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老侯爺清醒了
字數:3885 加入書籤
謝懷瑾這番話仿若驚雷,在廳內轟然炸響。
眾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謝廉的雙眼瞪得滾圓,濃眉緊擰成一個川字:“……懷瑾,你說什麽?”
柳如蘭眼中滿是錯愕,半晌才回過神:“瑾兒,你是說,那日救了你祖父性命的,是你姑姑的女兒薑初霽?”
謝芊月的瞳孔一縮,她下意識地攥緊衣角,幾乎是脫口而出:“哥哥,這怎麽可能?”
“當日那位裴世子帶來的大夫明明是個男子,還姓裴,怎麽會是薑初霽?哥哥莫不是被人蒙騙了吧?”
被什麽人蒙騙,自是不言而喻。
謝懷瑾卻不為所動,依舊一臉冷靜:“那位小裴大夫,正是初兒表妹。”
“表妹自幼在寺廟長大,卻精通醫術。那日聽聞祖父病重,她便趕來侯府為祖父診治。”
“我也是在單獨前去答謝小裴大夫時,才不經意間發現了表妹的真實身份。”
謝廉的眉頭仍舊緊皺,一臉不相信:“若那小裴大夫真是我那侄女,她為何要戴著帷帽,還身穿男裝,扮作男子?”
謝懷瑾道:“還不是因為父親對姑姑心存怨恨,表妹擔心貿然前來,父親會將她拒之門外,所以才不得已尋求裴世子引薦,又隱瞞身份。”
“再者,以大夫的身份而言,年輕男子都難以獲得父親的信任,若是個少女,父親豈會讓表妹接近祖父,為祖父醫治?”
這話也不無道理。
柳如蘭道:“瑾兒,你所言當真?”
謝懷瑾看過去:“自然是真的。近來祖父身體日漸好轉,神誌愈發清明,這也全得益於表妹親手調配又托裴世子送來的藥物。”
謝懷瑾的話落下後,周遭一片安靜。
謝芊月咬住下唇,根本不願相信,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薑初霽,竟有那般高超的醫術。
謝懷瑾神色篤沉,看向謝廉:“祖父如今安然無恙,身體日益康健,這都是表妹的功勞。父親又怎能連門都不讓人進?”
這……
謝廉終究是閉了閉眼,吩咐道:“那便讓她們進來吧!”
朱漆大門緩緩推開,薑初霽與陳清莞並肩踏入侯府。
陽光傾灑,陳清莞抬眸,望見廳前多年未見卻威嚴如舊的大哥,萬千思緒湧上心頭,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她嘴唇顫抖,哽咽著喚道:“……大哥。”
這一聲大哥,叫得謝廉也是肩膀一震。
謝懷瑾見眾人目光都在陳清莞身上,來到薑初霽身旁。
低下頭,聲音放輕:“我把表妹就是那位小裴大夫的事情告訴了父親,表妹會怪我麽?”
薑初霽剛才一進來,瞥見謝廉那擰巴的神色,以及那不住朝她投來的眼神,心中就已經猜到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柔和:“不會。我知道,表哥都是為了我和娘親好。”
謝懷瑾整個人放鬆下來。
對上眼前這雙清湛純淨的眸,不知為何,心頭微動。
原來他有一個這樣優秀的表妹……他卻過了這麽多年才與她相認。
隻有謝芊月自薑初霽進來,就一直盯著這邊。
當看見謝懷瑾對少女專注柔和的眼神,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暗地裏不禁攥緊手心。
另一邊。
謝廉原本以為,自己對這個不爭氣的妹妹隻剩下滿腔怨恨,早就心硬如鐵。
可當十幾年不見的妹妹真真切切地站在麵前,哭得泣不成聲,他的心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難受得很。
他隻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說到底,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他知道,妹妹同樣不願當年的悲劇發生。母親的離世,如同橫亙在他心頭的巨石,是他一生都無法釋懷的痛,又何嚐不是妹妹心中的傷疤。
也怪,當年母親不願讓妹妹小小年紀就見識太多人心險惡,將她保護得太好,也太單純善良,這才讓她輕易就被那薑炳榮蒙騙。
“……大哥,如今我已經與那薑炳榮和離。”
“所有的事,都怪我識人不清,大哥哪怕這輩子都不肯原諒我,我也絕無怨言。”
陳清莞聲音顫抖,發自真心認錯。
謝廉猛地深吸一口氣。麵上雖依舊冷硬,語氣卻緩和不少:“……行了。你如今再怎麽哭,也不能把母親哭回來。”
他微微頓了頓,又道,“既然已經離開了那薑炳榮,往後就好好過日子。不然,你才是真對不起母親當年為你操的心!”
陳清莞也聽出了大哥的態度鬆動的許多,心下一陣酸澀感動。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點頭應下:“大哥,我明白。”
就在這時,廳內一側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下人的聲音急促響起:“老侯爺,老侯爺您慢著,可千萬別摔了啊!”
老侯爺?
薑初霽抬眼望去,就見外祖父謝肖拄著一根雕花木拐杖,身軀微微佝僂,腳步顫顫巍巍,朝著前廳而來。
上次見麵,老侯爺身中劇毒,嘴唇幹裂,眼窩深陷,整個人毫無生氣,如風中殘燭。
可眼前的老侯爺,麵色紅潤不少,眼裏也有了神采,顯然身體和精神都恢複了許多。
謝廉滿臉驚愕,連忙上前攙扶,高聲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下人戰戰兢兢,趕忙回道:“老侯爺今兒個神誌格外清醒,便問起大小姐的下落。小的一時嘴快,回稟說大小姐正在前廳與侯爺您會麵。老侯爺一聽,便抓起拐杖,執意要過來,奴才們攔都攔不住。”
陳清莞早已紅了眼眶,在看到父親的瞬間,淚水如決堤之水洶湧而下。下一秒,她強忍著激動的情緒,腳步踉蹌地來到謝肖麵前,當即雙膝跪地,泣不成聲:“父親……”
“莞兒,爹的女兒……” 謝肖亦是老淚縱橫,他伸出那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上女兒眼角的細紋,隨後緊緊握住女兒的手,眼中含淚,不住喃喃:“回來,回來就好。”
這些日子,謝肖的神誌才逐漸恢複清明,對於女兒這些年的遭遇,他一無所知。但此刻,女兒能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對他來說,就已經知足。
緊接著,謝肖抬起那有些渾濁且蒙著淚水的雙眼,目光落在陳清莞身後溫婉清麗的少女身上,聲音微微顫抖:“…… 你是,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