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薛成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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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很快被服務員端上來,元酒看著精致的擺盤,第一反應:拿出手機。
拍照先給師尊和長乘等人炫耀一下。
雍長殊也不阻止她的小愛好,隻提醒道:“你現在發,城先生不知道會不會來趕個場。”
元酒發送照片的手頓了頓,抬起頭驚愕地望著他。
“我發現你現在對我師尊真的是非常了解。”
她竟然都沒想到這點!
師尊屬於出行自由,如果這個點他沒在飯桌上,肯定不介意來跟她拚個桌。
元酒盯著聊天群沉思了三秒,決定吃完再炫。
師尊去Q省旅遊已經吃了那麽多好東西了,回來也沒給她帶多少好吃的,都是些費牙口的牛肉幹……
所以這麽好吃的意式餐點,下次再請嘍!
雍長殊見她從善如流地放下手機,指尖輕輕碰了下唇角。
看著元酒專心致誌地幹飯,他什麽也沒再說,隻低頭吃了幾口意麵,基本上就沒有再動刀叉。
元酒吃完之後,才發現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好像在發呆,又好像隻是在看她。
“你怎麽不吃?不是很推薦他家的飯菜嗎?”
雍長殊搖了搖頭:“我沒什麽胃口。”
其實這段時間動用了不少靈力,以致於被壓製的毒素有些逸散,導致他的髒腑會有些刺痛。
如果吃的有些多,他晚上可能會因為疼痛加劇,難以休息,甚至嘔吐。
這些他沒在餐廳提,尤其是在元酒用餐正高興時。
……
雍長殊抬手為她倒了一杯山楂汁,將杯子放在她麵前後,隨手拿出一份文件。
“我有件事想向你谘詢一下。”
元酒捧著漂亮的陶瓷杯子,身體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晃著腳。
“說吧,我就猜到你早有所求。”
她一臉看透他的表情,讓雍長殊一時間哭笑不得。
“我保證,下次請吃飯不會這麽不合時宜地找你談公務。”
元酒擺了擺手:“算了吧,我們之間深厚的情誼,那就是建立在豐厚的酬勞之上,你不給道觀捐錢,我是不可能讓你住在山上,你不給我發工資,我當然也不會給你當顧問兼職打工。”
“所以,請務必和我談錢,談感情傷錢。”
雍長殊苦笑,將手裏的文件遞給她:“你已經見過薛成濤了,你覺得他這個人如何?”
“你想問哪方麵?”
“麵相。”雍長殊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精通相術,比我能更直觀的通過一個人麵部判斷他的品行與好壞,所以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你覺得他有問題。”元酒從他三言兩語中,就猜到他在懷疑薛成濤。
但她其實無從判斷,雍長殊究竟是因為什麽懷疑薛成濤有問題。
“你先說說你的看法,我一會兒再將我的顧慮告訴你。”雍長殊不想用自己的推測幹擾她的判斷。
元酒搖頭道:“這個人麵相我看不了。”
“他整過容的。”
雍長殊右手輕輕點了一下額頭,有些懊惱道:“差點兒把這個給忘了。”
“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元酒搖頭道:“他不僅整了容,改變了他本來的麵相,而且他本身是個捉妖師,應該還懂得一些遮蔽自己命數的小手段,所以在沒有接觸的情況,是很難判斷他這個人是好還是壞。”
“但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我不喜歡他。”
元酒隻能說這麽多,他與薛成濤其實也隻有兩麵之緣。
一是在山裏,二是在特管分局內。
這個人給她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不是很正派陽光,但也沒有邪惡到讓她警惕。
隻能說,在她個人看來不討喜的人。
元酒說完就低頭翻開文件夾,看著放在最上麵一張照片,很模糊的合照。
應該是薛成濤大學時候的照片,意氣風發,身邊有幾個穿著同樣白色襯衫和黑色褲子的男生,應該是畢業時候被人偶然拍下的合照。
“照片沒有正麵照嗎?”
雍長殊搖了搖頭:“沒有,我問派人問過他的大學同學,沒人有他正麵照。”
“他甚至沒有在畢業合照當中,隻有這張是唯一能看清楚他側臉的,還是個暗戀他的女生偶然拍下的。”
元酒淺淺歎息,將照片插到最後一頁去,隨手泛著薛成濤的一些檔案。
平平無奇。
和他在特管分局說的大差不離。
是薛家後代中少有天賦的捉妖師,隻是之前對捉妖師並不感興趣。
在親眷先後慘死,家族被栽贓陷害,家裏產業及底蘊又被鄧、鄭兩家瓜分殆盡後,這人終於從紙醉金迷中清醒回頭。
開始了漫長的逃亡與蟄伏的坎坷半生。
直到翻到最後兩頁,元酒盯著幾張比較殘忍的照片,眉頭慢慢擰緊。
她最近幾天見了太多慘死的妖族,所以一看到這種特寫照片,心理上還是有些不適。
“這些照片?”
“之前追捕他的幾隻妖族屍體。”雍長殊說。
元酒抬頭定定地望著雍長殊的雙眼,確定他估計是有六七分確定薛成濤就是罪魁禍首。
元酒仔細觀察這些妖族的屍骨,屍體上殘留的信息,能反應出三四分當時受害者最後一段時間的經曆,雖然不夠全麵,但對於這種陳年舊案而言,屍體是唯一可以突破的渠道。
她對驗屍研究不多,隻能看出這些妖族死的時候,應該是被極為幹淨利落地解決掉。
元酒連續看了幾張屍骸照:“你其實沒有證據的吧,如果想抓薛成濤。”
“嗯。”雍長殊並不否認這個事實,他垂眸緘默了幾分鍾,幽深的雙眼著落在桌麵,“薛成濤很難被定罪,畢竟當時這幾個已經遇害的妖族是在追捕他。”
元酒:“或許更準確的說,是獵殺。”
薛家被栽贓囚禁妖族做實驗,還很巧妙被抓了個“人贓並獲”,甚至薛家人各個都因為“妖族報複”先後離奇死亡。
“屍骸是在哪兒發現的?”
元酒看著屍體好像都是從土裏被挖出來的,她索性多問了兩句。
“緬省。”雍長殊拿出三顆彈珠大的珠子,“這是從屍骸身上找到的妖丹,也就是他們剩下的全部了。”
元酒挑眉:“屍骸不是拍照留證據了嗎?難道還半路運回去的時候損毀了?”
“屍骸被燒了。”
雍長殊平靜地解釋道:“起初我並未發現異常,因為屍骸是追蹤當時案件背後凶手時,偶然發現的。那群人擅控妖鬼,其中有很大一批妖鬼,就是周馬市這邊供給的。”
元酒驚愕了少許,詫異道:“我還以為他們殺的妖,魂魄全拘在陣中了。”
“沒有,你們從陣法中得到的那批,是不太容易被控製的。”
意誌太堅定的妖鬼,不太可能輕易被人駕馭。
失去理智後,實力過於強大的妖鬼,也很難被控製。
所以那些人禦使的妖鬼,實力隻能說不強,但也不會太弱。
元酒聽著這駕馭妖鬼的說法,撓了撓腦門,打算道:“我怎麽覺得這路數聽著有點兒耳熟,和北海市之前我抓的那個禦鬼師趙圖蘭像一個路數的。”
雍長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將最下方一張五寸的照片抽出,放在了元酒手中文件最上方。
“你很敏銳,確實是和趙圖蘭一個路數,我在緬省追蹤的就是幾名禦鬼宗弟子。”
“趙圖蘭和霍天祿都是禦鬼宗弟子,一個被抓後在獄中自殺,一個已遭反噬身亡,我們當時沒能查出更多線索。”
元酒又聽到了一條自己不知道的消息:“趙圖蘭竟然死了?”
“嗯,前段時間在轉移關押時,他用碎布條做了根繩子,把自己給勒死了。”
“看守的人員是在送飯的時候發現他自縊身亡,他的魂魄在脫離肉體之後,立刻就變成了碎片。”
對於這些比較特殊的罪犯,看守等級和房間也和普通牢房不一樣,他們幾乎是沒有外出放風的機會,也沒有任何被探視的機會,囚禁他們的牢房牆壁采用了特殊材料,上麵還用了最新研發的塗層,專門克製靈魂類的進出。
他魂魄上的印記應該是一開始就打下的,但雍長殊至今沒想明白,他為何從剛被抓的時候還十分囂張,到後麵卻潦草在監禁期間用一根破繩子把自己給勒死。
期間的轉變太可疑了。
“我懷疑過,他在看守期間接觸過的人有可能被買通了,但是沒查到任何證據。”
元酒:“……”現在這社會,這些專門搞壞事的小團體真的是越來越能整活了。
她以前覺得修仙界陰謀陽謀、勾心鬥角,就因為修仙得到的壽命太長,大把的時間揮霍在這種無用之事上,所以成仙之人才少之又少。
現在她這麽一看普通人類,短短一生不過百年,卻比那些糟老頭子們更能折騰。
她內心忽然就平衡了。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不管在哪兒,不管世界等級高低……
壞人總是在認真的搞事業。
“這張照片上的老頭子又是誰?”
元酒食指戳了戳照片上中年男人的臉,留著一把兩寸左右的棕色山羊胡,眉峰低,眼尾垂,鷹鉤鼻,兩側短須從下巴接到鬢角,從皮相判斷大概三十五到五十歲之間,麵相不算雜亂,但也並不是多好,在她看過的麵相中,這種隻能算比較中庸。
“他是禦鬼宗掌門,費津。”
雍長殊事無巨細,對她說得很細致:“這個隻是他經常用的一張臉,他還有幾個身份,但我沒有全部查出來。”
“這人至少有一百五十多歲,精通禦鬼之術,趙圖蘭算是他精心培養的弟子之一,所以最開始那人在北海市才有恃無恐。霍天祿隻剩算是個記名弟子,從此人身邊學到了皮毛之術,地位遠遠不及趙圖蘭。”
“除了這兩人外,他至少還有七名弟子,我在緬省抓了兩人,均是記名弟子。”
“據我查到的,他手底下還有個大弟子,身份不明,實力不明。”
“此外,他還有個師兄弟,叫莊辭海。”
“這個莊辭海三十年前,於邊境一個小國製造了一起慘案,殘害了三百多人。”
“他利用地勢偏僻等特點占據了一個村鎮,將其劃封為鬼鎮,用於製造煉製和馴養惡鬼。”
“等到被當地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辦法對付他,不得已向國內請求援助。”
“當時我沒有過去,不過派了樹芷,以及茅山派一批人手過去,也是付出了不小代價才攻破那個鬼鎮。”
但是攻破之後,早已人去鎮空。
鎮上留下了三百多具屍體,還有四百人不知所蹤,就連鬼魂也不知去向。
“境外鬼鎮慘案是幾十年來,我們最後一次追蹤到此人作案。”
“至今,沒有他的半分音訊。”
雍長殊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後,才看著周圍已經空了幾張桌子。
因為拉著隔音的陣法,所以周圍的聲音根本無法幹擾他們,他也沒注意到時間過得非常快。
元酒聽完之後,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我懷疑你們這些年堆積起來的案子,都是為我破除最後一道天劫準備的。”
這種一聽就很麻煩很頭疼的案子,能賺的功德之力自然不用說。
“隻是這樣真的好嗎?”元酒單手撐著臉頰,將文件合上還給他,“你們特管局老靠我破案,我以後如果不幫你們了,再發生這種大案要案,難道你們就堆起來嗎?”
雍長殊搖頭道:“最近這批作亂的邪師全部消滅之後,不會再出現這種實力的邪修了。他們都是幾十年前沒剿滅的鬼門殘餘力量,勾結了一批國內有野心和有一定實力的財團,才攪動了這麽大的風雨。”
“此外,這方世界靈力再不斷地減少,能夠化形的妖族越來越少,最後慢慢會變得和普通動物一樣。”
“所以自然規則就是平衡,邪修、人修的實力均會大幅度下跌。”
隨著大限將至,且這段時間對元酒了解越多,他就其實也就越能感知到,元酒是這個世界能運用靈氣的人和妖最後一絲希望。
他不知道她這絲希望之線將未來連向何方,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會有他所期待的一日。
但她本就是這世間之人,若能助她登仙,對這個世界絕對是一件好事。
之前元酒出門時,他與城上月、長乘偶然聊起過元酒飛升最後一道劫。
長乘認為元酒成仙契機在這方孕育了她的土地上。
這裏靈氣匱乏,沒有什麽存在能稱的上是她的天敵。
與廣袤無垠的修仙界相比,這裏就像一塊難以孕育新力量的沙壤。
要在這片特定的沙壤中成仙,她需要的不是對手。
至於是什麽,長乘覺得是功德之力。
城上月卻沒說破,隻道了一句模棱兩可的“大道至簡”。
其實城上月原話是:“大道至簡, 隻是笨蛋卻難輕易勘破這簡單道理,所以彎路總是在所難免的,隻要不是背道而馳,她早晚有天能摸到仙道門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