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坐在王座上，戲謔地看著鳩摩。
    “孤給你一個機會，說服孤換掉老丞相。”
    “你若能說服老丞相，孤讓你坐上丞相的位置，你若說服不了孤，那小心你的腦袋。”
    他說罷，目光轉向幾個鳩摩的同黨，道：“你，你，還家你，你們三個一起。”
    “你們誰和鳩摩私下勾連，孤都很清楚。孤很佩服你們的勇氣。”
    “所以，也給你們一個機會。”
    “你們若能說服孤，說服天下，孤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你們，也可以。”
    此話一出。
    滿殿百官全都嚇趴下去了。
    要大王的位置？
    嗬嗬。
    哪個覺得全家活膩了試試？
    大王在人間的威信，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
    不，別說人，就是聖人都不可能動搖大王的威信。
    隨著大王將修行之法推廣人間，人族的壽元大大提升，當年對大王最為忠誠的人，可都還好好活著呢。
    而這些人，現在要麽是宗門主力，要麽是家族執掌之人，要麽是軍中將官。
    與此同時。
    人間百姓通過萬象天機鑒，看到大王終於出關了，立刻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
    “哈哈，老子就知道，大王一出關，那些雜魚就得跪。”
    “就是嘛，那個鳩摩自以為是，在大王麵前，還不是要跪。”
    大輪城。
    普讚在看到子受的瞬間，瞳孔就劇烈收縮了一下，甚至在他的梵光中，都閃過一絲黑氣。
    而他那些三天前，還信誓旦旦，要拿下朝堂的手下，此刻噤若寒蟬。
    太素天中。
    女媧娘娘突然心念一動，看向人間。
    隻見，整個人間的氣運，如同活過來一般，充滿了一種生機。
    就好像，以前的人間隻是按部就班地延續，但這一刻，卻一下子找到目標一樣。
    女媧娘娘淡淡道：“隻是人王出關，就能讓人間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嗎？”
    她輕輕一揮手，道：“楊嬋，是你回人間的時候了。”
    正在栗廣之野修行的楊嬋，立刻起身向女媧娘娘一禮，道：“弟子領旨。”
    在她的手中，有一盞白蓮所化的寶燈。
    ……
    九間殿。
    子受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鳩摩，臉上笑容卻很溫和地道：“繼續說，剛才你不是挺能說嗎？”
    “孤要沒記錯，你那個婆羅宗，不就講究能言，善辯，大無畏。講什麽緣起性空，講什麽言論自由嗎？”
    “孤現在給你自由的機會，你來給孤解釋解釋，什麽叫緣起性空。什麽叫為國為民。”
    鳩摩哪裏還敢開口？
    但他不能不開口。
    他戰戰兢兢地道：“大王，臣一片忠心，皆是為國為民啊。”
    子受哼了一聲。
    朱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手中一本薄薄地冊子。
    自從大王閉關，兩位大內總管也完全消失在人前，以至於朱升剛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然後，資格最老的那些大臣，就回憶起了這位大內總管的身份，以及朱大總管的另一份職位。
    東西廠督公。
    東西廠，大商情報機構，一個一直存在於傳聞，誰都知道存在，但包括群臣，也沒有誰真正地見過的神秘機構。
    朱升神色冰冷地看著鳩摩，道：
    “薪火曆九十一年，剛剛高中的鳩摩，為了擺脫之前與他交好的織娘柳兒，以秘法加害柳兒，隨後偽裝成意外。”
    “薪火曆九十四年，百羅縣宋氏商會無意間得罪了你的管家，你羅織罪名，讓宋氏破產。”
    “宋氏一家四十六口，皆亡。其年幼三女，被你送往大輪城，成為祭品。”
    “薪火曆九十八年，大輪城有忠勇齊校尉，舉報大輪州牧貪贓枉法，占私田，搞活祭，害百姓。”
    “你將奏章攔下，將該校尉全家騙入朝歌，之後屠其家小。”
    當朱升念出第一條罪名時，九間殿就已經沒有了朱升以外的其他聲音。
    當朱升念出最後一條罪名時。
    整個人間，都掀起了要誅鳩摩九族的怒喊。
    九間殿上。
    所有與鳩摩有所勾結的大臣官員，已經全都跪下了。
    他們當中，有和鳩摩一樣黑心的官員，也有隻是一時貪財，貪權，但除此之外依然辦實事的官員。
    但此時此刻，不管他們是哪一種，他們都知道。
    完了，全完了。
    鳩摩此時也終於知道，這哪裏是一場大朝會？
    這根本就是對他進行的全人間公審。
    子受的目光，越發的冷漠，他淡然開口，道：“怎麽樣？還要繼續讀下去嗎？”
    “對這十年時間，你所犯之罪收集來的證據，足有五百斤。”
    “被你所害之人，超過五百人。”
    鳩摩全身汗如雨下，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人王的威嚴麵前，他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成為一場空。
    不要說狡辯，他甚至沒有勇氣在人王麵前自盡。
    哪怕他明明知道，若是不自盡，一定會有更加生不如死的懲罰，但他依然不敢自盡。
    因為在看到人王的那一刻，他終於想起了關於地獄的一切。
    做了惡事，以為死了就完了？
    子受看著已經完全僵在地上，如同一條蛆蟲一般的鳩摩，哼了一聲，道：“很好，看來你知道。”
    “知道十八層地獄，就是為你這樣的人所設。”
    “但你以為，你不自盡，就能逃得脫地獄？放心，在大商的律法之後，你會被送入地獄。”
    “你該受的一切，一刻也逃不了。”
    這一刻，不但鳩摩想起了地獄，整個人間也都想起了地獄。
    那些曾經為惡者，準備為惡者，想要為惡者，此刻如同墜入萬載寒冰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氣。
    子受的目光，掃過整個九間殿，整個人間。
    然後慢慢道：“孤曾經取締日夜遊神，是因為孤相信天下百姓，會明白人間的安居樂業，來之不易。”
    “然而，區區百年過去，就有墮落至此。”
    “那孤不得不再一次啟動日夜遊神，因為總有一些人，想要破壞人間的太平。”
    “孤不能因為少數人的為非作歹，而毀了天下更多子民的安寧。”
    “對於任何罪惡，一旦發現，立刻處置，絕不能再發生織娘柳兒，宋氏商會， 齊校尉那樣的事。”
    “孤絕不允許，有百姓的冤屈，要十年甚至更久之後，才能得到昭雪。”
    人間各處。
    億萬百姓齊聲歡呼。
    大王回來了，公道就有了。
    大王回來了，冤屈就有地方伸張了。
    大王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