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整整齊齊,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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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不必謝。
    薑初霽這番話,讓謝芊月和謝廉這兩人,一個被感動紅了眼,一個因羞愧紅了臉。
    謝廉躊躇片刻,最終還是放下身段,緩緩走上前。
    這位在官場上素以脾氣急躁、剛直倔強著稱的謝侯爺,一生倨傲,極少向人低頭。
    可此刻,麵對年少的外甥女,他眼神幾番閃躲,終究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初兒,是舅舅對不住你。”
    回想起薑初霽隱瞞身份為老侯爺治病時,自己滿心懷疑,諸多刁難。若不是這個外甥女,老爺子早已性命不保。
    再看今日,若不是她抽絲剝繭,揪出真相,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怎能重回身邊?
    自己這舅舅當得,實在讓人羞臊。
    謝廉抬眼,又屏住一口氣,看向一旁的陳清莞:“…… 舅舅也對不住你母親。”
    曾經,他一味埋怨妹妹蠢笨,鬥不過小妾,又被薑炳榮的花言巧語蒙蔽。
    可如今,自己竟被一家鄉野屠戶耍得團團轉,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妹妹?
    陳清莞眼眶泛紅,怎麽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大哥向自己道歉。
    她搖搖頭,語氣中滿是釋然:“……大哥,都過去了。”
    回想起曾經深陷困境,在絕望中掙紮的日子,能重新陪在女兒身旁,在父親跟前盡孝,對她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而如今不僅心願達成,還能與大哥摒棄前嫌,已讓她知足了。
    薑初霽卻神色淡淡,開口道:“事情還沒過去。”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這麽多年,母親和我受盡苦難,罪魁禍首不是周宜芝,而是薑炳榮。”
    薑初霽聲音清冷,一字一句如冰刃出鞘,“蒙騙娘親的是他,寵妾滅妻的是他,偏心偏愛的是他,將我送去寺廟不聞不問的還是他。”
    “這些年,外祖父對先帝有救命之恩,薑炳榮靠著侯府的扶持,才坐上相國之位。他一邊享受著侯府帶來的榮華富貴,一邊迫害我和母親。”
    “如今,薑炳榮和周宜芝都已被皇禦司帶走。我希望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們不僅要死,還要受盡折磨再死。”
    謝廉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決絕。
    之前為了保全妹妹的名聲,也為了孩子們的前程,他默許薑炳榮繼續坐在相國之位上。
    可如今,妹妹已與薑炳榮和離,汙名得以洗清。這般寵妾滅妻、狼心狗肺之人,他定不會輕易放過。
    “初兒,你放心,” 謝廉也咬牙切齒道,“有侯府介入,舅舅定然不會放過薑炳榮和他那個心機歹毒的賤妾。”
    老侯爺趁著神誌清醒,當即親筆寫了一封書信,當晚就讓謝廉進宮呈給南煊帝。
    次日,薑炳榮在相府殺害百姓,偏寵的妾室殘害正妻的事情,就在京城傳開。
    案子移交刑部,不過三日就有了判決。
    三日後於菜市口,薑炳榮和周宜芝被當眾處以絞刑。
    行刑當日,九月初一,菜市口圍得水泄不通。
    按相府以前的慣例,初一這日,薑初霽還得去給薑老夫人請安,陪她用早膳。一個月前的薑初霽,也是這般做的。
    而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薑老夫人日日被咳疾折磨吐血,神誌不清,活不了幾天了。薑炳榮和周宜芝,則在蕭瑟秋風中被押赴刑場。
    兩人麵如死灰,滿臉驚懼絕望。薑炳榮這位昔日相國,往日的威風蕩然無存,雙腿發軟,當場嚇尿了褲子。周宜芝則猶如一攤爛泥,被嚇得癱軟在地,被人拖著走。
    監斬官一聲令下,帶著倒刺的繩索緩緩收緊。
    刹那間,薑炳榮的脖子被緊緊勒住,整個人雙腳離地,身體劇烈扭動。
    他雙手瘋狂地抓撓著繩索,眼睛瞪得滾圓,眼球仿佛要從眼眶中迸出,臉部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變形,舌頭也伸了出來,嘴角不斷溢出白沫。
    一旁的周宜芝同樣遭受著折磨,繩索深深嵌入脖頸,帶來鑽心的疼痛。她的身體劇烈抽搐,雙腿在空中胡亂蹬踢。越是掙紮,繩索勒得越緊。
    行刑的人像是得了上頭的指令,有意折磨一般,行刑的過程無比漫長。
    眼見著他們快咽氣,繩索就會鬆開些許。
    待他們喘過這口氣,繩索又被瞬間拉緊。
    愣是生生折磨了近半個時辰,才送兩個人上了路。
    薑初霽特意來刑場觀刑。
    她坐在不遠處國公府的馬車裏。
    墨池霄掀開車簾,讓少女懶懶靠在自己懷裏,陪她一起看戲。
    薑初霽漫不經心,將刑場上這兩人死前的慘狀盡收眼底。
    一同來觀看這場行刑的人,還有別人。
    薑初霽命人將已經挑斷腳筋的薑洛薇也帶來,讓她親眼看看自己這作惡多端的娘,死得有多麽慘。
    將薑洛薇挑斷腳筋囚禁這些日子,按照薑初霽的吩咐,薑洛薇隻能吃豬油拌飯,一碗接一碗。
    讓她吃到撐,吃到吐,吐幹淨了再繼續吃,沒日沒夜地吃。
    僅僅六七天,薑洛薇整個人像吹氣球般又胖了一大圈。
    皮膚粗糙冒痘,滿臉浮腫油光,雙目呆滯無神。癱坐在輪椅上,連眼球轉動都顯得極為困難。
    然而,當看清那絞刑架上受刑的人是誰,薑洛薇渾濁的雙眼驟然瞪大,瞳仁不受控製地劇烈收縮。
    她下意識想要起身,肥胖的身軀卻將輪椅壓得吱呀作響,挑斷的腳筋卻讓她動彈不得。
    “娘!” 她聲嘶力竭地尖叫,聲音尖銳又帶著哭腔。
    由於過度用力,臉上的肥肉跟著抖動,嘴角殘留的飯渣和唾沫四處飛濺,卻被旁邊的人一把用破布堵住了嘴。
    當晚,薑初霽在自己的邑主府得到消息,薑洛薇受刺激過度,當晚摔碎了碗,搶過碎片。旁人還來不及阻攔,她就一下用碎片割了自己的喉嚨,血濺當場。
    薑洛薇也死了。
    薑初霽聽到這消息時,波瀾不驚。
    隻一味讓人把薑炳榮被當眾絞死的消息,也去薑宅,告訴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薑老夫人。
    薑老夫人聞言,當即噴出一口老血。雙目圓瞪,抽搐幾下便沒了氣息。
    這四個人,吸著她娘的血,過了這麽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
    如今讓他們一家四口,整整齊齊,一起上路。
    她已經很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