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膝蓋軟,聲音軟,全身都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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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太安靜,謝昭昭每一個字都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的祝願美好真誠。
    但無論他將來如何風光,如何位極人臣,又或者一生默默,都和她無關。
    再沒有她追逐的目光,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會有。
    楊銘笑,極淡,又極從容。
    “好,我努力,外麵冷,快進去吧。”楊銘輕聲笑,聲音都是無波無瀾。
    他剛出來時看到裴大人低頭和兒子說話,他那樣位高權重之人對兒子卻是溫柔。
    雖然隻見過幾麵,但總是他抱著兒子,不假他人之手。
    想來對昭昭亦是體貼的。
    她過得好,他便放心了。
    謝昭昭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突然回頭:“對了,你家的房契我埋在院裏那棵月桂樹下了,等你高中回鄉祭祖,記得取出來。”
    “好!”
    楊家世代耕讀,祖上略有薄產,父母相繼病逝,隻剩下那座楊家祖宅。
    他上京之前將祖宅屋契給了昭昭,想著有一日高中,以此為聘。
    隻是,不會有那一日了。
    如此很好。
    謝昭昭轉頭離開,楊銘才敢流露出些許情感。
    放肆的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其實,今晚的月色不錯。
    可他卻覺人生至暗,連空氣都是冷硬的。
    謝昭昭剛才轉身那一瞬,腦海裏突然閃出出嫁前夜,原主哭著將房契埋在月桂下。
    原主哭的厲害,因為她埋的不止是房契,還埋葬了她一生的期許。
    那一刻,她突然和原主共情,也明白了原主為何作天作地,無欲無求。
    大抵是,縱然裴恒再好,也不是她心底那個人吧。
    情之一字,果真傷人。
    謝昭昭才轉過長廊便看到裴恒抱著兒子站在那裏。
    朦朦朧朧的燈光下,風吹的燈籠搖搖晃晃,地上的身影也跟著晃動。
    她尚未走到跟前便聽兒子喊:“阿娘。”
    謝昭昭輕吸口氣,小跑著向前。
    裴恒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拉著她:“走了,我們回家。”
    “你們先回,我和青霧公主打個招呼。”方序秋看到謝昭昭朝她看過來便知她的意思。
    雖然她和昭昭他們一起來的,但她代表著安王府,離開自然要和青霧公主打個招呼的。
    而且,她還有幾句話要和青霧公主說。
    再說,裴恒那占有欲,她還是不去打擾他們的好。
    公主的別院距離他們的莊子不算遠,一家三口索性走著回去。
    謝昭昭手本來有些涼,被裴恒捏在掌心,很快變得溫熱。
    “青霧和你談了什麽?”裴恒道。
    “你擔心她和我談什麽?”謝昭昭笑道。
    “昭昭,青霧公主的確在選駙馬,但不是我。”裴恒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青霧公主雖然不用嫁去南疆聯姻,但婚事的確是要定下來了。
    他力主不和親,關於他和青霧的傳聞他自是聽說了的。
    但覺得是無稽之談,所以從不在乎。
    可今晚青霧留下她,他還是有些擔心她會誤會。
    謝昭昭想起那個自薦枕席的顧三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笑什麽?”
    “笑你沒做駙馬的命唄。”
    “你又知道?”裴恒輕笑出聲。
    “誰讓你的膝蓋不夠軟。”
    “那要看對誰。”裴恒意味深長。
    旁人自是沒這個資格。
    “爹爹對阿娘就膝蓋軟,聲音軟,全身都軟。”
    裴沐覺得爹爹就是這個意思。
    裴恒:“……”
    那倒也不必全身都軟。
    謝昭昭看裴恒看過了的眼神時居然秒懂。
    不行,她變壞了。
    謝昭昭回去後泡了個溫泉,裴恒則和陸容與去了書房。
    “顧家又想搞什麽?”陸容與有些不耐煩。
    顧家三郎那種窩囊廢,搞死也就搞死了,關鍵是上躥下跳惡心人。
    今晚的事就算謝昭昭和方序秋不說,陸容與也還是知道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錦麟衛可不是吃閑飯的。
    “顧三郎從京城特意趕來,顧家未必就不知。”
    顧家是想將他作為一顆棋子放在青霧身邊。
    便是他現在沒有這個想法,顧三郎姓顧就得受製於顧家。
    顧三郎這步棋走對了是顧家一條退路,走錯了,也無傷大雅。
    “卑鄙!”陸容與罵道,“要我說顧二和魏王蛇鼠一窩,真是相配,既然他們不要臉,那也不要怪我不講情麵。”
    顧家是魏王母族,他們之間利益是鎖死的,那就讓他們這把鎖裂開條縫隙。
    “你想做什麽,不可胡來。”裴恒道。
    陸容與輕哼了一聲:“魏王不是還有個側妃的空缺嗎?”
    顧家的五娘年歲正好,改日正好送魏王床上去。
    魏王不是很會拉攏人心嗎,就讓他的女人們在後宅打起來。
    “男人們的事牽涉女眷總歸不好,顧三郎惹出來的禍,對付一個弱女子有失風度。”裴恒皺眉,並不讚成。
    昭昭最討厭用女子清白做算計,她厭惡的事,他不想做。
    “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心慈手軟,顧家算計嫂嫂的時候怎麽不體諒她是弱女子?”
    “誌不同,道不合,但也不至於將自己弄得和他們一樣惡臭,顧家三郎你隨意。”
    陸容與默了一瞬:“好,我另想辦法,那個楊銘……”
    陸容與看到了謝昭昭和楊銘說話,雖然二人隔著距離。
    但楊銘看謝昭昭的眼神,他是男人,他懂。
    “我正要與你說他的事。”裴恒正色道。
    “怎麽,有危機感了?”陸容與調侃道。
    “我讓你的人去一趟中州,四年前在中州發生了何事,這四年之間亦是事無巨細。”裴恒眯起眸,慵懶中透著矜冷。
    楊銘看似君子之風,清雅之下有種書生沒有的錚錚鐵骨。
    正因這股子韌,他才能和範家幾位郎君相處極好。
    範家郎君若是好相與就不會趕走那麽多先生。
    楊銘能留下,自有過人之處。
    他這份寵辱不驚的氣度,便是世家子弟也不及。
    他身上藏著秘密。
    “我派人去一趟便是,一介書生而已,便是明年高中,你也不必如此緊張。”陸容與道。
    楊銘雖然對謝昭昭有情,但也是極有分寸且隱忍。
    比那個沈顯允不知體麵多少。
    一想到沈顯允,他又覺得打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