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青石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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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麵螺觸手被斷兩隻,整隻螺都變得狂躁憤怒,在麵積不大的飛舟內橫衝直撞,試圖創死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敵人。
    乜經緯雖抓住時機連斬對方兩足,卻也徹底激怒了鬼麵螺。
    鬼麵螺根本不理會擋在正麵的正直,還有在後麵敲它螺殼的大老鼠,鉚足了勁兒朝乜經緯砸去。
    乜經緯見狀如臨大敵,但很快冷靜下來,沉心靜氣後撤步,掌心在青銅劍刃上橫過。
    鮮血瞬間浸在劍身上,將全身的靈力匯於雙臂,朝著撲麵而來的鬼麵螺斬去。
    他手中的劍逐漸浮出一層靈光,靈光蕩開之後,長劍仿佛活了過來,厚重與鋒利矛盾地融於一處。
    雄赳赳殺來的鬼麵螺,被這千鈞一劍劈成了兩半。
    鬼麵螺屍體落入飛舟兩側的湖水之中,乜經緯驟然失力,踉蹌一步,當即委頓在地。
    正直正要伸手去扶,一隻比方才大了三倍的鬼麵螺突然冒出水麵,纏住飛舟往水麵砸去。
    船上兩人兩獸均來不及應對,便被掀上半空中,直直往湖麵墮去。
    長乘一槍甩開圍攻的水獸,想要立刻回援,卻又被一隻數十米高的蛇形水獸攔住。
    就在兩人兩獸即將被水下觸手纏住身體的刹那兒,一道黑色的魔息將水獸卷入其中,拖入湖底。
    山河突然出現在乜經緯身側,單手勾住他的後領,回旋一腳,將半隻腿落水的正直踢回飛舟內,隨後踩著水麵,一把撈住兩隻毛茸茸,身形鬼魅地閃回飛舟之中。
    他無情地將乜經緯丟在船上,甩了甩黑長的濕發,將掛在腰間的幾隻赤水蠍扔回水裏,隨後才長長舒了口氣。
    金毛鼠蹲在小狸妖的腦袋上,兩隻爪爪薅住山河的衣擺,著急忙慌地“吱吱”叫。
    山河摸了摸它腦袋上的軟毛,將一身戾氣壓回去,原地坐下後,慢悠悠地說道:“行了,和你沒關係,不會怪你。”
    金毛鼠悄悄鬆了口氣,搓了搓粉色的爪爪,給山河看了看。
    那細長的爪爪間冒出幾道血痕,看得山河眉頭顰蹙。
    “剛剛跟那大水螺打架受傷了?”山河從袖子裏摸出一顆紫色的丹藥,放在了它的小爪子裏,“乖乖吃了,傷口很快就好。”
    鼠鼠立刻就被安撫好,乖巧地抱著老大一顆獸丹,坐在小狸妖腦門上哢哢啃起來。
    小狸妖聞著獸丹的香味兒,蹲坐著舔了舔濕潤的鼻頭,圓圓的貓眼裏全是渴望。
    鼠鼠低頭看著小狸妖,猶豫了幾秒,默默摳了一小半分它,然後果斷把剩下的塞進嘴裏,用小爪子捂著嘴慢慢嚼著。
    山河見狀忍不住用指頭彈了它一下,嗬笑道:“出息!”
    “獸丹平時又沒少了你的,怎麽還這麽護食?”
    烘幹了身上和頭發上的水後,山河將小瓶子塞到金毛鼠懷裏:“給這小毛團子分兩個,其他你自己收好,以後抽空在給你煉一些囤著。”
    金毛鼠將小瓶子揣在毛茸茸的肚皮下,過了會兒才給小狸妖分了兩顆,剩下地都裝進自己的空間裏。
    正直揉了揉腰背,盤膝坐在乜經緯身側,一臉擔憂地看著麵如金紙的師侄,也不知道怎麽幫他。
    乜經緯癱在船上,微闔著眼眸,滿臉劫後餘生的竊喜:“我還以為剛剛死定了,真就隻差一點兒!”
    雖然山河這人毛病極多,但那一刻乜經緯真心覺得他就是神!
    “多謝山河先生救命之恩!”
    山河被從頭到尾誇了一遍,但臉上的表情並無太大變化。
    不過熟悉他的鼠鼠很確定,主人現在心情很好!
    長乘還在遠處阻攔其他想要圍攻飛舟的水獸,分出心神朝這邊看了眼,當即催促道:“山河,你控製著飛舟先走!”
    山河單手托腮,不爽道:“本尊憑什麽聽你的安排?!”
    “那你留下斷後。”長乘作勢要過來,跟他換位置。
    山河立刻敲著船舷,扭頭衝金毛鼠道:“鼠鼠,快開船——”
    “動作麻溜的!別讓那隻死豹子上來了!”
    金毛鼠跳到飛舟最前方,身體落在控製飛舟的陣法上。
    它本想讓飛舟懸空,山河即使阻攔道:“別浪費力氣,飛起來也沒用,這些水獸也可以浮空攻擊。”
    金毛鼠的力量自然不比他和長乘,讓飛舟飛起來是沒什麽問題,但前行不了太遠。
    這是長乘煉製的飛行法器,主要以靈力驅使。
    他們是魔,控製起來本就困難,此刻還是老老實實走水路比較穩妥。
    雖然開飛舟的是金毛鼠,但山河也沒有徹底當甩手掌櫃。
    他坐在船上,手裏的魔骨鞭卻沒有收起,而是釋放威壓,壓製著那些膽子比較小的水獸。
    至於比較莽的,還是要動手先打一架。
    乜經緯服用了兩顆丹藥後,糟糕的臉色才總算好看了些許。
    他用繃帶纏住左手掌心的傷口,將扔在一旁的長劍用灰色的麻布纏好,靠在船邊調整體內的靈氣。
    正直嚴肅地訓斥道:“你剛剛那麽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乜經緯笑了笑,道:“那個時候也是千鈞一發,不拚不行。”
    正直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手邊裹得嚴嚴實實的青銅劍,低低歎息著:“你現在還無法完全控製住這把劍,所以不要給它喂你的血,不然它會反噬你的。”
    “師叔,我有分寸的。”
    乜經緯為自己辯解了句,但並沒有什麽底氣。
    山河握著鞭子,回頭看了眼那把纏著布的劍,好奇道:“這把劍,你從哪兒弄來的?”
    乜經緯垂眸道:“祖傳的。”
    山河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但心底卻覺得這劍的來曆肯定不是這樣。
    正直其實也不清楚這青銅劍的來曆,隻知道這把劍是一件上好的法器,但同時又非常凶悍難馴,隻要用劍之人稍有不慎,這把劍就會噬主。
    乜經緯的這把劍從前丟失過一次,輾轉到了一個邪修手中,但那個邪修最後卻被青銅劍吸幹了血液而亡。
    邪修死後,青銅劍被特管局的妖修發現,本打算送入靈山陣中鎮壓,消磨掉這把劍的凶性,但後來剛巧被茅山的同門看到,這把劍便再度回到乜經緯手上。
    雖然乜經緯是他的師侄,但兩人搭檔了這麽多年,他至今還是看不透這個年紀輕輕的後輩,總覺得小家夥藏著很多秘密。
    正直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長輩,所以從未刺探過青銅劍的秘密,但經過今日這一戰,他覺得還是需要把乜經緯看緊點兒,以防這小子步了那倒黴邪修的後塵。
    ……
    飛舟在湖麵上快速前行,但時不時還是會碰上幾隻體型過大的水獸襲擊,但從始至終山河都沒有離開過飛舟,而被他們留在後麵的長乘,此刻已經看不見身影。
    白色的濃霧又卷土重來,但幾人沒有感受到涼意,反而覺得周圍空氣溫度高了許多,體內多了幾分躁意。
    “這裏的環境真的有點奇怪。”正直雖然不怕熱,但本能地覺得這地方對他不太友好。
    山河嗤笑道:“何止是奇怪!”
    “先生何意?”
    山河唇角扯了扯,但沒什麽笑意,意味深長地說道:“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正直與乜經緯的感知終究是比不上早就活了不知多少千年的山河長乘,等二人真正意識到此地的特殊之處時,飛舟已經臨近一處島嶼。
    小狸妖跳到金毛鼠身邊,用尾巴蹭了蹭鼠鼠,圓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湖岸看了許久,遲遲沒有說話。
    “我們這是已經到了嗎?感覺這湖也沒有很大啊。”乜經緯準備起身,等飛舟靠岸就下船。
    山河回頭看向迷霧深處,感覺到靈氣的波動後,慢條斯理地將魔骨鞭收入體內。
    幾息之後,長乘破開迷霧,足尖輕涉無波之水,眨眼間便落在船尾,左手還掛著一隻兩米大的青石蚌。
    “你這是打完回來,順手還撈了個蚌準備加餐?”山河嘴欠的調侃道。
    長乘將青石蚌扔在船上,將指尖上的青苔和汙漬清理幹淨,冷冷淡淡地乜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
    山河冷哼道:“本尊還沒跟你算剛剛落水的賬呢,你還敢這麽囂張?!”
    長乘握著手中的銀槍,冷笑道:“怎麽?打一架!”
    他隻是懶得動手,並不是怕了這廝。
    真要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山河眉頭一挑,嗬笑道:“你還怪囂張的。本尊隻跟強者交手,城上月來還差不多,跟你交手,隻會拉低本尊的檔次。”
    長乘實在是懶得理他,直接略過狂妄自大的某魔,指揮正直過來幫忙。
    正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湖岸,疑惑道:“快靠岸了,還要現在拆蚌嗎?”
    長乘給了他一根銅色的撬棍,從容不迫道:“不急,你先把這蚌撬開。”
    山河背著手,站在不遠處,時不時溜一眼。
    正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銅色撬棍,詫異道:“這棍子好像靈器……”
    山河嘲笑道:“那是重山庚金煉成的……撬棍?”
    最後兩個字他說的不是很確定,因為這棍子的確不像個正經武器,也不太符合長乘那很裝13的風格。
    長乘垂眸道:“剛剛隨手捏得,將就著用。這青石蚌硬得很,不好開。”
    正直用棍子卡著蚌口,哪怕他用了不小的勁兒,竟也沒能將這石蚌給撬開。
    他搖頭道:“不行,太緊了。”
    飛舟靠岸,山河跳到草地上,回頭道:“蠢死了,直接用火烤這大蚌殼,還怕它不開口麽!”
    長乘和正直將青石蚌轉移到岸上,正直和乜經緯撿了些柴,升起火炙烤著這死活不開口的蚌。
    烤了快半小時,石蚌連條縫都沒開。
    山河摸著鼻尖,擰眉道:“這不科學,水獸哪有不怕火的?”
    長乘白了他一眼:“這是火係水獸。”
    山河臉都快皺成一團:“這蚌也是火係的?”
    長乘無語道:“你之前在水裏待了那麽久,就沒發現這湖底下的水獸都是火屬性的嗎?你下去隻是為了洗個澡?”
    山河用死亡目光鎖定長乘:“……”
    這臭豹子的嘴好賤,好想抽他。
    “那你還同意讓他們生火烤?折騰人呢?”
    長乘雙手環在胸前,理直氣壯道:“隻是想試試。”
    水火自古以來不相容,所以火係水獸非常罕見,但他們從落地到現在,在這片湖裏碰到的全是火係水獸,實在太古怪了。
    “那現在怎麽辦?這玩意兒不怕水也不怕火,怎麽開?”正直把火熄滅後,蹲在一旁憂愁地問道。
    “隻能暴力開殼了。”山河捏了捏拳頭,躍躍欲試。
    乜經緯和正直熟練地給他讓開位置,幾雙眼都期待地看著他。
    山河也不磨嘰,右手攥拳,一拳就砸了下去。
    沉悶的聲音令正直和乜經緯,還有一旁的小狸妖與金毛鼠都暈暈乎乎的,身形也隨著晃動的地麵左搖右晃。
    但隨著山河抬手,被砸中的青石蚌外殼依舊完好無損,隻是深陷在泥土中好幾米。
    長乘看著忽然笑出聲,歪著頭道:“魔尊大人早上沒吃飯嗎?”
    山河:“……”
    “你行你來。”
    山河被氣得咬緊牙,讓開了位置,指著陷進地坑裏的青石蚌,撮著後牙槽等他出醜。
    長乘將仙靈之氣全部灌注在槍尖,雙手握槍,朝著蚌殼紮去。
    地麵上的柴和被勁氣割斷的草葉樹枝全都四散飛遠,兩人兩獸也被強大的風流卷翻,摔到了十幾米外的灌木中。
    山河穩穩站在原地,雙手叉腰,默默在心裏下決定,等長乘把槍尖移開後,他一定開個強大的嘲諷。
    長乘收回銀槍,後退了半步,垂眸看著陷入地坑深處的毫無動靜的青石蚌。
    山河走到坑邊,嘲笑道:“呦,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結果也就嘴上功夫。”
    話音剛落,空氣中突然出現“哢嚓”一聲脆響。
    “哞——”
    巨大的陰影忽然籠罩住山河與長乘,兩人齊齊抬頭看向高空中的異獸。
    沉悶又綿長的叫聲響徹湖邊的樹林。
    山河黑著臉道:“這玩意兒是長了翅膀的熊嗎?怎麽叫得像牛?”
    長乘已察覺到不妙,率先往遠處撤去,山河還在仰頭觀望,突然被左側一道水柱滋了一臉。
    猝不及防,被噴個正著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