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七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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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盈夏看不到的地方,安氏眼底厭惡,身子不自覺地往後偏了偏,她怕傳了癆病……
    待得沈盈夏再回過頭時,安氏居然送上一杯溫水,眼底盛滿關切:“先別說話,喝水。”
    沈盈夏接過,在唇角稍稍碰了碰,這才放下。
    聲音暗啞地道:“多謝母親!”
    “好孩子,你是我親生的,說什麽謝不謝的,原就是我該做的,是母親沒有照顧好你,母親的錯!”
    今天的安氏就如同以往對沈盈春關懷備至的那個母親。
    那時候,沈盈春哪怕是低低的咳嗽一聲,都會讓她心疼不已,而對於一側哆嗦在冷風中的沈盈夏隻是淡冷、厭惡。
    這樣的溫情對於一個從來沒被人在乎過的女孩子,是滅頂的溫暖。
    甚至為了這份溫暖,可以拋卻一切。
    畢竟隻有半年的生命了,不是嗎?
    “好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用完午膳我們就過去,今天晚……上,你要留在山上為承安郡主守靈,多帶點衣裳。”
    安氏叮囑道。
    居然又要守夜!
    不得不說,這世間事還真的是一個輪回,在沈盈夏這裏,就是七日一輪回了!
    七天好啊!
    “我要守夜?”沈盈夏困惑地抬起頭。
    “對,你要守夜,不是母親不願意陪著你一起,實在是不便,承安郡主是年輕的女孩子,淮安王府的意思,如果有年輕的女孩子願意陪她一程,也是可以的,至於其他人就不必了。”
    “你今天晚上就留在山上,明天我和你父親一起上山,和你一起送郡主最後一程,你也知道的,承安郡主有功於社稷,皇上也很看重她。”
    “原本是你和春姐兒一起的,不過春姐兒身體不好,現在又去城外養養身子,等養好了再回來,如果你不想看到她,那就半年之……後,如何?”
    安氏繼續道,仿佛說的是真的,竟是看不出之前的怨恨、憤怒。
    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不想再鬧騰了似的。
    當然也可能冷靜下來,明白沈盈夏才是親生的,對沈盈夏生出愧疚之意,是真的想對她好!
    隻不過這下意識的話,又帶出了“半年”之期!
    是啊,一個隻能活半年的人,又計較那麽多做什麽呢?該得到的都得到了,不是嗎?
    “一切聽從母親的安排!”沈盈夏道。
    “這一套首飾,你今天挑幾件戴上,再怎麽樣,你也是侍郎府上的千金,總不能什麽首飾也不帶,我特意挑的珍珠係列,耳環之類還是可以戴的,你喜歡多戴上也無礙,珍珠也是白色的。”
    聽著這話,再看著禮盒中精致的掛著繁瑣流蘇的珍珠簪子,沈盈夏隻覺得好笑,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母!
    她不能理解!
    幸好她也沒打算理解!
    又聽了安氏幾句關懷備至的話,沈盈夏這才起身告辭,帶著飾品回了清軒院。
    “姑娘,要不……戴一對耳環?”看著這一套精致的首飾,雨滴為難地道,想想姑娘也的確需要首飾,又是夫人發了話,若什麽都不帶,豈非駁了夫人的麵子。
    “不用,原先的打扮就行!”沈盈夏目光掃過這一套首飾,笑了,“收起來便是!”
    珍珠耳環?還真虧安氏想得出。
    這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特意給自己準備的。
    珍珠耳環啊,還真的是好手段!
    或者也可能不是安氏的意思。
    回身到枕下取出匕首,對著窗口照了照,寒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有種莫名的心安,其實該帶著匕首的。
    比起首飾,匕首才可以讓她安心。
    把匕首納入衣袖中。
    “姑娘,不換衣裳了嗎?”雨滴問道,這兩日針線房趕製了幾套衣裳過來,都是新的,就是寬大了一些。
    其實都是沈盈春的,如今一骨腦的給自己送了過來,說是替自己趕製的。
    “不用,之前穿什麽,現在還穿什麽。”沈盈夏沒打算換,上一次她怎麽去祭拜的,現在還怎麽祭拜。
    抬眼看向窗外,遠遠的靈覺寺,那裏有她前世的靈柩,果然,續上關係的沈府會帶著自己去祭拜……
    “行了嗎?”沈慕林麵色陰沉地問道。
    “大公子放心,已經送到大姑娘手上了!”趙媽媽笑道。
    “這個賤丫頭!”沈慕林咬牙切齒地握了握拳頭,那天晚上的一幕,到現在依舊在他腦海裏回放,那麽多的禁軍看到了他的狼狽。
    “大公子,別生氣,以後都會好起來的,夫人的意思,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去了。”
    趙媽媽道。
    之前的傷還沒好,現在又添新傷。
    “我沒事的,我要去看看。”沈慕林擺擺手,他當然要去,他要看著沈盈夏死,哪怕傷得再重,他也會去的。
    更何況妹妹也在那裏,他要去看看妹妹,妹妹一個人偷跑到靈覺寺,他怎麽安心!
    “大公子要去,就單獨準備一輛馬車吧!”
    見拗不過沈慕林,趙媽媽無奈地道。
    沈盈夏到府門前的時候,安氏剛巧也出來,看到沈盈夏,向她招招手:“夏姐兒,你和母親坐一輛馬車,你大哥身體不好,單獨坐一輛馬車。你父親現在已經去了靈覺寺,不和我們一起過去。”
    說話間,已經親熱地拉著沈盈夏的手,帶著她過去。
    馬車準備了三輛,前麵二輛是主子,後麵一輛裝的全是喪儀,又坐了幾個下人。
    等二個人上了馬車,趙媽媽和雨滴也跟著上去。
    一上馬車,安氏便問道:“夏姐兒,是不喜歡母親送的首飾嗎?”
    “首飾很好,我舍不得帶,收了起來,從來沒得過這麽好的首飾。”沈盈夏解釋道。
    “你也是世家千金,還是沈府的嫡長女,怎麽能如此素淨,行了,就戴母親這對耳環吧!”
    安氏伸手摘下自己的珍珠耳環,湊過來,欲替她戴上。
    沈盈夏看了看她手上的這對,和之前的還真像,就像是一套裏得來的,今天這耳環不戴還真不行了!
    “有勞母親了!”沒再推辭,頭往前湊了湊。
    安氏親自把耳環帶到了沈盈夏的耳垂上。
    “行了,這樣就可以了,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人說沈府的嫡長女,過於的寒酸了。”安氏笑道,目光落在這對珍珠耳環上,越發的溫和。
    沈盈夏也笑了!
    耳環是好耳環,人卻不是好人!
    袖中的匕首貼著肌膚,冰涼得如死人的手指,沈盈夏卻覺得血是發燙火熱的,熟悉的狩獵的感覺……