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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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門被推開,江嵐感覺身邊刮起一陣風,直直拍在他臉上,還不等他睜眼眼前就投來一片陰影。
    江嵐想都沒想,手往地上一撐,腰身抬起,一腳淩空踹了出去。
    張海生沒有防備,或者說他根本不想離開那人一步,硬抗了這一腳,腳下用力定在原地。
    “阿嵐……”他紅了眼,那人踹出一腳就借力站起了身,皺眉看過來。
    張海生感覺他那一眼比那一腳疼多了。
    他去了歐洲,離開張家時還在回頭看,期盼能在離開前看那人一眼。
    情報比張秉嵐更先回來,那份情報很準確,張海生去了歐洲西部的實驗室。
    把那裏炸了個底朝天,實驗資料帶了回來。
    看著一頁頁觸目驚心的資料,張海生把這些字嚼碎了、咽下去。
    汪家、汪家、汪家、他牙齒咬的咯吱響,目眥欲裂,眼睛瞪的嚇人。
    他要滅了……汪家!
    站在船艦上回頭看漫天火光時,張海生的殺意達到了頂峰。
    張逾山比他晚回來半天,一回來就看到某人不要臉地試圖喂張秉嵐吃東西,張秉嵐皺著眉往後躲。
    ……霸淩?
    張海生這家夥終於想人想瘋了?
    張海生聽到腳步聲回頭,“你抖什麽?”
    “喂、張逾山?你他娘的耳聾了?”
    張逾山停下腳步,啞著聲說,“我沒聾、也沒抖。”
    張海生無語地看著他抖個不停的手,扭頭又拿了塊糕點,“嚐嚐這個,我把藥材磨碎了和著蜂蜜和糯米做出來的,甜的。”
    江嵐瞥了一眼,真的假的?我舌頭很靈的,一點苦味都瞞不過我。
    他接過來,掰了一小塊喂給係統,係統嚼吧嚼吧吃下去了。
    江嵐放心地丟到了嘴裏,嚼了幾下僵住了,他不死心地又嚼了幾下。
    怪味糕點?有點意思。
    才怪——
    藥是藥,糕點是糕點,為什麽要把苦苦的藥和甜甜的糕點配一起?
    你是來折磨我的味覺的嗎張海生。
    數年不見你竟然這麽惡毒了。
    “好吃嗎?”張海生還在期待地看著他。
    江嵐沉默了一下,從盤子裏拿出一塊塞他嘴裏。
    好不好吃你心裏沒點數嗎。
    看了眼神情呆愣的張逾山,江嵐一視同仁,給這位大兄弟也塞了一塊。
    別愣著了,你也補補,看著咋不聰明了。
    看兩人吃完,江嵐淡聲開口,“好吃嗎?”
    張海生說不出話了,其實他覺得還行,比原來的藥味要好。
    但看張秉嵐的表情,他不敢說話。
    “好吃。”
    旁邊傳來暗啞的聲音,張海生轉頭,某位山字人士還在機械地嚼著糕點,眼神就沒離開過張秉嵐。
    張海生一把拽過他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把那盤糕點放他麵前,“你的了。”
    江嵐默然無語,抬手倒了杯茶遞過去。
    張逾山連忙接過,就這麽捧著茶杯直直地看他,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
    ……丫居然是個哭包。
    江嵐想了想張逾山流淚的次數,發現這小子遇到事就愛流淚。
    平時是個冷麵酷哥,時不時來點茶言茶語,背地裏吧嗒吧嗒掉眼淚。
    江嵐還沒想好怎麽安慰,張海生很生動地打了個寒顫,一臉惡寒,“你要點臉吧張逾山。”
    挺大一大老爺們,一點爺們事沒幹過。
    張逾山把茶水一口悶了,眼角還掛著淚珠,轉頭給了張海生一拳。
    ……
    派去歐洲的張家人陸陸續續回來,江嵐這些天感覺小院牆頭趴了很多人形不明物。
    狗狗祟祟的,在他轉頭去看時又唰一下消失。
    很是影響了江嵐的睡眠,他琢磨了一下回屋睡覺,但實在放不下大好日光。
    係統說他全身上下嘴最硬,他要是不想被打擾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江嵐不置可否,隻說躺躺椅不曬太陽等於沒躺。
    很神奇的,江嵐居然在牆頭發現了一個小男孩,看著六七歲的模樣。
    穿著一身灰布短打,眼裏帶著好奇和敬仰。
    江嵐猶豫了一瞬,還是朝著他招了招手,“下來,牆頭危險。”
    小孩歪了歪頭,想不明白牆頭有什麽危險的,但他還是胳膊一撐,利落地跳了下來。
    江嵐垂頭看他,他仰著頭看江嵐,兩人誰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江嵐先開了口,“你家在哪?”
    小孩指了個方向,隨後開口,“我叫張觀折。”
    江嵐愣了一瞬,“觀?”
    小孩點點頭,“我的字輩是家裏現在最小的字輩,不過我是這個字輩的第一人,以後會有人比我更小的。”
    江嵐聲音有些啞,“你的名字是族長定下的嗎?”
    “自然,”小孩一臉理所應當,“我這個第一人自然應有這份殊榮,據族長說,自我開始,張家的字輩又是一個新的係列了。”
    山中習靜觀朝槿,鬆下清齋折露葵。
    一句詩,兩動兩字,取觀、折二字,寓意一生平靜閑適。
    這是江嵐在張家見到的第一個代表著祝福的名字。
    他抬頭看向推門走進來的人,嘴唇微動,“你見過你的母親了。”
    張起靈輕輕道,“嗯。”
    他知道張秉嵐想說什麽,“我一直都有自己的名字。”
    張秉嵐喚他,從來都是小官。
    母親說,他的名字也是祝福。
    至於父親,張起靈回想了一下兩人見麵,張拂林一把衝過來抱著白瑪不鬆手。
    半晌才在白瑪的催促下看過來,哼哧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叫啥來著?”
    原諒他吧,從小哥出生他就在逃亡,孩子都沒抱過幾次。
    心心念念給孩子想了好幾個大名,又想到這孩子就算活下來名字也不一定由他來決定。
    最後心煩意亂決定不想了。
    張起靈能看出來他的忐忑和期盼,旁邊白瑪無奈地打了他一下。
    張起靈驀然露出一抹很輕的笑,“喚我的小名吧。”
    後來張拂林知道了他兒子現在的大名,他懵了好幾天,突然爆了句粗口。
    “我操,張秉嵐這麽會養孩子?”
    ……
    北京西街舊王府,街道上工人來來往往,一車一車的建材拉入王府。
    正是早飯時間,臨街隔道都是吃飯的人,一間餛飩鋪子前的木桌前。
    一個大哥探著頭往遠處看,“欸、這王府不是被封了嗎?”
    餛飩老板手上不停,抽空拿汗巾抹了把汗,應道,“沒封,早幾年就被許氏商會買下了。”
    大哥好奇了,“買下了怎麽都不見有人走動?”
    “大人物的想法誰猜的到,”餛飩老板給旁邊的客人端上餛飩,“當年許氏商會買宅子鬧得沸沸揚揚,周邊的宅子都跟著漲價。”
    “乖乖,”餛飩老板感慨著搖頭,“那可是民國初年,誰敢在這買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