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漠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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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刀法,由上代刀聖高漠於風沙戈壁中苦修三年得來,意象宏大,刀法千變萬化,刀意壯觀,淩厲至極。
這一刀,讓宛若火神的霍焰顯得如此渺小,火龍甚至沒能支撐兩息,便被狂風吹散。
他自己也被這一刀砍中了胸膛,霎時鮮血淋漓,人也重重落在了地上。
施展出大漠刀法的邢峰自火海中一步步踏出,形象確實狼狽,麵目與手臂焦黑,但氣勢卻更盛幾分,盡顯磅礴。
“看來,這邢莊主確實學得了高漠的刀法精髓啊……”
說書老者裴書喃喃著,目光複雜,不知在想什麽。
薑千霜麵色凝重,即使是她,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那一刀下能毫發無傷。
老牌升日境,確實強悍。
“霍莊主,如何?”
邢峰並未在乎形象上的狼狽,隻是扛著刀,一步步向霍焰走去,語氣平淡。
“繼續。”
霍焰深吸一口氣,橫刀上將要熄滅的火苗再次燃燒起來,全然不顧胸膛上碩大的傷口。
邢峰點點頭,後腳重重一踏,身形崩飛而出,刀氣在大地上劃開長長的口子,猶如戈壁裂穀。
霍焰手中橫刀刀意噴薄而出,他不相信僅僅靠一個刀法,就能讓同為升日境的兩人差距拉開如此之大。
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隻是東施效顰而已。
兩人再度對衝,刀意激烈交錯,罡氣淩厲,大地不斷被撕裂。
楓林江湖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影響到戰場的局勢。
大漠刀法失傳已久,那場戰役之後,所有高家子弟都被斬首,所有高漠弟子全部伏誅,唯有這個早年間叛出師門的邢峰,通過了十三衙門的審查,得以存活。
這些年,他也一直未曾將大漠刀法傳授給其他人,或是已經傳授了,但囑咐那人不可在外展露,以免惹上殺身之禍。
據聞,大漠刀法唯一孤本,現存皇宮藏經閣中,位列甲等,按規矩隻有得到陛下手書方可觀摩。
當然,對某人來說,皇宮藏經閣就和他的書房沒什麽區別。
總而言之,表麵上,邢峰如今是江湖上唯一能施展出大漠刀法的高手,這部曾獨步江湖的曠世巨作,此時正展現在江湖人麵前。
此時此刻,兩人的戰鬥與楓林已經很接近了,可江湖人們並沒有後退的意思。
他們,是真不舍得眨眼,想近距離觀看這場戰鬥。
若是能從中悟出一兩式,就已然讓他們受益匪淺。
“錚——”
邢峰又是一刀揮出,刀罡縱橫,撲滅了烈火,將霍焰再度斬飛出去。
好巧不巧的是,霍焰被斬飛而去的方向,正是江湖人們蜂擁的楓林。
狂暴的大漠刀罡席卷而來,攜帶著死亡的氣息,讓這些大部分處在五六品之境的江湖人們如夢初醒,驚恐地向後退去。
薑千霜皺了皺眉,她本想淩空向後倒飛而去,可在她向周圍觀察的時候,忽然發現有許多方才注意到的麵孔,他們一邊後退一邊四處打量,似乎正在伺機尋找著什麽。
“?”
數十年捕頭經曆帶來的直覺,讓薑千霜做出了最謹慎的選擇。
她裝作被刀氣波及到的普通江湖女俠,從樹上重重跌落,逼出一口鮮血,隨人群向後湧去。
絲毫不引人注目。
霍焰的身形重重落在了楓林中,枯葉飄落,前排樹木寸寸倒塌,轟聲震耳欲聾。
還好,江湖人們反應及時,隻有幾十人受傷,並未有被直接砸死的。
“霍莊主,到此為止吧。”
邢峰站在楓林外,並未入內追擊。
霍焰捂著血流不止的胸膛,咳嗽兩聲,再度爬了起來。
“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真讓人不爽啊。”
他搖了搖頭,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差距,就擺在麵前。
他近乎已施展出了渾身解數,可在那大漠刀法麵前,卻如同被看破了一般,如此無力。
霍焰可以百分百確認,全力施展大漠刀法的邢峰,戰力已然觸摸到了破曉境的層次!
這就是他浸淫多年的絕世刀法給他帶來的提升。
五十多歲的邢峰,或許已站在了升日境高手的巔峰。
叛出師門的他,最終還是靠著師父的傳承在江湖上立足嗎?
霍峰有些想笑,
也不知邢峰想到此事時,心裏會不會痛苦和折磨。
今天隻能如此了嗎?
不甘啊……
霍焰緩緩從楓林中走出,舉起橫刀,再次拉開了架勢,眼神認真,鄭重道:
“邢莊主,最後一招。
某雖不才,可還是想見識見識前輩的全力。
還請前輩不必顧及,盡管出手便是。”
一旁,方才圍觀的江湖人們遠遠避開至另一側高坡上,這下可確保到不因餘波所傷。
薑千霜也在人群中,他需要看完這場難得的升日之戰。
邢峰微微頷首,道:
“好。”
說罷,他平舉寬刀,橫於身前,閉上了眼睛。
衣擺緩緩揚起,氣勢再度拔升,遼闊的刀意蕩漾開來,囊括整座棲日坡,宏達無比,仿佛此地並非水墨江南,而是蒼涼戈壁。
霍焰的左手在刀尖劃過,手指所過之處,赤紅的火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蒼白的火苗。
同一時刻,兩人出招了。
霍焰深吸一口氣,隨後吐出,刀刃上了蒼白之火霎時壯大,他的身形也同時奔騰而去,猶如一條白色披風飄飄揚揚。
邢峰站在原地,對著已然襲至身前的霍焰,平靜地揮出了這一刀。
這是高漠的成名式,此招卻無名。
據聞,當年這無名一刀,曾逼退了陳一整整三步。
這是一番壯舉。
橫刀終於揮出,刀意破空,白火燃燒其上,如長虹貫日,重重劈向了邢峰揮來的刀罡。
大地開始崩碎,煙塵升騰四漫。
白火燃盡了刀罡,突破了這片煙塵,撕裂了那片戈壁,就在霍焰的橫刀要刺在邢峰心口的前一刻,寬刀的刀刃,架在了他的頸上。
霍焰的動作停住了,遺憾地歎了口氣。
“我輸了。”
邢峰平靜地收回了寬刀,插入地麵。
隨後,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霍焰的肩膀。
在眾江湖人的目光中,他緩緩道:
“你還年輕,我比你虛長二十年。
你我同為升日,此時安慰你,是在侮辱你。
那我便以江湖前輩的身份與你說一句,還望你莫要怨我。
世間刀客,當有無所不斷之念,你以後的路,還有很長。”
霍焰收刀入鞘,聽著話語,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愣了一瞬。
抬起頭,看了眼邢峰被自己燒的略顯焦黑的臉龐。
他並不覺得滑稽,隻是覺得疑惑和沉重。
在這場戰鬥中,邢峰一直表現出的隻有平靜和淡然。
霍焰感覺,自己當真有些看不透這位經曆複雜命途多舛的男人。
人生厚度,或許根本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