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降神峰。
    第九天門台。
    這裏的布置跟雜役出入的第十天門台差不多。
    唯有一點不同——
    第十天門台除了每三月一次的大日子，其他時候雜役到來，自仙門中隨機爆射一道仙光，完全隨機，沒有選擇的餘地。
    每一道仙光對應一次請神，對應一位降神雜役。
    有多少仙光，就有多少雜役正在降神。
    而第九天門台則每天都像是‘大日子’，時時刻刻都將所有仙光散落在平台上，任由往來弟子挑選。
    不過此地雜役弟子不能來，錄名也是雜役，也不能來。
    能出入第九天門台的——
    一，最低是外門弟子。
    二，至少是降神力士，即完成十次降神任務，降神位階提升。
    三，則是各山各洞門下武師，以及仙道修士。
    ……
    這日。
    馮清與於言一同到來。
    兩人在平台外駐足，一臉詫異。
    馮清看著前頭一人：“那是楚源？他不是已經晉升‘精英弟子’，能去第七天門台，怎麽來這了？”
    於言道：“第九天門台對應力士與外門弟子，第八對應行走與內門弟子，第七對應遊星與精英弟子，楚源身份夠了，但實力卻不足以應付第七天門台的任務，來這裏不奇怪。”
    她看向馮清：“你是內門弟子，能去第八天門，不也常來這裏？”
    馮清聞言一笑：“這倒也是，是我大驚小怪。”
    主要是他很少見到這位公認的新一屆第一人，多少有些稀奇。
    他感慨道：“要是祁兄在，這第一人的名頭輪不到他。”
    這話於言讚同，不過，“降神峰新弟子第一人的名頭沒太大名堂。二哥去了玉井洞更自由，前途更加光亮。”
    兩人看著楚源，說著祁勝。
    忽的。
    “那是——”
    於言腳步一滯。
    “怎麽？”馮清順著於言的角度抬頭看，隻見天上一陣雲霞直奔第九天門台而來。
    雲霞中。
    朦朦朧朧有一身影。
    馮清驚道：“是召雲喚霞的仙道修士。”
    他心裏一陣羨慕。
    武道再強終究還是武夫，隻能在地上跑，很難在天上飛。
    但仙道修士卻能騰雲駕霧，高來高去，端的瀟灑。
    馮清羨慕。
    於言也羨慕。
    第九天門台外，今日守將黃俊大步迎上前，恭聲問道：“不知哪家仙師駕臨？”
    馮清、於言看的複雜。
    這守將黃俊可不是等閑人物，其為‘降神天兵’，能出入第六天門台，地位與降神峰管事等同，但實力卻往往超出，大多都有節氣功十三十四層的實力。
    如此人物連平日裏往來進出的內門弟子都懶得搭理，此刻卻如此恭敬。
    “修仙就是比習武高貴。”
    馮清心裏不是滋味。
    他看向那雲霞降下，想看看到底是怎樣仙師。
    想象中應該是白發白須的老者。
    但是等雲霞落下，仙師身形顯化，他卻猛地瞪大雙眼——
    “他！”
    於言也驚：“二哥？！”
    ……
    祁勝壓下雲頭，落在第九天門台外。
    見門將迎來，他拱手道：“大有山玉井洞親傳祁勝，見過將軍。”
    黃俊跟馮清一樣，原以為來人八成是老仙師，卻沒想到居然這麽年輕，他忙道：“原來是玉井洞仙師，不知此來有何貴幹？”
    他照例詢問，心下暗忖：‘這仙師看著年歲不大，駕雲之術倒是精湛。’
    他想著，心下又有些遲疑——
    玉井洞祁勝。
    似乎有些耳熟。
    正在思索。
    忽見這位年輕仙師臉上帶笑：“將軍稍待。”
    黃俊奇怪時，就看這仙師移步到了兩個降神峰弟子跟前。
    看這兩人身著綠袍，顯然都是內門弟子。
    他好奇跟上去聽了一耳朵，愈發驚疑：‘二哥？’
    什麽名堂？
    這仙師居然有弟弟妹妹在降神峰？
    難道是專程來看望這兩個弟弟妹妹的？
    黃俊正瞎想呢。
    猛地，他腦海中記憶乍現——
    “玉井洞。”
    “親傳。”
    “祁勝。”
    黃俊一驚，他想起來：“你是筆架峰祁仙師？！”
    筆架峰？
    馮清聽得一愣：“祁兄不是在玉井峰？”
    於言也奇怪。
    祁勝給二人解釋：“筆架峰就在玉井峰不遠，我奉命開辟下院，如今正在筆架峰修行。”
    原來如此。
    二人恍然。
    但是，他們消息閉塞不知厲害，黃俊可不是。
    見祁勝承認他在筆架峰，黃俊頓時確認：“原來是‘翻山手’祁仙師在此，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翻山手？
    馮清、於言對視一眼，一臉懵。
    祁勝也懵，這又是哪裏來的諢號？
    黃俊道：“祁仙師日前在筆架峰翻手成山，鎮壓衝氣洞親傳仙師，整整十日，那仙師呼朋引伴，始終不得從山下解脫。黃某也有好友受邀前去開山，卻無功而返，歸來後一個勁驚歎祁仙師神通廣大。”
    馮於二人這下聽清楚，原來是祁勝在那筆架峰打出了偌大名聲，施的一個什麽手段，連降神天兵黃俊的朋友都束手無策。
    名聲傳開。
    號翻山手。
    兩人震驚，一時間瞠目結舌。
    祁勝也是這會兒才知道，短短十日，他在外居然多出這樣一個諢號。
    而且他隻知道那被他鎮壓的王誌全通過隋行、索魚兩個同門師弟，呼喚了不少幫手要來解救。
    但全都被難住。
    卻不知他們找人居然找到了二一降神峰，還正好就是今日第九天門台守將的朋友。
    這倒是巧了。
    黃俊日前才聽好友提及此事，隻當八卦來聽。
    誰成想，八卦裏的主人公居然到了眼前。
    他有些驚奇，更知道這是大好機會，當即道：“黃某久聞祁仙師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榮幸。日後若有差遣，盡管吩咐。”
    祁勝虛扶黃俊：“黃將軍客氣，有空去摩雲天坐坐。”
    他不缺黃俊這樣的降神天兵，但在降神峰中多些人脈，馮清、於言也能多得一些關照。
    這不是壞事。
    他跟黃俊聊了兩句。
    黃俊有眼力見：“在下還要看守門戶，恕不能多奉陪。”
    祁勝笑道：“將軍請便。”
    等黃俊走後。
    馮清才上下打量祁勝，繼而壓低聲音：“才僅月餘不見，居然連降神天兵都對祁兄納頭便拜，祁兄好能為。”
    力士、行走、遊星、天兵。
    馮清回到二一降神峰的一個多月時間裏多次降神，卻隻僥幸完成一次任務，距離‘降神力士’尚且遙遠，更別說天兵。
    而他需要仰望的降神天兵，卻以結識祁勝為榮。
    兩人間的差距非但沒有縮小，反而越拉越大。
    馮清感慨，心境複雜。
    祁勝看馮清，同樣神情複雜：“馮兄近來常常降神？”
    馮清聞言，苦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
    他摸摸臉，“近來一個多月，我在第九天門台降神二十一回，成功一回，身故一回。”
    死一回折壽三年。
    年齡差直接就表現在臉上。
    “一個半月。”
    “降神二十一次。”
    祁勝不知該說什麽好。
    幾乎兩天降神一次。
    即使馮清已是內門弟子，能夠在第九、第八天門台自由挑選合適的降神任務，但此舉還是瘋狂。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果然折壽。
    但祁勝多少也能理解他。
    馮清自己也坦然：“雖說折壽三年，可效果的確顯著。人間妖魔作為磨練，使我節氣功節節攀升，進步飛快，不比你之前指點時來的差。”
    祁勝知道他的性子，知道勸不動，他隻能道：“休息時可多去筆架峰摩雲天走動，鞠英跟蓉蓉都在。”
    又衝一旁於言道：“遊芷挺想你的，她在初入玉井洞後不久便棄武修仙，現今仙道已經入門。”
    於言笑道：“她跟著二哥我很放心，比跟著我好。”
    三人意外相聚。
    一時間，好似有很多想說的，但真要聊時，又驚覺其實沒太多話可以說。
    馮清問道：“祁兄這次回來是公幹？”
    祁勝搖頭：“我來降神。”
    於言一怔：“仙師還要降神？”
    祁勝笑道：“別的仙師不清楚，但我喜歡斬妖除魔的感覺，暢快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