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闖進教室，鐵青著臉怒斥。
    “你們知識都學到哪裏去了，隻有成功，沒有失敗，失敗者就該被淘汰，即使你們已經超越許多人，但你們未來路上還會遇到許許多多跟你們旗鼓相當的對手。”
    他語氣低沉，目光鎖定漫不經心的晏然。
    “你們比不過別人，就會成為別人的踏腳石。”
    晏然看清了他胸前的名牌：教導主任周宏。
    後麵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年紀稍大些的男人是副院長蔡克明。
    周宏將雙手背到身後，在教室的過道裏麵轉悠了兩圈，扭頭看向站在講台旁邊的江自在。
    “江同學，你說你們班上有考核不合格的人，王蓬考官給他們放水了？”
    江自在很是自得的點了點頭，然後抬起手，準備指認。
    覃舟上去就扭住江自在的手：“你這個叛徒！”
    覃舟的舉動好似一滴水落入了表麵平靜的油鍋之中，瞬間整個班級炸了。
    剛剛還開著的教室大門，在此時被同學關閉了，門窗鎖死，窗簾落下。
    現在是他們二人被困在了教室裏。
    學生們自覺地將課桌往旁邊移動，留出中間的空地方便揍人。
    晏然伸出手，靈氣如一道鞭子落在周宏身上，然後入侵他身上所有與外界連同的通訊設備，幹擾信號，避免教室內信息傳出。
    “這人可以打了，別打臉。”晏然提醒了一句。
    接著她走到了副院長蔡克明跟前，歪頭看著他：“院長您似乎很閑？”
    這是隻還算有肉的魚，雖稱不上大魚，但也收獲頗豐。
    蔡克明聽著耳邊傳來的慘叫，還有拳拳到肉的視覺刺激，默默地退到了門口，背部緊緊貼著門板說：“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晏然不語，隻是一昧的破壞掉他的通訊設備。
    而後她發出疑問：“你能不能告訴我，第一學院究竟是為了培養帝國的優秀人才，還是為了培養為貴族服務的走狗？”
    “這不好說。”蔡克明很是謹慎。
    晏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這是剛剛在王蓬辦公室摸到的好東西。
    她把小刀落在蔡克明的頸動脈上：“其實我發現了一件事，現在的帝國並不看重職位上的人是誰，隻要有這麽個人在就行，能者居之，似乎也沒有什麽律法規定，說要殺人償命。”
    “在帝國隻要貴族日常生活得到保障，就行了對吧？”
    “你說，就算我將你取代，隻要每次考核，為他們上交足額的學生，他們就不會管我們內部是什麽樣子，對吧？”
    蔡克明腿都開始顫抖了，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危機。
    他為什麽要湊熱鬧跟著周宏過來管教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明明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雖然每天也過得很委屈，但至少衣食無憂，還有了一點社會地位，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自己會被送去熔爐。
    他目露哀求，語氣軟了下來：“不，不對，我們內部都是有人臉識別的，一旦不是我活體驗證，一切權限都會被鎖定的。”
    蔡克明特意強調了“活體”二字。
    晏然想了想，這些也都可以用靈力幹擾，問題不大。
    “我能解決，從現在開始，擺出讓你活下去的條件，不能讓我滿意的話，就隻能請你去死了。”
    說罷，她側首看了看正在打人的同學，看著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周宏，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禮貌了。
    她伸出雙手握拳。
    蔡克明更慌了：“王蓬，你開創這個班的權限還是我最先鬆口的，你不能不管我呀！”
    王蓬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晃了晃，臉上喜色未褪，勸道：“老蔡，你要不一起反了得了，你不是怕死嗎？跟著他們，至少不用擔心因為考核不過關死了。”
    “你什麽意思？”蔡克明十分聰明，他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個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他那雙眼溜溜的轉了幾圈後，望向晏然。
    “我有第一學院曆屆教職工的身份信息，能夠查出他們目前所在的職業，這能為我們積累巨大的力量，此外我還知道學校有一處封閉的圖書室，裏麵藏有過去的典籍。”
    “蔡克明！圖書館絕對不可以打開，一旦開放……”一直在挨打的周宏，忙裏偷閑還要出來找點存在感。
    晏然不滿地看著覃舟：“你們下手是不是太輕了？”
    覃舟憨厚的臉上掛著幾分愧疚之色：“不敢打得太狠，怕……”
    “有什麽好怕的？”晏然走上前給了周宏一勾拳，“在你心裏，考核不合格的學生，是不是隻能當作燃料使用，他們不配為人？”
    “是又怎樣？”
    “我就是這麽過來的，我的父母都被淘汰了，他們太廢物了，可我不一樣，我通過重重考核殺出來獲得了一切，帝國第一法則就是優勝劣汰，你們要學會根據規則做事。”
    “你們今日的冒犯，我可以不追究，到底是年輕氣盛，但整個帝國的力量，你們對抗得了嗎？”周宏咳了兩聲笑起來。
    “以前書上說的那些東西在現在都是沒用的東西，什麽失敗是成功之母，什麽寧死也要追求自由，你們真的以為解放了思想，你們就可以逃出生天？天真！”
    晏然深刻感覺到了一絲悲哀。
    因為她目之所及，看到的全是受害者，就連成長為加害者的人，都是這個絕望帝國下的受害者。
    “晏然，周宏不可信。”王蓬從晏然的神色之中看出了一絲憐憫，急忙上前。
    就連蔡克明都走上前來，歎息道：“我們學校的資源本是夠的，是周宏上報院長，言明我們的淘汰製度過於寬鬆，理應增加強度，才會在這幾個月內淘汰率激增。”
    “我們都是從深淵爬出來的人，有人想要為後人撐一把傘，有人想要摧毀新生力量，終究是不一樣的。”
    周宏彎著腰，依舊咳了兩聲才冷笑著說：“你懂什麽？沒了新生力量，讓我們這批老骨頭跟著帝國一起滅亡，就是我想要走的路！”
    “謬論！他們明明可以創造新的時代，他們還有無限可能性。”王蓬站出來發聲。
    周宏猛烈咳嗽兩聲，抱著自己蜷坐在地上，“躲進深山，當地鼠的可能性嗎？”
    “學院培養出來的學生，有幾個最後不規規矩矩為他們賣命的，王蓬你是不是，蔡克明你又是不是？”
    他似乎受了內傷，勉強憋出幾句話後頹然地倒在地上，嘴角上翹，十足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