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九裏城(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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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架的事情被翻篇,三人一鼠推了一局麻將。
    元酒瞥了眼蹲在麻將桌上,完全碰運氣似的摸牌出牌的金毛鼠,深刻懷疑這小東西就是個作弊器。
    山河絕對是通過小金毛鼠開掛了!
    不然她和師尊不可能一直輸。
    山河攬走元酒和城上月手邊的靈珠,捏著彈珠大小的靈珠,笑道:“雖然我拿著這靈珠沒啥用,不過能從你們手裏賺到東西,還真是值得紀念。”
    元酒將桌子上嗑腰果的金毛鼠戳了個仰倒,山河作勢要拍她:“你別手欠,老是欺負我家小金毛鼠。”
    金毛鼠從桌子上爬起來,衝著元酒亮著兩個大板牙,憤怒地“吱吱吱”。
    元酒嚴正申斥:“你不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在那裏配合他出牌,這種行為是極其無下限的,知道嗎?”
    鼠鼠:“吱吱!”你菜,還怪別人厲害,厚顏無恥!
    山河指著元酒,與一邊的城上月說道:“你這徒弟人品怎麽這麽糟糕呢?人不行,非要怪路不平。”
    城上月拿著手機查詢麻將速成攻略,伸手將山河頭推開,“離遠點兒。”
    山河無語地看著他:“……”
    得嘞,這師徒倆一個臭德行!
    山河朝鼠鼠眨了眨眼睛,鼠鼠抱著腰果的小爪爪一僵,覺得它家鏟屎官可能又要搞事了。
    果不其然,山河輕咳了兩聲,打斷正在琢磨如何贏回來的師徒兩人,提議道:“我覺得僅僅是靈珠做籌碼,著實是沒有意思,不如咱們玩點兒有意思的?”
    “你們倆敢不敢?!”
    城上月眼刀割過他的脖子。
    山河瞬間會意,哪怕明知道城上月此刻不虞,依舊頂風作案:“明白了,你同意。”
    他看向另一邊的鼠鼠,鼠鼠什麽表情都沒有,山河直接道:“這個也同意。”
    元酒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山河就打斷她,“好了,三票同意,咱們少數服從多數,你的意見並不重要。”
    元酒看向城上月,捏著拳頭,殺氣騰騰道:“師尊,能不能砍了他?!我以後給你養老送終。”
    城上月瞥了元酒一眼:“本尊覺得,本尊給你送終的可能性比較大。”
    誰比誰先寄,還說不定呢!
    山河哈哈哈笑瘋在座椅裏,從袖子裏取出幾張紙,然後撕成整整齊齊的紙條。
    “輸了的人,自己拿著往臉上貼一張啊。”
    城上月:“……”果然,刀了這二百五是個不錯的建議。
    元酒痛苦地倒在沙發裏。
    她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等到夜幕降臨前夕,元酒臉上已經貼滿紙條,生無可戀地盤膝坐在沙發上,看著桌上的麻將牌,隻想穿回幾個小時前,把親手做了這副麻將牌的自己腦子裏的水控出來。
    城上月臉色也不太好,他雖然不像元酒輸的那麽慘,但臉上難免貼了兩三根紙條。
    就連提議者山河,在中途被抓到一次出老千後,翻倍懲罰,臉上貼了五六七八根。
    所以到最後,竟然隻有穩坐釣魚台的金毛鼠,身上一根紙條都沒有。
    元酒把臉上紙條撕下來,報複地貼在鼠鼠小肥臀上,快速收起自己的沙發,抱著兩儀刀飛速朝著林子外掠去。
    山河將鼠鼠抱到麵前,將它屁股上的紙條拿掉,看到上麵沾了幾根毛發,氣憤道:“下次本尊找機會打歪她腦殼。”
    鼠鼠對掉毛不在意,舔了舔爪爪,順著山河的手臂爬上他肩膀,找到熟悉位置窩好。
    ……
    城上月和山河將原地打掃幹淨,山河一手提著索起亞,與城上月一前一後出現在之前那片屍體堆疊的空地上。
    元酒已經從屍山中橫穿過去,直奔陰氣衝天而起的正北方向。
    山河踩著風,發絲紋風不動,看著像陰氣從地府噴發似的遠方,眉梢一揚:“這就是你說的晚上的驚喜?”
    城上月斂眸不語,速度極快地從他身旁穿過,眨眼就出現在元酒身後。
    山河看了眼吊在他下方的索起亞,暗暗啐了這死老頭兒一口,真的是個超級大的累贅,帶著他費勁兒不說,還礙手礙腳的。
    哪怕十分不樂意,他也沒把這人丟下,臭著一張俊臉亦往前方而去。
    元酒停下腳步時,瞳孔微微放大,看著眼前拔地而起的黑色城池,仰頭驚歎。
    “這是鬼城?”
    城上月輕車熟路繞過元酒,直接往緊閉的城門口走去。
    走近之後,元酒才終於看清大門正上方,血鏽侵蝕的橫匾上幾個晦澀難懂的文字。
    ——九裏鬼城。
    左右還有一副張牙舞爪,煞氣森森的對聯。
    上書:“亡者先行,生人勿進;唯惡是作,不畏天威。”
    元酒將手中入鞘的刀在手臂上轉了個花,唏噓道:“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城上月指尖在斑駁的城牆上擦了一下,一道利箭忽地自空無一物的牆麵上射出,直入他眉心正中。
    纏著陰氣的箭頭停在他眉心一寸位置,箭身在他抬眼時四分五裂,而後又化作齏粉揚入風中。
    元酒望著獸頭輔首,“這怎麽進去?”
    “要麽變成鬼,大門會自行打開。”
    “要麽,等子時三刻,城門會敞開一個時辰後關閉。”
    城上月撣了撣手指上的髒汙,厭棄地在元酒肩後擦了一下。
    元酒:“……”
    “反正你也在屍體堆和草叢裏摸爬滾打一天了,不必在意這點汙穢。”城上月心安理得地說道。
    元酒搓了搓後牙槽:今天欺師滅祖,師父您也不必在意哦!
    算了,都到這裏,忍了。
    元酒還沒想好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鬼進去,還是等到子時三刻進,山河就憑空出現在他們後方半空中,將手裏的索起亞朝地上一扔。
    在撞上城牆前一秒,元酒立刻將老頭子拽住,回頭罵道:“你能不能低調點?”
    山河輕飄飄落在地上,笑得一臉無害:“本尊還不夠低調嗎?”
    城上月點頭道:“換作平時,他早就站在上頭叫囂著讓人趕緊開門,不然就把這破城給屠了。”
    元酒伸手扶額道:“算了,當我沒說。”
    斟酌了幾秒,元酒決定還是喬裝混進這鬼城。
    她實在好奇到底是哪個能人,竟然在這種地方建了座為惡鬼大開方便之門的天堂。
    將身上活人氣息全部遮住,元酒用濃鬱的陰氣包裹住自己,身形也在強大的陰氣中逐漸扭曲,看不出本來麵貌。
    城上月上下打量,點評道:“差了些惡鬼的味道。”
    元酒攤手:“我又不是惡鬼,再裝也裝不出惡鬼那種惡心黏膩的感覺啊。”
    城上月思考了片刻,抬手在自己麵前拂過,那張看著慵懶又清高孤冷的絕色麵容,一下子化作一張又凶又煞的鬼相。
    元酒被嚇得後退了兩步,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感受到那種充滿壓迫感的晦澀陰暗的氣息,隻覺得根本無法喘息。
    比地獄裏的惡鬼,更像惡鬼。
    比眼前的魔頭,更像魔頭。
    “師尊,你這張臉……”
    山河也被這張臉嚇了一大跳,但他反應比元酒要快,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普通麵孔,“這是法相吧?古邪魔法相。”
    城上月難得誇他一句:“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點文化。”
    山河被他擠兌,咬牙道:“老子好歹也是魔尊,不是個文盲。”
    在城上月眼裏,他跟文盲也沒什麽差別。
    “我當初跟一個仙宗結了仇,就去炸了他們鎮壓邪靈的山頭,把山裏的那些老不死給放了出來,順便還把他們藏書樓直接給旱地拔蔥,全都搬回了魔界。”山河說起這段曆史,沒有絲毫愧疚,甚至還覺得頗為驕傲,“那藏書閣原本設計的還挺好看,是個六角重簷的古樓,內有乾坤,頂部還有一顆非常漂亮的珠子,我就擺在魔宮當裝飾,偶爾去看一看。”
    “也是在那座藏書閣中翻到了上古至中古時期的邪魔史書,看著還挺有意思,就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城上月搖頭惋惜道:“所以當初震驚修仙界的譽山藏書樓失蹤案就是你搞的?”
    山河揚著下顎:“嗯。”
    城上月說:“那是修仙界目前為止關於上古中古史料記載最全麵的藏書樓,有這麽一座藏書樓在手,你卻不認真研究,怪不得菜。”
    山河臉上得意之色扭曲了幾分。
    城上月也不理會他的氣憤,指了指借用的這張法相:“這是無相魔的法相之一,它本來是沒有臉的,所以法相也是一片混沌,後來被日炎神一劈兩半,生出一男一女兩重法相,經過修養後實力反而大增,最後用雙法相將日炎神虐殺於無計山下。他的法相也被日炎神神力灼傷,男相出現大麵積潰爛,用盡辦法都愈合不了,也被稱之為上古最醜陋的邪魔法相。”
    元酒一臉好奇:“那女相是什麽樣?”
    城上月低頭,直接看穿了她那拙劣的偽裝,睨著她那雙清澈黝黑的眼睛:“想看?”
    元酒立刻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城上月笑了笑,一轉身:“不給看。”
    “……”
    山河:“我要不要配合一下你們的表演,弄張醜陋的臉?”
    元酒:“你就算不換臉,身上那讓人不舒服的惡魔氣息也藏都藏不住。”
    山河摸了摸臉,扭頭拍了拍鼠鼠的頭:“本尊應該是魔族中少有的美男子吧?你這小丫頭不識貨啊。”
    元酒:“……”噦!
    山河也隨大流換了麵貌,是個普通的魔頭樣貌,脖子老粗,像個人形蟾蜍。
    元酒扯了下城上月衣袖,覺得還是應該提醒:“師尊,你這個法相看著太凶惡強大了,實力稍微壓一壓。”
    他們一夥兒各個看著就很橫,守城門的看到也會警惕,那可就與他們的初衷相悖了。
    城上月收斂住四溢的凶氣,懶懶地垂眸遮住眼底的猩紅:“這樣可以了?”
    元酒確認他的氣息變得弱小,點點頭:“這樣肯定沒問題。”
    她想了想,化作一隻普通小鬼,跟著這兩個大搖大擺,不知低調為何物的家夥,終於混進了這座九裏鬼城。
    ……
    進入九裏鬼城後,他們身形不由自主落地。
    元酒最先抬頭望向內門左右兩側,牆上各掛的十八盞落魂燈,隻要是陰魂進城路過此地,都會被迫落地行動,不能再淩空遊動穿行。
    這種落魂燈,城內到處都是。
    元酒一眼望去,一排排黑漆漆的房子,地上甚至有不少死去的動物陰魂,也被吸引來此地,從他們腳邊穿過往前走去。
    “走吧。”
    城上月領著他們倆往裏走,元酒回頭道:“糟了,把索起亞那個死老頭忘在外麵了。”
    山河抬頭望天,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城上月:“忘了就忘了,他陽壽也沒多少了。”
    元酒:“以他的手段,死了繼續修煉也不是難事。”
    放過那死老頭,對不遠處那堆屍體也沒個交代。
    山河從袖子裏掏出一縷輕飄飄的東西:“喏。”
    元酒接過,才發現這是一魄。
    “那老頭兒的,伏矢。”
    元酒捏著這縷殘魄,將東西收起來,跟在城上月身後往前走,扭頭與山河說道:“你應該取走他一魂,取走爽靈最好,這樣他就不能行動。”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為幽精、爽靈、胎光。
    七魄指,伏矢、屍狗、臭肺、非毒、吞賊、雀陰、除穢。
    取走伏矢,隻會讓人視物不明,感知能力變差,不怎麽影響行動力。
    山河將手伸到她麵前:“你就屁事兒多,既然嫌東嫌西,那把伏矢給我,你自己想辦法去。”
    元酒往遠處躲了躲,不再理會他。
    山河走到城上月身邊,忍不住與他抱怨道:“你這徒弟還是趁早換了吧,我就沒見過這麽煩的人。”
    城上月低頭看了眼走到前麵的元酒,笑了笑:“本尊覺得挺好的,宗門人本來就少,有她就能一直熱熱鬧鬧。”
    山河:“空巢老人啊你這是。”
    城上月抬手削了他一掌,將他半邊陰氣凝聚的麵孔都打散了。
    吐槽他徒弟可以,吐槽他不行。
    山河的麵孔很快重新凝聚,這次和他保持好距離。
    “不講武德,一言不合就動手。”
    城上月:“你講武德,那你炸譽山宗後山的時候,怎麽不跟他們打招呼?”
    山河頓時不吭聲:真提前打招呼,譽山宗全宗上下齊出,雖不能把他打死,但至少能把他狗腦子打出來!
    那個宗門平時挺和氣,但其實從上到下全都是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