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臭著一張臉，盛鈞這才想起這件事來。
    輕咳一聲，給了她一顆解藥，“不好意思，忘了。”
    楚嬌嬌重重哼了聲，偏開頭不想理他。
    大師兄壞！
    他們都壞！
    清風看了她一眼，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乖，先幹活。”
    此時天已經黑了，其實時間並不晚，才下午五點，隻是這裏天黑得早。
    正是年底，家家戶戶的年味已經很足了。
    再加上剛生了小孩子，一家人更是開心，站在外麵都能聽到裏麵熱熱鬧鬧的。
    清風站在那裏靜靜聽著，楚嬌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雖然他沒什麽表情，但總感覺他情緒不是很高的樣子。
    百年前的那場玄門大亂，提起來總是讓人有些傷懷的。
    “走吧。”清風收斂情緒，不管怎麽樣，事情總是要做的。
    他們貼著隱身符，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房間裏，一家人正圍在爐子邊吃東西，旁邊還放著搖籃，小嬰兒已經滿月了，這會兒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向楚嬌嬌他們的方向，朝他們伸出了手，咧著沒牙的嘴笑了起來。
    家人們見了，有些好笑，輕輕戳了下他肉嘟嘟的小臉，“看什麽呢大寶。”
    年紀最長的梁長壽忽然看著楚嬌嬌他們的方向，說：“有人嗎？”
    他能看到他們？
    楚嬌嬌微微挑眉。
    他家人也是一臉樣兒。
    “爸，沒人啊，就咱們一家人啊。”
    梁長壽躺在床上，他年紀大了，畢竟也是九十多歲的人了，前幾天摔了一跤，眉宇間的生機一下子就散了，這會兒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拉著孫子的手說：“你們先去西屋。”
    眾人麵麵相覷，對視一眼，還以為他是困了，想睡覺了，便聽話地走了。
    臨走前，他兒子問道：“爸，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餃子。”梁長壽說。
    “行，那明天早上咱就吃餃子了。”
    梁長壽眨了下眼，沒什麽說話的力氣了，隻眼睛一直盯著楚嬌嬌他們的方向。
    等人一走，清風就取下了身上的隱身符，身形一下子顯露了出來。
    楚嬌嬌他們見狀，也照做。
    房間裏一下子又變得擁擠了起來。
    看到他們，梁長壽眼底閃過了然，沒有什麽太大的驚訝。
    楚嬌嬌有些好奇道：“你能看到我們？”
    梁長壽搖頭，“就是有預感了而已，我已經多活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要走了。”
    景墨扛著桃木劍，隨口問道：“這麽說，你早就知道自己陽壽已盡？”
    “是，我爸前段時間給我托夢說過。”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楚嬌嬌身上。
    他年紀大了，是不看直播的，但家裏幾個孩子看，也知道了地府聯網的事。
    本來他是不信的，直到他那從未見過的爸給他托夢。
    清風開口道：“你陽壽已盡，是用了什麽方法續命的？”
    梁長壽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爸就跟我說，他有辦法，讓我不用管，他會讓我們好好活著的。”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將死之人的直覺，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刻，總算是落地了。
    “我爸說，我本來也能活到七十的，但是後來出了事，你們說要保護我們，結果還是讓人奪走了我們的壽命。”
    聽到這話，盛鈞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這是在指責師父沒有保護他們？
    可是當年實在太亂，玄門中人到底還是太少，他們已經很努力了。
    清風神色不變，隻是眼眸變得有些深，“所以呢，你們就和天昊交易？”
    他坐了下來，淡聲道：“就算是能續命，但你們這些年來，活得也不容易吧。”
    這話讓梁長壽眸光輕閃。
    確實是很不容易。
    說是長壽，但其實隻是讓他們能活著而已。
    他小的時候就總是很倒黴，工作時也很不順，什麽好事都輪不到他。
    這輩子基本上都沒有什麽事是順順利利的。
    他的兒子，孫子也都是這樣，別人都說，他們一家人是祖上造了孽，幹了缺德事，所以才會這樣的。
    每次聽到這種話的時候，梁長壽都很不甘心。
    憑什麽祖上做的事，要報應到他們身上啊。
    他也曾因此怪過他爸。
    直到前幾天，他才知道，原來這不是他爸的錯，而是這些玄門中人的錯。
    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不由有些怨氣。
    楚嬌嬌見了，眉頭皺了起來。
    她直接說道：“你該怪的，是作亂的天昊才對，是他們奪走了你們的壽命，當時的玄門中人，每個都很努力地在保護人了，也有很多人付出了生命。”
    他們在用一生踐行維護正義，保護百姓。
    問心無愧。
    楚嬌嬌不能接受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師父。
    她還要再說什麽，清風拍了拍她的肩膀，衝她搖了下頭，示意她別說了。
    楚嬌嬌有些憋屈地退了兩步，站到他身後，隻是表情有些倔強。
    沒忍住又說道：“他們奪走你們的壽命，你覺得委屈，所以現在做了同樣的事情，又和那些人有什麽區別，你們這是在與虎謀皮，狼狽為奸。”
    說完，她捂住嘴，無辜地看向清風，“師父我說完了。”
    話落，嘴一張，繼續道：“自己淋過的雨，也要撕爛別人的傘唄，那那些被你們奪走壽命的人又要怎麽辦，還好意思怪別人，哼。”
    清風：“……”
    他掏出一顆藥來，楚嬌嬌一見，徹底不說話了，嘴緊緊抿著，誰也別想再讓她吃啞巴藥！
    盛鈞微微垂眸，眼底流露出些許笑意來。
    不得不說，她說的，都是他們想的，也就她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一點兒也不內耗，真好。
    梁長壽卻聽不得這種話，氣得使勁咳嗽了起來，拍著炕說：“那我們又有什麽錯，你們之間的爭鬥，憑什麽要讓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清風皺了下眉，糾正道：“天昊要的，並不隻是玄門，他要的，是人間大亂，如果向他妥協，所有人都活不了，人間將成為煉獄。”
    梁長壽卻搖了搖頭，根本不信他說的。
    “你這是在狡辯，我隻知道，是他讓我活到這個歲數，他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說著，他看向一個方向，誠懇道：“我願獻祭我的靈魂，請天昊大人收下。”
    清風瞬間站了起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