
元酒沒接話,目光已經隨著那慌不擇路逃走的男人而去。
不過她還是分心留意著這位看起來挺漂亮的姑獲鳥局長。
她發現,這妖的脾氣其實是有點爆的,優美的Z國話也層出不窮。
極大的豐富了她匱乏的罵人詞庫。
姑獲鳥不甘心地振翅追去,元酒足尖踏過細細的鬆針,追著那男人而去。
追了大概兩裏地左右,元酒鼻尖忽然動了動,加速朝前方掠去。
空氣中有血腥味兒。
她所在的區域位於下風口,所以能嗅到的血腥味兒格外濃鬱。
她有點擔心是那小孩兒不自量力,被逃跑那個家夥幹掉了。
……
順著氣味兒找到目標時,元酒看著那孩子跪坐在地上滿手鮮血,怔怔地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
元酒故意弄出腳步聲,那孩子回頭看向她,異色雙瞳中盛滿不安,他下意識把雙手藏在身後,沉默不語。
走到那男人身邊,元酒低頭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左手輕輕按壓在他胸口,將靈力注入其中,維持他虛弱的身體。
“你怎麽做到的?”元酒一邊救治,一邊問道。
小孩兒看著她的手,幹巴巴地問道:“為什麽要救他?!他是壞人。”
元酒抬眉定定看了他一眼:“他是壞人,所以你就要殺他嗎?”
“沒人賦予你裁決別人生命的權利。”元酒右手在他額頭上狠狠拍了一下,“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殺人犯,到時候你就是個壞蛋了。”
小孩兒低頭抓緊了袖口,小聲道:“他不是家主,我認錯人了。”
元酒很平靜:“嗯,我知道。”
“你是不是要抓我”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可以幫我找鑰匙嗎?”
小孩兒的眼神沉靜,但其實沒能藏住無措與期待。
元酒眼睫顫了顫,並沒有應承他的請求,隻順勢問道:“什麽鑰匙?”
“一把很重要的鑰匙,但我也不知道有什麽用,我媽媽之前告訴我,一定要拿到鑰匙。”
小孩兒從領口拽出一塊金色的懷表,打開之後,從裏麵取出一張照片,把照片遞給元酒。
“你母親人呢?”
元酒拿到照片後,直接翻到了背麵,是兩組數據和字母。
她不明白這數據代表什麽。
小孩兒搖頭:“我不知道,我已經兩年沒見過她了。”
元酒略沉吟了片刻,看著從遠處過來的姑獲鳥,交代道:“一會兒跟著我,不要亂跑,聽到了嗎?”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之前在鄧家老頭子的書房裏拿走了幾件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