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吃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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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武器亮出來後,塚狐原本被消耗的力量得到了一定的補充。
他開始瞄準活死屍的頭發攻擊。
起初,活死屍的頭發斷裂後,生長的速度非常快。
但在被斬斷四次後,她發絲抽長的速度比之前最開始要慢了整整一倍。
塚狐眼底露出喜色,越發確定自己最初的思路是正確的,隻要切斷活死屍與輔陣相銜之處,活死屍的力量速度都會大幅度下降,那副看著單薄的身體也不再如鋼筋鐵骨,像塊讓他無從下口的硬骨頭。
塚狐再次猱身而上,這次活死屍抬手的速度慢了。
彎刀銀色的薄刃切開了她的頸側的肌肉,像劃開一塊密實的厚奶油般,輕鬆得不可思議。
墨綠色的液體濺在塚狐手背上,很快將他手上的皮肉灼傷。
他反手震掉那些惡心的液體,攻擊的速度不減反增,但同時身上的靈力也消耗得飛快。
五分鍾內他已經完成數十次斬擊,將活死屍鐵甲似的身體也斬得破破爛爛,半顆腦袋掛在脖子上,看上去仿佛隨時都會滾落。
塚狐本想再次進攻,一刀斬下活死屍的首級,卻在邁出兩步後忽然踉蹌地摔倒在地。
他將刀刃插進地麵,費了很大勁站起身,卻發現身上靈力突然見底。
一刀疾風撲麵而來,他猛然抬頭,瞳孔緊縮成豆子般,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麵部肌肉不受控製的抽搐。
……
元酒出現在他與活死屍中間,手中的兩儀刀刀柄頂住活死屍頸喉,左手猛地用力一震。
白色的裙擺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弧線,被一隻幹淨修長的男子手穩穩抓住肩膀。
長乘的仙靈之力對這種邪祟就是克星,在他指尖觸碰到活死屍肩膀時,屍身就在他掌下一點點化作飛灰。
飛灰邊緣尚燃著紅色的火星,在輔陣中上下飄散開,如同一場盛大的火蝶表演。
元酒看向塚狐腹部,隨著活死屍利爪從他腹中抽出,一蓬血猛然飛濺而出,噴散在她的胸口和衣袖上。
元酒看著沾染著屍毒的傷口,顰蹙著眉頭,先將他傷口的屍毒拔除,用靈力穩住他有惡化跡象的傷口,提著人幾步踏出輔陣。
活死屍完完全全化作灰燼時,頂樓響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元酒回頭看著長乘腳下的輔陣,一刹那扭曲碎成一片片,一顆純黑和珠子從八角形的輔陣中心緩緩升起。
長乘左手將鬼珠招入手中,不疾不徐地走過來。
姑獲抬手接住慢慢化作妖形的塚狐,白色的狐狸幾乎被血給浸透,尾巴有氣無力地垂落。
元酒轉交了塚狐後,貼心地提示道:“他傷勢看著重,但後期接受治療,好好療養,很快就能痊愈。”
最主要的屍毒,她已經幫忙拔出。
妖族體魄向來強悍,隨便渡個劫,和別人搶山頭爭地盤,受傷未必會比現在輕。
所以一時半會肯定是蹬不了腿的。
“謝謝。”姑獲心疼的不行,但也知道這是塚狐自己所求,怨不得任何人,“我先帶他下去治療。”
長乘將鬼珠拋給姑獲:“這個你拿著。”
姑獲單手抓住鬼珠,朝長乘淺淺頷首,目露感激道:“多謝。”
……
看著姑獲帶著塚狐離開的背影,元酒將刀收起,掐了個訣將衣衫上的血汙清潔掉,幽幽說道:“你對姑獲鳥的態度真的有點不正常,不像平時的你。”
長乘反問道:“我平時是什麽樣子?”
“沒人性?”元酒眨了眨眼睛,順口就給出答案。
長乘哼笑道:“我要人性作何?又不當人。”
“確實,很多時候真的忒不是個人。”
長乘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冷笑道:“我自己可以這般說,但你不行。”
“從你嘴裏什麽話都像嘲諷和唾罵。”
元酒不滿:“雙標!”
長乘聲音中暗藏鋒芒與威脅之意:“我看你是又皮癢欠揍。”
“你真不是對那隻妖有點別的意思嗎?”元酒不死心的湊近問道。
長乘定定望著她笑了笑:“你以為都像你嗎?談情說愛,不務正業。”
“你有什麽正業?”
元酒覺得這語言攻擊就離譜得很。
要真論起來,他和師尊哪個不是個整天無所事事的修仙界遊民了?!
“周馬市這位分局局長……說不定,以後應該會是個了不起的妖。”長乘淡淡感慨道,“她與你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多不同,天資上比不了你,但這個性格與如今職位,會將她引向一條坦途。”
元酒站在頂樓欄杆邊,看著姑獲的背影,輕嗤道:“你這是在從側麵敲打我,說我是個不懂積德行善的人?”
長乘:“難道不是?”
元酒:“……”要這麽說也沒錯。
但其實她偶爾也是做好事的,雖然更多時候有目的。
……
這次行動,一共抓獲了七個人。
其中鄧家父子倆都逃跑了,剩下還有鄧家主脈的四個人。
特管局聯合其他部門,很快就發布了通緝令。
至少鄧家這些在逃人員短時間內不敢冒頭,更不敢使用公共交通,機場和國道都設置了警力,出國和出省都是不可能的。
姑獲收隊後,立刻就開始審問,分局所有人自覺加班。
燕湖忙得焦頭爛額,現實要將抓捕的這些人資料加班加點整理好,還要聯合其他部門緝捕在逃的幾人。
順著鄧家地道搜尋的一隊人手,在一個多小時後給了回應。
地道出口不遠處有一條公路,公路一端通向包曲市,一端直接通往周馬市市區。
目前周馬市內各個路口都嚴加盤查,所以鄧家人很可能是往包曲市方向逃跑的,但也不排除他們想利用燈下黑,依舊在附近山林中躲藏,利用地勢躲避各部門聯合搜捕。
姑獲帶著那個八歲多的孩子在辦公室待了十幾分鍾,花了些時間才弄清楚這小孩兒的名字和身份。
這孩子叫鄧球球,母親是鄧家旁支的一個姑娘,後來被安排與妖族結合,誕下了半妖球球。
因為這種結合是強迫的,所以鄧球球母親在他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出現精神問題,直到他五六歲的時候,病情越發嚴重。
不過球球母親精神狀態也有好一些的時候,所以她在意識比較清醒期間,在鄧球球吊墜的照片背後寫下了數字和字母,但是並未告訴他是什麽意思。
隻叮囑他長大後,一定要拿到家主身上的兩把鑰匙,拿回屬於他的東西,離開鄧家越遠越好。
……
姑獲安排手下的人先帶球球去休息,拿著吊墜盯著照片背後的數字,指尖搔了搔腦門,一陣犯難。
她從口袋裏拿出長乘給她的東西,兩把鑰匙,一個U盤,還有一顆鬼珠和一顆蜃珠。
鑰匙估計是球球母親提到的,具體哪一把暫時不知。
鑰匙應該與那串字母+數字有關,眼下沒頭緒,隻能放在一邊。
至於U盤……
姑獲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將U盤接入電腦。
電腦立刻開始讀取信息。
隻是……
有密碼。
姑獲盯著密碼欄,生氣地一掌拍在桌上,抱著筆記本電腦去找技術部。
麻的!
老是欺負他們這些專心修煉的老實妖精,一天天盡搞這些技術含量高的“歪門邪道”!
……
技術部門用了幾分鍾就將密碼破解開。
姑獲站在技術員身後,垂眸盯著他的桌麵。
隨著密碼輸入正確,U盤中的大量信息被導出。
其中占據內存最多的,是一些資料文件,關於鄧家早年對半妖血脈傳承的所有研究成果。
半妖實驗最終失敗,所以這些資料基本再無作用,全被塵封在小小的電子文件夾內。
剩下的一個文件夾,是關於力量因子的研究資料,所有實現數據都記錄的十分仔細。
這個倒是有些用處,但作為一個妖族占據主要力量的部門,特管局肯定是不會同意展開這種反妖族的研究。
“點開第三個文件夾看看。”
姑獲指著下方那個標著一串數字的文件,點開後,被裏麵所有的數字晃得眼花。
“局長,這是一份賬單。”
姑獲定睛看了一會兒,發現上麵是大筆的流水。
應該是鄧家專門單獨開的一個賬戶,之前並未被他們調查出來。
賬戶所有流水都匯入同一個國外賬戶,全部是小到幾十萬、大到千萬的轉賬。
“能不能查到這個賬戶的信息?”姑獲問道。
技術員搖頭道:“這是U國的銀行賬戶,不會泄漏他們客戶的任何私人信息。”
“以你們的手段也不行嗎?”
技術員搖頭,十分利落的回答道:“不行的,做不到。”
“鄧家在國外有什麽客戶嗎?”姑獲摸著下巴思考道。
“鄧家的生意往來我們都摸查的很清楚了,國外的客戶也都查的很清楚,正常金錢交易往來並無問題。”
“這個賬戶應該是專門為了見不得光的生意弄的。”
姑獲淺淺歎氣:“那剩下的幾個文件夾呢?也全是賬單嗎?”
“是他們抓捕的妖族名單,還有後來製造出來的半妖,各種詳細的資料記錄。”
“最後一個文件夾,是關於薛家滅門案中與鄭家勾結分贓的證據。”
姑獲鳥:“把這份資料弄出來,我提交給上麵弄批文,先把鄭家的人抓回來。”
“對了,半妖那組名單中,有沒有個叫鄧球球的小孩兒?”
“有。”
“他父母是什麽情況?”
技術員調出頁麵:“他母親如今在周馬市第七精神病院,父親是……百幻蝶妖,已經死了。”
姑獲愣了片刻,將頁麵拉到下麵,盯著百幻蝶的照片和資料記載。
還真是?!
……
元酒和長乘已經回到Y省下榻的地方,兩人淩晨五點多從外麵走進來,並沒打算回房休息,坐在大堂角落的沙發上養神。
長乘揉了揉額角,左手撐著下顎,闔上眼皮便沒了聲響。
元酒從兜裏拿出一張紙,和一隻鉛筆,趴在桌子上將之前記下的那組數據默寫下來。
她叼著筆杆,兩眼無神盯著紙張,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快冒出蚊香眼時,一隻白淨修長的手伸過來,將她麵前的紙抽走。
“你盯著這東西已經看了一個小時了,看出什麽了?”長乘問道。
元酒將鉛筆拍在桌子上,盤膝坐在沙發上,生氣道:“看得我很不爽。”
“我深刻反思了一下,覺得我應該去上個英語培訓班。”
長乘看著她鬱悶賭氣的模樣,忍俊不禁道:“你自己平時多看看,就能學個七七八八。”
到了元酒這個地步,就算不能做到過目不忘,多看個兩遍也能全部記下來。
長乘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提出疑惑道:“你不如問問南南,他是個大學生,可能知道這是什麽。”
元酒拳頭搗在掌心,恍然道:“對啊,差點兒把南南給忘了。”
她準備起身去酒店客房撈人,被長乘及時攔住:“你看看時間,現在才六點出頭。”
“他們昨晚指不定玩到什麽時候,讓他們再睡會兒。”
元酒坐回沙發上,雙手環在胸前道:“你現在對南南也如此溫柔,真改性了?”
長乘闔上眼睛道:“我也想休息會兒。”
雖然睡不著,但鬧騰了一整天了,還不能讓他清靜清靜?
元酒起身道:“不行,我坐不住,我去外麵買早飯了。”
“酒店免費提供早餐,你可以去餐廳。”長乘提醒道,“酒店早餐需要餐票,估計在南南那裏。”
元酒盯著他氣鼓鼓:“……”所以,還是要讓她等嘛!!!
……
最先從樓上下來的是沈卓航。
高高個子的大男孩兒,穿著白色短袖黑色短褲,踩著一雙運動鞋,戴著一個黑色棒球帽,打著哈欠從電梯裏出來。
他本來打算先去餐廳,路過大廳時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立刻打起精神快步走到元酒麵前,還不忘拿出手機給南巢發消息。
“元觀主,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元酒如一條鹹魚般癱在沙發上,聞聲才坐直身體:“哦,回來有一會兒了,南南呢?”
“馬上下來。”
元酒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扭頭推了推長乘的肩膀:“走走走,我們先去餐廳等他們。”
長乘睜開眼睛,狹長的眼裏瀉出一縷昳麗的光,稍縱即逝。
他斂去身上的寒意,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悠悠地跟在嘰嘰喳喳的元酒和沈卓航身後。
三人跨入餐廳後,長乘和元酒腳步齊齊頓住。
兩人直勾勾看著坐在窗戶邊,正拿著白瓷調羹優雅進餐的男人,心態崩了。
元酒幾步竄到桌邊,滿臉疑惑道:“師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對,你怎麽有早餐票?吃早飯竟然還不叫我們?!”
長乘認同地點點頭,不厚道。
城上月放下調羹,將早餐票推到元酒手邊,裝作沒聽見她的問題,若無其事道:“這裏的小鍋米線非常不錯,晚了就沒了,快去。”
元酒攤手,滿臉震驚。
就這?!
就這麽打發她嗎?
是她不值得?還是她不配?
長乘伸手拿走一張早餐票,一言不發地往窗口走去:“……”
一天天的,吃獨食。
他連吐槽的欲望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